“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矛盾,难道她就不能看在……”伴娘是魏晓曼好友,也是大学同学。
“她不知道,”魏晓曼打断好友的话,“我没告诉她。”
她开不了这个口,当年对不起大河,现在难道又要以重病的理由,强迫她原谅自己?如果她真这么做,大约与当年是一样的恶心。
刘嘉欲言又止,可是想到自己如果告诉晓曼,他告诉了颜溪她生病的事情,但颜溪仍旧不愿意来,晓曼内心可能会更加难过,所以他这件事藏进了肚子里。
“请问,魏晓曼女士是哪一位?”
刘嘉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起身把魏晓曼护在身后:“请问你有什么事?”
“你好,我们是代颜小姐来送贺礼的,”为首的男人掏出一个又厚又大的红包递给刘嘉,“颜小姐说,她没有时间来参加婚礼,祝魏小姐新婚快乐。”
魏晓曼拿过红包,这个红包制作得十分讲究,但是上面却没有一个亲笔书写的字。厚厚一沓礼金,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晓曼,晓曼,”伴娘轻轻拍着她的肩,“马上要到十二点,婚礼要开始了。”
魏晓曼打开红包,里面是几叠簇新的钞票,甚至连银行封条都没有撕开。
“几万的礼金……”伴娘语气有些微妙,“真不愧是做了主持的人。”
“各位好,”酒店经理走到他们面前,礼貌地对两人鞠躬道,“请问你们是魏晓曼小姐的亲友吗?”
刘嘉父母对儿子娶一个重病的女人十分不满,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今天虽然出现在婚礼现场,但是脸色并不太好。现在突然见长风酒店的人过来问起魏晓曼,心里有些意外。这家酒店是他们托朋友的关系,才预定到了场地,怎么酒店的工作人员不问他们儿子,反而问魏晓曼?
“你好,我就是魏晓曼。”
“魏小姐你好,我是这家酒店的经理。之前不知道魏小姐是颜小姐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魏小姐多多包涵。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今天您在本酒店的所有消费,我们都打六折。”酒店经理与魏晓曼握了握手,“您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尽量达到您的要求。”
“等下,”伴娘听到“颜小姐”这三个字,“请问你口里的颜小姐是指……颜溪?”
“是的,”经理对伴娘微微一笑,“颜小姐特意交代过我们,不能让魏小姐受到任何慢待。”
“你们是长风旗下的酒店,为什么这么听她的话?”伴娘有些惊讶,什么时候主持人的面子有这么大?
“您说笑了,颜小姐是我们二少的女友,原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颜小姐的朋友,我们又怎能不照顾好?”经理又跟刘家人客气了几句,才在刘家人客气的态度下离开。
“晓曼,你的这个朋友是什么来头,竟然这么大面子?”刘妈妈脸上挤出笑,“我们欠了她这么大个人情,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请她吃吃饭,也算是感谢人家的帮忙。”
“这位经理刚才不是说了吗?”魏晓曼勉强维持着笑脸,“她是原家未过门的少奶奶,当然有这么大的面子。”从早上到现在,刘妈妈几乎没对她笑过,现在听说她有个“厉害朋友”,倒是能笑出来了。
只可惜他们算盘打空了,这位“厉害朋友”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特意照顾刘家的生意。
“妈。”刘嘉怎么会不清楚刘妈妈的打算,他开口打住刘妈妈还想打听的心思,“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刘妈妈见儿子不高兴,只能忍了下来。
站在旁边的伴娘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还说过颜溪不讲人情的话,心里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颜溪这么有本事,她说话的时候,应该再客气一点。
婚礼上人多嘴杂,藏不住秘密,很快颜溪那些大学同学都知道颜溪虽然没来参加婚礼,但是却让酒店给婚宴算了优惠价,甚至连酒店经理都亲自来问好。
“当初那个谁,跟颜溪在一起劈腿魏晓曼,最后又与魏晓曼分手,结果这两个女人都找到了比他厉害的男人。颜溪与魏晓曼,大概要感谢那谁的不娶之恩了。”
“确实说来说去,这三个人里面颜溪最无辜,被男友劈腿,被好友背叛,当年脸都丢尽了。据说她今天人虽然没来,但是送来好几万礼金,真算得上是心胸宽广。”
“可不是,要是我……”
“算了算了,几年前的事情,在人家婚礼上提起来不好看。”
颜溪看着婚礼正式开始,魏晓曼与新郎手挽手走在红毯上,隐隐预约还有音乐声传进来。她起身关上窗,对原弈道,“我肚子饿了,吃饭吧。”
吃完饭,颜溪往窗外看了一眼,对原弈道:“让人帮我准备纸笔。”
“好。”
婚宴上魏晓曼没有一桌一桌的去敬酒,实际上刚撑过开头的仪式,她就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补了好几次妆才勉强掩饰住脸上的憔悴。
婚宴结束的时候,她撑着笑脸与宾客们告别。
在今天,她是最美丽的新娘。
“魏小姐,”一位酒店工作人员捧着娇艳欲滴的香水百合走了过来,“这是颜小姐送您的花。”
魏晓曼怔住,伸手捧住了这一束漂亮的花。
她记得大一那年,她们四个女生坐在足球场外看某个男生给女友送花,那时候她说玫瑰俗气,更喜欢香水百合。
六年过去,她没想到颜溪还记得这句话。
拿起花束里的便签纸,她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体。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祝安好。
强撑了很久都未流过泪的魏晓曼,抱着花痛哭出声。
有些错误,是没有后悔药的。时光不会回头,事情也不会重来。
“想去哪儿?”酒店外,原弈问身边的颜溪。
“去骑马吧,”颜溪迎上他的视线,“你教我。”
“好。”
第61章
别苑马场, 颜溪换好骑装出来, 马场上有几名来这里玩耍的客人在跑马, 隔得远她看不清这些人长什么样,以她在帝都的交友圈,就算看清这些人的面貌, 她大概也不认识。
“颜小溪, ”原弈骑在马上, 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上来。”
这次颜溪没有挑战高难度动作, 老老实实踩着马凳爬上马背,然后她发现马还是之前那匹马,不过马鞍好像更换过, 今天坐上去比上次舒服多了。
没想到原小二还挺细心, 这马鞍是特意为她换的吧?
“我们先慢走两圈,”原弈莫名觉得让颜溪从背后抱着自己有些别扭, 他应该让颜溪坐他前面的,他想让颜溪换个位置,但怕颜溪看出他另有所图, 便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马场还是稍微小了些, 不过为了维持别苑原本的格局,所以不能拆除旁边的建筑。”
“小?”颜溪看着宽敞无比的跑马场,半晌说不出话来,从哪里看出小的?
“原小二, 你当着外人说这种话,是会被打的。”
“不对外人说,对你说没关系,”原弈耳尖又开始变红,“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颜溪笑眯眯地问,“是因为我比较美?”
原弈:……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他的心肝脾肺肾眼睛脑子究竟哪里对劲,为什么偏偏就看上这么个女人?这么明显的暧昧话,她怎么就听不出来?
正想着,他的腰被颜溪轻轻拧了一下:“原小二,他们说不会骑马的人,坐在后面比较危险,要不你跟我换个位置?”
原弈让马儿停下,翻身下马,对颜溪道:“你往前面坐一点儿。”
“我不太敢动,”颜溪睁着大眼睛,雾蒙蒙地看着原弈,“你、你扶着我。”
在颜溪说不敢动的时候,原弈已经握住了她一只手,然后扶着她的腰,帮助她一点点往前移了段距离。颜溪的腰跟他想象中一样的柔软与纤细,扶上去后让他有种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但有句话说得很好,爱是尊重,如果爱一个人可以随意由欲望支配,那也没资格说什么爱与不爱了。
他熟练地爬上马背,从颜溪身后环过双臂,拉住了马儿的缰绳,这个姿势就像是把她揽入了怀中一样。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这种话,以前他觉得这话矫情又恶俗,现在却觉得,再也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像这句话这样,完美形容出自己的心情。
“马儿跑起来可能会有些冷,”原弈小心翼翼地收拢了一点点双臂,“如果冷,记得告诉我。”
“嗯。”颜溪低头看着环住自己的手臂,笑眯眯地点头。
马儿走得不快,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后超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颜溪的错觉,她发现好像那几个超过的人,在往前跑出一段距离后,都会往后面偷偷看上几眼,好像她跟原弈是什么珍稀文物似的。
“原小二,你觉得我们俩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原弈有些心猿意马,他满脑子都是,颜小溪头发好香,脖颈好白,他想、他想碰一碰她的脸,可是他不敢。
“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公主,”颜溪自己先笑了,“就是你长得不是那么像王子。”
原弈:……
算了,算了,他不跟女人计较。
反正童话故事里的结局,王子与公主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不介意被她开几句玩笑。看着虚靠在自己怀中的颜溪,原弈有种他们两人已经是恋人的错觉。
“颜小溪,我……”
“原小二,”朱翰骑着马跑过来,乐呵呵道,“我就说瞧着像你们两个,没想到真的是……”
原弈斜眼看他,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在这种关键时刻,这种发小可以不用出现的。
“对了,我想起还有个朋友要去接,你们慢慢玩,”朱翰很快反应过来,调转马头,眨眼便跑出老远。
颜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豪门贵公子的行事风格,都如此的……不拘一格?
“你的发小们都挺有意思,”颜溪忍不住笑道,“难怪你们关系这么好。”
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原弈鼓了半天的勇气,被这么打岔后,又泄了下去。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怕自己跟颜溪说明心意后,颜溪连朋友都不跟他做了。
“驾!”他拍了拍马儿,原本还慢步前行的马儿,迈开步伐跑了起来。
“马儿马儿你快些跑,跑完原小二给你吃草。”
“你唱的什么乱七八糟,”原弈有些小郁闷的心情,被颜溪这么一闹,也郁闷不下去了,“正经点。”
“面对你,我正经不起来,”颜溪理直气壮道,“我正经起来很可怕的。”
“有多可怕?”刚好跑到上风口,原弈担心风太大,抬高一只手臂拦在颜溪脸颊旁,帮她挡住吹来的寒风,“我怎么又让你正经不起来了。”
“因为你是我男朋友嘛。”
原弈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虽然是假的。”
狂跳不停的心脏,好像是爬上了十米跳台,咣当一声砸进水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哦。”
坐在前面的颜溪偷偷笑了笑,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像是小鸟蜷缩进温暖的巢穴,“原小二,你以前说你喜欢大胸大长腿的妹子,那你找到合胃口的没有?”
原弈:……
他就随口一说,她怎么就记住了?早知道他会眼瞎地看上颜溪,当初他怎么也不会说这种话,来砸自己的脚。
“什么大胸,要不是为了让你安心坐我的车,我会牺牲自己的形象,说这种话?”这种时候,只有打死不认账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原弈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在这一刻,他掌握到了全体男性处理危机事件的机智精髓,大概这种打死也不认账的习性,是印刻在男人基因中,所以他们才能无师自通。
“相貌身材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感觉,”原弈一本正经道,“在没遇到对的人之前,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比如说他自己。
当初他怎么会想到,他会喜欢上跟自己斗嘴,还害自己全校通报批评的女人。
这都是命啊。
“那倒也是,我以前觉得自己喜欢肤白貌美、斯文绅士的男人,可是在宋朝拿我爸事业威胁我之前,他其实挺符合我的胃口。”
原弈捏缰绳的手紧了紧,心气儿也不太顺了。
“不过眼缘这种东西真不好形容,”说话大喘气后,颜溪摇头感慨道,“我竟然对宋朝毫无感觉,难道是我透过现象,看透了他的本质?”
心情由阴转晴,原弈点头:“看来你的眼神还比较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