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后可是有事见朕?”封谨看了皇后一眼,继而抬头看着天空中飘飞着的纸鸢。

“回皇上,妾是想问问刚进宫的三位新人,皇上准备给她们什么位份?”皇后跟着皇帝的视线望去,恰好看到那漂亮的孔雀纸鸢。

“有什么可问的,不过是刚进宫,严语婵与花红袖皆封才人,宁笙芋容貌不俗就封个贵人吧。”封谨收回视线,“皇后若是无其他事,便退下吧。”

皇后脸上的笑略僵了僵,给皇帝行了礼后无声退下,待走到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她才再度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纸鸢,面无表情的开口,“那是哪个宫的?”

“娘娘,奴婢瞧着是熙和宫呢,”和玉语带嘲讽,“昭贤容倒真是好兴致。”这会儿放什么纸鸢,也不知真开心还是装模作样。

皇后看着那孔雀在空中摇摆,眼神有些复杂,“这后宫中,谁又能没兴致?”

封谨来到熙和宫,刚刚靠近后院,就听到庄络胭的笑声,纯粹的喜悦与放松。

“娘娘,你把线放松一点,这会儿风大,小心把线挣断了。”

“放心放心,我知道怎么放呢。哎哟,听竹,你的小燕子还没放上去呢。”

听着这犹如少女般娇憨的对话,封谨恍然忆起,她的昭贤容也不过十八岁的天真年纪。

抬脚踏进后院,只看见发髻有些散乱,面色红润的庄络胭毫无形象的蹲坐在草地上,阳光洒在她脸上,亮得有些夺目。

第72章 、算计

“爱妃今日好兴致。”

蓦然回首,庄络胭站在阳光下,看着站在树荫下的皇帝,粲然一笑,上前行了一礼,“妾见过皇上。”

待皇帝免了她的礼,庄络胭拉了拉手上的纸鸢线,歪头看着皇帝,“皇上也要放纸鸢,妾那里还有一个呢,可惜不是妾喜欢的,想来那么威猛的东西,皇上应该会欣赏。”

封谨饶有兴味的询问,“哦,是什么样的纸鸢?”

一边伺候的福宝忙呈上了纸鸢,封谨随意一瞥,当下便笑了,他原以为是老虎或者狮子之物,谁知竟是一匹棕红的汗血宝马。

“皇上是天子,天子自然管理天下万里之地,驾驭区区一匹汗血宝马再简单不过,”庄络胭说到这,得意一笑,“更何况妾送皇上的汗血宝马还能飞,不就是传说中的天马,天子配天马,当真是天生一对。”

“朕倒是第一次知晓,天生一对还能这么用,”封谨接过纸鸢,仔细看了看,颇有些嫌弃的开口,“这是哪个奴才画的,马肚子圆得跟猪肚子似的。”

封谨的这话一出,在场的听竹与福宝面色顿时怪异起来。

从宫人面上看出端倪,封谨抽着嘴角理了理线,想起宁妃画的那手好画,庄络胭画的这个玩意儿,还真有些不能入眼。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嘴上却补了一句,“肥是肥了些,瞧着还算强壮,天马果真与凡物不同。”

这次表情变得怪异的是高德忠了,他那不算大的眼睛忍不住多瞧了几样那汗血宝马,心下感慨,亏得昭贤容好意思说那是汗血天马,叫汗血天猪还差不多。难怪这个纸鸢昭贤容不用,合着是嫌它丑了。就这样了皇上还能找到地方安慰昭贤容那惨不忍睹的画技,恐怕只有皇上有这能耐了。

春光明媚杨柳依依的日子,俊男美女亲昵的沐浴在阳光下放纸鸢,应该算是美好的画面了,天空中飞着的不是龙与凤,而是骏马与孔雀,倒让人觉得多了几分自然。

“掉了掉了,皇上你要跑几步,不然飞马要飞不起来了。”

“快点,快点,往左边跑!有风呢。”

高德忠默默的默默的看着皇上被昭贤容指挥来指挥去,脸上还带着笑容,最后只能缓缓的缓缓的移开视线,他实在不想承认,皇上被一个妃嫔指来划去居然还能高兴起来。

若是庄络胭知道他的想法,就会告诉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贱皮子性格,而有些男人骨子里就装着贱性基因,被人敲着打着,就显现出来了。

庄络胭眯着眼睛看着皇帝奔来跑去,笑得一脸灿烂,让皇帝跑来跑去什么的,不要太有解气的感觉。

明媚的阳光下,皇后坐在露天八仙石桌上,抬头看着空中多出的一只纸鸢,推开宫女呈上的糕点,“端下去,本宫不饿。”

和玉看了眼,接过宫女手中的糕点,走近皇后身边劝道:“娘娘,您中午就没有多少胃口,现在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多少用些东西吧。”

“前有宠妃后有新进宫的美人,这些女人手段频出,皇上不停在这些女人中间流连……”皇后叹了一口气,“等下让点翠清理一下本宫库房,选些合适的首饰锦缎赐到新进宫的妃嫔手中,殿中省的人可安排好她们三人的住处了?”

“回娘娘,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原本安排到熙和宫偏殿的花红袖被送到到宁妃宫里了。”和玉见皇后露出疑虑的表情,解释道,“中午高总管去了殿中省,特意说了,淑贵妃与昭贤容宫里不必安排新人进去。”

“后宫这么多妃嫔,偏就她们两个宫里不能住别人,”皇后面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且瞧着吧,这回新进来的都不是简单的,尤其是那个宁笙芋,恐怕连淑贵妃都要忌惮了。”

太阳快要落山,庄络胭也一不小心的让孔雀纸鸢缠绕上了汗血马纸鸢,看着缠绵在一起的两只纸鸢,庄络胭看向皇帝,“皇上,这可怎么办?”

封谨对庄络胭笑了笑,利落的剪断了纸鸢线,“既然已经缠绕在,就让他们自由在一起。”

庄络胭抬头看着在夕阳下缠绕在一起消失不见的纸鸢,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真好。”

封谨沉默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子,知道她向往着什么,却不再接话,伸手握住对方的柔荑,掌心的手很小,他宽大的手掌足以包裹起来,“高德忠,今儿晚膳就摆在熙和宫。”

“是,”高德忠低声应下,他身后的小太监机灵的退了下去传话。

庄络胭低下头,无声翻了个白眼,没有线的风筝还想自由的在一起呢,等下就栽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当天晚上封谨顺势就歇在了熙和宫,深夜里他睁眼看着怀中熟睡的女人,半晌才又闭上眼睛。

“宁贵人到、花才人到、严才人到。”

庄络胭看着进来的三个女子,皆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纯味道,言行却是十分有度。

看着她们向皇后跪拜行礼,再向她们屈膝行礼,庄络胭忍不住多看了看宁贵人,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

“你们三人新进宫,有什么事情不需要拘谨,尽管告诉本宫身边的和玉姑姑便是,”皇后笑看了贤贵妃等人,“当然,告诉淑贵妃、贤贵妃还有宁妃身边的管事姑姑或是掌事太监也可以的。”

三人再度行礼谢恩,十分的规矩,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可真是三个标志的人儿,”柔妃看着三人,笑了笑,“咱们可都被比下去了。”

“嫔妾等容颜丑陋,不敢与娘娘们比肩。”宁贵人行了一个礼,谦逊道,“嫔妾实在担不起娘娘的夸赞。”

“宁姐姐说得对,娘娘们才真漂亮呢。”花才人道,“之前嫔妾看到娘娘们时,可都看傻了。”

“这小嘴可真够甜的,”贤贵妃看了眼三人,“是些可心的人。”

庄络胭敢保证,在场的女人其实一点也不想夸这三人,只可惜必须保持善良大度,说着违心吐血的夸奖之言。

出了皇后宫,庄络胭大大松了一口气,欺负新人什么的,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谁知道新人以后会不会大放异彩,有些事知己知彼后再干比较好。

“娘娘,”蒋贵嫔向庄络胭走过来,含笑行了一礼,“这几日桃园开花了,今天风光正好,娘娘可有兴致与嫔妾观赏桃花?”

庄络胭抬首看了眼天,扶着听竹的手,“既是如此,不如一起去瞧瞧。”

正如蒋贵嫔所言,桃园里的桃花全部盛开了,她与蒋贵嫔在石桌上坐下,很快有宫女呈上热茶糕点,偶尔有花瓣落在桌面,多了几分旖旎。

“娘娘以往住的桃玉阁有了新主子了,”蒋贵嫔笑着蘀庄络胭倒了一杯茶,看着桃园边的桃玉阁方向。

庄络胭笑了笑,“有人走,就有人进去,桃玉阁精致美,花才人瞧着是个天真烂漫的,严才人为人乖巧,两人住在里面,也不浪费那里的精致。”

蒋贵嫔一听这话,便知庄络胭是清楚后宫所发生之事的,不过面上瞧着不管事情罢了,倒了一杯茶递到庄络胭面前,“娘娘倒是看得清楚。”

“看得清楚,才能欣赏更多美景,”庄络胭端起茶杯,还未饮便有一片桃花瓣落在了杯中,笑着放下茶杯,舀出茶水中的花瓣,“这桃花瓣泡了茶水,也就没那三分娇嫩了。”

再度倒了一杯茶推到庄络胭面前,“花自然是在花枝上最好看。”

庄络胭抿嘴一笑,与蒋贵嫔谈起一些无关的事情来。

待蒋贵嫔离开,庄络胭站在桃林中,抬头看着飘扬的桃花瓣,若是她没记错,当初她第一次遇到皇帝,好像就在这个桃林里?

“娘娘,”听竹担忧的叫了一声,以为发呆的庄络胭是在想皇上,心里不忍的开口了,“再过一会儿该用午膳了。”

“确实不早了,”庄络胭由她扶着自己,“回吧。”

“皇上……”高德忠看了眼皇帝,默默的目送昭贤容离开,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发现昭贤容站在桃林中后,反倒不过去见昭贤容,而是默默看着。

封谨看了他一眼,转身道,“回宫。”

高德忠立刻跟上,走到垂花门时,不由得再次回头看了看,此时已经看不到昭贤容一行人的身影了。

庄络胭刚走出桃林,就见到严才人与花才人各带着一个宫女往这边走来。

“嫔妾见过昭贤容娘娘。”

庄络胭笑着让二人站直了身,“你们二位也是来赏花的?”

“回娘娘,嫔妾见花开正好,便与严姐姐一起来看看,”花才人小心看了眼庄络胭,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带着一丝怯意,“嫔妾可是扰了娘娘兴致?”

“本宫就要回宫了,你们哪里能扰到,”庄络胭多看了眼花才人,“既然如此,你们且去吧,本宫也该回宫了。”这花才人与严才人同年岁,偏偏叫对方姐姐,当真是纯善天真。

“恭送娘娘。”

庄络胭本人是最不喜欢花才人这一类的,有些人顶着天真善良的皮,却能做出可怕的事,即便事发,也能睁着善良无辜的双眼表示自己是无意的,偏偏这类人还自诩善良,真性情。

“娘娘,奴婢怎么瞧着这花才人哪里不太对,”云夕皱着眉头,似乎在想那个花才人究竟哪里不对劲。

“她的衣裙发饰很像娘娘,”听竹回头看了眼桃林,语带不屑,“就连爱好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庄络胭眉梢一动,经听竹这么一说,她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得笑了笑,模渀他人在后宫中算不得上上之选,更何况她如今正受宠呢,花才人便想着青出于蓝胜于蓝,倒也不怕惹怒她。

“管她想做什么,”云夕冷哼一声,“有那么个名字,瞧着便不是个好东西。”

庄络胭淡淡的开口:“你们不必太过关注她们,后宫中女人不少,别人爱怎样与我们无干,一切手段也敌不过皇上的宠爱。”

“娘娘说得对,与其费太多精力算计别人,不如抓紧皇上的心,”听竹道,“算计了一个,又会来另一个,只有皇上的宠爱才能让妃嫔在后宫中屹立不倒。”

“若是别人算计我们怎么办?”云夕道,“在后宫中越是受宠,就越易受人算计。”

“便是有人算计,也会有皇上护着,更何况我们不会防备着?”听竹笑了笑,“奴婢觉得,有时候主动算计别人不如拆穿别人的算计有用。”

庄络胭笑着点头,有时候等着别人算计往往也是一种算计。

第 73 章

“原本那花红袖是要被分到宁妃宫里去的,谁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愣是让皇上下旨让她搬去了桃玉阁,”苏修仪面带嘲讽道,“刚进宫就开始耍花招,当真是*的主儿,真是让人恶心。”

“你去管她做什么?”淑贵妃无奈的看了苏修仪一眼,对她的冲动有些不满,“一个小小的才人就值得你惦记了?”

“堂姐,我只是瞧着她便想起庄络胭,那股子作劲儿让人难受。”苏修仪在一边椅子上坐下,脸色难看道,“都是同类货色。”

“你的教养去哪了?”淑贵妃瞥了苏修仪一眼,“这么粗俗的话是你该说的么?那庄络胭不管是真作还是假作,她比你受宠便是本事,你在我这里抱怨有什么用。至于那个花红袖,不用你抱怨自有人看不上她。”

“她一言一行都模仿庄络胭,庄络胭就能忍得下她?”苏修仪想起那个花红袖的言行,不屑的瘪嘴。

“别人不一定忍得住,至于庄络胭……”淑贵妃笑了笑,“她肯定比谁都忍得,在这后宫里,模仿别人有时候只能得一时疼宠,却不是长久之计。”

当初嫣贵嫔也曾极度受宠,这会儿不仍旧是个小小贵嫔吗?只是那个宁贵人着实不怎么讨喜。

能忍得一时之气,才能为之长计,要收拾一个人,何必急在一时。

乾正宫中,封谨看着面前盘中摆着的各个牙牌,突然有些索然无味,最后挑了角落里的宁贵人的牌子。

“今儿晚上就去瞧瞧新进宫的宁贵人吧,”封谨想了想,“对了,把朕让人新扎的纸鸢给昭贤容送去,那胖马纸鸢还是留在朕这里吧。”

“是。”高德忠依言退下。

畅天楼外挂着红通通的灯笼,只是守在门口的不是徐昭容而是宁贵人,宁贵人进宫后,皇上见其清冷出尘,又做得一首好诗,说是与徐昭容有很多相同爱好,便让其住到了畅天楼。

徐昭容站在窗口,看着门口处站着的美人儿,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娘娘,夜深了,睡吧。”宫女上前劝慰。

徐昭容沉默不言,静静的站在原处,直到明黄的御驾出现,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拥着别的女人在门口亲昵,然后又相拥着消失在门口。

硬生生掰断了自己修剪得漂亮的指甲,徐昭容转身道:“伺候本宫安寝。”

三个新人中,皇上首先宠幸了宁贵人,庄络胭得到消息后,倒是半点也不意外,毕竟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先挑个漂亮的尝尝是再正常不过。

没过两日,皇后在御花园要摆赏花宴,庄络胭自然乖乖应下,虽然皇后每年都要以各种名义在御花园摆上那么几次宴席,然后大小老婆互相用言语视线厮杀,宴席结束再各自满足散去。

“娘娘,今儿皇后娘娘设宴,也不知会有什么事情,这会儿新人入宫,您可要小心些。”听竹一边为庄络胭梳着发髻,一边小心的开口。

任由听竹为自己梳着复杂的朝云近香头,庄络胭笑着道,“我知你担心我,只是等会妃嫔众多,不定所有的人都惦记着我。”

上一章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