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嬷嬷不太明白皇后娘娘的情绪为什么不对劲,但是见她脸色泛白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后走进内室。

待皇后睡下后,嬷嬷轻手轻脚的退出室内,有些恨一些世家漠视皇后,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送的千秋礼没有往年用心不说,竟是连数量都比不上以往了。

娘娘即便没有了太子,她仍旧还是正宫皇后,这些人怎么敢这样做?!

皇后千秋当天,礼部以及殿中省比照往年规格减轻三成在朝阳殿设宴,大到桌椅怎么摆设,小到晚宴时该用什么样的灯盏,都是有严格规矩的,越了规格或者降了规格,都是大罪。

离千秋宴席还有大半个时辰开始时,能够参加宴席的王公贵族便三三两两出现了,最先到的是一些空有身份但并没有多少地位的皇族或者落没大世家,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在后面出现。

华夕菀与晏晋丘到的时间算不上早,但也不算太晚,几乎与宁王一家前后脚赶到。自从太子死后,宁王便称病不再上朝,更不接见外客,显得十分低调,对外称是因为太子的逝去而悲痛过度,伤了身体根本。但是在华夕菀看来,这个交换的老头只不过是希望日后登基的新帝不会记恨他而已,至于因为太子的逝去而难过……也许他是该难过,捧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二十余年,结果这不争气玩意儿还拖后宫干脆两腿一蹬玩完了,这简直就像是下一个重要的副本,虽然拖着个猪队友,但好歹也把大怪磨得要死了,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候,猪队友下线了,你被副本踢了出来……光这么想想,她都替宁王感到心塞,真不知当年宁王是有多想不开,才做了这个坑爹的太子党,结果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近来天气多变,请叔父多加保重身体。”晏晋丘风度翩翩的给宁王行礼,言行举止五一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贤侄多礼了,”宁王伸手虚扶一把,然后手握成拳掩着嘴角咳了起身:“近来身子确实不太好,让贤侄担心了。”

“只要叔父身体康健,对于侄儿来说,便是莫大的喜事。”

华夕菀听着这叔侄两人风度翩翩的互相肉麻,默默的移开自己视线。

这两位都是影帝级别的人物。

第83章 手段

宁王与晏晋丘互相客气几句后,就前后脚进了朝阳殿,心眼比较多的人,见此情景,忍不住在心底犯嘀咕,这宁王该不是想推显王上位吧?不过瞧显王那个样子,似乎不太想承宁王的情?

有好事者特意去看盛郡王的表情,见这位与往常一样,仍旧端着一张正经脸,顿时有些腻味。特别经常被家中长辈拿来与晏伯益比较的年轻一辈,只要看到晏伯益那张正经脸,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有几个年轻人喜欢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要他们开说,这晏伯益就是伪君子,假正经。说什么尊敬嫡妻,郡王府里的妾侍也不见少,也不知怎么好意思接受别人这种夸奖的。

众人落座,很快有太监过来击掌开道,众人再度起身,迎接帝后的到来。

皇后身着百鸟朝凤裙走在皇帝身边,从群臣身边逶迤而过,华夕菀见她一步步的走得极稳,发间的凤凰金步摇有规律的小幅度晃动,但是几乎每一次晃动的弧度都基本相同。

“起。”

待帝后落座以后,众人才跟着起身,华夕菀听着礼部官员出来念了一篇皇帝专门为皇后写的千秋贺词,大意就是皇后好啊,皇后妙,皇后贤惠得呱呱叫。

贺词念完,帝后三杯酒祭天地后,对饮一杯后,众人举杯向皇后敬酒,照着规矩折腾一番后,大家才能略自在的坐在位置上品酒看歌舞,还要不时注意自己的仪态。

华夕菀用手帕掩着嘴角,在晏晋丘耳边小声道:“太后今日怎么没有到场?”

晏晋丘面色平静的给她夹了一块糟鸭舌:“太后身子不适,所以在宫中休息。”

华夕菀闻言沉默下来,往年皇后千秋,太后即使身子不适,也是要露个脸再回去的,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连面都不露,之前也没听说太后身子不适的消息,这……太后此举等于是故意给皇后没脸,而皇帝前些日子让禁卫军围了方家,现在转眼又给皇后写贺词,还当着这么多人念出来,这恩爱秀得也真够不含蓄的。

不过帝后二人当真有这么恩爱还是故意做出这么一幕给别人看的?

一场千秋宴席吃得没滋没味,华夕菀懒得看帝后二人演戏,靠着晏晋丘掩护,也省了不少嘴上功夫,待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却出了点乱子。

本来一场宴席虽然带着点假热闹的意味,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好看的,但如果个在宴席上有个太监突然晕过去死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虽然这个太监的尸体很快被人抬了出去,但是在众人眼里,皇后千秋宴席上出现这种事,不是什么吉兆,而且哪有人没病没灾突然就死了,这是否为上天的警示?

华夕菀上辈子也听说过这种情况,医生说这事心脑血管的问题,但是现在的人不知道,所以更容易把事情归咎于神鬼之道。

最觉得此事晦气的大概是皇后了,虽然在皇后的面上华夕菀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作为女人,她可以肯定,皇后现在一定心塞得厉害。

端和公主阴沉着脸走出朝阳殿,因为刚才死去的太监正是在她身边伺候时,突然倒地死亡,任谁摊上这种事都很难心平气和。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下人神情躲闪的缩着脑袋,害怕公主拿她们发脾气。

“你说这事蹊跷不蹊跷,为什么就是伺候端和公主的太监暴毙了?”

“该不会是报应吧,你们听说过那个传言没有?”

“哪个?”

“就是端和驸马死的不明不白,有可能是被端和公主……”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外面就有流言传出,大意就是端和驸马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找端和公主回来报仇了。

华夕菀听到这些传言后,心里有些无语,先不说端和驸马究竟是不是被公主害死的,就算真的是被公主害死的,他回来报仇的对象也应该是端和公主,害死一个小太监有什么用?

没过两天,传言又变了,大意就是这事乃是上天预警,老天对皇后不满意,所以才在她的千秋宴上,出现这种晦气的事情。

接着就有官员上奏,说皇后的娘家为非作歹,又有上天示警,皇后并无国母之德,不堪为后。

短短几日内,本来很简单的一件小事,结果却与废后一事牵扯上关系,华夕菀觉得这事如果没有幕后黑手,怎么可能发展到这一步?

不止是她,就连晏晋丘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与自己的门人商议过后,虽然还没有得出一个结果,但却选择了按兵不动。

对他来说,一个无子的皇后比一个未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并且得宠的皇后要来得好。方后如果被废,皇上定会另立新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他与华夕菀一起用完膳,两人坐在舒适的被窝里聊天时,华夕菀道:“听说朝上有不少官员上奏请求废后,是真的吗?”

晏晋丘点了点头。

“该不会是皇上想废后吧?”华夕菀皱了皱眉,“如果皇上没有这个意思,在第一个官员开口的时候,就把事情压下去了,怎么会任由事态发展?”

晏晋丘轻笑一声:“谁知道,也许吧。”

朱雀宫中,太子妃与皇后面对面坐着,因为怀的时间越老越长,太子妃隆起的腹部也越老越明显。只是以往在皇后面前小心翼翼的太子妃,已经变得随意起来。

“不知母后找儿臣有何事?”太子妃手里捏着一件小衣服,微笑着问皇后,“您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皇后冷笑一声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母后您在说什么,什么手段?”太子妃嫣然一笑,食指轻轻的抚着衣服上的面料,“您说的话,儿臣不太明白。”

“明不明白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后冷笑道,“你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呵呵,”太子妃掩着嘴角不停的笑,直笑得皇后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停了下来,“这可真是稀奇,你想去母留子,难道我便不能反抗吗?”

在别人眼里,帝后乃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可是在她的眼里,这两人却是最恶心的男女。一个趁她酒醉占了她清白,一个把她当成泥人揉搓,她就算真的是泥人,也是有三分性子的。

她还没有活够,她不想死。

“好,很好,”皇后闻言,沉声道,“我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说完这些话后,皇后转身便走。

太子妃捂着自己的肚子,突然痛呼出声,“来人,来人!”

要对付皇后,她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手段。

第84章 浑水摸鱼

皇后去过朱雀宫后,太子妃落红,但是幸好太医救治及时,胎儿得以保住,但是太子妃却要卧床修养一段时日,以免再次出现落红的现象。

京城里有关皇后的传言本就已经沸沸扬扬,现在又出现太子妃落红一事,大家顿时讨论得更加热烈了。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事,皇后刚去了太子妃那里,太子妃便落红了?

谁知道是不是皇后做了什么事,才引起太子妃落红?

有人就说了,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乃是太子唯一的血脉,皇后应该小心对待才是,又怎么可能去为难太子妃?

此言一出,不少女人出来现身说法,这世间婆媳关系本就是最大的难题,有些婆媳亲如母女,有些婆媳表面和睦,但是有些婆媳便是势同水火,即便是多看几眼,都有可能起矛盾。

而且以往皇后对太子妃不满,也不是多秘密的事情,不少命妇都曾亲眼看到过皇后给太子妃难堪,这说明皇后这个婆婆本就十分苛待太子妃,这下子她的儿子没了,难保不会心里不平衡,拿太子妃撒气。

外面的人传得有板有眼,皇后简直就成了恶婆婆的代表人物,而太子妃就是那可怜无辜被万般虐待的小白莲。

华夕菀听说这些个版本的传言后,简直是目瞪口呆,她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人言可畏了。她虽然不是很待见皇后,但是皇后绝对不可能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就算她真的对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万般不顺眼,要弄死这个胎儿也不会急迫到她刚走就下手,皇后的脑子还没有这么蠢。

但是人往往都是擅长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生物,只有在讲别人坏话的时候,他们才会抱以极大的热情,别人的好话谁有心思扎堆一起讨论?

八卦之所以受欢迎,就是因为他满足了人类的好奇心,丑闻也往往比正面的消息受大众欢迎。所以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皇后几十年的贤惠名声,终于是被销毁在了众口铄金中。

“既然事情这么热闹,不如我们也无架点柴火?”晏晋丘慢条斯理的喝口茶,对华夕菀道,“这个太子妃也是个人物。”宫内外盯着太子妃腹中胎儿的人不知几凡,可是至今她仍能把胎儿护得稳稳当当,凭这个她也不可能真像传闻中所说的那么天真善良无辜。

“你想做什么?”华夕菀用怀疑的视线盯着晏晋丘,总觉得事情若是让晏晋丘已插手,打击范围一定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两天后,大家八卦的内容重点已经转移了,那就是皇后就算再恶婆婆,再想磋磨这个儿媳,但也不至于连孙子也要害死的地步,那么皇后为什么对太子妃仍旧如此不客气?

难道,太子妃腹中的胎儿根本不是太子妃的,所以皇后才会如此行事?

随即就有人说,在太子妃未出嫁以前,曾经心系盛郡王,甚至还为盛郡王到道观中祈福,只可惜天意弄人,这对相爱的男女一个取了侯氏女,一个嫁给了当今太子,可谓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什么,盛郡王与太子妃曾经有私情,还差点成一对?

开始大家以为这只是谣言,可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好像当年盛郡王的母亲与合文候夫人十分要好,两人乃是从小的手帕交。老王妃去世后,合文候夫人还伤心得病了一场。

当年两家私底下给孩子订了亲也是有可能,谁能料到盛王夫妇会去得那么早,而陛下又那么喜欢给侄儿做媒呢?

大家很快在脑子里脑补出一系列恩怨情仇,悲欢离后,到最后还不忘得出一个揭结论,太子妃腹中的胎儿有可能是盛郡王的,不然皇后不会这么对待她。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猜测有可能是晏晋丘的,理由很明显,那就是天下人都知道显王与显王妃琴瑟和鸣,显王又怎么可能与太子妃勾搭在一起。但是盛郡王就不同了,与侯氏感情不咸不淡,对府里的小妾也没见特别的偏爱,他为什么这么冷淡,难道是因为不好色?

男人有不好色的,不过是心里有了别人罢了,这个别人就是太子妃啰。

由此可以证明,第一印象多么的重要,盛郡王与太子妃就这样戴上了一个痴男怨女的帽子。

被外面的传言泼了好大一盆狗血的华夕菀被勾起了好奇心,最后拽着晏晋丘的袖子问:“太子妃与盛郡王……真有私情?”

“你猜?”晏晋丘勾唇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唇角偷了一个香吻。

“不如让你猜猜你最近一个月睡书房还是睡在主院?”华夕菀挑眉看着晏晋丘,“王爷这么聪明,一定能踩准的,对吧?”

晏晋丘:“……”

“他们两人的母亲当年提起过此事,不过因为老王妃过世,这事便搁下了,”晏晋丘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睡主院,“至于他们两人有没有私情我不肯定,但是我怀疑太子难以有子嗣之事,有太子妃的手段。”

“我以为……”华夕菀用眼神去看晏晋丘,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下手的人不止是我一个,前朝后宫,想太子不能生育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太子行事又张狂无忌,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晏晋丘挑眉,他不过是顺手帮幕后之人搭把手而已。

说完这话,夫妻二人相视而笑,纯良无比。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有可能真的与盛郡王不清不楚?”华夕菀仔细回想,实在没想到这两人哪里有过交集,不过太子妃对侯氏的态度向来不太亲近,她倒是有所察觉,但是她那时候只以为是两者立场的问题,而没有想到儿女私情方面。

“那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有没有私情与我何干,”晏晋丘不甚在意道,“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信不信。”

华夕菀深以为然,启隆帝大概才是最关心此事的人,其实就算这个孩子是他的,他心里到了最后只怕也会有个疙瘩。

晏晋丘这一招,用的可真够狠的,这控制舆论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如果是她上辈子,像晏晋丘这样的,一定能在宣传部大放异彩。

想到太子妃送给侯氏的那个夜明珠物件,还有最开始侯氏看太子妃时那冷淡的目光,再想想太子难以有子嗣的身体。华夕菀原本想不通的地方,现在似乎能慢慢的串联到一块了。

她原本就觉得太子妃送侯氏那个摆件的行为有些怪异,因为依照太子妃平时的性格来看,她是一个很盼望有孩子的女人,并且性格也十分温柔。加上皇后与太子对待她的态度,她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就对侯氏下了手?

这就像一个平时温柔的人,突然就对一个关系不近不远的人下了杀手,看似是为了利益,实际仔细想想,明明就是漏洞百出。

可如果太子妃喜欢晏伯益呢?她为了晏伯益,给太子下了难以生育的药物,她以后可能很难有孩子了,可侯氏这个时候却有了她所爱之人的孩子,处在情感崩溃边缘的太子妃便顺着皇后的意思,算计了侯氏的孩子。

不知道晏伯益在这事发生后是什么想法,矛盾,难过还是愤怒看来后宫里每个人都是资深演员,太后如此,皇后如此,就连太子妃也不例外。

启隆帝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人,直到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神情才稍微温和一些道:“你跟盛郡王当真没有私情?”

“皇上,当年盛王妃去世时,我不过十二三岁,哪里懂得什么儿女私情,后来不久您便给我赐婚,从那以后我一直待在府中备嫁,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如何能见到盛郡王这样的外男?”

启隆帝看着太子妃,视线在她隆起的腹部看了好几眼,最终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朕知外面的传言是别人胡乱诋毁,你在宫里好好养胎,不必忧虑过多。”

等启隆帝离开后,太子妃阴沉着脸色道:“皇后!”除了皇后以外,谁会传出这样的谣言,因为只有这样,那些说皇后不贤的人才会把注意力转到她与盛郡王身上,从而把皇后从谣言中摘出来。

“去查查这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启隆帝回到寝宫后,脸上一直不见到,吩咐完这些以后,犹豫了片刻:“还有,去查一查太子妃与盛郡王当年是否有私情。”

他想相信太子妃,可是有些事情,只有证实过,他才能放心。还有此事,是否与皇后有关?

不过不管这个谣言是真是假,晏伯益这个野心勃勃的侄儿,却是再久留了,不然必成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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