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曾经看着优姬与零快乐生活的时候,自己的心是最疼的,可是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心疼是什么感觉。
是他把少年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渊,睡梦中,少年的笑就像是一张魔网,让他怎么也挣不开,越挣扎,越心疼,到最后,他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痛,痛入骨髓,那就是自己生活中不能少的感觉。
自己是不想伤害少年的,谁都不会明白,他以为自己会好好保护少年,他以为少年不会那么弱,他以为即使是玖兰李士,也不可能夺去少年的生命。
可是他忘记了少年的心中也会有想要保护的人,那些人类少年就是少年想要保护的人,也许少年一个人不会被玖兰李士所伤,可是当他还要保护两个人类时,少年便没有一丝胜算。
少年是如此的看重那些人类,他怎么忘记这一点。
少年死去的那个夜里,他在教室里突然觉得心疼,当星炼通报少年被送往医院急救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少年会死。
可是,当真的看着那个少年就那样的被迹部抱在怀里时,他的世界在那瞬间崩塌,名为后悔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掩埋了他。
那些人类少年仇恨的目光他也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有少年苍白没有一丝生气的脸颊,心中快喘息不过来,有什么东西从手中溜走,快得让他来不及反映。
“这就是您想要的吗?”蓝堂眼中的崇拜已经慢慢变成怨恨,“我们,都是你保护优姬的棋子,所以,即使是浅迦???死去,可是只要保护了优姬,你也不后悔吧?”
他垂着眼睑,不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悲伤,后悔,他早已经后悔了。
一向崇拜他的蓝堂笑得讽刺,“枢大人,你看到那些少年的心了吗?他们的心在流血。”
“为了保护自己的幸福,牺牲别人的一切,这样的幸福,您即使拥有了,你心安吗?”蓝堂靠着墙,捂着脸,
眼泪从指缝溢出,“枢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崇拜你,我有多么的恨你?”
他手指微微发抖,蓝堂,你又可知,我有多么的恨现在的自己。
“您渴望优姬的温暖,可是,我也记得浅迦曾给我的温暖,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了那个女人,伤害这么多人?”蓝堂沿着墙根坐下,“这样的爱情,真???恶心!”
看着蓝堂痛苦的身影,他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一双双或指责,或不理解的目光,因为此刻的他,是如此的厌恶自己,他甚至没有力气看身边的优姬一眼,因为这样会让人想起少年的笑容还有信任的目光,是他辜负了少年的信任。
“回你们的黑暗中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蓝发少年眼神就像冬日化不开的积雪,嘲讽而又充满恨意。
黑暗,是啊,他只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种族,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了那个少年,他想再看少年一眼,想告诉少年自己真的不想伤害他,可是一切都晚了,少年,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笑着叫他枢,再也不会坚定的说相信他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如果这就是自己用尽一切得到的温暖,那么她宁可不要,只要少年能活过来。
走在孤寂无人的小道上,他想起了曾经为少年在雪地里撑伞,那时候的少年笑得犹如春天的阳光,如果那时候自己不坚持把少年留在黑主学院,那么就不会发生那件事。
如果少年现在还在身边,一定会耸拉着脑袋,一脸倦意的挂在自己身上,打着瞌睡吧,可是???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边,就连苦笑也挤不出来,再也不会这么一个人,再也不会。
“枢哥哥,”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女带着羞涩的笑意走近他,“枢哥哥,明天是???情人节,你想要什么味道的巧克力。”
他微微一怔,摸摸少女的发顶,轻笑道,“是优姬做的巧克力,什么味道我都喜欢。”
少女的脸颊立刻红扑扑的,就像一个红苹果,他却突然想起,那个少年非常的喜欢蛋糕,应该说只要是甜食他都喜欢,如果他在的话,自己一定会把日间部女生送的巧克力全部收下给他???
“枢哥哥,我现在就去做,”少女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转身羞涩的跑开。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一片樱花飘落在自己的肩头,他拿下肩头的樱花,抬头看着头上开的绚烂的樱花树,“春天已经到了吗?”
原来,少年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吗?回到月之寮,本来在交谈的几人见到他,一时间停下了话题,蓝堂站起身淡漠的对他行礼,“枢大人。”却在下一刻转身上了楼。
他看着蓝堂的背影,却没有责备蓝堂的理由,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厌恶着做出那样决定的自己。
“枢大人,英他???”架院晓站起身,为自己堂弟的失礼道歉,眼中带着担忧。
“没事,”他看了看几人,“我上楼了,你们继续聊。”也许连他们也在心里厌恶着自己吧。
月之寮的人不喜欢优姬,他明白,虽然在言语举止上他们对待优姬很礼貌,但是礼貌客气到一个极点,就是疏离,他能看到他们眼中对优姬的不满。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到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优姬,更何况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掌控,唯一不能掌控的便是人心。
躺在床上,想起明天的日子,情人节,属于情人的日子,明明是属于他与优姬的一天,他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份幸福付出的代价太大,所以每每面对这份幸福时,想到那份代价,便再也幸福不起来。
情人节的夜晚格外的热闹,他看着与自己并肩的少女,却终究没有与她十指相扣,或没有力气,或不想。
在优姬握住自己手的那瞬间,他没有激动,平静得犹如自己的左手握右手,但是却因为优姬的这个动作看到了街头的三个少年。
竟然是迹部与忍足,这两个人类最近在商场上对玖兰家族大力打压,没有想到两个人此刻竟然拿着巧克力笑得傻呼呼的样子。
大家少爷竟然会笑成这样,他的目光扫过与两人在一起的黑发少年,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少年完美的侧脸,他叫出两人的名字,“迹部君,忍足君,真巧。”
看着两人变得难看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两人对自己根本不欢迎,即使叫忍足的少年在面上回应了他,可是他依然能够感觉忍足笑容里面的冷漠。
当巧克力滚落满地时,黑发少年沮丧的口气像极了一个人,他看着忍足弯下腰帮少年捡着地上的巧克力,突然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浅迦的影子。
他想知道少年是谁,却被迹部满是敌意的话挡了下来,至始至终黑发少年也没有正面的看他一眼。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你这种生物牺牲别人得来的东西就会长久吗?任何以牺牲别人得来的幸福,都会得到命运的报复,玖兰枢,即使是你也不会例外。”
迹部的话就像是划开自己旧伤口的利刃,他这些天来的抑郁在此刻隐隐透露出来,“迹部君,我想作为一名贵族少爷,你应该注意你的措辞。”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注意到黑发少年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很不满他对迹部说话的语气。
“本大爷却觉得,作为一个人,应该注意自己的品行,本大爷忘了,你根本不是人,”叫迹部的少年冷笑,“你只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生物。”
可是他却看到,蹲在地上捡巧克力的黑发少年眼神全部落在迹部身上,然后担忧的问,“景吾,你怎么了?”
景吾,这个少年竟然叫迹部景吾?!
他全身如同雷劈般,迹部怎么会随意让人这样称呼他?
看着迹部与忍足都在捡巧克力,他有些诧异的想,这两个人除了对待浅迦这么好,竟然还有这个少年吗?
“让忍足一个人捡就可以了,你凑什么热闹。”
即使少年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让迹部生气,他不禁有些疑惑的想,这个少年究竟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