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白
江南的早晨带着丝丝的寒意,但是这一丝寒意却没有侵入到两人住着的屋子里。杨敛早上醒来,见东方还在沉睡,料想东方虽然有一身武艺,但是昨夜自己没有节制的索要还是让他累着了。不由得为自己昨夜的没有节制感到后悔,亲了亲东方的嘴角,小心翼翼的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东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热源已经不在,而杨敛原本躺着的地方已经变得冰凉,慌忙的坐起身,腰间的酸涩让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原本心中的甜蜜在这个时候化为不安,就连身下的不适也被他忽略。
“东方,你怎么起来了?”杨敛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进了屋,见东方竟坐起了身,忙用脚把门合上,把盆端到床边的圆凳上,走到东方身边,见到东方锁骨上的吻痕微微红了脸,把东方按到床上躺下,“你先躺下,我给你擦擦。”
东方依言躺下,看着杨敛拧了帕子擦去自己身上的汗,并且还小心清理了自己的身后,杨敛的动作轻柔,仿佛他做的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而不是为他清理身子。
东方的皮肤很白皙,因为练功的关系,身上的体毛并不明显,杨敛也第一次看到他身下的伤口,温柔的擦过那个地方,俯首在东方额头吻了吻,唇角带笑,“早安,我的东方。”
东方不败看着眼前的男子,轻笑出声,“早安,我的总管。”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满的情义。
拉过被子给东方捂得严严实实,杨敛才脸红的问,“腰还难受吗,我帮你按按,免得一整天都难受。”
东方懒懒的打个哈欠,“你先把我衣服拿过来。”
于是杨敛颠颠的给东方穿好衣服,又让东方躺在一旁的软榻上,而他则是眉眼带笑的给东方展示自己还算不错的按摩手艺,只差没在自己的脸上刻上几个大字-----二十四孝男人。
“重一点,嗯…就这样。”
桑三娘与童百熊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东方不败这句话,吓得脚下一个踉跄,难道说,杨兄弟不是屈居人下而是教主…这么一想,两人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无声无息的出院子比较好。
就在两人正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只听东方不败的声音传了出来,“屋外何人?”
两人脚下一顿,只好走到门外拱手道,“属下童百熊(桑三娘)求见。”
“进来吧,”东方不败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慵懒,让听到的两人心头一震,二人都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两人走进屋子一看,就见东方不败懒懒的靠着软榻,而杨敛正给教主捶着腿,二人顿时悟了,原来自己没有猜错,这下面的人还是杨兄弟。
东方不败看了两人一眼,坐直身体,杨敛看了眼三人,笑着道,“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东方现在不易吃太过辛辣之物,还是叫厨房多准备一些清淡易消化之物。
东方不败唇角带笑看着杨敛的背影,却让桑三娘与童百熊看的全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平时教主都是面无表情,突然露出这么一个正常的微笑出来,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你们二位有什么事?”身下那处已经好了不少,但仍旧有些酸疼,东方换了一个坐姿,微微皱了皱眉。
“教主,关于福威镖局灭门的情况我们已经全部调查出来了,”童百熊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属下听闻林家的小公子似乎已经逃脱了。”
东方不败接过报告,并没有看而是把这些放到一边,“当初派人刺杀杨敛的人查出来了吗?”这句话说完,东方不败的眼中便带上了杀意。
“请教主责罚,杨总管的事情属下没有查到教中可疑之人,”童百熊抱拳,脸上也带着因办事不力的阴郁。
东方不败冷笑,“罢了,这事日后再说,你们叫下面的人闭上嘴,在回教前,我不想让教中任何人知道杨敛还活着的消息。”有些人,平日掩藏得再深,也有露馅的那一天。
两人听出东方不败的意思,好在这次带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极忠心的人,恶人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杨敛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见童百熊与桑三娘还在,便道,“二位留着一起用饭吧,我已经叫厨房准备饭菜送上来。”
东方见他竟出去了近半个时辰,不过因为童百熊与桑三娘在场,也没有多问。
倒是桑三娘与童百熊变了脸色,杨敛这话分明就是代替教主拿了主意,而教主似乎完全没有意见,甚至是默认了杨敛的决定。
几个婢女断了饭菜上来,杨敛接过第一个婢女托盘中的东西,端到东方的面前,揭开盖子里面是一碗熬得晶莹剔透的珍珠粥,淡淡的清香立刻传进东方的鼻间。
把勺子放到碗中,杨敛笑着看向东方,“尝尝看。”眼中带上些期望,亮得吓人。
东方见杨敛一脸期望的样子,低下头吃了一口,粥的味道很好,还有着淡淡的鸡汤味,但是却看不出一点鸡肉的影子,待吞下后他才点了点头,“很不错。”不过,这味道却和平时的口味有些不一样。
童百熊和桑三娘木木的看着杨敛这“温柔贤惠”的样子,突然想起原来教中的姑娘都说他“温润如玉”,其实温润如玉这个词语用在杨敛身上不切实际啊。
在东方不败的右首方坐下,杨敛一边埋头吃饭,一边挑着清淡的菜给东方。
童百熊与桑三娘装着透明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只是耳朵却不自觉的关注着两人的动静。
“这个不行,”杨敛看到东方竟然去挑一道红烧的菜,忙按住东方的筷子,“对肠胃不好。”
然后两人就看到向来威风八面的教主竟然真的把筷子拐了一个弯,挑走两片清淡的笋子,两人顿时再次悟了,原来教主竟是惧内。
两人不由得赞叹的看着杨敛,虽说是屈居人下,杨兄弟却是真心喜欢教主,而且该让的就让,不该让的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这气势其实也挺爷们的。
一顿饭用完,童百熊与桑三娘很是自觉的起身告辞,然后快速的离开小院,他们可没有看别人恩爱的习惯。
屋子里再次变得安静,杨敛握住东方的手,脸上失了往日的笑,有些犹豫的开口,“东方,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任我行在西湖底吗?”
听到杨敛说这话,东方不败面色不变,眼中却多了丝打量,随即拉了杨敛在身边坐下,平淡的开口道,“你要告诉我?”他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杨敛不敢直视东方的视线,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事情可能会带来什么结果,他可以选择隐瞒,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可能会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也许在不久未来,成为自己与东方感情的裂痕。
“我知道任我行没有死,也知道任我行是被你囚禁在西湖底,甚至知道看管任我行的是江南四友,”杨敛抬头,看到的是东方面无表情的脸,咬牙继续道,“因为我不是杨莲亭,只是在你闭关练功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身体里。”
“那么,闭关前后在我身边服侍的人还是你?”东方没有松开杨敛的手,而是看着他惨白的脸反问道,“你以前是什么人?”
“是,照顾你的人是我,”杨敛听着东方冷淡的声音,只当他是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根本没有注意自己与东方还交握的手,“前世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后来死在了屋子里,可能是煤气中毒,也有可能是突然发了病,也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里。”
东方听闻这话,微微皱眉,难道说他是独自一人生活?
“因为…因为东方你们的事情在后世的书中有记载,所以我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敛觉得自己说这些话格外的难受,每说一句心便凉一些,直到现在,东方也没有反应,也对,自己这种惊世骇俗的说法,任谁也觉得可怕,在这个时候,杨敛也顾忌着东方的心情,只说是后世记载,而没有说他们只是一个故事中的人物。
“那么你杀任我行的原因是为了我?”东方不败继续问道,被他握住的手已经一片冰凉。
“东方不败因男宠杨莲亭而放弃教主事务,日月神教乌烟瘴气,囚于西湖底的任我行潜入日月神教,并因为杨莲亭拖累丧命于黑木崖。”杨敛定定的望着看不出喜怒的东方不败,“所以,任我行必须死。”他后悔自己没有与东方商量杀任我行这件事情,但是却不后悔杀了任我行,即使东方有可能怀疑他,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方死去。
良久的沉默后,东方站起身,“屋子里的账本你看看,这些本就该你负责的事情,日后仍旧由你负责。”说完,便出了门。
杨敛不安的看着东方的背影,想跟上去又想着东方叫他算账本,这个样子,东方是不能接受还是能接受?
东方不败走出门,勉强平复下自己心中的汹涌情绪,既惊讶杨敛的来历,又惊讶他竟然连这种事情也告诉他,难道他不担心自己杀了他吗?
不可否认的是,在他说完这些后,自己心中最后那一点怀疑也消失无踪,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怀疑自己所爱的人,并不是一种好的感觉。
走了没多远,就见园子里站着两个黄衣丫鬟,他的脚步在听到“杨总管”三字时停了下来。
“没想到那位就是受教主信任的杨总管,刚才他熬粥的表情真是温柔得让人忍不住心动。”
“你个丫头别胡说,上面的人哪是我们谈论的。”
两个丫鬟还说了什么,东方已经听不下去,想起在自己屋子里的人可能还在不安,他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虽然气他的莽撞,却也不想他这么不安下去。
作为一个男人,愿意为自己背负男宠的骂名,愿意为自己抛却一切,甚至愿意为自己放弃“君子远庖厨”这个原则,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第37章 东方不败番外(一)
东方不败原来并不叫东方不败,只是后来经历太多江湖的黑暗,早已经忘记年幼时的名字。
当站在高处感到寂寞时,他偶尔会想,如果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没有杀了他的父母,他可能仍旧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当机关算尽后,在他真的坐在教主的位置上,接受着这些人行跪拜之礼时,突然觉得,这一切也不过如此。
他去看囚禁在地牢中的任我行,这个曾经的日月神教的教主虽然满身狼狈,却仍旧不减内在的风采。
“东方不败,你果真练了那个武功,哈哈,”任我行仰天长笑,“你即使胜了我,又有何意思?”
他冷笑,“有没有意思本座自己知晓,但是你却只能在这西湖底永不见天日,你往日处处戒备于我。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戒备任何人,想必这日子一定会很有意思。”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毕竟笑到最后就是赢家,他任我行既然输给了自己,就应该承受输了的后果。
童百熊说要斩草除根,可是他却觉得,留着任我行也好,至少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武林中连一个对手也没有,留有一个人窥视自己坐着的位置,也让自己觉得不那么无趣。
教中支持任我行的长老大多被他找了理由除去,成为教主的这几个月来,教中也早被自己清洗了一遍,而后又让每人吃下三尸脑神丹,这些怕死的人哪还敢说出反对的话。
半年过后,教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日子却越发的无趣,只好准备去闭关真正的练成那绝世神功。
在他院中伺候的人并不多,成为教主后,伺候他早起的是一个叫杨莲亭的男人。
他从不让人在自己睡着的时候靠近自己,顶多让人给自己披外袍,束发,而这些事情都是交给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做。这个叫杨莲亭的男人空有一张好皮囊,脑子里虽有些坏点子,但却缺少见识,让他做总管也是勉强了。
这天往日一向早早候在门外的杨莲亭竟没有出现,他嘲讽的想,这个男人真当自己让他近身伺候,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么?
直到杨莲亭出现在门口,他却觉得这个人今天有些不对,虽然如同往日般带着笑,但是这个笑却少了几分谄媚。
直到杨莲亭靠近,他才确定,这人不是由人假扮。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杨莲亭为何为自己梳往日不同的发,并且还给自己多加了一件外袍,甚至还为自己穿鞋。
任由杨莲亭做出于往日不同的举动,甚至任由他为自己布菜,用完早饭,他突然觉得,这个杨莲亭兴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无用,至少他一举一动做出来也带着独有的风姿。
从来没有人会考虑他吃什么,吃多少,他身边的人只会听从他的命令,然后像木偶一样的行动。他想不明白杨莲亭为何要冒着被自己责罚的危险而让自己多用饭。
听着男人说着多用早饭对身体好,他有种莫名的错觉,也许在这个人眼中,自己或许和普通人没有差别。虽然不喜男人的自作主张,但是念在他是出于好意,所以还是多用了一碗粥,同时也忽略了自己莫名的好心情。
这日中午,桑童二人来找自己,却被男人拦了下来,听到男人说自己事务繁忙,所以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他再次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眼中或许真的成了一个没用的普通人。其实别说是一个午觉,即使是连着几日不睡,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关系。
所谓真人不露相,后来商量教中事务之时,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自己看不上眼的男人竟然会说出休养生息这样的话来,这本是他的打算,他准备去闭关练功,教中无人打理,休养生息便更为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早上男人格外看重早餐,经常变着花样让厨房给自己准备吃食,他渐渐的发现男人是个细心的人,就连放一盏烛台,也是考虑安全而又利于照明的位置,教中的事务也处理得很好,这段时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又或者是他没有真正的关注过此人,所以让他忽略了这个人的才能。
往往温柔的人,内里其实十分淡漠的,他看着男人总是挂着一副微笑的表情,但是在见到自己一手拧断一个小厮脖颈时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或许是因为日子真的太过无趣,他越来越关注这个男人,看着男人温柔的为自己穿衣,束发,穿鞋,布菜,他渐渐的默许男人不用每日早晨等候在门外,而是直接进自己的内间。大概是觉得这个男人还算是知进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自己才这么放心?
日日的相处,换来的是属于两人间独有的默契,他看着男人对女人客气却疏离,竟觉得,本就该如此,既然是自己身边的人,本就该把自己放在心里唯一重要的位置。
闭关的前一天,他带着男人到了教中最高的那个位置上,接受着众人的跪拜,抬眼看向男人,发现他只是垂着头,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行为而有特别的反应,而站的姿势却是对自己一种保护姿态,他有种错觉,若是有人此刻冲上来,这个男人一定会是最先站在自己前面的人。
不过三脚猫的功夫,也想保护他东方不败么?
闭关的时候,每过几日便有人给他送干粮与水,练着功夫,偶尔会想起那个男人,时间过去这么久,是不是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忆起男人喜欢的那个女人,他微微皱眉,这个男人既然是如此死心眼的眼,想来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喜欢上别人。
闭关过得日子犹如苦行僧,真气在身体的经脉中游走让他觉得痛苦万分,但是天下第一的诱惑让这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即使失去了男人宝贵的东西,他也不后悔。
出关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明明穿着厚厚的衣服,竟然还会抖成那样。
这个男人实在让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别人都走得好好的山路,只有他能走得一扭三拐,差点没有摔下山去。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觉得与自己走在一起的人很鲜活。
日久生情不是个好词语,当他越来越在意男人的一切时,他恍然惊觉过来,他从未对一个人如此关注过,难不成这个男人平日温柔的举动让自己动心了么?
自己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动心?
男人似乎很怕冷,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时,冰凉一片。同时也惊醒了自己心中那不正常的心思。
现在的他不爱女人,甚至不想看到女人那柳般的身姿,可是他却有七位夫人,看着这些女人近乎讨好的靠近自己,心中冷笑,这些女人有多少是真正的寄心于他?也许她们连男人做的事情都不能办到。
从七位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看着与自己并肩前行的男人,他走到另一边,为男人挡去寒风,看到男人嘴角露出笑意,心情也好了不少,男人说他是最好的主子,他心中却掩下一丝失落,男人对他无论怎样温柔,也不过是因为主仆的关系。
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偶尔能同女子般可以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他也会累,也会希望有人愿意去保护他。如今,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可是对方对自己却没有那样的感情。
回到屋子,男人仍旧是先一步进屋,为他点灯,谁知男人刚进去不久,就听到里面传来响声,他心下不安,看到一道黑影要逃,想也不想的杀了此人,转头却看到男人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白色的衣袍上染满了鲜血。
那一刻升起的感觉,是恐慌。他害怕这个人真的就这么死了,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他不由得想,若是杀了这个男人,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弱点。
既然是弱点,那么便是不容易改掉的东西,他杀不了男人,所以用自己纯阴功夫救了他,竟然除不了自己的弱点,那么就选择好好的保护这个弱点。
他看着即使昏睡过去仍旧疼得全身痉挛的男人,伸手把男人搂进怀中,吻吻男人汗湿的额际,“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而怀中之人,仍旧面露痛苦之色,即使是昏睡过去,仍旧摆脱不了痛苦。他只能紧紧的抱着男人,每隔一会儿便输进一些内力,只要平一指赶到了,这个人便不会有事。
快到天亮之时,男人终于不再发抖,只是气息也渐渐弱了下去,他才觉得自己手心冰凉,仿佛心头的气也透不过来。
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身边,这种想法竟是如此的强烈,身上的真气虽然已经损伤严重,可是他却仍旧不停输入男人的身体,若是这个人就这么睡去,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高高在上的地方,又有什么意思?
等到平一指赶到,男人睁开眼睛,他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几日来的不安也渐渐消失。
如果这样的心情还不是爱,那还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