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凤凰于飞,同心同德,玉树琼枝,良缘夙缔。

想到广平王与姬昭截然不同的性格,赵世诚觉得这对夫妻最后不两看相厌已经是老天开眼,又怎么可能做到同心同德?

凤凰于飞,同心同德?

与其说这是祝福,不如说这是讽刺。

“下官这就去办妥。”赵世诚收起画卷,稳步退出书房。

最近广平王府的下人觉得府里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有些让他们不适应了。徐姨娘不整天闹着说自己委屈了,曹姨娘不天天在院子里练嗓子了,张姨娘不爱整日对着花花草草悲春伤秋了,陈姨娘不爱对着吃食挑挑拣拣了。就连王爷也不爱四处寻欢作乐,没事就折腾了。

世界变化得太快,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难道这就是有了当家主母的好处?

安静了几日的广平王府终于再度热闹起来,因为王府最大的主人,广平王爷生辰快到了。各州县贺寿礼源源不断的送到王府,一些世家新贵甚至派了家族子弟亲自过来何寿,全府上下为了接待客人,几乎是忙得团团转。

不过鉴于广平王这个王爷的存在感不是那么强,所以每年各世家新贵派来贺寿的人都是不起眼的晚辈或者旁支子弟。也幸而元文淮是个心宽的,但凡遇到个心眼小的,大概每年过寿辰的时候,都要心情郁闷大半月。

当王府的人听到汀王面下有名的谋臣赵世诚替汀王来给王爷贺寿时,便由杨仲出面来接待赵世诚。

两人都为谋臣,见面未语皆先笑,杨仲大步向前作揖笑道:“无妄兄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无妄兄多多包涵。”

“子庸兄太过客气,近来海城遭此大劫,子庸兄乃是广平王的左膀右臂,自然要能者多劳,今日百忙之中竟亲自来接待在下,那是在下的荣幸。”赵世诚语气温和的回礼,两人犹如多年未见的好友般,互相谦让着走进王府大门。

赵世诚这是第一次踏进广平王府大门,让他比较意外的是,广平王府没有他预料中的奢靡,虽有些过于奢华,但仍留几分皇族的威严与大气。

杨仲把赵世诚带到早就安排好的院子里,然后道:“这里是王府的西苑,女眷都在二门内,所以无妄兄平日无需有什么顾及。有什么不习惯的、需要的尽管跟下人吩咐,万万不可客气。”替赵世诚推开房门,杨仲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无妄兄远道而来,想必十分疲倦,在下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有劳子庸兄。”赵世诚看了眼显然经过精心打扫的屋子,朝杨仲作了一个揖。

杨仲还礼后便准备离开,但是走了两步后又回头道:“对了,若是无妄兄偶遇女眷,或有可能是我们家王妃。我们家王妃向来温和心善人,十分容易相处,所以届时无妄兄不必紧张。”

呵呵,刚嫁过来不久,就开始把持广平州的政务,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是温和心善,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他想假装让自己相信都做不到好么?

送走杨仲后,赵世诚不自觉的皱起眉,看杨仲这个态度,似乎对姬王妃插手广平州政务没有半点不满之心,这人当真是广平王的谋臣而不是姬王妃的?

“王妃,赵世诚代表汀王来给王爷贺寿,并且还带来了一副汀王的字画。”练武场中,青萍走到姬昭身边,轻声道,“汀王字画千金难求,所以王爷邀请您与他一起赏画。”

“赏画?”姬昭把剑收回剑鞘中,嗤笑一声,元文淮什么时候懂得欣赏字画了?不过现在外客众多,她还是要给元文淮这个面子,“我知道了。”

回到内室换去身上的骑装,换上仙鹤祥云大红宫装,再画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妆容,绾起漂亮的飞仙髻,姬昭满意的抚了抚耳垂上的红宝石垂珠耳环:“走吧。”

前殿中,几个颇有身份的来客围着汀王的《鸾凤和鸣图》不住端详,口中的赞叹不断,有好字画者甚至差点忍不住用手去摸那翱翔的青鸾与凤鸟,不过想到这是汀王送给广平王的贺礼,只好强忍了下来。

这么好的字画,竟然送给广平王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人,真是明珠蒙尘,万分可惜啊。

元文淮有些无趣的坐在上座,见这些人为了一幅画满脸红光的样子,颇为不屑的想,不就是一幅画而已,值得这般大惊小怪么?若不是见这画的寓意好,他还懒得叫王妃过来一起赏画呢。

不过……也不知道王妃愿不愿意过来,他两眼无神的朝门口方向望了望,以往他也曾邀请过王妃与他一起用膳或者听曲,可惜王妃没几次能赏脸的。

在大家把所有能用到的词语全部拿来夸奖这幅《鸾凤和鸣图》以后,沉默良久的赵世诚才站出来道:“广平王,姬王妃此时还未到,不知是太过繁忙,还是……瞧不上我家王爷所作的字画?”

正在赏画的几个人闻言都看向元文淮,汀王的字画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这次主动为夫妻两人作画,姬王妃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赵大人言重了,因我们王妃听闻能有幸欣赏汀王殿下大作,所以特意沐浴焚香后才匆匆赶来,奴婢们伺候王妃时笨手笨脚,不曾想竟耽搁了时辰,让王妃来晚片刻,奴婢这厢给赵大人赔礼了。”只见一个碧衣女子浅笑着走了进来,朝着屋内众人盈盈一拜,“奴婢见过王爷,见过诸位贵客。”

众人见这个碧衣丫鬟明眸皓齿,言笑大方,心中一叹,好个聪慧的婢女。

原本因姬昭即将出现而高兴的元文淮听到这段话后,斜着眼瞥了好几下挂在墙上的画,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还要沐浴焚香,嗤!

回头见青萍还屈着膝,他干巴巴道:“不必多礼。”

青萍俯首谢过之后,站直身子走到门口,躬身侍立着。众人见她这样,心下想到,门后只怕就是传说中能带领卫兵击退海贼的姬王妃了吧?

随后便见一位宫装女子出现在门口,青丝柳眉,肤白貌美,竟是难得的绝世佳人。

一位年轻的世家公子直接看得呆住,不是说姬王妃善武,能以一敌十吗?他想象中应该十分强壮的女人,怎么会是如此美貌纤细的女子?!

果然传闻都是不尽不实的吗?

在姬昭出现的那一刻,元文淮就不自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连脚都往外跨出了一步。

“妾来晚了,求王爷恕罪,”姬昭仪态万千的行了一个万福礼,及时的制止了元文淮迎接她的举动,“让王爷您与诸位贵客久等了。”

元文淮看着眼前格外娇美的姬昭,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是吊了十五个水桶,在七上八下的乱晃悠。他宁可面对王妃一如既往强势的模样,也不想对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总觉得对方向他行礼时,他后背的寒气在一个劲儿往外窜。

不过当他看到其他几人惊艳的目光后,又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于是干咳一声,忙伸出手扶住姬昭的手道:“王妃不必多礼。”

王妃的手也是软软哒。

姬昭笑眯眯的看着元文淮,直到对方乖乖的把手爪子收回去,才眼波一转,让自己的视线落到墙上的画上,柔声道:“这便是汀王殿下的画作?”

几位宾客识趣的退到一边,微微垂首不去直视姬昭的容颜。

赵世诚看着自己眼前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走过,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心里却有个小人在嚎叫,那个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姬王妃呢?那个眼神凌厉,气势惊人的姬王妃呢?

这个贤良淑德,温婉柔美的女人是谁?!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觉得自己没法冷静的看待广平王这对夫妻了。

“凤凰于飞,玉树琼枝。”姬昭声音轻缓柔美,就像是轻风扫过众人心头,舒服得无法言说。

“好字,好画,不愧是汀王殿下的作品,”姬昭食指轻轻触摸画纸,又像是担心碰坏了画作,只轻轻碰了一下便飞快的收回手,“汀王殿下的心意,妾身万分感激,还请赵大人替我家王爷及妾身向殿下道谢,这幅画我们非常喜欢。”

元文淮藏在袖子里的手揪了揪布料,哪里万分喜欢了?呸!

“王妃客气了,只要您与广平王喜欢,便是我们王爷最大的满足了。”赵世诚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一时鲁莽,说了姬昭看不起王爷画作的话,现在姬昭此举,简直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而他偏偏还只能笑着受了。

都怪广平王的态度实在太过散漫,让他忍不住也放低了戒备之心,才会一时冲动说出如此不妥当的话。难道……这是广平王故意做戏,就等着他自己露出马脚?

赵世诚看了眼坐在一边喝茶的广平王,决定以后面对广平王时,自己说话做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赏完画,姬昭回到院子里,卸去身上的钗环之物,心情甚好道:“汀王这招颇有几分内宅妇人手段的味道,真当我是看了一幅画便心生不甘的普通女人?”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在元修能眼里,她大概是个有些强势但仍旧渴望丈夫疼宠的女人,与大多后宅女人没什么不同。

青萍替她松开发髻,笑着道:“天下间的男人皆是如此,便是惊才绝艳的汀王在这方面,与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姬昭闻言轻笑出声,“那不是正好。”敌人的轻视,对她来说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宽容。

她乐得如此。

“王爷,这幅画要挂在哪里?”白术轻手轻脚的从墙上取下画卷,走到元文淮面前道,“既然王妃十分喜欢这幅画,不如把它挂在书房里。”

“挂什么挂,不过是两只瞎扑腾的野山鸡,有什么好看的,”元文淮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屑道,“收起来扔库房里去。”说完,看也不看白术手里的画,甩子袖子出了殿门。

白术:……

王爷,这幅画的寓意是祝福您跟王妃两人日后能夫妻情深的,您却画中的鸾凤形容成野山鸡,这是在骂谁呢?

☆、傲慢(捉虫)

因为王府的大力扶持,因为海贼突袭而陷入低迷的海城百姓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姬昭骑马行在街上,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叫卖的摊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百姓们见到今日巡逻队的首领竟是好几日没有见到的王妃娘娘 ,纷纷朝着姬昭的方向无声行礼,眼中满是对她的敬爱。

“王妃,如今街面上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封地其他郡县的救援物资也已经全部到位,做完计划上的项目还略有剩余。”因为当初留在海城与王妃一起杀过敌,张顺忠在广平州其他官员眼中,那就是铁板钉钉的王妃亲信,而他也不怕别人猜忌,干脆光明正大的听王妃差遣,好歹也能为百姓半点实事。

“其实很多百姓求的不多,只要能安居乐业便足以,”姬昭放眼朝整条街看去,半晌后叹息一声道,“虽然此事看似过去了,但对很多家庭来说,却是一生的阴影。”

海上的盗贼飘忽不定,如果要把这些人全部抓住,无疑是大海捞针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到这些海贼的老巢去打,打得他们认输求饶,打得他们对大庆心存敬畏,再不敢来犯,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可惜当今并不重武,别说让他下令让海师攻打东边的四宝国,就让他下令多练练军,这位恐怕都要怀疑下面的将军会不会拥兵自重,然后推翻他,抢走他的皇位。

每一个皇帝都是脑补帝,只不过有些脑补帝运气好,手段好,而有些脑补帝只会脑补。前者要么成为盛世明君,要么成为一代昏君;后者要么默默无闻一辈子,要么就是亡国之君。

姬昭与张顺忠说完话,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正艰难的提着菜篮前行,哪知道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便摔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见状忙停下脚步,七手八脚的围着这个妇人,见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身下也见了红,有经验的女人便道:“快去找大夫来,耽搁久了只怕这孩子保不住。”

一听孩子有可能保不住,孕妇顿时便哭着道:“孩子,我的孩子,这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啊!”她双手颤抖的捂着肚子,仿佛这样孩子就能被她牢牢的护在怀中一般,“我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没了孩子,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骑在马背上,看着被好心人围着的孕妇,姬昭翻身下马道:“我去看看。”她走了几步后又补充一句道,“让人把王府里的大夫叫来。”

不少人见到姬昭下了马,在姬昭快要靠近人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王妃娘娘”来了,姬昭前面挤着的人顿时让开了一条通道,足够她轻轻松松的走到孕妇身边。

“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会儿,王府的大夫马上过来,”姬昭看着孕妇身下的落红,拿出手绢探身去给这个孕妇擦汗。

就在电光火石般,原本还虚弱无助的孕妇突然暴起,从胸口掏出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就直直的朝姬昭刺来。

“叮!”姬昭反手挡住,原来她手中这块手绢里面,还有一面很小的掌上铜镜,刚好挡下了孕妇的这一击。

“假孕妇!”

“刺客!”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尖叫,原本还围着的众人顿时四散开来,也有几个粗壮的大汉以及姬昭的护卫想上前帮忙,可是见王妃与刺客打得难舍难分,他们便是想帮忙,也不知道该从何处插手。

刺客从腹部取出一个带血的枕头,柔若无骨的身子就像是一道影子,闪身到姬昭背后,手腕带力,匕首便要□□姬昭的后颈。谁知姬昭竟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个侧身躲过这一击,抬手打掉她的匕首,一个重重的扫堂腿,把她扫倒在地。

早就候在旁边的卫兵趁此机会,忙把这位女刺客五花大绑起来。

“卑鄙!”女刺客没有想到姬昭竟是早有防备,于是恨恨的瞪着她,就像是在瞪一个仇人。

姬昭不怒反笑道:“你要杀我,我有所防备便是卑鄙了?”难道要没有脑子的乱散发同情心,最后被装成弱者的刺客一刀捅死,她就伟大了?

“你杀我丈夫,杀我兄弟,”女刺客字字血泪,“手段狠毒,不堪为妇。”

“胡言乱语,王妃素来温柔善良,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诬蔑王妃清誉?!”张顺忠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话说得就像王妃是女魔头似的。

“她不是胡说,”姬昭轻笑出身,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百姓惊疑不定脸色,高声道:“此女口音不像是海城本地人,又谈及她的丈夫兄弟,我此生十七载,唯有上个月手染鲜血,所以她的兄弟丈夫确有可能是我所杀,但是杀掉这些残杀我海城百姓的暴贼,即便是天下人指责我不堪为妇,我也不后悔。”

“原来她是海贼的亲人!”

“可恶的海贼,我那还怀有身孕的儿媳啊!”

“我的老母亲……”

原本听了女刺客的话有所怀疑的众人此时全部变得群情激愤甚至有人朝着女刺客吐口水,原来天底下还有如此无耻之人,明明是伤害别人的人,偏偏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嚷嚷着要报仇。

难道只有他们海贼的命才是命,他们海城的百姓就活该被烧杀抢掠吗?

满天的恨意几乎要把女刺客埋葬,若不是有护卫队以及王妃在旁边,此时的他们也许会生撕了这个女刺客。

“请大家冷静,”姬昭抬了抬手,语气沉重道,“我知道大家失去了亲人十分悲痛,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家,这些日子以来,每到夜深时分,想到当日的惨状便辗转反撤,夜不能寐。只是悲痛不能忘,生活却要继续,请大家多多保重。”

“王妃娘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妃娘娘,请你不要如此,请您也要保重身体,”一个年越古稀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到姬昭面前,眼中含泪道,“小老儿的两个孙子便是王妃您在海贼马蹄之下救回来的,小老儿此生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王妃,唯有在家中为你立下长生牌位,恭祝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这些话,他就往地下跪去。

“老人家,千万不要如此,”姬昭伸手扶住老者,眼眶微红道,“你们是我大庆的子民,身为大庆的王妃,保护百姓乃是我应尽之责,我有何等何能竟要受如此大礼?”

在场的百姓闻言,心中的感动反而不减反增,世间有如此为百姓着想的王妃,明明做了天大的好事,却偏偏认为是她该做的。

如果这些都是身为王妃应该做的,那么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的贫苦百姓,也没有那么多受灾后只能卖儿卖女的可怜灾民。唯有他海城百姓,遭此大劫,却遇爱民如子的王妃,实乃是他海城大幸。

“那个女人是谁?”元朝德带着卫队刚进城不久,就见一堆贱民围着一个身着骑装的女人又跪又拜的,挑着眉问落下他半匹马身子的谋士,“本王亲自来给三哥贺寿,本想给他个惊喜,没有想到他倒是先给了本王一个惊吓。”

原本以为海城受了海贼袭击,一定是残破不堪,萎靡不振,他正好过来看热闹。谁知道一进城门,就发现不对劲,这些百姓除了神情间还有些郁色以外,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街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海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过几日便是广平王寿辰,没准是广平王为了面子好看,故意让城内变成这样的呢,”谋士王锦荣压低声音道,“当日海贼袭击的时候,广平王因害怕而逃走,外面虽然都传姬王妃英勇善战,击退了海贼,但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姬王妃”元朝德的视线再次落到远处被贱民包围住的骑装女子,皱起了眉头,难道那个女人便是姬王妃?姬家虽然不是什么传承百年的大世家,但好歹也是他们大庆新贵,他们家教养的女儿便是这样?这堂堂的王妃与贱民扎堆在一块,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也难怪能与老三凑成一块,老三窝囊无能,配上这么一个不知体统的女人,倒也是绝配。

正想着,他就见到那个女人在贱民的跪拜中翻身上马,带着一队护卫朝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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