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先生十分和善,点点头,“对。”

“那这些树是泡桐吗?”她指一下道路旁边那些并不高大的树。

老先生小了,“这些是栾树,泡桐几年前就被统一换掉了。可惜啊,种了几十年,全都是大树了,开的花也漂亮。可是据说那种树材质疏松,到了一定年份酒不适合当行道树了,当时为这件事报纸上还登了市民来信讨论呢。”

谢过这位老先生,甘璐顺着人行道慢慢向前走着。她想,尚修文大概在那年结束父亲的公子,卖掉房子以后,再也没回到这个城市,更不要说探访过去的住处了。所谓沧海桑田,似乎只是一个空泛的说法,可是生活中那些根本无法抗拒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悄然发生着。

他曾在这条路住了十年,看泡桐花开花落,从青涩少年到青春韶华,有过年少轻狂的幸福时光,有过意气风发的恋爱,直到黯然离开再不回首。

而她少女时代也有一条深埋于自己回忆中的路,路上有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有迷宫一样纵横交错的小巷,有一个男生高大背影。

那些存在于记忆中的路已经不复依旧,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过去,谁又能介入谁生命中那一段回不去的时光?

终于走到了路口,眼前是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道,她回头看着春深路的路牌,在心底帮尚修文说了一声再见。就让回忆沉淀于心底,她要参与的是他现在与将来的生活;他们要共同面对的,还有未来的无尽岁月。

第二天中午,学习交流活动结束。好几个老师想利用周末逛一下本地景点,推迟一两天回去。甘璐则直接去了长途春运站,坐上了开往J市的大巴。

W市和J市之间全程都是高速公路,道路两旁一派春色正浓的景致,桃红柳绿,青翠的原野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三个多小时就到了J市。她出客运站后,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到了旭昇钢铁公司在市区租用的办公楼下。头一天尚修文给她打电话时,她并没提到今天会过来,存心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到了以后,她仍有点儿迟疑了,不确定这算不算是打扰他的工作。

她看看时间,不过下午三点半,如果要挨到他下班,就得在这个城市独自闲荡。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站在楼层分布图前研究了好一会儿,确定旭昇占据了五层楼办公区,董事长办公室在十六楼,她才上了电梯。

办公室大门紧闭着,外面接待区坐着的一位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孩子,用照章办事的口气问她:“请问您贵姓?和董事长有预约吗?”

她一向在学校工作,到没见识过这种排场,只得说:“我姓甘,没有预约。”

“对不起,没有预约的话,我恐怕不能安排您跟董事长见面,请先到办公室跟主任联系,讲明您的来意,让他来安排由哪个部门接待您。”

她好笑地想,看来这意外惊喜很难玩成功。她拿出手机,正要打尚修文的号码,那女孩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惊异,“您是不是尚总的太太?”

她一怔,“呃,我是尚修文的妻子。”

“对不起对不起,尚太太,我刚才没认出您来。”

“我们又没见过面,不认识我很正常啊。”

“尚总桌上有您的照片。您请进去坐。要不要我给尚总打个电话?他去市里开会了,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回来。”

“不用,我在这里等就行。”甘璐随她走近办公室。里面铺着厚厚的深色地毯,十分宽敞明亮,布置得古色古香:一张大得惊人的办公桌摆在中间,一面墙壁是摆满线装书的书架,靠窗边放着一组雕花太师椅和茶几。所有家具都是深色实木,墙上挂着名家手书的一幅《念娇奴·赤壁怀古》,显然都是吴昌智的趣味,尚修文没做丝毫改动。

“谢谢你,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就行了。”

那位秘书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她带着几分好奇地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果然摆着一个相框,装的正是她和尚修文在马尔代夫度蜜月时拍的照片。

她拿起相框凝视着,照片里尚修文微微低头看着她,笑意从眼底一直延伸到嘴角边,而她笑得无忧无虑。

门上响起轻轻地敲击,秘书端了一杯茶走进来,笑道:“尚太太,您随便坐。这边是洗手间;如果累了,那个槅门后面有间小休息室,尚总平时会在那边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

甘璐再次道谢,“谢谢你,如果尚总打电话回来,别告诉他我过来了。”

年轻的秘书显然对任何涉及浪漫的安排有着天然的兴趣,带着兴奋地笑点头,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甘璐在说不上舒服的太师椅上坐着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还是走过去拉开了做得看似与书架连成一体的隔门。里面果然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按摩椅,十分整洁。她这几天和陌生人住同一个旅馆房间,睡得并不踏实,再加上今天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多少有些累了。她放下行李袋,脱了外套和鞋子躺了上去,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等到外面门一响,她惊喜过来,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尚修文的声音传了进来,“……把这份资料马上拿去交给魏总,请他跟你核对一下数据。通知公司其他高层管理人员六点钟开会。”

秘书答应一声,走了出去。甘璐坐起身看看表,已经将近五点半了,想不到他还要开会。竟然辛苦忙碌到这个程度,她不禁有些心疼。她正要穿上鞋子走出去,只听办公室门再度被重重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尚修文的声音随即响起,“贺小姐,我不记得我跟你约过,而且你最好记得敲门。”

甘璐顿时僵住,保持着脚一半放入鞋内的姿势,心狂跳起来。她没来由地紧张,几乎想马上走出去,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想听下去。这样矛盾的心理让她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贺静宜走近他的办公桌,紧盯着他,厉声问:“尚修文,吴畏做的这件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什么事?”

“他……敲诈我。”

“与我无关。”尚修文简短地回答。

贺静宜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既象松了一口气,又像一下失去了刚才兴师问罪的气势,声音低了很多,“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修文。”

尚修文没有回应。

贺静宜急迫地说:“请马上帮我找到吴畏,让他把那个录音文件交给我,价钱好商量。”

“我说过,吴畏的行为与我无关。如果你想跟他做某种交易,请直接跟他联络。”

“你明明知道他恨我恨得要死,早就说要给我好看。这次他处心积虑,就是要整垮我,怎么可能跟我交易?”

“恐怕我爱莫能助。”

“修文,你明白那个录音文件意味着什么吗?我甚至可能因此坐牢。”贺静宜再也没法保持镇定,声音中带着绝望。

“他录了哪些内容?”

贺静宜紧咬着嘴唇不做声。尚修文淡淡地说:“我不是非打听这个内容不可。”

“我和冶炼厂主要领导……做了数目不算小的交易,操纵职代会通过亿鑫的兼并方案。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拿到了我们的对话录音。”

饶是一向镇定,尚修文也大吃一惊。关于冶炼厂职代会那个表决,本地流传着各种风言风语,更重要的是,职工也有很强烈的反对意见,甚至联名去有关部门上访。今天他去市里开一个民营企业发展会议,也有人对他提到这一点,可是谁都不便提出公开质疑。就他所知,吴畏在接到妻子陈雨菲离婚的要求后,醒悟到被贺静宜算计了,还曾打电话破口大骂她,可是只换来她一阵嘲笑而已。而后,他一直行踪飘忽不定,很少跟家人联系,现在居然会出手拿到如此关键的证据,实在出乎意料。

“你居然敢这么铤而走险,玩火的胆量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贺小姐。你看看那边职工的反响,政府各个部门都已经高度警惕,生怕激起不测变故。”

“请你理解我,修文,我有压力。本来整个中部地区的投资都由我负责,可是这边进行得不顺利,那边省城的项目已经被聂谦接受过去,如果再搞不定冶炼厂兼并,我的职业前途就完了。眼下你得帮我找到吴畏。”

“你也说他敲诈你,那么应该跟你出了条件,他要求得到什么?”

贺静宜再度焦躁起来,“问题就在这里,他放了一部分录音给我听,我问他想要多少钱,他大笑,只说改天放剩下的部分,不过不见得是放给我听,也许检察院很快会请我去喝茶,叫我最好收拾一下,省得措手不及。”

“这可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敲诈。”

“我一定得拿到那个录音文件,不管花什么代价。”

尚修文沉吟不语。贺静宜突然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修文,我可以推出冶炼厂的兼并,甚至可以写报告给老板,放弃收购旭昇的计划。请你一定要帮我说服吴畏,千万不能将那个录音流传出去。”

“你冷静一点。”

尚修文试图抽回手,然而贺静宜再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有些急迫而语无伦次地说:“我去监狱探视过我哥哥。他只比我大三岁,现在已经像一个半老头子,虽然得到过减刑,可还有两年多才能出狱。每次从那里回来,我都要绝望很长时间。修文,你不知道我害怕到了什么地步。”

“请放开我。”尚修文烦恼地推柜她,可是贺静宜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衬衫,柔软的身体缠上来,脸贴在他的胸口。他只觉得衬衫上一阵湿热,她显然哭了起来。

“修文,我害怕,从跟你分手之后,我就一直害怕,从来没摆脱过。我爱你,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也不可能再有人象你那么爱我。我知道,兼并冶炼厂和试图收购旭昇这件事伤了你的心,可是我事先真不知道你是旭昇的大股东,等你接替吴昌智当了董事长,我已经骑虎难下了。”她哽咽着仰起头看着他,“你要体谅我,我没有办法,修文。在亿鑫我只是一个高级管理人员,我跟陈华现在真的没有私人关系,不做出成绩,我就难以立足。请你理解我,我并不是要针对你。”

“好了,我理解你身为亿鑫职员的行为,请松手,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尚修文试图拉开她的手,她却紧紧缠住他,不肯松开。

“修文,”贺静宜大睁着那双满含泪水的美目,恳求着看着他,“你不会看着我去坐牢的,对不对?”

“我会跟吴畏联系,不过……”

没等他说完,贺静宜便露出狂喜的表情,一下踮起脚尖吻向他的嘴唇,一边含糊地说:“我知道,你一向不肯让我受伤害。我以后再也不任性惹你生气了……”

没得尚修文仰头挣脱,休息室的隔门被拉开,甘璐走了出来,她脸上苍白地看着眼前一幕,冷冷地说:“可否暂停一下这场激情戏?”

尚修文猛然甩脱贺静宜,疾步走向甘璐,“璐璐,你什么时候来的?”

甘璐并不回答,视线转向贺静宜,只见她手扶办公桌站稳,脸上犹带泪痕,却笑了,“尚太太,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知道我要来,躲在里面想捉奸吧?我一向以为,你有装聋作哑的天分,怎么突然沉不住气了?”

尚修文厉声说:“够了,贺小姐,请你走吧。”

贺静宜理一下衣服和头发:“好,修文,联系到吴畏后,务必给打电话。”她似乎突然拿到了某个保证,再无惊惶之色,施施然扬长而去。

“璐璐,你怎么会过来?”

“我本来想给你意外惊喜,不想受惊的人似乎是我自己。”

甘璐努力深呼吸想保持平静,可是看着衬衫被揉得凌乱不堪、衣襟下摆被扯出皮带、胸前被泪水沾湿一大片的尚修文,顿时一阵愤怒,转身便要走。尚修文一把抓住她的手。

“璐璐,如果你在里面,就应该知道,是她闯进来,我根本跟她没什么。”

“我不出来叫停,天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我可不想被迫旁观活春宫。”甘璐没好气地说,狠狠甩他的手,可是他握得很牢,脸上竟然没有任何惊惶之色,反而隐隐带着笑意。

“我喜欢你给我的这个意外惊喜,璐璐。”他轻声说,那个微笑越来越开怀。

甘璐不能理解他这个表情,越发恼怒,再一转头,正对着贺静宜留在尚修文衬衫上的口红印子,又是一阵嫌恶,双手撑着推开他,“脏死了,放开我。”

尚修文低头一看,会意过来,松开她,拉脱领带扔到一边,再一粒粒解开纽扣,脱下衬衫,赤裸着上身,重新伸手抱住她。她的脸涨得通红,犹自恼火地避开他的面孔,“才被别的女人亲过,不许碰我。”

尚修文哈哈大笑,又无可奈何,“我去刷牙可以吗?”

甘璐瞪着他,想劝自己冷静,可是又咽不下这点儿不舒服,悻悻地说:“好,你去刷牙,我说够了才许停。”

尚修文当着拖着她的手走进了洗手间,里面的确放着洗漱用品,他一本正经接了杯水,挤上牙膏,开始一下一下认真刷牙,没有一点儿停下来的架势。

甘璐靠卫生间站着,可以看到他赤裸的上身有着坚实的线条,肩宽腰细,肌肉间闪着健康的光泽,从背部到手臂的肌肉随着刷牙的动作有轻微起伏。她没法再绷着脸,同时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实在幼稚得发指,只得咳嗽一声,“好啦好啦,算你过关了。”

尚修文如释重负地漱口,放下杯子,一边拿毛巾洗脸,一边说:“尚太太,谢谢你开恩,再刷下去,我非牙龈出血不可。”

“哼,谁让你没马上推开 她。”甘璐嘟着嘴,转身走开。尚修文扔下毛巾,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马上站出来?”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能坐怀不乱。”

尚修文抱住她,逼近她的面孔,呼吸中带着薄荷的清凉味道,“那你应该继续待在里面,看我能经受什么程度的考验。”

“我的男人,凭什么要让别的女人一直吃豆腐?”

尚修文一怔,慢慢将脸扭开。她以为他生气,不安地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可能跟她怎么样,我说过要信任你的,可是……”她突然感觉不对,他紧贴着她的身体在微微抖动。她侧头再一细看,他竟然是笑得直抖了。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难为情,狠狠地推他,却哪里推得动。他紧紧抱着她,那个闷笑渐渐变成了放声大笑。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笑得最开怀的一次。完全展开心扉、放开怀抱的笑法,没有一丝惯常的矜持保留,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唯有她站在他面前,可以充分感受从他心底里流淌出的喜悦,才是最重要的。她再度被这个笑折服感染,放松咬着的嘴唇,也忍不住笑了。

“璐璐。”他终于止住笑,轻轻叫她的名字。她探询地看着他,以为他有话要说,然后他只是俯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吻一点点深入,她被他挤压着后退,背抵到墙壁上,伸手时一片坚硬冰凉,身前则是他赤裸着散发着灼热的身体。这样奇妙的对比让她一阵战栗。她先是被动地回应着他的吻,在他的唇舌纠缠挑逗之下,她的呼吸渐渐紊乱。他一路顺着她的颈项吻下去,手指开始解她的衬衫扣子,她勉力说:“别……这是在公司啊。”

活犹未了,随着两声敲门声,秘书敲门探头进来,“尚总,大家都已经到会议室了……”她猛然打住,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猛地缩了回去。

甘璐窘得面红耳赤,飞快地扣着衬衫,“快放手啊!”

尚修文却毫无尴尬之态,笑着说:“我去叫她通知大家,会议取消,可以下班了。”

甘璐吓得一把拉住作势要往外走的他,“你这个样子出去讲这话,她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大不了就是说说老板的闲话嘛,那是员工福利之一。”尚修文笑吟吟地说,“而且我平时过分严肃,难得贡献一点儿谈资给他们,你不能剥夺她的这个乐趣。”

“别闹了,你去快会吧,我在这里等你。”

“等一下。”尚修文抱起她,走到办公桌前,放她坐在桌上,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接听了。

“三哥,你现在在哪儿?"甘璐被他牢牢搂在怀中,离得实在近,可以听见吴畏的声音清晰传来,“在陪朋友吃饭。修文,我就知道你要找我。那臭娘儿们去找你喊救命了吧?”随即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那个录音文件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我自然有我的门道,这个你就不用打听了。”

“好吧,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怎么做?那蠢女人也这么问我,居然还问我要多少钱。”吴畏恶狠狠地说,“ 她以为她是谁,一个打工的而已。她能出得起的价钱,我会放在眼里吗?她玩我玩得开心,现在轮到我玩她了。修文,你该不会想英雄救美吧?”

尚修文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们见个面吧。我想听听这个文件,也让舅舅听一下。”“老爷子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不是我出手,这件事怎么可能有转机?来我住的高登酒店吧,稍微晚一点儿,我大概十一点以后才能回去。”

尚修文答应下来,放下了手机。

甘璐歪头看着他,“你打算让他把录音文件交还给贺小姐吗?"“老三连他爹的话尚且不听,何况是我。”尚修文摇摇头,“再说,我并没答应她那个要求。我必须先弄清楚吴畏掌握的证据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那个证据真会让贺小姐… … 坐牢,你会怎么样?”甘璐犹豫再三,到底还是问了出来。然而话一出口,她心里却有些鄙视自己: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复呢?你那么恨那个女人,恨到想让她坐牢,从此在你眼前消失的地步吗?这个念头涌起,她顿时吓了一跳。

尚修文沉吟一下,“贿赂国企领导,操纵职代会,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吴畏存心报复她,她就会很麻烦。”他顿住,似乎在想着什么。甘璐也保持着沉默。他突然握住她的肩头,那个力度着实不小,“璐璐,在这件事上,我需要你的信任。”

甘璐的目光与他相遇,只见他乌黑的眸子平静而专注。她紊乱的心境似乎受这个眼神的抚慰,突然为之一定,那些乱纷纷的思绪平息了下去。她轻声说:“我没那么狠,一定要你送她去坐牢才会觉得开心。可是你如果要帮她,你得注意分寸。显然我也没那么大度,可以去扮演圣母,容忍自己的老公给别的女人当情圣。”

尚修文脸上浮起隐约的笑意,仍然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 我明白,你放心。不管我要做什么,一定首先考虑你的感受。”

“你先去开会吧,他们该等急了。对了,这个时间开会,都不用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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