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公寓楼下,徐子桓停车,她拉开车门,正要下去,他开了口:“请等一下。”
她回头,停了一下,他才伸手过来,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里面有一个大牛皮纸资料袋。
“里面是我妈妈二十年前写的长篇纪实报道。”
她睁大眼睛:“是关于我妈妈的报道吗?”
“是的。”
“可是我记得阿姨最后并没有写完发表。”
“事实上她写完了,而且交稿过审了。这是杂志清样,本来已经进厂付印,但那期杂志并没有正式公开发行。”
“你看过了?”
徐子桓点点头:“我母亲觉得,你妈妈做出返回王家洼村的决定,也许部分原因是看到了这篇报道,所以不应该拿给你看,既是尊重你妈妈的隐私,也是保护你,而且你也说了对过去没有好奇心。可我认为这根本不是一个好奇与否的问题,你有权知道你生活里所有的真相,否则会永远生活在自我折磨之中。我们争论了很长时间,谁也没法说服谁,后来妈妈把这个清样给了我,让我认真考虑清楚可能会对你、对我们的关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再决定要不要交给你。我考虑了好几天,都没能做出决定。就在刚才,我下了决心。这是你的母亲,你的生活,所以,由你来决定要不要看。”
一瞬间,程嘉璎仿佛失去了全部行动能力,只能牢牢看着那个资料袋。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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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扬是美剧爱好者,也许因为哥哥的职业,他时常向哥哥推荐各种犯罪题材的剧目。陆晋抽时间看了一点,看到那些侦探或者警察灵光一现便抓到罪犯,或者从一个微小痕迹便缜密推演无数前情,解释所有因果,不免会苦笑。
只有做这个工作的人,才会知道现实丝毫也不光鲜眩目,破案过程在很多时候建立于大量枯燥繁重的调查之上,有用的线索淹没在无数琐碎的细节之中,需要一一甄别,费尽心力有可能通往一个错误的方向,否定所有的努力,一次又一次推倒重来,才能一点一点建立完整的证据链。
谭耀松就是陆晋从无数不起眼的细节中意外挖掘出来的线索。
陈小东在审讯中坚决不松口,既不承认曾夜闯民宅,还坚决否认与孙刚林有联系。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只好让他保释,同时安排警力继续监视。
陆晋把他的所有资料查了个底朝天,没能找出他与孙刚林之间的联系往来,却在筛查陈小东的通话记录时发现,在四月中旬到下旬这段时间,他曾与一个名叫谭耀松的男子多次通话。
对警察来说,谭耀松也算是一个熟人了。他与人合伙开着一家科技安全公司,实际上做的就是私人侦探的工作,经常会与公安部门打交道。私人调查行业并不被国内法律正式认可,但近年来应民间需求而生,游走在政策监管边缘地带,通常做的是民事与商业调查,一般都会非常回避涉及刑事责任的案子。做着这个行当,谭耀松和三教九流都有来往,交游广阔是必然的,但他与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突然在一个时间段多次通话,还是引起了陆晋的注意。
陆晋去谭耀松的公司找他做调查问话。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是个谈吐圆滑、看着十分精明机灵的男人,先小心翼翼地打听陈小东犯了什么事。陆晋如实告诉他:“他涉嫌入室行窃。”
他表情顿时放松了许多:“我和他是一个应酬上认识的,没多大交情。他找我吧,其实是怀疑老婆有外遇,想请我去跟踪拿证据,可我这边一来人手不够,二来也不愿意接这种扯皮拉筋,上不了台面,又没什么利润的活,所以他再三打电话过来,我一直都在推托。”
他说得极其流利,听上去也是合理的,但陆晋本能觉得,面前这人隐瞒着某些事情。他在调查时已经发现陈小东与妻子不和分居有数年之久,形同陌路,而且还另外与一女子同居,他不相信这种情况下陈小东还会苦苦缠着一个“没多大交情”的私家侦探去调查妻子。见他沉吟不语,谭耀松有点急了,跑去拿来了秘书的工作台账,翻到四月部分给陆晋看:“我们公司运作规范得很,所有电话联系、工作记录和安排都记着呢。”
上面确实没有与陈小东有关的工作内容,然而头一页另外一个名字已经落到了陆晋眼内,他随手翻回去指一下:“这个徐文浩是朗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吧?”
谭耀松愣了一下,笑道:“是啊是啊,没想到徐律师这么出名,陆警官也知道他。他们所规模很大,经常有活交给我干。”
徐文浩并没有那么出名,律师事务所与调查公司合作也很平常。不过陆晋为了找出程莉与孙刚林之间可能的联系,同样细致调查了程莉的情况,当然包括程莉所有当律师的大学同学,虽然并没能找出直接联系,但那些名字履历陆晋都已经熟悉了。这些人突然都在谭耀松这里发生交集,他不相信纯属一个巧合。
他只是说:“哦,没什么,我们调查的是陈小东,如果再想起什么情况,请马上给我打电话。”
谭耀松马上答应:“一定,一定。”
陆晋出来,便直奔朗世律师事务所,不顾秘书阻拦,强行进入徐文浩的办公室,打断他与客户的见面,直接问他交给谭耀松哪些工作,徐文浩一头雾水,但律师的本能反应是出言谨慎,他字斟句酌说:“我们有一些比较基础的调查是给他在做的,当然都只是在合法范围之内进行,结果只作为佐证,不会干扰公安执法部门的工作。”
陆晋无心听他讲场面话,说:“你安排谭耀松做调查工作的话肯定都是约到事务所内,直接安排给他。但他秘书的工作台账上记录着你在3月28日那天打电话到他办公室,约他第二天在花园道咖啡馆见面,请问你们有私交吗?或者有非工作性质的业务安排?”
徐文浩迟疑一下:“谭耀松出了什么问题吗?”
“徐律师,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我确实有一件私人业务委托给了他。我需要知道陆警官到底是在调查什么,不然我有隐私权。”
“这件所谓私人业务与你的同学程莉有关系吗?”
他怔一下,随即苦笑:“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没错,程莉突然找到我,委托我找一名私家侦探。我约了谭耀松,介绍他们见面后就走了,到底她要调查什么,我可完全不知情。说老实话,她先生跟我一样是校友,我真的不想掺和她的家事。她后来嘱咐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她的个人隐私,当然我一直守口如瓶,跟谁也没说。”
陆晋问清情况,立刻返回谭耀松的公司,恰好将正要出去的他堵在门口,直接问:“你与程莉见面谈了些什么?”
谭耀松脸上肌肉一跳,做努力回忆状:“这名字听着没什么印象,警官,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那好,我给点提示,3月29日下午两点,花园道咖啡馆进门左手三号桌。”
他连忙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程莉女士是徐律师的同学,她让我调查一个叫李洛的女孩子,说是来路不明,一直纠缠她儿子。天地良心,我不想接这种活的,家里有几个钱的中年妇女看不上儿子的女朋友,就要请人搞调查,摆明了疑心重要求多,一单下来累得半死也赚不到多少钱,可是徐律师的面子不好推,只能答应查查看。”
“调查结果呢?”
“陆警官,你也看到我工作排得很满,公司又没有多余人手,只能当个小私活接下来,抽时间去她说的那个健身会所找到她说的那个女孩子盯一下,就没记到正式工作台账上。没想到程女士还是个急性子,刚满一个星期,就催着我要结果,我说调查才开始,哪有什么结果,给她看了几张照片,都是那姑娘上班下班,中午跟同事朋友吃饭,也看不出异常,她突然说结账不查了,我当然乐得收工。”
“就这些?”
他赔着笑搓手:“警官,刚才你提程莉的名字,我是有点装糊涂,不过是觉得难为情,绝对不是想瞒着你什么。当时程莉女士说不需要调查了,但拿出一张纸,写了几行字,要我照着上面念,她录下来,然后多付两万块费用,条件是删除所有照片,跟谁也不能再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陆晋都不免起了好奇心:“写的什么?”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就是几月几日晚上几点,李洛跟一名老男人在酒店开房,第二天七点离开,几月几日中午,一起午餐,开房之类的。”
“你念了?”
“我也没办法啊,徐律师是我们公司大客户,我没法拒绝,再说我不念,她照样会找别人念,反正也只是拿着去骗她儿子,不是公开诋毁谁。念就念吧,早念完早了事。”
“主要还是两万块不赚白不赚吧?”
谭耀松尴尬地咧一下嘴,语气极为真诚地说:“我也知道,就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样做也是不大好的,以后我保证不会这样了。”
陆晋呵呵笑了:“我不评价你的职业道德。不过,你做这一行这么多年,盯了一周人没任何结果,传出去还要不要混了。”
他脸上的笑有点僵了:“不能怪我,一来我实在没时间全天盯着,二来那个女孩子也多少有点古怪,在连锁健身会所上班,每天上班的地方不一样就算了,居然每天回家都走不一样的绕行路线。先只能确定她住在站北村,那里面小路纵横地形复杂,出口又多,连我都着了道,花了好几天才弄明白她住临塘三路靠中间的一栋房子,可那也没用啊,那条巷子又窄又长,两边住的都是相互认识的街坊邻居大叔大婶,成天坐门口吃饭闲聊打麻将,走过一条面生一点的狗都有人注意得到,没有任何可以蹲守的地方,要继续盯下去,只能租房子住下来,为程女士这么点事我哪里耗得起。”
“后来你还有没有继续盯过那个女孩子?”
“又没人付钱,我干吗还要去盯着?”
“那有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没有啊。警官,出什么事了吗?”
陆晋收敛了笑,牢牢盯着他:“这个女孩子真名叫王嘉珞,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了,局里很重视,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光凭你在她失踪之前跟踪过她一周,你就已经和这个案子撇不清关系了。接下来,我们肯定会开始调查你:你这几个月做过哪些事,见过哪些人,你的通话记录,你的银行账户,你的公司业务,你的私人交往,统统会被查个遍。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调查出了些什么?调查了多久?和哪些人提到过这件事?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他慌忙说:“冤枉啊。我只知道她叫李洛,真的不知道她后来怎么了。我不会做违法的事,警官,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受人之托搞搞调查,从来不敢越线。”
“越没越线,你说了不算。我只提醒你一句,拖越久越被动。”
谭耀松入行多年,当然远比一般市民更清楚公安机关对于重要案件的调查会细致深入到什么程度,知道陆晋绝对不是虚张声势而已,一时面色大变。
在陆晋的目光下,他终于艰难地开口:“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子的下落。”
陆晋点点头:“也就是说,你还知道其他一些事情。那好,请跟我回局里协助调查。”
就算谭耀松从事着一个经常进行调查、跟踪甚至盘问的职业,但真正坐进公安局审讯室里,感受到的心理威慑一点不少。陆晋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不管,他甚至显得比一般人更为慌张,隔不一会儿便换一个坐姿,不停抖着腿。
等陆晋和老齐进去开始询问之后,和所有试图避重就轻的人一样,他先坦白的是不着边际的事情:“对不起陆警官,我刚才没说实话。我跟陈小东是赌球认识的,不过真没什么别的交情,就是那段时间下了注会一起开个房间看直播,顺带喝点酒吹吹牛。说他给我打电话想要我跟踪他老婆,那是我撒了谎,其实是他叫我去赌球。参与赌球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改。”
老齐呵呵笑了:“你还真会认错,坐到这里才告诉我们,你和陈小东一起赌球了,逗谁玩呢这是?”
“我不敢说啊,怪我没管住自己,赌得收不住手,输了不少钱,这要传出去会影响我公司信誉,谁会委托一个赌鬼搞调查呢?再说,陆警官一说要调查我,我就真害怕了,我做这行,当然知道谁都经不起查,一查起来总有一堆破事,谁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干净。”
“知道害怕是好事。不过呢,破事和真正犯事是两回事,我们不会搞混,你也别指望拿一点破事就能把我们搪塞过去。”
“我真的没干其他事啊。”
陆晋说:“也就是说,你和程莉只是一周的受委托调查关系,3月30日开始,4月5日结束,后来再没联系;你和陈小东是赌友,在4月13日到4月22日这段时间突然热络起来,除了赌球再没其他瓜葛?”
他眼神游移不定。
“上午在你公司,你说过跟踪王嘉珞的时候发现她住站北村临塘三路中间,但那里街坊彼此熟悉,不方便蹲守,除非是在对面租房子住下来……”
“我只是随口说说,可没这么干啊。”
陆晋点点头:“我恰好对站北村地形很熟悉,认为你这个观察没错。带你回局里之后,我就打电话请站北派出所的同事马上去查四月到五月这段时间在临塘三路租房子的外来人员。他们效率很高,已经反馈过来结果。想听听吗?”
他的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临塘三路32号,就在王嘉珞租住的房子斜对面,业主姓黄,他告诉民警,4月15日那天下午,来了一个自称叫钱兵的人,租了他家三楼临街一间房子,付了三个月房租和一个月押金,但住到5月21日那天下午外出,就再没回来,巧合的是,王嘉珞也是那天失踪的。”
谭耀松额头已经冒出细细汗珠。
“签租房合同时,钱兵说他身份证丢了正在补办,跑路之后,房间里也没什么个人物品。不过民警出示几张照片让房东一家辨认,他们一致指认,钱兵就是你的赌友陈小东。这是又一个巧合。”
“我……我可真不知道他去那里租房子了。”
“但王嘉珞住在那里是你告诉他的吧?”
他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的同事已经出发去带陈小东回公安局了。等一下他会坐在隔壁审讯室里,不要说没先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
他终于开了口:“能给支烟抽吗?”
陆晋从不吸烟,老齐在妻子的强烈要求下也戒烟快一年了,他走出去,找同事要了一支烟,顺带点上火,递给谭耀松,注意到他手指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一支烟很快抽完,谭耀松开始交代了。
“我参与赌球有两三年了,前后输了……很多,到去年两套房子全抵押出去,还欠一笔钱,借住在岳父家的一套旧房子里,老婆闹着要离婚,我跟她发誓收手,也真戒了三个月。可是……”
陆晋和老齐都清楚,参与地下赌球的赌徒,尝到些许甜头之后往往开始加大投注,一旦成瘾,先是妄图暴富,输得越来越多之后又指望一朝翻本,泥足深陷无力自拔,卖房子、借高利贷,为此倾家荡产的不乏其人,像谭耀松这样信誓旦旦要戒却又一次次再犯的更是屡见不鲜。
“今年开年后鬼迷心窍,又去下注了,开始手风很好,几乎觉得可以把房子赢回来,可没过多久又输了十来万,加上利息滚动,越来越多。庄家我是见不到的,跟我催债的马仔绰号叫老四,我跟他认识很久了,算是还有点交情。他说我欠的钱再拖下去,他也帮不了我,他们要上我家里封门,那样的话,我老婆肯定会马上带着孩子走掉。4月12日那天,我去找他求情,想再要一个缓冲期。在他那里,我见到了陈小东,老四叫他东哥,对他很恭敬,当时他们在商量事情,说起人找不到,老板已经不耐烦了什么的,老四嘀咕说找这么久也没找到,说不定早回老家去了。陈小东生气了,把一张照片往桌上一拍:老板说她还在本地,这种事难道要我拿照片去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不成。我无意中瞟了一眼,发现那是李洛的照片,长卷发,穿貂皮,打扮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但那张脸,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然后呢?”
谭耀松呆呆看着前方:“我也是被债务逼红了眼,壮着胆子插话说:找人的话,我最拿手。他们一起瞪着我,看得我直发毛。陈小东说: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在这里插嘴。不过老四知道我是开调查公司的,也知道我公司业务还行,帮着打圆场,说我干的就是找人这一行,让我试试也许行。陈小东看看他又看看我,把照片和一个身份证号码给我,说只有这个,能不能找到看你的本事。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李洛原来真名叫王嘉珞。他说给我十天时间,不催债,不算利息,如果找到了,欠的钱他做主免了,找不到的话,那照样还钱。不管怎么样,都不许跟任何人提一个字,否则就不止讨债封门那么简单了。”
陆晋与老齐同时看一眼对方,追查多日的联系似乎近在眼前了,不免都有些兴奋。
“然后你就把王嘉珞的下落告诉他了?”
“没有,没有,我是很犹豫的。”谭耀松为自己辩白着,但神情沮丧,“老四捞的已经是偏门,陈小东显然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回家悄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陈小东之前跟的老板是龙哥,也是本地最心狠手辣的人物。龙哥坐牢之后,他不知道跟谁混,可是口一开就能承诺免去几十万的赌债,这么大手笔找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实在有点迟疑,要不要蹚这浑水。”
当然他还是蹚了。
“隔了一天,我装得随随便便地问老四,这女的到底是干吗的,这么急着找她?他说她以前是老板的情人,后来卷了一笔钱跟小白脸跑路,老板憋不下这口气,只想找到她好好教训一下,保证不会弄出什么事来连累我。我想,这样的话,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他声音渐低,显然当时都不相信那套说辞,可是又急需为自己开脱。
老齐不耐地提醒他:“讲重点,讲重点。”
谭耀松满头大汗,慌乱之下更加语无伦次了:“大概我哪句话讲得让老四起了疑心,过了一会儿,他和陈小东一起来了我公司,闯进我办公室动手就打。我再没法拖下去,只能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为什么会知道王嘉珞下落,把她现在用的名字、住址和上班的地方告诉了他们,我可真不知道他们后来对那女孩子干了什么。”
“这能解释陈小东马上去站北村租了房子,那为什么一直到4月22日他还和你有联系。”
“他没跟我说他自己会去那里租房子,只是叫我还是去盯着王嘉珞,看她白天都会跟谁碰面,随时跟他报告。我不想去的,可他说就凭我想搞鬼糊弄他,他没打断我的腿已经是客气了,要想免债,就必须把他交代的事办好。我也没办法啊,不过我也跟他说了,盯人可以,犯法的事我是不能做的。”
老齐不免讪笑:“你还真有法律意识。”
“盯到两天,突然看到有警车开来停在健身会所楼下,王嘉珞和另外两个男人都被带上车开走了,我就给陈小东打了电话。他听了好像特别紧张,好半天不说话,我当然更不敢多嘴,只说那我再打听一下就挂了电话。其实我哪敢去打听呢,掉头就回公司了。”
陆晋知道,那正是4月17日他弟弟周知扬与刘铮发生冲突的那一次。刘铮冲进舞蹈教室,对正在给学员上课的王嘉珞出言不逊,抓住她推搡,动作和情绪都十分激烈,有学员在惊叫中报警。周知扬闻声跑来,出手拖开刘铮,两人扭打起来,警察赶来,他们都被带回派出所处理。这只是一起治安事件,但陈小东和谭耀松各怀鬼胎,难免会想到其他。
“接下来几天,陈小东给我打电话,问我打听到什么没有,我去会所看到王嘉珞又上班了,就告诉他大概没什么事,他后来就没找过我,我也再没去盯着了。我全部都交代了,警官,可真没干犯法的事啊。”
陆晋与老齐交换看法,两人都觉得谭耀松未必像他自称的那样交代了所有事情,不过现有证言已经足够将陈小东与王嘉珞的失踪联系到一起。
然而对陈小东的审讯要艰难得多。他被再度带回公安局,态度和上一次一样,对所有问题推得一干二净。
“谭耀松?对,我打过他电话,他欠我兄弟钱,一直不还,我就是帮着电话催一催,没有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