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被海尧伦推进车内,晓-便没好气地说:「你我已形同陌路,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

    「我纠缠你吗?」海尧伦紧眯起眸子,发动引擎,当车子开上大马路后,他竟然徐徐地说了句话,「头发会枯委,但爱你的心不变。」

    闻言,晓-的心紧揪了一下,仿佛停止了跳动般。

    见她不语,他扬唇又问:「该不会忘了吧?」

    「我有没有忘记跟你无关!」晓-别开脸,却深切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正凝在她身上。

    「怎么?才多久,就变成陌生人了?」他嗤鼻笑问。

    「若不是今天,我们本就是陌生人。」她闭上眼,一句话说得极潇洒自在,却让海尧伦听得一肚子火。

    「是啊!若不是今天,我还以为你仍爱着我呢!」撇撇嘴,他肆无忌惮地又说:「原来女人和男人一样。」

    「什么一样?」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她忽地转首看他。

    「说男人移情别恋,老把爱放在嘴边当歌唱,可你呢?才区区几个月不见,就有了新男人。」他嗤冷的怪笑道。

    「你说什么?」她蹙起眉,「什么男人?」

    「你心里有数。」海尧伦欺近她的脸。

    突地,男性特有的味道窜入她的鼻息,令她心头一颤,一股鼻酸的滋味又泛上心间。

    「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你对我有偏见,那就让我下车!」她满腹怒焰,气得转身欲打开车门。

    「你——」他紧急按下中控锁,「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跟你在一块儿,我不疯也不行!」她眼底漾出泪雾,心碎神伤地说:「为什么?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我可没逼你!」他冷着声,猛踩油门,开始狂飙,以宣泄心中的闷气。

    「你在做什么?慢点儿呀!」晓-被吓得浑身冒汗,心头一凛,「是我该怨你、该恨你,为什么你可以发威,我就不行?」

    她被激哭了,望着他那俊美冷傲的脸与冰寒慑人的眼,她这才发觉自己原来那么脆弱,爱他的心意不淡反浓。

    听见她哭泣的声音,他又放缓车速,轻哂道:「胆子真小,不过是开个快车,就吓成这样。」

    「我不是怕乘快车……」她抽噎着说。

    「那么你是……」他凝起眉头。

    「我是怕你……好怕现在的你……」垂下脸,晓-紧抿着唇角,脸上堆满了心事以及对他的爱意。

    可他不知道,仍只会戏弄她,开她真心的玩笑。

    「怕我?」海尧伦冷哼了声,可那对狭长邪气的黑眸倒是难掩意外,「我有什么好怕的?怕我……吃了你吗?」他压低嗓音,故意这么吓她。

    晓-蹙紧眉头,猛转向车窗,这才发现他开车的方向并不是往她的住处,「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撇撇嘴角。

    「你——」她气呼呼地吐着气,不再说话。

    转首瞥了她一眼,见她那天真的怒颜,他不禁摇头轻笑道:「瞧你那生气的模样,真好玩!」

    「哼!」不想理会他,她看着外面逐渐暗下的夜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蓦然停住。

    「到了!」他说道。

    「这是哪里?」张着双大眼,晓-瞧着眼前看似花园宫廷式的大房子,房子不但大,前面还有整片韩国草皮,在晕黄灯光照耀下,可真是美呆了,那感觉像极了电影里富豪家中的拍片现场,让人直想进去一探究竟。

    「进去就知道了!」

    他仿似懂得她的心思般,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带。

    月色朦胧,加上晕黄的灯光,晓-有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傻愣愣地随着海尧伦走,直到客厅,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太随便了。

    「这是你家?」她拧眉瞧着他。

    「没错,正是寒舍。」他笑着回答。一瞬间,他似乎忘了自己曾有的坚持——绝不带女人回家!

    「寒舍?」晓-眯起眸子,冷睇着他,「是喔!你府上若称为寒舍,那我们家就是狗屋了。」

    「哈!狗屋?我可没这么说啊!」海尧伦扬首大笑,随即猛地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喂!你要做什么?」

    还来不及说不,他便抓住她的手往楼上而去。

    一到他房里,她随之愣住,因为眼前的一切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一般男人的房间不是凌乱不堪吗?然而他房里可说是井然有序,最最吸引她注意的则是摆放在正中央水晶桌上的几样建筑物模型。

    「这些一是……」

    「哦!它们是我的兴趣。」他笑意盎然地指着其中一样模型。

    「我懂,像我弟弟就很喜欢飞机模型。」晓-点头说道。

    「这不同,我是喜欢建筑,不是模型。」海尧伦摇头肆笑道。

    「建筑?」蹙起眉,她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海氏不是经营建筑业,你为什么会对它有兴趣?」

    「兴趣和家族事业无关。」他潇洒地倚在窗边,轻扯笑意。

    「这我不懂,我也不知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看看外头天色,「真的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他拦下她,「还记得你曾说……」

    「我什么也没说过,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笨得踏进一个遗弃我的男人的房里!」她甩开他的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以前你不肯带我来,为何今天把我带来这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我不再受骗了!」

    「晓-,你冷静地听我说!」他扣住她的肩。

    「不用!我不想听!」她苦涩的一笑,「你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我的头发是吗?」摸摸自己一头齐肩发丝,她说道:「太短了,还构不成让你喜欢的条件。」

    「我……」他眉头深锁。

    闭上眼睛,她深叹了一口气,「放了我吧!」逸出这句话后,她便旋身往房外走去,就在她要走出房门之际,突然被他由身后抱住!「啊!你要做什么?」她愕然尖叫。

    「我想要你!」

    无法对她说出他找了她多久,海尧伦只想再次回忆与她温存的甜蜜。

    「不……我不是你闲来无事时当消遣的女人。」晓-拚命与他抵抗,又是推又是叫的。

    「我从没把你当成那样的女人,而你却是与我分手后唯一让我思念的女人!」他蓦然吻住她的唇。

    晓-的心一动,可他与张家仪在办公室内调情的一幕又闪过她脑海,让她的心瞬间抽紧!

    「不要!」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他。

    「晓-!」他双眼含带着红焰,冷冷地注视着她。

    「我不要!」她惊骇得莫名淌下泪水,眼底写满了对他的惊颤与不谅解,「求你以后别再纠缠我!」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等!晓。」他挡下她,「我送你回去吧!」

    她凝住了泪,委屈地看着他,「你的车我不敢坐。」

    「放心,我不会再侵犯你。」用力爬了爬头发,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平息胯下的兴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从他身侧闪过,拎着礼服的裙摆,踩着急快的脚步离开。

    「若不让我送,林彬的代理权就……」他恣意地说着,这句话果真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非得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吗?」她目光怨怼地望着他。

    「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这么决定了。」海尧伦扬唇轻笑道。

    晓-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满腹的不满道:「好吧!就让你送,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以后别再用这种手段了。」

    「呵呵!看来林彬对你似乎很重要?」

    「他是我的贵人。」晓-想起那段失去他又没有工作的岁月,可是天天让继母给叨念。

    「只是贵人?」

    「你……」她狠狠地瞪着他。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走吧!」他拿起车钥匙,凝着脸先行走出房门。

    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晓-才快步跟上他,也唯有自己知道,她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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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身体舒服些了吗?」

    翌日午休时,林彬才走出办公室,便看见晓-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好多了!」闻声,趴在桌上的她赶紧坐直身子。

    「别紧张,我只是关心你。现在是休息时间,别紧张兮兮的。」林彬轻笑道。

    「紧张兮兮?」晓-尴尬地敛下眼,「我哪有紧张?」

    事实上,自从昨天遇上海尧伦,她便提心吊胆的,直怕他会突如其来地跑来找她。

    可担心归担心,大半天过去了,却仍不见他的影子,看来是她庸人自扰了。

    唉!女人心,就是这么难以揣测。

    「瞧你这副样子,说不紧张还真是紧张呢!」林彬含着笑,「吃饭了没?要不要一块儿用?」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她指指墙上时钟,「你开会到刚刚,这么晚了,是该去用餐了。」

    「好,那我就去吃饭罗!」

    林彬转身正要离开,却见海尧伦站在门边,潇洒的斜倚着门框,眸光炯然地瞧着他们。

    「海总!」林彬笑道:「稀客、稀客!欢迎啊!」

    当然,晓-也瞧见他了,心头顿时像万马奔腾般震动不休,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面对他。

    「哪里的话,既然生意已谈拢,我是该来拜访你。」海尧伦走近她,唇角带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季小姐,身体无恙了吧?」

    强压下他带来的莫名骚动,晓-哑着嗓说:「呃……我很好,谢谢海总关心。」

    「不用谢我,我是真切关心你。」他勾起嘴角,邪佞的一笑。

    「海总,吃过午餐没?」林彬客气地问,「若还没,我们就一块儿去用餐,如何?」

    「别客气,我是吃饱才过来的。」海尧伦伪装成一副好好先生样,「你不用客气了,就去用餐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好,那你们慢聊,我先出去用餐了。」林彬对海尧伦颔首微笑后便离开了。

    此刻,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海尧伦和晓-默默相对。

    「你真的吃过了?刚刚我在楼下大门外等了你好一阵子,都没见你出去。」海尧伦眯起眸子,凝视着她那张动人的娇颜。

    「我……」她敛下眼睫说道:「我不饿。」

    「是真的不饿?还是不想跟林彬一块儿去吃?」可知她刚才拒绝了林彬,他看在心底有多开心兴奋啊!

    这表示什么?她爱他、念他的心依旧,是别的男人所取代不了的吗?

    「这……这不关你的事吧!」她的身子朝另一个方向一挪,背对着他。

    「晓-,你还恨我吗?」两道浓眉微微拢起,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注视着她。

    她始终不敢抬眼面对他那张刀凿般的英俊面容,以及极具男性魅力的脸庞,更怕自己又跌入了那邪恶的眼瞳,又一次地为他所迷惑。

    「事过境迁,你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恨了,也不愿意浪费生命再恨了。」她故作淡漠的道。

    「小骗子!」他扬首轻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杏眼圆瞠,「你……」

    「你恨不恨我,光看你这张脸,我就知道了。」他恣意地看着她的表情,缓缓喷吐着他粗犷的男性气息,「有句话我非说不可,在你走后的这段日子,我非常、非常的想念你,甚至于很自责、很后悔,你相信吗?」

    他的一双大眼突然变得犀利,温热的眸光直射她的心房。

    没错,她的心渐渐融化了,可她仍不敢面对他那英俊的容貌,因为他实在太具魅力。

    「相信吗?」他又问了一遍。

    「你别问我这些!你来这里除了说这些话,还想做什么?」承受过一次严重到撕心扯肺的教训,这回说什么她也不肯让自己软化。

    海尧伦肆笑地摇摇头,「看来我还得加紧努力了。」

    「别跟我说这些!」她低垂着脑袋,「你的话让我不敢相信!我学乖了,不再轻易相信别人。」

    他拢起眉心,甚感受挫地叹口气,「真是我伤你太深?抑或是你心底已有人?是不是林彬?」

    「不是!」她霍然站起,「你怎么搞的?就爱这么乱想,再说是与不是都不关你的事,你未免……」

    「不关我的事?」海尧伦可被逼急了,他蓦地扣住她的腰,刻意贴近她的身子,「你是我的女人!」

    「那已成过去式!」他的脾气越是拗,她便越想杠上他。

    「真已经是过去式?」

    他将她逼退数步,眼中有着灼亮灿光,「需不需要我将过去式变成现在进行式?」

    「你敢?」晓-震惊地望着他。

    「为什么我不敢?」他咬牙切齿地说,接着便粗鲁地拉扯她的上衣!

    她为何就是这么傻?这么想不透?她可以恨过去的他,可不能污辱现在的他对她的感情。

    「你好过分!住手……」拜托!这里可是办公室,随时有人会进来。

    「我偏不住手,怎样?」

    手指指尖顶开她的胸衣,他紧紧箝住她的乳尖,邪气的拉扯着,带给她一抹熟悉的兴奋。

    「呃……」她深抽了一口气。

    「说!是不是我的人?」他一双锐眸不再掩敛愤怒,冷冽的瞳心直望进她满是脆弱的眼眸。

    「别这样……」她苦涩地抿紧唇。

    「是不是真要我再得到你一次,才能唤回你的记忆?」海尧伦的薄唇逸出讽笑。

    这时,他的手已渐渐抚上她的大腿,这种感觉让地倍感震惊,她于是赶紧喊道:「别……千万别这样!住手!别让我恨你——」

    她这句话果然有喝止的效用!

    他眯起眸子,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着他,「说!还爱我吗?」

    「别问我!」她捂住脸庞。

    「那我就以为你还爱着我了。」他深情款款地说。

    「你若要自以为是,我也管不着。」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揉了揉太阳穴,他继续说:「今天我来见你的目的,是要向你辞行。」

    「道别?」晓-不解的看着他。

    「对,我得去一趟法国,最晚三天就回来,有事的话可以拨这个电话找我,下面的手机号码可以国际漫游,随时随地欢迎你打来为我解闷。」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你要去法国……出差吗?」

    「没错,或是你想跟我一道去?」海尧伦邪佞的勾超嘴角。

    「我才不要!我就不信你没约别人,我才不想当电灯泡呢!」噘起嘴,她赶紧起身整了整衣服,仍无法忘记他背叛她的那一幕。

    海尧伦摇摇头,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吃味还真是女人的专利,以前骗过你,但这次我绝不再骗你。」

    「哼!」这一声的意思是她根本不信。

    「我再说一遍,没有女人,就我一个去,三天后回来,如果一切顺利,大后天晚上我来找你,咱们一块去吃晚饭。」他很有耐性地又说了一遍。

    「才不……」

    「别拒绝我!今天你无法为我饯行也就算了,大后天非得替我接风洗尘下可,更何况我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你。」他边说边拿出一串钥匙,「这个先给你。」

    「这是什么?」她瞪着它。

    「等我回来与你吃过晚餐,你就知道了。」他刻意卖着关子,态度鸷猛又狂狷,完全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他站起身,弯起唇线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赴机场,别忘了想我喔!」对她轻哂后,海尧伦无奈地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也不知道为什么,晓-竟然违背了意识地喊住他。

    「嗯?」他转首,笑眯了眼。

    「路上小心。」想了想,她只能丢下这几个字,更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居然有一股酸楚疼痛的感觉……舍不得让他走!

    突然,海尧伦像个开心的大男孩,咧开嘴笑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它会陪着我三天,放心好了。」带着这一抹笑,他慢慢踱步走出办公室。

    晓-望着他那缓缓离去的身影,心底像是梗凝着某样东西,积压着她好难受、好难受。是不忍吗?还是不舍?又为何对于他刚才的无礼,她竟没放在心上,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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