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发生了什么事,收到你的紧急讯号,我立即赶了过来。”当殷尧赶到了古子崴的住处时,所瞧见的即是他阴森冷冽的肃穆表情。

    古子崴将桌上江涛所留给他的字条递给殷尧。

    殷尧迟疑的接过手,迅速一览,额际的青筋乍隐乍现,“好家伙,既然想利用语靓来威胁你,还亏他是黎德扬的挚友。”

    不对!他一直看着高基,他绝对没有机会这么做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于是他又问。

    “今天早上。”古子崴凝着阴沉的脸。

    “早上?”殷尧顿了一会儿,这才击桌大喝了一声,“老天!为什么那么巧?今儿个一早荃荃就闹肚子疼,我陪了她一会儿才出门,没想到——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他们既然卯上我,就会利用各种上机会来打击我,这是防不胜防的。”古子崴冰冷的笑着,“荃荃呢?她没事吧!”

    “还好,只是吃坏了肚子,带她去打了两针已经没事了。”

    “那你回去陪她吧!我也该动身了。”古子崴俊挺的脸庞瞬间布满了冷峻和深沉的表情,狂狷傲然的气势让人为之一震。

    看着桌上的字条——路易士山。他们竟然约他在路易上山,还记得去年冬天他和语靓就是在那儿滑雪订情的,想不到隔了四个月,寒冬已过,渐近夏初,那儿的皑皑白雪退了,却成了他赴生死之约地地方。

    “你想一个人去?我不同意。”殷尧想都不想的就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要我不管语靓了?”古子崴喉头一紧,毫不留情的抓住殷尧的衣襟。

    “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要让我们陪你一道去。”基于好友,又是好同志的立场,他怎能明知山有虎,还让他向虎山行呢!

    高基和高健两兄弟的身手并不差,如果单挑,古子崴一定是赢家,但若以一敌二,胜算即少了许多,何况黎语靓还在他们手上,他必定会为了顾虑到她,而丧失了许多出手的机会。

    一个身为“北海”的统筹人物,亦是FIB的领导,他能不小心,不为全天下需要他的人设想吗?

    “桌上的信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只能我一个人去,我不能拿语靓的性命开玩笑!谢谢你们,我想,我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古子崴虽这么说,但已作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了。

    “鲨鱼——”殷尧词穷难辩,平时的伶牙俐齿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我懂你的意思。试着想想,倘若语靓换成了荃荃,你还能那么冷静,听我的劝说吗?”古子崴不容置疑地说着。

    “我……的确不能。”殷尧挫败的说。

    “那就对了。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古子崴讥诮的薄唇挂着轻扬的弧度,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救出黎语靓。

    “那我们呢?你总不能要我们待在这儿干着急吧!”

    “待会儿语靓的父母会回来,你就帮我隐瞒这件事,他们是受不了这种刺激的。顺便在这儿看着他们,我担心高基会电话来找碴。”

    古子崴约略交代了一番后,即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对于随即而来的队境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细想,此刻盘桓在他脑中的就是只有黎语靓的生死了。

    至于殷尧,他会乖乖的待在这儿吗?(你们想呢?)

    ???

    江涛坐在大石头边打着哆嗦,远远地看着黎语靓以一种含忧带怨的眼神看着他,他就惴惴不安得紧,加上心里头那股深深的矛盾与困惑,他简直快疯了一般。

    他不知道以后要再怎么面对黎德扬夫妇,更不知道少了他们这两个朋友,他孤家寡人的生活还有乐趣吗”

    这些年来他一直站在仇恨中,没有他们不时的关心和慰问,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现在。而今他却以这种方式来报答他俩二十年不变的情义,真是该死!

    看来,他自己也不比鲨鱼好到哪儿去,同样是个懦夫!

    “老头,你抖完了没?又不是要杀你,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倘若真想死,待会儿我送你一枪不就得了。”

    高健粗鲁的对他吼着,已经够紧张了,这老家伙偏偏还抖给他看,不想活了是不是?

    “高健!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既然这点都办不到,我看你还是收手好了,别干这场了!”高基擦拭着枪枝,正在做万全的准备,他并不想置鲨鱼于死地,但是最起码的自保得先做好。

    “收手?你开什么玩笑,在胜利的前一刻收手,除非我死!”高健不屑地说着,这一刻他等了多久了,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高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快点准备吧!鲨鱼就快来了。”

    黎语靓无助的脸上出现悲愤的笑意,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那么笃定鲨鱼会来呢?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连她自己都没把握的事,他们竟像如来佛般早都算计好了。

    鲨鱼呀!我好像还不算认识你吧!虽然我们有两面之缘,也曾经对你有过遐想,但自从有了古子崴后,我就几乎忘了你了呀!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更离谱的是江伯伯,他是不是得了报仇妄想症,竟然和这两个那么恐怖的男人合作,还把她给扯了进去,她真可以当选今年最佳的“衰尾道人”!

    黎语靓哀天叹地的想着。

    “喂,你们别作梦了,鲨鱼根本不会来的,你们放了我吧!把我留在这儿还要浪费你们的便当,多划不来嘛!是不是?”黎语靓终于忍不住,叨叨的念着。

    “你烦不烦,给我闭嘴行吗?”高健不耐的瞪了她一眼。

    黎语靓倏然闭上了小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而后又把眼神拉回到江涛脸上,“江伯伯,你这么做不怕我爸爸会恨你?”

    江涛一愣,避开了黎语靓的灼灼逼人的视线,喃喃的说:“我已经做了,只好对不起你爸爸,不过你放心,只要‘鲨鱼’来了,他们一定不会伤你一根寒毛的。”

    “难说哟!”

    黎语靓往天空瞟了一记白眼,压根不相信那两个像极了凶神恶煞的家伙会依约放了她,看来她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高健一个箭步上有想给她狠狠的一巴掌,却被高基抓住了手腕,“别闹了,有人来了!”

    一阵沉重缓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徐徐地传了过来,就连未曾受过听力训练的黎语靓都听见了,可见这个人并不想隐藏自己的行动,是抱必死的决心前来赴约的。

    黎语靓循声望了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一件大红色的斗篷。

    她认得它,那是鲨鱼出现时的象征,就像“超人”一般,只不过他另外还戴着高健面具。

    果然,接着出现的是那张让她永难忘怀的面具,上面的图案将高健勇猛狠准的神情绘制得惟妙惟肖,唯一露在面具外的黑色眼眸精光迸射,散发出深沉冷肃的气息,冷冽骇人、凌厉无情,能够使人不寒而栗、不战先败。

    他一手挥开斗篷,那英猛威武的气势,留给黎语靓好深的印象,让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夜……

    “鲨鱼!”黎语靓嗫嚅地呻吟着,想不到他真的来了!为什么呢?

    “你还是来了,你那个傻女人还硬说你不会来,我看她对你挺没有信心的,你是不是玩女人玩得太失败了?”高健口出秽言,一脸睥睨的看着他。

    鲨鱼英气逼人的慢慢走向他,嘴角噙着一股傲然的风范,并不为他的话所动,只是不停地凝视着黎语靓。

    “鲨鱼,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他们有枪!”黎语靓这才由太虚回了神,连忙喝止他。

    “你这个女人废话多得让人想不让你死都难!”高健用手肘扣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拿枪指着她的太阳穴。

    “不要轻举妄动!”高基连忙唤住高健,她现在是他们手上唯一的筹码子,要是他失手杀了她,一切都完了。

    “高基,你紧张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想瞧瞧他女人在我手上,他还能那么沉着应变吗?”

    高健扯高两道浓眉,威胁的语气令人心惊,轻蔑又傲慢的眼神冷漠又空洞,像极了一只丧失理智的禽兽。

    鲨鱼闻言露寒霜,眼神深奥难懂,一举手一投足间均蓄满了杀机。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呢?你走,你走,别耗在这儿了。”眼看他一步步迈向自己,黎语靓的血液自她脸上慢慢的消褪了。老天,他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呢?

    “住口,你这娘儿们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在这儿嚷嚷!”高健的手肘缩紧了些,逼得黎语靓噤了声。

    “别动她!你们要的不就是我的命吗?何必还要伤及无辜。”鲨鱼不愠不火的说着,眉宇间更有一抹不可思议的霸气。

    这股气势硬逼着高健退了一步,“你别再过来了,只要你乖乖的站在那儿,让我们慢慢开枪将你凌迟至死,我不会伤她的!”

    “去你的,鲨鱼才没那于么笨呢!”黎语靓听了一惊,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

    “好,很好,你竟敢这么对本大爷,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高健登时张牙舞爪,体内的怒火全渲染了开来,那嗜血的眼神让人看了心惊。眼看他就要挥拳向黎语靓的时候,鲨鱼紧急一挥斗篷,一粒小石子击中了高健的腕骨,令他手上一麻,挥下的力道也消失了。

    “鲨鱼,停下你的脚步,否则我要开枪了!”沉稳的高基首先掌控了局面,不让高健坏了大事。

    鲨鱼果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越过高健,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江涛,“你们可以对我开枪,不过有句话说,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现在我要你们在江涛面前证实一下,两年前江羽文之死究竟是谁干的。”

    江涛的胸口霍地五味杂陈了,他疑惑地看看鲨鱼,又看看高基,难道他两年来怨错了对象?

    然而,开口的却是高健,他狂笑了一番后,很不屑的说:“好,证实就证实,我还会怕这老头吗?江涛,你听清楚了,两年前击中你儿子要害的那一枪是我开的,你呀!白白恨了鲨鱼两年,哈……”

    不仅是江涛,连黎语靓也听得目瞪口呆了,今天这场戏若不是自己也插进一脚的话,应该是精彩极了。

    “你真可恶,还我儿子的命来!”

    江涛气得全身发颤,一时丧失了理智,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棍愤的往高健头上击下!

    但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又怎能敌得过正值猛虎之年的年轻人。无奈高健一个回旋将他踹到了一边,手上的木棍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徒留下满身伤痕,嘴角挂着血迹的他瞪着一双怨怼无助的眼神。

    “高健,对一个老人使这么大的力气,未免太不道德了吧!我真替FBI首脑汗颜,当初怎会一时不察,任用你这种人!”其实鲨鱼说的是自己,他在责备自己太失职了。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高基诧异的看向他,难掩其表情的怔愕。这么说,他们的行动他完全了若指掌了。

    鲨鱼只是轻扯了一下唇角,漫不经心的瞄了他一眼,“这些我不想再谈,你还是放了黎语靓吧!”

    “管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杀你、毁了你们‘北海’,是我不变的决定,我要这世界上从今天起就没有‘北海’了,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终究敌不过我。”他恐怖狰狞的面孔让鲨鱼看了真是心寒。想不到当初一个有为的年轻人,会因为利欲的诱惑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以为没有我,‘北海’就无法继续存在下去了?你太傻了,正义是永远不会屈服在暴力之下的,我手下尚有许多优秀的人才,即使我死,他们也会秉持不变的精神继续发扬‘北海’的精神。”

    “好,你说的倒是天花乱坠的,等我杀了你再等着看好了!高基,开枪!开枪杀了这小子。”

    高健抓紧黎语靓的手臂拼命往后退,现在她是他手上的护身符,他绝不能让她给逃了。

    “鲨鱼,你快逃呀!你是想当吴凤,学他舍身取义吗?不要,我不要你当吴凤,你快逃,快逃!”黎语靓泪眼庚傅耐着他,一身红色斗篷,的确像极了吴凤;但她不要他死,不要他死呀!

    高基看了鲨鱼一眼,眼神中有无奈和歉意,他已经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窘境,为了他弟弟,只好做了——

    扣下扳要,一颗子弹穿过鲨鱼的肩胛骨,一时血柱四射,喷在众人的脸上。

    “鲨鱼——”黎语靓努力挪动着身子,想摆脱高健的束缚,双手被手铐磨出了血迹,但她依然不为所动,只要能赶走鲨鱼,即使真的成了枪下冤魂,她也再所不惜。“鲨鱼,不要傻了,你不是神仙,快走吧!”她无法看见他再中一枪,那可是比杀了她还痛苦!

    就在大伙都被鲨鱼不动如山的架式所恫吓住的同时,倒在一旁的江涛倏地又拿起那根木棍在高健的后脑重重一击——

    眼尖的鲨鱼看出这正是救黎语靓的最佳时机,蓦然以一股疾风般的速度冲向前揽住黎语靓,也就在这时,他的面具陡然掉落,露出一张令黎语靓呆若木鸡、难以接受的面孔。

    “子崴……”无奈她无法挣脱手铐,要不然,她多想抚上他的脸,看看真是他吗?

    “高基,你为什么不开枪?再开枪呀!”高健尽可能平衡住自己,但后脑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

    很显然的,高基左右为难了。他被鲨鱼那抹坚忍不拔的毅力撞击到整个心神,他不愿再去伤害这样的人才。

    “好,你不开我开。”高健抚着后脑,夺下高基手上的手枪,但就是无法对准鲨鱼,“他妈的,怎么会这样?不管了——”

    就在他急欲疯狂扫射的紧要关头,殷尧和蓝之搴赶来了,古子崴一把将黎语靓推向他两人,他知道高健的目标是他,只要自己引开他的注意,就不会伤及无辜了。

    “语靓交给你们,好好保护她!”

    话音一落,他连续几个腾空翻跃,远离了他们,企图扰乱高健的视线;地上满是怵目惊心的血迹,让黎语靓心疼的难以自持。

    “子崴,不要丢下我!子崴,我和你一起去!”黎语靓像发了狂似的想追随古子崴的身影,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的!

    蓝之搴极力安抚住她,“别这样,语靓!我去救他。”他将黎语靓交给殷尧后,也追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刹那,他突然听见高基大叫,“高健别追了,在那我们装了地雷,你忘了吗?”

    可惜来不及了,当高基和蓝之搴赶到时,猛地火光四射,山头突然成为一片火海,不知足的高健为了追鲨鱼也误进了地雷区,两人双双葬身火窟。

    子崴——”

    黎语靓甩开殷尧,狂奔了过去,“不要——不要——你不要丢下我!子崴——我跟你去,等我,一定要等我——”

    泪海翻腾,如雨般的落在黎语靓的脸庞和衣襟上,她没有停下脚步,直欲往火海里扑。

    “语靓……你疯了!子崴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的!”殷尧扣住她,不轻弹泪水的眼中也浮出了泪影。

    “让我去!让我去!不要拉我啊……你们好狠,为什么不让我跟子崴去?他一个人……会寂寞的,让我去陪他……求求你们。”黎语靓哭得泣不成声,已呈半昏迷状态。

    “殷尧,你先扶她回去,我去找子崴,我不相信他就这么丢下北海,丢下语靓。”蓝之搴克制住自己,力持冷静道。

    听见“子崴”两个字,半昏迷的黎语靓立即像大梦初醒般的清醒了,她抓紧蓝之搴的手悲切急促的说:“你要去找他?带我去好不好?带我去!”

    “语靓!你冷静一点,让之搴去,他不会让你失望的。”殷尧恨不得能摇醒她“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子崴会变成鲨鱼呢?我早就应该发觉的,不是吗?他们的体型、眼神是那么的相像,如果我早些知道,就可以防范自己的安危,也不会连累他了!”黎语靓红肿双眼,自怨自艾。

    “别这样,相信之搴一定把子崴带回来还给你的。”殷尧心里一样很急,但他必须在黎语靓面前保持镇定。

    “我要子崴……我要子崴……”看着远处依然恣意燃烧的火苗,黎语靓再也忍受不住的昏厥了过去。

    ???

    台湾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冽,寒流一个接着一个来袭,就连不常见的雪的阿里山也堆满了雪花,更别说是合欢山了。

    黎语靓蜷曲着身子窝在床角,面无表情地听着孙荃及殷-在她耳边不断发出的劝说声。自从古子崴出事后,黎语靓就不再有笑容了,黎德扬夫妇担心她触景伤情,于是将她带回了台湾,并且办了休学,好让她待在家里疗伤。

    怎奈大半年过去了,又是冬季的来临,黎语靓自闭的性情并未改善多少,这倒是急坏了她的父母,无论他们怎么安慰她,依然无法唤回她从前无忧无虑的天使面容。

    于是两老在一同商议之下,决定请来孙荃和殷-帮忙劝劝她,女孩子们好说话,或许黎语靓会听进去。

    “语靓,你听我说,今年合欢山雪积得特别厚,咱们去瞧瞧嘛!”殷-不死心的劝着,她就不信凭她的口才,黎语靓会不为所动。

    黎语靓不言不语,她想,她能去吗?去了只会想起去年冬季和子崴在路易士山真心旗付的情景,更会联想到那儿也是他的葬身之处。

    所以,她能去吗?

    为什么蓝大哥没有找到子崴呢?他不是说一定会把子崴还给她,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就像一阵烟突然消失在她眼前,难道他真被那场无情的大火烧成灰炉……

    “你们去好了,我没兴趣。”她意兴阑珊的说。

    “不要啦!北海的人都要去,少了你就没意思了!”孙荃也在一旁帮腔道。

    “我不是北海的人了。”

    她的眼神又瞟到桌面上唯一的相框上,上面有一帧她与古子崴在雪地上的合照,两人都拥有无比灿烂的笑容,而今呢?

    “怎么能说不是,你和鲨鱼……”殷-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孙荃捂住了嘴,她对殷-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别提鲨鱼了。

    “那么,算你陪我们去好了,拜托啦!”道理说不成,孙荃只好用ㄋㄞ的。

    “对对对,陪我们去嘛!荃荃也要带仔仔去耶!你不是最爱小孩的吗?他很可爱,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殷-连忙附和道。

    黎语靓瞟了她俩一眼,“如果是想要我去带小孩的话就说嘛!我去就是了。”

    她想想,真的有好久没有接触过小孩了,他们天真烂漫的可爱性情的确可以暂时抚慰她忧伤已久的心,再说,她要是再不答应,这两个女人可能打算继续在她耳旁说下去,那不是更糟吗?

    “语靓,你的意思是答应了?”殷-和孙荃异口同声的欢呼着,仿佛干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黎语靓无奈的点点头,“那么,能不能先请两位出去一下,我想休息了。”

    “啊……可以可以,只要你答应去,叫我们做什么都行。荃荃,咱们这就出去吧!”殷-对孙荃眨眨眼,表示大功告成。

    望着合上的门,室内一时变得安静多了,黎语靓拿起桌上的相片搂进怀里;就在一个月前,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古子崴的英文名“夏克”,其实就是鲨鱼的英文“SHARK”,她怎么那么笨呢?答案明明白白的呈现在她眼前,她却丝毫不知觉。

    抱紧他俩的合照,黎语靓整个人缩进了被窝中,她知道现在是她与古子崴在梦里共游的时间了。

    ???

    合欢山上今年冬季游客多了不少,宽广的山上处处挤了人潮,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欢乐的笑意,更烘托出新年前喜洋洋的气氛。

    让黎语靓觉得好笑的是,一路上她好像成了北海那群人的焦点,每个人轮番上阵来和她聊天、开玩笑,似乎都怕她会想不开跳雪自杀似的,殊不知他们这种好意的行为,却让她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份子,太多的关心已成为好的负担,也形成了她的累赘了。

    仔仔倒是她感觉最没有精神压力的一个小玩伴,他开朗的笑声,逗趣的表情,让好久都不知道怎么笑的黎语靓也笑开了嘴,彻彻底底接受了他这个小玩伴。

    就像现在,那小家伙累瘫在孙荃怀里,她也趁这个空档溜了出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吸取这里的空气,有冷冽、有凉意,更让她的思维清醒了许多。

    远处突然传来扩音器的声音,吸引了黎语靓的脚步。

    “各位先生女士小姐们,我是CAA登山队的队长,合欢山我已来了不下十几次了,今年首次发生积雪那么厚的情况,这种情形非常适合举行一个小小的滑雪比赛,各位朋友们若有意参赛,请来我这儿报名,只是个小小的游戏,没有什么危险性,欢迎大家襄盛举……”

    原来是划雪比赛!这又让黎语靓想起了古子崴的雪上英姿,往事一幕幕重回脑海中,不知过了多久,从脸颊上滑过的一滴冰凉泪珠拉回了她的意识。

    她怎么又哭了呢?这要让殷-看见,准又要被念上个半天。

    “划雪比赛正式开始,我们欢迎登记第一号的林明先生——”

    又是扩音器的声音!黎语靓反正也没事,于是就走上前瞧瞧。

    前面的几位简直就是“志村大爆笑”的雪地版,又摔又栽的,有的还用爬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只要能到达目的地,什么滑稽的动作都做得出来,短短的一百公尺距离,让他们划得莫不像是天高皇帝远一般,仿佛永远都到不了似的,惹得在场观看的群众们无不笑得人仰马翻、前仆后倒。

    黎语靓轻轻摇摇头,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跟他们一样笑得不知道什么叫形象,但现在的她却已笑不出来。

    正当她觉得无聊准备返回的刹那,扩音器双响起了叫号声。

    “现在欢迎登记第六号的夏克——”

    黎语靓全身的血液瞬间像被冰冻住了一般,踏出一半的脚再也动不了了,远远看着站在出发点上那个伟岸不群的男人……

    只不过,距离太远了,她瞧不清楚他的脸。

    黎语靓顾不得这许多,倏地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去,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见到的是他!

    远远的距离下,她看见那男子如风似的在雪地中滑行,忽上忽下、或左或右,那姿态,那气势,就怨如在跑易士山的古子崴,分明就是他的化身。

    真是她的古子崴,她的夏克吗?

    渐渐地,他仿似游龙的身影,由远而近地向她这儿疾行而来,他那张棱角分明、卓尔不群的脸庞也慢慢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

    “啊!”黎语靓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

    “献给我今生的新娘。”划雪者从身后抽出一朵尚滴着水珠的娇艳红玫瑰,递在黎语靓的眼前。这次虽没有奖座,却有他最真挚的一颗心。

    “子崴——”黎语靓情难自己的狂喊着,再也按捺不住想他的心,淌下扑簌簌的泪,投进他的怀抱。

    “对不起,语靓,我来迟了。”他紧紧拥怀中娇俏的身躯,眼中流窜着万分不舍的情愫,含情无限,柔情依依……

    “你好坏……好坏,为什么丢下我那么久,也不让我知道你是生是死,你真的好狠!”黎语靓抡起小拳头不停地打在他的胸前,慢慢地,她愈捶愈没力气,哭着偎在他怀里,还不停地抽搐着。

    “语靓……”古子崴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介意地堵上她沾着泪迹的唇瓣,浓厚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也蛊惑着她的心。“你总要给我解释的机会,但在这之前,先答应我的求婚吧!”

    “好,好!答应他啦!冤家哪有不吵架的,瞧他那么有诚意,长得又一表人才,就答应他吧!”大伙热烈的帮腔道。

    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对方,将身旁一大片围观的人群完全摒除在外,突然,一阵群起的鼓噪声将他俩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黎语靓一张俏脸红得像煮熟的是子,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瞧,新娘脸都红了,一定是答应了。来……来,咱们鼓掌祝福他们吧!”登山队长也不忘插上一句;刹那间,众多深含祝福的鼓掌声此起彼落着。使这个冷冽的冬季增添了一股浓郁的热情。

    “语靓?”古子崴深情款款的炯炯眸光中隐含着忧心与疑问,他非得到黎语靓亲口应允才能放下悬宕已久的心。

    黎语靓低着头,久久才在大伙期待的眼神下点了头。

    “谢谢你,语靓……”

    古子崴欣喜若狂,一把抱起黎语靓,将她的柔荑绕过他腰前,让她抱紧自己,就像去年的情景一般。

    古子崴在黎语靓张口结舌,还搞不清楚状况下,就当众宣布“今天我要和我最心爱的女子黎语靓小姐举行一场滑雪订婚仪式,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而你们也都是我们的见证人!”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下,古子崴缓缓划行了出去,他担心吓坏了黎语靓,所以速度放得很慢很慢,所到之处都受到两旁围观的旅客们拨上雪花,以示祝贺。

    在这期间,黎语靓看见了站在远处北海同伴们脸上得意的笑容,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的,唯有她被蒙在鼓里。

    他们是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吗?

    不错!这对原本已万念俱灰的黎语靓来说,的确是一大惊喜,若问她今生最大的希翼是什么”

    她一定会回答你: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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