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氏一听,恼了。「不要给你脸不要脸,我是看在已逝的婆母面子上才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还拿乔啦?!总之,你愿意嫁也得嫁,不愿嫁也得嫁,我们和对方说好也收了聘金,择日就抬你过门。」

给她台阶下还拿乔,真当自个儿是陆家媳妇吗,非要赖在陆家不走,丢脸!

「大伯母,你怎能擅自决定?!我是三房的媳妇,你不可以自作主张将我许配给人。」叶照容顿时惊惶失措,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住的是我们大房的屋子,这么多年来也是我们大房、二房养着你,论辈分我也是你的长辈,长辈说话你不得拒绝。」朱氏狠心的断人后路,以长辈之势威逼。

「你……我……不行……」晶莹似露珠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自粉颊滑落,滴滴烫人。

「下个月初七是吉时,你准备准备。别忘了,你还有锦绣绣庄要的十七幅绣件得赶紧绣出来,在你出阁前交给我,一件也不能少,知道了没?」那几幅绣品至少能让她再多赚进一小笔。

逼人出嫁不说,临了还要压榨人家一番,朱氏的心够黑了,连叶照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也不放过。

只是,叶照容也不是个傻子,哪那么简单便乖乖妥协。

当晚,夜深人静时分,所有人都睡着了,最偏间的小屋悄悄拉开屋门,一道人影自门后探出头,左瞧右瞧见四下无人才跨出门坎,露出小巧的绣花鞋,趁没人注意时揣着小包袱便从后门溜出。

一路上她丝毫不敢回头看,埋头往出村的唯一一条道路走去。

这个人正是抵死不嫁的叶照容,她的包袱里只有两件换洗衣物以及几双亲缝的鞋袜,因为时间紧急,她没有多带别的东西,上了路也不知能去哪,索性凭着一股傻劲,决定上京找她的未婚夫婿陆四郎。

可是,去京城的路要走哪一条呀?

由于摸黑走路,一路上她跌了好几跤,乌黑如瀑的发丝乱了,引人蠢蠢欲动的容貌沾上沙子和泥土,好好的一双绣花鞋也因踩进泥坑而脏了,这身狼狈样着实掩去了她如花初绽的娇颜。

从外观看来她实在是惨到不行,所幸这模样也帮了她大忙,任谁瞧了都不会动歪脑筋,只想远离她。

但是人倒霉,喝凉水也会呛到,她竟因一时走得急,忘了腰带里缝了自个儿省吃俭用存的三两碎银,只顾着饿肚子赶路,想早一点到达京城好找到她的四郎哥哥。

人笨没药医,打小饿习惯的她以为只喝水不吃饭也能挺得住,哪知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整个人四肢无力、头晕目眩,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

蓦地,眼前一黑,她已经倒在了路旁。

「喝——前面躺了一个人。」车夫是个年轻小伙子,驾车时眼尖的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女子倒在路边,连忙禀报。

「是什么人?」

「一个女的。」

「长得漂亮还是长得丑?」马车内传出一道娇软声音,柔得宛如黄莺出谷,清软娇媚。

「花掌柜的,你救人还分美丑呀?」车夫忍不住摇头。

「你也不想想看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开门迎客卖笑,若是丑得吓人吓着了我,谁给我收惊费?」咯咯娇笑声又起,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也觉得柔媚得很。

她开妓院,是牡丹楼的老鸨。车夫在心里言道。

「罢了,罢了,把人带上车吧。谁教我心肠好,慈悲为怀,见不得别人受苦,是个广渡众生的活菩萨呢,她遇到我是她福泽深厚。」反正就算她不找麻烦,麻烦也总是找上她,多救一个人不算什么。

还活菩萨呢!车夫闻言,嘴角抽得厉害。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名动京城的牡丹楼外有这么一首诗,这也是牡丹楼命名的由来,牡丹楼只做贵族生意,来往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京城勋贵,身分地位不够的人是进不了牡丹楼,若敢混进来包准一棒子打出去。

经营牡丹楼的老鸨名叫花绛,年龄不详,由外表看来二十五、六岁,为人强悍,手段圆滑,妖娆的姿容下有着不下男子的强势,有人说她骨子里流的是铁不是血,傲骨刚硬。

她做的虽是花楼生意,却从不逼良为娼,只收留自愿卖身的女子,再亲身调教一番打造出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花魁娘子,在她手底下,有无数足以令男人欲死欲生的迷人花娘。

她唯一的怪癖是不许喊她花嬷嬷,她觉得太低俗了,不符合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因此坚持所有人要喊声花掌柜的,否则她可要翻脸了。

「好了没,花想容,瞧瞧你的妆容又乱了,南珠颤枝金步摇插错了位置,说了几次要往后压紧,让垂珠和流苏柔顺的贴在发鬓,这样轻摇首时华光流苏垂落才能营造娇弱的风姿。」

「哎呀,你的脚步又踩错了,是步步生莲、摇曳生姿,不是低头逮耗子,手忙脚乱。」

「花姊,你扯痛我的头发了。」好痛,她是在拔头发吧!绾发绾得她头皮生疼,整张脸都往上提了。

「别动,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模样,明明是娇滴滴的美人儿,眼不挑也媚,唇不点也朱,那眼儿往上一勾,多撩人呀!怎么就偏偏生在你这个身在宝山不知宝的蠢货身上,真是让人捶心肝呀!」这身好皮囊多难得,偏生遇上个直心眼的傻大姊。

美人懒梳妆,对镜孤影盼,罗衣欲换香添溢。

「花、花姊,你说什么挑呀媚的,我听不懂,只求你饶了我这一头三千烦恼丝吧,你拉太紧了,我都绷得难受。」咳咳!这水粉要上多浓呀,呛得人发晕。

换上一身蜜金色半臂衫,底下穿着海棠色石榴裙,腰上是翡翠色水云纹缀银珠腰束,一根蝴蝶戏花压钿斜插入乌丝,菱花铜镜中映出绝美姿容。

这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长相,减一分太淡,增一分太浓,娉婷多娇,即使只是轻轻扬唇一笑也足以魅惑众生,不需费心勾引,媚骨天生,打骨子里便散发出万般娇媚。

可是一看到她那双孩子似的纯真眼眸,什么火都灭得一干二净了。怒火、欲火、干柴烈火……饶是火焰冲天似燎空,也全在那一泓平静的翦翦秋水瞳眸中沉淀下来。

花名花想容的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出色,不过一双眼儿亮了些,眉不画而黛,不染胭脂的唇瓣丰润殷红,肤质柔腻泛着珍珠光泽,暗暗有股馥郁的体香。

这些都是她打小就有的呀!即使在生活最困苦的那几年,她的手因做活而变得粗糙,其它皆没什么改变,五官「端正」的与常人无异,从没人赞她生得好,只偶尔会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瞧。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感觉非常陌生,完全不像她,唇色太红、柳眉太细,面颊上原有的淡淡嫩红被一层厚厚白粉遮盖,眼尾画得太长,活似戏文中的人,既泼辣又勾人。

说实在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很不习惯自己今时今日的转变却又莫可奈何。

三个月前从小村落逃婚的叶照容昏倒在路边,路过的牡丹楼老鸨花绛见状便好心的救了她,为她请来了大夫医治才知是饿昏的,花绛好笑又好气的给她一大碗淋了肉汁的白饭,一碗饭下肚后,她就好转了。

而后花绛得知她欲上京寻亲,偏生身上的几两银子不知在昏倒时被谁摸走了,一穷二白的叶照容孤伶伶的一个人,要是没人看顾着,不晓得会被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去。

面冷心热的花绛出于怜悯心收留了叶照容,想说多个烧柴的粗使丫头也好,多个人罢了,她还养得起。

谁知洗去一身尘垢后,花绛才发现原来的想法行不通,这是一颗蒙尘明珠,走到哪都引人注目,待在厨房太屈就了,没有合适的身分搭衬着,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没人看着,迟早还是会被那些臭男人玷辱。

于是在花绛的调教下,叶照容成了牡丹楼唱曲清倌,她嗓音优美,清婉似黄莺出谷,且唱功甚佳。她卖艺不卖身,从不单独见客,刻意画浓的妆容遮去她原本的丽色,虽然艳丽却带着俗气,藉以降低他人对她的关注。

 「哼!你就是个蠢的,不长脑,香的臭的都分不清楚,这回的客人尊贵得很,得罪不起,你小心的伺候着,别再犯胡涂了,把酒水往贵客头上倒。」她帮了一回、两回,总不能次次都要她帮忙道歉安抚客人吧,管理偌大的一间青楼,她忙着呢!

花绛想起不久前的那桩事,顿时有些欲哭无泪,都来到了牡丹楼还能做贞节烈妇吗?客人的毛手毛脚在所难免,人家不过摸了小手j下,这小姑娘就大惊失色的将酒壶扔出去,洒了对方满头酒。

好在她还压得下去,又是赔礼又是谢罪的,送上了一桌酒席才平息,事情没闹大,各给对方面子的退了一步。

「呵呵,花掌柜的,你也别再念想容妹妹了,明知道她呆还要她变灵光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哪天她真开窍了,你就该苦恼她会不会把你卖了。」柳腰轻摇的丹湘袅袅走近,摘下一支赤金红雀钗子为叶照容插上。

花魁丹湘本名燕红湘,原是他县的落难千金,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琴棋书画皆通,刺绣理帐亦可。她是自愿入牡丹楼当花娘的,和叶照容是前后脚进入牡丹楼,过不了苦日子的丹湘坠入红尘只是想过回以前的富贵日子。

同时学艺的两人感情颇好,叶照容的没心机让心眼多的丹湘很放心,也乐于与之亲近,两人相处有如姊妹一般。

加上丹湘本身才艺多,又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快就当上了花魁,不像叶照容只会傻乎乎的唱曲,不会看人脸色又不懂迎合客人的喜好,因此通常都是丹湘主舞时她便在一旁唱曲当旁衬,给丹湘打打下手。反正,没人注意她反而让她更开心,如鱼得水。

红花绿叶配,单纯的叶照容从未想过一举成名,她只是个想筹钱去找未婚夫的小村姑。

「我才不会卖了花姊,她是好人。」叶照容憋着气,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小嘴儿噘得半天高。

即便在花楼这个是非地待了三个月,她仍旧心性不改,依然纯洁,对于对她好的人一律当成好人,以诚待人。

「好人?」丹湘噗哧笑出声,笑靥如花。

「花姊,丹湘姊姊是开玩笑的,我才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人,我会赚很多银子来报答花姊。」反正她不需要太多银子,乡下地方几十两银两就能过上好几年了。

近来叶照容常常在夜里偷笑,因为她短短时间内已经赚到五、六十两银子,在他们村子可以盖间砖屋,只要她勤劳点下田,来年就能有粮食了,塞满整间屋子,她不会再挨饿了。

板着脸的花绛朝她鼻头一弹指,状似冷漠,但眼底流露出一丝柔软的宠溺。

「我会听不出她在开玩笑吗?当我花掌柜这些年混假的不成。得了,时候不早了,快快快,把最娇美的笑容摆出来,姑娘们见客了——」

一声吆喝,抱琴的、弹筝的,吹笙拉胡的姑娘们全动起来,一阵浓郁香气伴随着这群花红柳绿而过,扭腰摆臀的花娘们搔首弄姿,娇笑着前去伺候今晚的寻芳客了。

「丹湘、想容跟我来,你们今天招待的是宫里的贵人,以及贵人带来的客人,别多嘴,小心的服侍,贵人没叫你们开口就少说话。」花绛这些交代是针对叶照容,她实在太不会看人脸色了,心直口快得教人头疼。

几人一走入秋香包厢,便见两名男子各坐一方,一个神情漠然,喜怒不形于色,眼神倨傲的飮着酒,一个笑若春风,眼角微挑,手摇玉骨冰绡扇子,状似享受的啜了口玉白月光酒杯里的石榴色酒液。

丹湘的眼睛先扫过他那身大红蟒衣飞鱼袍,瞧见飞鱼袍系腰上别着双佩绣春刀,当下脸色一变暗抽了口气,下一瞬间,她神色略僵的走向另一名一身贵气的锦袍男子旁,笑意盈盈频送秋波。

「这位爷儿,丹湘来服侍爷可好?」眼儿媚、柳腰细,芙蓉香气轻散,丹湘柔若无骨的靠上前。

「好个丹湘美人,本太子就喜欢你的知情识趣。」人比花娇,柔媚娇俏,弯弯的小嘴儿一勾,煞是迷人。

「啊!您是太子,请恕民女无礼,冲撞了贵人……」丹湘水媚的双眸忽地一亮,矫揉造作的装出惶恐的惊慌。

「免礼,本太子不怪罪你,你若能服侍得爷儿开怀,本太子重重有赏。」太子齐时镇趁势将人拉入怀中,以扇骨托起美人白玉下颔,欣赏的往妍美面颊摸了几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美人当前,有几个男人把持得住,又不是少了命根子的太监,见色不心动。

好比太子对面那一位,就是太监头儿,面如皎月,气质卓尔,风姿卓越,如松般清逸。

只是,太监到青楼干什么,他那样还能狎玩女人吗?

「多谢太子怜惜,丹湘不胜惶然,先饮三杯。」她爽快的喝了三杯酒,喝毕,媚眼迷蒙,直勾着太子。

「好,好,够豪气,果然是花中魁首,人长得美又知礼数,告诉本太子你会什么呀,让爷儿们开开眼界。」齐时镇的手放肆地朝她胸口一捉,随后哈哈大笑的揉搓。

「丹湘善舞。」

齐时镇今日在牡丹楼宴请如今声势如日中天的东厂督主陆瑞京,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好拒绝的陆瑞京只好赴会,可他没料到太子会胡闹到请他到花楼喝花酒,一度不悦,但全被他不着痕迹的隐下。

在花绛的安排下,叶照容唱曲,丹湘抚琴跳舞助兴,在愉悦的气氛中宾主尽欢,一舒心扉。

「好,那就跳一曲吧!让本太子开开眼。」齐时镇勾起唇一笑,对着丹湘的圆润翘臀拍了一掌。

「是的,太子爷,丹湘献丑了。」丹湘袅袅起身,将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扮得恰如其分,挠人心窝。

琴声起,舞袖轻扬。

娇软的吟唱丝丝缕缕,呢哝嘤咛,缠绵悱恻,声音中带着娇脆,脆声中多了清亮,又有几分甜腻,自成一方风格,余音绕梁,似能洗净人的魂魄。

原本不想久留,打算只敷衍一下便告辞的陆瑞京忽闻这清越的歌声,不知不觉便抬起头来,他看的不是身着艳红舞衣,舞姿轻妙的丹湘,冷然无波的深幽黑瞳反倒朝一旁唱曲的女子瞟去,心湖莫名的被勾动。

好像……那双眼……

他的失神短得教人无从察觉,浅浅的一瞥彷佛桃花落在湖面上,小小的泛起涟漪又很快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痕迹。

「瑞京呀,此女舞艺如何?」齐时镇跟着拍子敲打扇柄,颇为陶醉的摇头晃脑,似乎沉醉其中。

「看不懂。」他直截了当承认自己是俗人。

闻言,齐时镇轻笑。「真直白呀。瑞京,你入宫多年也没少见歌舞升平的排场,怎么就这般庸俗,没长些见识呢,倒不如跟着我多出来见见世面。」他打趣的扬眉,暗指以后若跟着他办差可是有享不尽的大富贵,美人醇酒样样有,高官厚禄跑不了。

表情不变的陆瑞京丝毫没有反应,只喝酒,不吃菜。「乡下泥腿子出身,做不了风雅事。」

「你呀你,到了这地方还放不开,瞧瞧这些美人儿多赏心悦目,你看上哪一个,本太子赏给你。」美女是用来疼的,千娇百媚、万般柔情,水蛇般的腰身最缠人,令人欲仙欲死,浑然忘我。

「无福消受。」他冷静回道。

「哎呀!瞧我胡涂了,忘了你没那话儿了,不过……」他眼带暧昧,露出「你该知道」的笑意。「谁说少了一样东西就没乐趣呢,床上的花样可多着,本太子教你几招,包管女人服服帖帖躺在你身下任你摆布。」

「多谢太子好意,还是那句老话,无福消受。」让太监包养花娘?太子真是好兴致,当他是急中色鬼了。

齐时镇当作没听见他的婉拒,笑着传授女人在怀的趣味。「尝过一回便会食髓知味,多来几回连祖宗八代都能忘得一干二净。青楼姑娘不似死板板的宫中女子那般无趣,她们一个个是人精,保准能让你舒畅得乐不思蜀,忘却世间烦忧……啊——你干什么,溅了本太子一身!」

【第四章】

看我呀!太子,快看我,我是牡丹楼第一花魁,容颜出众,貌美如花,纤细腰肢宛若柳条儿,纤纤掌中舞,我这个艳丽无双的美人儿,太子的双眸怎能不瞧着我呢?

越舞越急的丹湘身姿如回风,原地转着圈儿,若隐若现的莹白双腿不时交错,她越跳越快,想勾引太子的目光,藉由得到他的宠爱来攀上高枝,从此荣华富贵于一身,过着优渥无虞的生活。

 可是她一次一次的眼神勾引,先前对她颇感兴趣的太子只随兴看了她几眼而已,眼中并无炽热,反倒挪了挪身子往另一个男子靠近,似是十分愉悦的谈笑风生。

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会比不上一个死太监?

这太羞辱人了,她就不信以她傲人的姿色会勾不走太子的心……对了,他肯定是想看她更多的表现。

一心要攀附富贵的丹湘此时已经把对东厂之人杀人如麻的恐惧抛在脑后,她心想只要自己成为太子的姬妾,日后太子登基大统后,她少说也是个宫中贵人,这等天大的好机会,她怎么能不使出浑身解数拉住他。

丹湘心眼多也心高气傲,总以为过了这一关就能飞上枝头,所以她舞得急,假意一时不慎扭了脚,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子往齐时镇身上一倒,投怀送抱。

殊不知她动作大了些,没算好跌落的方向,过长的袖子一挥,整壶温过的酒往太子胸口一洒,顿然湿透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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