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泵娘很可爱,甜甜的娇颜很爱笑,有着雷打不动的乐观,相信天底下没有她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汲汲于赚钱大计,对白晃晃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有超乎寻常的热爱。

他昵称她小钱精,是掉进银子堆里的妖精,她最爱的一件事是赚钱。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地爱上他,爱着眼中只有复仇、装不下男女情爱的傻子。他……负了她,在前一世。

自从在酒楼遇到了她后,他马上命人调查她的现况,传来的消息却令他晴天霹雳。

“水月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水月族?!他已经忍着不去找她,不问她在做什么,不去探知她身处何方,身边有什么人,尽量的避开她,改变两人相遇的命运。

想起前世的经历,葛瞻以为只要两个人不相见,便能让心中挂念甚深的小泵娘躲开死劫,他甚至也不打探她的消息,希望重来的这一世没有他的牵绊,她能好好的活下来。

不料他的复仇计划再一次将她扯进来,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陶于燕反而亲手把她推向死路,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何每一次都做得不对,让真心对他好的小泵娘陷入绝境。

这一世,陶于薇成了葛瞻的逆鳞,伤不得,碰不得,是他想用金玉娇养的水中清莲,他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她。

“是的,水月族大王派使臣前来求娶,不拘哪一位公主都成,而旭川国适婚的公主只剩那一位。”要不是他表明要娶陶于燕,那位三公主也不用迫于无奈。

“她点头了?”面色沉如墨的葛瞻没发现自己双手僵硬的握成拳,满腔无处发泄的怒意。

“她若不同意,旭川国皇帝也不会命内务府大肆操办,看得出昌平帝很疼爱三公主。”一是宠,二是愧疚,毕竟错待了亲生女儿多年,让她一直在民间生活,直到十八岁才接回宫,昌平帝的宠爱中多少带了些补偿心态。

“那个傻瓜……”她在做什么,攸关女子的一生幸福岂能草率,她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适应夏天热死人、冬天冰雪覆地的生活,该娇养的小人儿怎能受此折磨。

如今她与他毫无交集,为什么他心头酸酸涩涩的,感觉像丢失了一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他有深深的不舍,更多的是无以弥补的失落,心底空荡荡,很是空虚。

在前一世,恋慕上他的小泵娘一颗心都全挂在他身上,不论他和蕙姨如何劝说,小小年纪就做起生意的她,始终固执得有如不肯低头喝水的牛,顽强地扬首哞哞哞……

因为他,她一直不嫁人,尤其是蕙姨在她十六岁那年过世后,她更如脱缰野马般无人管得住,包括她的婚事。连教他武功、兵法的魏叔等忠仆也拿她没办法,只能任她顺心而为。

到了她十八岁时,终于等到受过季家恩惠的臣子们平反了谋逆罪,这才被接进宫。

只是昌平帝心中有愧,对女儿的管束只有一味的偏宠却无实质约束,总觉得皇家公主不愁嫁,多留两年又何妨,要是像长公主一样嫁了又守寡才不值,皇帝的女儿是娇贵的。

年复一年,留来留去留成昌平帝的麻烦,青春年华被蹉跎,即使他有心要撮合,可是女儿一个也看不上眼,一拖再拖,拖成旭川国嫁不出去的大龄公主。

其实他很清楚她在等他,希望他能放下仇恨,重新过生活,只是被复仇之火蒙蔽的他看不见她日渐稀少的笑脸,以及眉间渐拢的淡愁,坚持走上一条不归路。

最后压垮她,令她崩溃大哭的是他说身分有别不愿娶她,让她在昌平帝面前举荐他上战场博取战功,可是两年后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却在昌平帝破格提拔他当将领时求娶长公主,把陶于薇当踏脚石利用,攀上显赫一时的赵家。

她心碎了,痛苦难当,整个人失魂落魄得有如行尸走肉。

就在他与陶于燕的婚事确定后,此时水月族前来求亲,决心离开伤心地的她毅然决然的点头,她做不到视若无睹只好远远离开,盼着时间能抹去心间那道情伤。

谁料这一去竟是黄泉路,他再见到她时,已是一具装在红木棺材的冰冷尸体,身上仍是那件红得刺目的嫁衣,脸上平静祥和,好像她已经解脱了,找到她想要的宁静。

那一刻他几乎要疯了,清亮水眸不再睁开,面容安宁却再不会对他笑,她竟彻彻底底的从他身边离开,上天以她的死亡来惩罚他的不知珍惜。

为此,他拖着不和陶于燕成亲,以征讨南越国为由将婚礼延后,向昌平帝表明要以辉煌战功作为迎娶公主的聘礼。

可惜功败垂成,他太自负了,败在急功近利,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料人再怎么强横也斗不过老天。

一直到死前,他未再娶任何女子为妻,孤独死去。

见葛瞻低喃了一句便怔在原地,面露哀伤,不知在想些什么,白文昭的眼皮一抽,一提到恣意妄为的三公主,他家城主就特别有人性。“我暗中打探了一下,昌平帝开了私库,亲自排了嫁妆单子,嫁妆多到搬空他半座库房,水月族百年之内不愁生计,全靠她养都成——”

凌厉冷眸一扫,他聪明地收起未竟之语,假意欣赏挂在墙上的山水画,不时点评两句。

“从天耀城调来一千名的青衣卫。”同样的事他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这一回他要她毫发无伤。

“一千名青衣卫?!”白文昭错愕,目瞠如牛眼。这是天耀城的精锐部队。

“全部换上水月族传统服饰,务必在三公主出嫁前完成。”明知此行凶险却冷眼旁观,他做不到。

葛瞻的心是提着的,绷得死紧,复仇一事可以往后延,但她的平安是当务之急,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嗄?”这……他能问为什么吗,如此行事太突兀。

似乎只要一遇到和三公主陶于薇有关的事,向来感情冰封三千里的城主就有融化的迹象,冰冷深沉的严肃面庞出现一丝丝细微的裂缝,让他多了其他表情。

白文昭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人一旦有了改变,做的计划也会跟着变动,不过他乐观其成,因为葛瞻有了人性后变得有趣多了,虽然惊吓和愕然也不少,着实令人胆颤心惊。

“做就是,不用问原因。”那是他心底的柔软,唯一的牵挂,属于他细细珍藏的私密,即使是过命的交情也不愿透露,他永远记得那一天走向他的小小身影……

在葛瞻为了陶于薇的出嫁陷入苦闷、全面备战的同时,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准新娘正准备横刀夺爱……呃,是横刀夺财,谋夺他看上的一处山头。

“丰山?”孔方狐疑道。

“没错,就是丰山,我这人别的不行,一提到赚钱的行当,那眼睛就特别明亮,两耳比兔耳更灵敏,十里外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要有银子可赚,一只鸟身上有几根羽毛她都能数得出来,照根卖钱。

“丰山有什么?那是一座废山。”他行商时经过几回,山很高,山上不少巨石砂砾,草木虽丰却不利种植。种茶树、辟果园都不划算,山势陡峭,危机四伏,别说开垦了,人要上去都十分困难,险象环生。

“废山又如何,挖挖看说不定里面藏了什么宝物,反正我有钱,不缺那几千两。”银子赚了就是要花,不然要撑死自己呀!她是财女,不是守财奴,小气巴拉的穷酸样她不屑,她还能抱着银子陪葬不成。

不过陶于薇还真打算为自己盖一座金灿灿的地宫,她连地方都选好了,依山傍水好风景,全部由黄金打造,小到一根草,大到代步的凤辇,一律是闪亮的金子。

她对金制品入迷了,除了入口的粮食、水酒外,她要的是一座黄金宫殿,拥着暖暖的金丝被入睡,她作梦也会笑。

所以她嫉妒起短短数年间便筑起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天耀城的银月城主,无中生有的本事太可恨,还把城池盖得那般坚固,默默无闻的他横空出世,养活万千百姓。他的银子从哪里来?她甚感兴趣。

那一日她去了风月酒楼,原本是走累了歇歇脚,喝碗薄酒暖暖身子,用过膳后便回宫,嫁到水月族前还有不少琐事得忙,顺便收收各宫嫔妃的添妆。

谁知好死不死的听见“丰山”两字,坐在隔壁包厢的她有双兔子耳朵,隐隐约约又听到天耀城、银月城主什么的。

一提到天耀城,她像吃了大补丹似的,精神一振,目光发亮,被“拒婚”的郁闷顿时找到出口。

据闻天耀城的发迹源自鲜少见人的银月城主所发现的几处金矿,坊间传言甚多,但有些事是掩盖不住,银月城主名下确有几座矿山,以金、银、铜、铁居多,产量之丰再筑一座天耀城也不是问题。

所以陶于薇很吃味,嫉妒得要命,她走私赚的银子虽然很多,却是走南闯北的辛苦钱,她运气再好也好不过不知从哪座山坳老鼠洞爬出来的银月,财富跟天上掉下来的没两样。她也想不劳而获呀!坐拥金山、银山定令她一路笑到满头银霜。

“有钱也不能乱花,此去千里,你还是留点老本在手上,你已经够富有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个性温雅的孔方以兄长的口吻说着,他希望她过得好,一生无虞,不用为五斗米发愁。

看着自幼和她一同长大的男子,陶于薇水亮眸子里闪着碎光。“你还记得我十三岁,你十六岁那一年吗?我们到峒山买茶叶,有个浑身肥肉、方头大耳的猪头少爷挡在上山的路上,他鼻孔朝天,耀武扬威的朝我们啐唾沫——”

“他说这山头是他的,他包下了,不许我们上山,还驱使家丁手持棍棒要赶我们下山,横行霸道的行径让气不过的你狠踢了他几脚。”一回想起心酸又逗趣的往事,已是俊雅公子的孔方忍不住发笑,他记得她踢了人家……呃,两腿中间,那位趾高气扬的富家少爷痛得当场晕过去。

“是呀!他包下了山,不许我们买茶叶,也不让茶农卖茶叶,甚至一不做、二不休的放火烧茶树,毁掉茶农数代相传的心血,还叉腰哈哈大笑,说我们没靠山就该跌到泥里,任他践踏。”

这句话给了她很深的省思,改变了她不少想法。

没靠山?那就用银子说话。

事后一年,她用赚来的钱蚕食鲸吞富少家的田地、铺子,再以低价倾销的方式,逼得他们的生意走投无路,必须倾家荡产地卖祖产,祖业不保,最后举家灰溜溜的搬出峒城,穷得住在仅够遮风避雨的茅草屋。

养子不教父之过,父母的过度溺爱才养出品格败坏的孩子,让他们一家人去吃吃苦共体贫困,才能体会茶农的不易,种茶有那么简单吗?他们也是靠天吃饭的苦命人。

如今峒山的茶园悉数被她买下,她一家独大,每年的茶叶产量为她赚进白花花的银子,她数钱数得手酸。

“怎么想起那些不怎么愉快的往事,还没到老掉牙的年纪就在感伤过往。”心疼她幼时吃了不少苦的孔方笑着轻揉她头顶,发自内心的疼惜,他真心把她当妹妹看待。

她笑了笑,莹白如玉的面庞更显娇美。“有钱有什么不好,越多越好,谁也不能预料明日会发生什么事,这是我赚的,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三公主……”她又钻牛角尖了,老以为皇上的疼爱是一时的,只有手握钱财才安心,但也不怪她这么想。

“都没饭吃了,我为何要管别人死活?就连父皇都摇头叹息国库空虚,今年再有灾情便无银可赈灾,一个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市井小民。我多累积一点也是有备无患,我有饭吃,吃饱了,有了余力才能给人一口粥喝。”她很自私,先顾全自己,天下苍生是当皇帝的人去管,和她无关。

“都快出嫁的人了,还是这么劳心劳力。”想想真舍不得,当年捡他回去的顽皮小泵娘,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待嫁新娘,对于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还是一样淘气。

“所以你放一百二十颗心,不用为我担心,我打小就运气好到叫人恨,你不必烦恼我会过得不好,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陶于薇,有银子不赚就肉疼的财女。”她一眨眼,明媚秀丽,春花般的笑颜灿烂盛放,春色照人。

看她笑嘻嘻的自我调侃,反过来要他放心,孔方无奈的一笑。“你呀!大事精明,小事迷糊,除了金子、银子和赚钱之外,其他事都漫不经心,毫不在意,我哪能安心?”

“那你会在我的送嫁行列吗?”陶于薇转动着琉璃似的乌亮黑瞳,一脸无辜的问。

“又在想什么赚钱的鬼主意了?”她眼珠一动,他就看出她的不安分,一刻不停歇的只想着怎么赚别人的银子。

俏丽的小脸一皱,嘴儿轻嘟。“商人的眼睛真利,什么也瞒不过你,我脑子里刚有念头就被你发觉,不好玩。”

“别嘟嘴,难看。”他曲起指,轻轻朝她脑门一敲。

孔方大概是少数不拿她当公主看待的人,两人太熟了,熟到有如手足,生不出半丝情意,在他眼中她仍是当年顶着风雪陪他去村子收田租的小泵娘,虽然倔强霸道,还有点“你们都得听我的”的任性,可贪财的蛮横下有颗知足善良的心,散发金子般的光亮,吸引着底层生活的人们。

这些年的扩展,孔方已是名符其实的大管事,底下有上百名大小避事,陶于薇大半的产业由他一手打理,生意上的交易、订契也几乎是他全权做主,地位不亚于陶于薇这大东家。

换言之,陶于薇名下有多少家产,问孔方最清楚,他能搬出一迭账本明细说明,哪年哪月购得,做何用处。

“难看就难看,反正也美不过大皇姊。”她说得酸溜溜的,连带想起“面目可憎”的天耀城城主银月。“罢了,不提这些,你说我抢先一步得到丰山,那个面具男会不会气到满脸发青?”

关于银月城主戴面具一事,孔方早已知情,他失笑地要她收敛点。“也许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若是将资金投下去却什么也没得到,她肯定气闷,白白浪费一笔银子又自找罪受。

水眸一眯,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而乐不可支,足以将人气死。“若是我要父皇将丰山赏给我当嫁妆,我一毛钱也不用花,公主出嫁,陪嫁金银、铺子、土地是理所当然。”

她这无耻行径,令孔方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瞠目结舌的呆立着,心想她还能有多无耻,使出这般下流的手段,直接请皇上封赏,和她打对台的敌手输得多可怜。“你……”他咽下语,她高兴就好,何必扫兴。

“皇后娘娘驾到——”

小宝阴柔的嗓音响起,提醒里头的主子麻烦来了,有什么不妥、不能示人的对象赶紧收一收,尤其财不露白,成迭的银票和一箱一箱的金条要收好,免受觊觎。

其实陈皇后不穷,她娘家也是传承百年的名门,入宫多年她什么稀奇玩意没见过,岂会贪她那点嫁妆。

不过若是她知晓这位酷似蕙妃的三公主有多少积蓄,恐怕也会眼冒绿光想着怎么占为己有吧!

人心都是不知足的,何况是面上敦厚,实则心眼小、心机深沉的陈皇后,她下过的黑手可不少,后宫稍微受宠的嫔妃都见识过她阴狠毒辣的手段,防不胜防。皇上的女人不说上千,起码数百名,为何在陈皇后宠冠后宫后再无一人诞下皇子,其中的水多深可想而知。

“她怎么又来了。”一听到小宝的声音,陶于薇两道纤纤柳眉往眉心一蹙,面上笑容全无。

“又?”这个字眼很敏感。

身为后宫之主,陈皇后掌管了后宫里所有的人,包括嫔妃和公主,以及太监宫女,权限之大只亚于皇上。

但是这对名义上的母女鲜有碰面的机会,除了几次重大节庆的宫宴,两人私底下的交集并不多。

何况有季明蕙之事,她俩能相处融洽吗?虽然诬陷案未找出主谋,但谁不晓得是当时还是德贵妃的陈皇后所为,连被蒙在鼓里的皇上都隐约察觉,却对她有意轻放,她们好得起来才有鬼。

有鉴于此,心太软的陶镇武特意下旨让陶于薇不用日日到凤藻宫请安,说她生活在民间多年,不习惯宫里的规矩,所以免她再受罪,有心就好,不必刻意。

这是掩耳盗铃,宫中的人个个是人精,谁看不出皇上又要当好人了,两边都拉拢,给予安抚,只要不撕破脸闹出风波,原则上他是崇尚以和为贵,谁叫陈皇后和三公主都是他的心头宝。

不过对这两个女人来说,她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彼此是对方眼中的那根刺,非常扎眼却拔不了也化不开,互相恶心着对方,无形的对峙至死方休。

因此陶于薇回宫两年了,陈皇后从未到过她的晨曦宫,而陶于薇也鲜少涉足凤藻宫,两人明面上相安无事,状似和乐,实际上话不投机半句多,交谈过的话屈指可数。

“皇后娘娘找你麻烦?”看她皱眉,神情一紧的孔方也跟着心口一提,露出防备神色。

他是知道季明蕙当年被栽赃陷害的事,她死时他以子侄辈身分捧灵,也是他目送视之若妹的陶于薇进宫,对母女俩与陈皇后的恩怨知之甚详,因此他无法给予一国之后尊敬。

“那倒没有,只是……”很不耐烦。

打从那日乌嬷嬷来过之后,乌嬷嬷又用了好几次“送礼”的借口来刺探过几回,每回都东张西望像在找人似的,问她要找谁又支支吾吾得说不出来。

过没几日,端仪有方的陈皇后来了,一袭九凤鸾袍曳地,仪态万千地走进晨曦宫。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陶于薇心里再堵气也不得不起身相迎,行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宫礼,虚应两句。

只是陈皇后很快就走了,只停留不到一盏茶功夫,让人猜不透她所为何来,只觉得好生古怪,陈皇后不像会来串门子的人,说是和她拉近关系未免太迟了。

“长凤拜见母后,母后万安。”

“草民孔方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千什么岁,早早去投胎吧!活到千年还得残害多少人?

看着拖过面前的明黄色凤裙,只行半礼的陶于薇在心里腹诽,她不等陈皇后开口便直起身,挥着锦帕搧风。

她的举动在暗讽陈皇后年事已高,抹了一脸的香粉胭脂,人老了,粉也越抹越厚,岁月不饶人呀!这一走动掉下几斤的脂粉,快把年轻貌美的她呛出病来。

陈皇后一坐定,双目便紧盯着底下还跪着的年轻男子,目不转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看上俊俏郎君,她专心到根本没发觉陶于薇嘲弄的动作。

“你说你姓孔?”

陈皇后突然的问话,令孔方微微一惊。“是的,草民姓孔。”

“何方人士?”

“高荣一带。”他虽有疑惑但据实回答。

上一章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