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以小蝉妹妹是同意嫁给我了,我们琴瑟合鸣,共度白首。」王秀轩笑着执起她的手,轻握。

没有忸怩,只有瞪圆杏仁似的黑眸。「你娶老婆与我何干,看着我小就想占我便宜,心眼坏。」

「因为我只要你,有你相伴,此生无憾。」她是他心中的野草,疯狂乱长,占满他整个心窝。

这话一出,难得的,自诩「年长」的朱小蝉也会面色微红,手心还热热的。

「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通房?」

「我敢吗?家有悍妻。」他笑着说起俏皮话。

「谁悍了,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谁管你死活。」这世上又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天涯何处无芳草。

朱小蝉自认对他有情,那是青梅竹马自小累积的深厚情感,在她的心里,他是拥有个小小角落,但是还不到生死相随的地步,会有难过,会有不舍,会有他破坏两人永恒的气愤,可走过了,那份深情也就淡了,她会继续往前走,把错过的风景再复习一遍,学会珍惜。

她的脑海中不存在从一而终的观念,这个男人不好就扔了吧!她努力过,用心去经营,结果不如人意也没办法,她不会用自己的一生去赌这男人会不会变好,她没有慈悲为怀的圣母情结。

「别说几个,光是我们之间多出一个,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休书往我脸上扔,霸占我的家产叫我滚,妒妇。」他喜欢她无容人之量,就两个人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闻言,她面上一讪,有些心事被人看透的局促。「我就是妒妇怎样,你爱要不要,不用勉强。」

这便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坏处,他太了解她了,了如指掌,她是什么心性一清二楚,瞄不了人。

王秀轩捉住她轻捶他胸口的柔白小手,放在手心细细呵护。「是妒妇我也要,这世上只有一个乱我心的朱小蝉,我心里有你,想你给我暖被窝,生几个白胖娃儿。」

「要是我生不出来呢?」根据穿越定律,女生不是大好便是大坏,有的一年一个像母猪似的生个不停,有的怎么也生不出来,求神又拜佛,几年以后什么表妹、义妹、恩人的女儿、自幼服侍的丫鬟都来了,等着排队爬床。

朱小蝉是悲观主义者,习惯先把最坏的预想好,以防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一哭二闹三上吊叫人笑话。

说到子嗣问题,身为男子的王秀轩略顿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有秀材,叫他多生几个,我们可以过继,再不济去领养一个,咱们百年之后有人侍奉香火就好。」

他是真的不在意有无亲生子女,两个人过活也不错,彼此相扶持,互牵对方的手,笑看日出日落。

若有一、两个像她或肖他的小萝卜头更好,漫长人生中,多些孩子的笑声也是好的,让人不寂寞。

「要是你娘硬要你有几个亲生孩子呢!这边塞一个莺莺,那边弄一个燕燕,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一想到做娘的非给儿子塞女人的作法她就觉得恶心,做女人的何必为难女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们不也是深受其害的过来人。

王秀轩双臂一张将她拥入怀中。「你看,我的臂弯里只圈得下你一人,哪来的莺莺燕燕。」

「认真点,少打马虎眼。」她故作恼怒,小嘴儿却咧开的拍打他手臂,心里喜泡一颗一颗的往上冒。

虽不知他是否做得到今日的誓言,但此时的朱小蝉是动容的,为他肯用缱绻情话哄她而感动,心头软得像她地里种出的棉花,一压就软得塌了。

「那就离远点。」他说。

她一怔。「你是说……」

「此次的科考我有七成的把握中举,名次不会太靠前,等过了殿试后我就申请外放,我们远远的避开,不为谁受委屈。」她吃得了苦却受不得屈辱,看似随和的她有一身傲骨。

「你是为了我……」这个不知为自己设想的傻瓜呀!他不晓得他牺牲了什么吗?更多的责难将加诸在他头上。

王秀轩玉润食指朝她樱红唇瓣一点,如墨眸色亦加深。「也是为了我自己,母亲是不会放弃掌控我的念头,她不想父亲注意别的女人,她要用我绑住父亲日渐飘远的心。」

他不会告诉她他心疼她,舍不得她早起晚睡的晨昏定省,站在母亲身后像个丫头似的为母亲布菜,一站少说半个时辰,最后只能吃冷菜冷饭,只为了那该死的规矩。

而这还是在母亲不刁难媳妇的情况下,要是母亲刻意为难,一家的少夫人可是会过得比下人还不如,一句规矩不好便足以将人打入谷底。

「说穿了你是怕你娘找我麻烦,我了解,听说她还给你找了个温柔娴静的表妹,胜过我百倍。」王夫人真是迫不及待,想先下手为强,免得儿子不听话,娶了她不中意的媳妇。

他挑起眉。「听谁说的。」

「秀材。」她不介意出卖「小叔」。

「用半只烤鸭?」他笑言。

「很好收买是吧!」朱小蝉皱皱鼻子,满脸堆笑。

他也笑,并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啄,脸红红的有几分欢喜,「三月二十七日科考,连考九日,我大约一月底,二月初左右便会从学院启程出发,同行应考的同窗有七人,四月底发榜,我大概会停留到六月,等过了殿试。」

「然后等分发,再回到咱们县里都九月了吧。」朱小蝉不想叹息,可又忍不住轻声一喟。

半年还是最保守的估算,若是京里的贵人对应试的学子颇感兴趣,什么菊花宴、秋赏会、围林狩猎,一拖又拖到入冬,风雪冻路难行走,又得拖到开春,那时又有:白花诗会,画舫放歌,春日宴,美人图……人离得远,人就野了。

「我会尽量在九月底赶回来,然后上门迎娶,年底前把事办了,过个年,咱们就到外地上任。」

他设想的远景令人向往,听得朱小蝉都神往了,眼神如细雨迷蒙。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可不要到时你娘又见不得好,非要把媳妇留下来代替儿子尽孝道,让你带个小妾到任上服侍。」折腾媳妇,让别的女人快活,他娘肯定做得出来。

「你会任其摆布?」她的性子可不软。

朱小蝉把鼻头一仰,神色焊然的冷哼。「想都别想,她敢开口我就闹她个天翻地覆,让她不敢留我。」

「这就是了,咱们山北村的小财迷谁敢招惹,用银子砸也把人砸晕了,何况我申请外放可不是为了夫妻分隔两地,有你就有我,我们是分不开的。」王秀轩低下头,含住渴望已久的殷红小口。

「别……别这样,会被人看见……」她半推半就,心跳声如雷,桃腮红艳艳的,媚色初绽。

「这很隐密,不会有人瞧见,我专挑这儿。」行事正直的君子也会情难自持,想一了私心。

柳镇之所以命名为柳镇,主要是镇外有条长达十里的垂柳堤防,堤岸旁植满上千棵杨柳,不分春夏秋冬,柳条低垂着,任那东西南北风一吹,柳条儿轻摆。

正处融冬时节,水量较少,水位降低,抹上一层白霜的河面结了冰,五、六个身着厚棉袄的孩子在冰上嬉戏,你追逐我,我赶着你,脚步不稳的滑成一堆,相拥哈哈大笑。

朱小蝉和王秀轩就走在一排排柳条儿摇曳的堤岸上,细细的柳条半遮半掩的隐去两人的身影,隐约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却不知是谁家的儿郎和闺女在此私语。

「二姊,二姊,你在哪里?出了大事儿,你……呼!呼!快出来,有大事发生……」

大事发生?

拍拍发烫的脸颊,朱小蝉羞恼地甩开王秀轩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柳条儿垂落的隐处走出,迎向上气不接下气,身着云白厚袄的少年。

看到他俩,朱仲夏喜得快落泪了。

「什么事?瞧你跑得急,地面滑得很,当心脚滑。」都多大的人还这么毛毛躁躁,少了沉稳。

「不……不好了,有媒……媒人到咱们家说亲,阿爹阿娘好像应了。」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大事,他赶紧来报讯。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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