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烈日犹如嵌在天际的火球,几乎灼伤诸天日的碧眼,脱去他身上一层皮脂。

    漫漫长日,无穷无尽,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寻找那抹笑着流泪的身影。

    在哪里……那哭哭笑笑的身影在哪里?

    “王子怎么了?”来人惊愕的问。

    这人服饰特异,头上缠着包巾,身上也有特殊的饰纹装饰,可这些都不是最教人注目的地方,最教人侧目的是他的眼,他的左眼也是碧色眼珠。

    因为只有单眼,看上去特别奇怪,不若诸天日的双瞳碧眼,显得空灵醉人,此外,这人的碧色眼珠颜色也较深,少了诸天日所拥有的清透晶灿。

    “公子他似乎走火入魔了!”苏子兵忧心的告知。

    “这怎么可能?他乃是神之子,我裴族的传人,怎可能转神成魔?”有着单眼碧珠的人不信。

    他是泽人,裴族长老们派来的人,专程由北方赶来,在见到传人后,他整个人傻了。

    只见王子寂静的坐在长榻上,一动也不动,睁开的双眼清澈却无神,这是一具有如行尸走肉的躯体,他们那睿智的传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公子……受到打击了。”苏子兵困难的说。

    “什么样的打击会让意志坚强的王子走火入魔?”泽人不可思议的追问。

    所谓的走火入魔即是心神俱丧,只活在自己的魔障里,若无法破除魔障,传人将一辈子痴呆!

    “夫人她……死了。”苏子兵难掩哀恸。

    一尸两命,连他得知后都要惊疯了,更何况是公子,他几乎是在夫人断气的同时走火入魔的,根本就不能承受夫人的死讯!

    “王子妃死了……那很好啊,这么一来,王子要另娶公主就不会太麻烦,也将可以尽快的生下碧眼传人不是吗?何故因此而走火入魔?”泽人不解。

    “你有所不知,公子他--唉!他爱上夫人了。”

    “王子爱上王子妃了?”这可教他吃惊了。“你确定他会爱上一个平凡人?”

    “确定,若非如此,他又怎可能走火入魔,至今七天过去,还走不出魔障。”

    泽人瞪大了眼珠。“他怎跟姬公主一个样,都成了情种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会跟他母亲一样为情所困,终究、终究还是陷入了情债里--唉!”苏子兵重重的叹气。

    一听,泽人立刻慌了手脚。“那怎么办?传人要有事,全族可都要乱了!”

    苏子兵即使同样着急,却也束手无策。

    “不成,我裴族不能因此而灭族!这样好了,我将他暂时带回裴族圣地去医治,找长老们一起商量救他的方法。”泽人道。

    “带他回裴族圣地?”

    “没错,那是他母亲出生的地方,说不定对他有所助益,让他早日回神。”

    “嗯,这事老爷若同意,咱们可以试试。”苏子兵并非裴族人,所以并没有单眼碧珠,但曾受哈设王的救命之恩,因此自愿到东霖国服侍保护碧眼传人,只是就算此刻服侍的王子命危,他也不敢擅自将人带回裴族圣地,这一切还是得问过主子的爹才好决定。

    裴族位于东霖国以北千里的地方,百里之地盛产金矿,富裕得毋需依附任何国家,即成为这世上最多金又辉煌的一族,也因其财富惊人,几乎与各国都有经济往来,一些体质财力不佳的国家,皆曾向裴族借贷纤困过,俨然是各国的金主,地位举足轻重,只要稍施压力,甚至可以逼毁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毁灭一国的根基。

    然而裴族人虽极度富裕,却也极为神秘,尤其王族几乎无人见过,但盛传裴族传人都拥有一双清碧眼眸,足以迷惑人心,操纵财富,可惜双珠的碧眼传人代代只出一位,其余的王族或百姓都仅有一眼是碧色。

    而现今的裴族之王,哈设王曾生了一位碧眼公主,不料姬公主却为情抛弃了族人,远走他国,导致裴族断了传人,所幸姬公主所生之子一样拥有慑人的碧眼,只是这双碧眼的主人此刻却紧闭双眸,旁人再也窥见不到那清澈的碧玉珠色。

    这引起全族人的恐慌,如今年迈的哈设王早已病危,再无可能生出子嗣,姬公主所生的碧眼王子虽回到裴族圣地,却走火入魔,命在旦夕,若后继无人,裴族必将受到天谴,也必有大乱发生。

    族里人心惶惶,暗夜泣声不止。

    “他还是没有清醒?”泽人忧心忡忡。

    “不仅没有清醒,眼角还淌下血泪来了!”苏子兵焦急回报。

    “血泪?!”

    “事态严重了,再不想办法让他走出魔障,怕是要一命呜呼!”

    泽人不禁大惊。

    “泽人,外头出事了!”这时门外有人匆忙来报。

    “出了什么事?”他蹙眉。

    “有一头狼在山谷外叫嚣着要闯入,族里的人抵挡还遭到咬伤。”

    “有这种事?是什么样的狼敢大闹我裴族圣地?”泽人大怒。

    “是一头银色的狼。”

    “阿葛?”苏子兵闻言,立即联想到从前在国师府相当受宠的阿葛。银狼相当罕见,加上它又想硬闯,实在很难不让人有此想法。

    “阿葛?你是说王子妃生前养的那头狼?”泽人讶异。

    “没错,银色的狼不多,那也许是阿葛。”

    “有可能吗?这里离东霖国京城有千里远,那银狼不可能独自来到这里--”

    苏子兵摇头。“这很难说,这银狼被夫人养得极具灵性,说不定真的是它。”

    “就算是它,它真正的主子都已经死了,寻来这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先出去瞧瞧是不是阿葛再说!”

    苏子兵一眼就认出阿葛来。

    它消瘦得只剩一具骨架,原本一身漂亮的银毛,此刻完全肮脏的纠结成一团一团,若非与它相处甚久,只怕他也决计认不出它曾是那头漂亮骄傲的银兽。

    想必它是经过千里不吃不喝的狂奔,才会出现如此狼狈的模样,它一定是特地来见主子的!他激动的将阿葛带至诸天日的床前。

    银狼一见到床上那气息混乱、久睡不醒的人,竟然泪流不止的扑上前,朝着诸天日哀嚎。众人见了无不愕然称奇。

    只是虽然惊奇,房里也有人不解的发出疑问:“奇怪了,这头银狼没有待在东霖国兰府,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裴族一共有三位长老,分别是离恨、离愁跟离情,他们此刻全都关心的聚集在这里,而问话的就是其中一名长老离恨。

    裴族圣地位置隐密,不仅有天然的高山流水筑势,为防外族入侵,他们还设置了机关重重,这头银狼如何活着寻到此处?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也不清楚,不过,它本来就灵性极佳,说不定它凭着本能意志,这才找来的。”苏子兵说。

    离愁也感动道:“嗯,瞧他见到王子时流泪的模样,确实让人动容。”

    众人瞧它哭嗥过后,虚弱地在王子的床边趴下,苏子兵送上去的羊奶它也疲累的只喝了几口,便再无食欲的闭上眼,似乎见到了王子后,它终于可以安下心的睡一觉了。

    “我也觉得不对劲,阿葛很忠心,就算夫人已死,也不可能轻易离开夫人的墓旁,它为何会千里寻来?难道兰府出了什么事?”苏子兵不禁忧心的猜测。

    “兰府若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帮不上忙。如今的王子都自身难保了,这头银狼怕是白跑一趟了。”离情摇头。

    苏子兵默默的盯着因累瘫而熟睡的阿葛,祈祷着别让夫人的府上也出事,否则那真是雪上加霜,众人也真的无能为力了。

    可,夫人都已死,兰府究竟还能再出什么大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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