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餐会上被老公抓包,方蕾是意外,是吃惊,但还是没有撞见另一个人时那样承受到无限震撼。

    话说那天餐会结束后,方珊与莉丝一见到她劈头就大叫。

    「听说-的礼服裂开了,是不是真的?」

    「不是,」方蕾滑稽的咧咧嘴。「是被我老公抓到了,他差点没气疯掉,我还以为会被杀呢!」

    莉丝与方珊狐疑的相对一眼。

    「奇怪,后来还有人来吗?」莉丝猛抓脑袋。

    「好像没有!」方珊摇头。

    「他一来就看见我,然后把我捉去先『用刑』再拷问,超惨!」方蕾夸张的比手画脚。「后来他有事,很快就离开了。不过他说他是被人拉去的,我想应该不是原定客人之一。」

    「可惜,错过见-老公的机会了!」莉丝懊恼地咕哝。

    「那二姊夫有没有说不准-到舞会去做服务生?」方珊紧张地问。

    「是没有,不过不穿内衣裤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方蕾严肃地郑重宣布老公的禁令。「我不想真的被杀!」

    「那就不要穿太合身-!」

    女人的衣服永远少一件,这实在不能怪女人,因为她们找不到最完美的那一件,所以要怪就怪设计师设计不出最完美的衣服。

    于是,为了舞会,她们又开始进行疯狂大采购,除了那两个男生又被他们逃得无影无踪之外,虽然方蕾决定乖乖做她的服务生就好,不打算浪费钱买礼服,却被她们硬抓去帮忙,甚至连方丽也跟着去了,因为她好无聊。

    买完了衣服再买配件,按照惯例,先去看看真货的流行趋势,再去买仿冒品。

    就在第五大道上,她们碰上了四个千想万想也意想不到的人,特别是其中那位长了一双三角眼又挺着一支啤酒肚的家伙,方蕾几乎是在初见他的那一刹那就僵硬的定住了脚步,莉丝困惑地来回打量她和那四个人,方丽与方珊则齐声叫过去。

    「大伯、二伯!」

    「-们怎么会跟她在一起?」方大伯尖锐地质问,眼神轻蔑冷然。

    「应该先问,她怎会在美国?」另一个略显福态的家伙顶着一张好像已经定了型的笑容,但方家每个人都知道这位方家老二是一只已然成精的笑面虎,布希都比不上他奸诈。

    「偷渡?」方莲恶意的说。

    这位不过早方蕾两个月出生的堂姊,看上去却好像大了方蕾好几岁,相反的,另一位与方珊同年的方燕却老爱装得比实际年龄更小。

    「逾期不归?」方燕不落人后的嘲讽道。

    如同在台湾一样,方丽低着脑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愿意承担任何麻烦。

    方珊咬住下唇,拚命转了几下眼珠子,忽尔双眼一亮,想到藉口了。「呃,我们是在工作时偶然遇上的。」

    「我叫-陪阿丽到处走走散心,-却跑去工作?」方二伯显然不太相信。

    「机会难得嘛,二伯,」虽然二伯收养她作女儿,却坚持不用改口叫他爸爸。「你不是说有机会认识一下上流社会的人对我们有好处吗?所以我就到一场高级餐会上做服务生,二姊也是服务生之一,然后我们又探听到过几天还有另一场舞会,我们想说可以偷偷带礼服去换,混进去装作是客人之一,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些上流社会人士认识了。」

    光明正大?

    方蕾不禁暗暗翻了一下白眼,但也为方珊的急智感到赞佩,更觉得她实在不应该放弃念大学的机会。

    不过,方家那两位伯伯的反应可着实让她们吓了一跳。

    「舞会?主人是谁?」方大伯急问。

    「大哥,不可能那么巧啦!」方二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我知道不太可能,但问问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方大伯叹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事情并不如我们想像中那么简单,我们已经碰壁碰到无计可施了,现在就算是不可能的机会都不能轻易放过,不然我们只好放弃了!」

    方二伯不说话了,于是,方大伯又问了一次。

    「舞会主人是谁?」

    「我不知道。」方珊转注莉丝。「-知道舞会主人是谁吗?」

    「这个嘛,我想想……」莉丝搔搔脑袋,想了又想。「好像是……嗯,纽约珠宝协会主席之类的……」

    方大伯、二伯一怔,旋即又惊又喜的异口同声大叫,「真的?」

    「应该是吧!」

    「带我们去!」

    方珊呆了一呆。「请等一下,大伯、二伯,请搞清楚,我们是去做服务生,不是客人好不好!」

    「无论如何,想办法让我们进去!」方大伯坚持道。

    「不可能的啦,大伯,我们……」

    方大伯脸色一沉,怒吼:「带我们进去!」

    方珊吓一大跳,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其他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后,方珊才呐呐地问:「为……为什么嘛,明明办不到,为什么一定要勉强人家嘛?」

    「因为……」

    方大伯想解释,却被方二伯阻止,他斜睨着方蕾冷眼瞪住,眼下之意很明显;方蕾耸耸肩,拉着满头雾水的莉丝转身就走。

    「莉丝,我想我们最好另外找地方住。」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因为她们现在住的临时公寓是方珊找的,她是导游,自然有办法找到特别便宜的住处,但方蕾她们是头一次到纽约来,怎么可能找得到便宜的临时公寓?

    因此,当她们打手机叫回马克与泰曼,一起到临时公寓拿出他们的行李之后,大家就在路边排排站发呆。

    「怎么办?」马克茫然问。

    「回比利时吧!」泰曼已经受不了了。

    「才不要,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莉丝大叫。

    「可是我们的预算不够了呀!」马克喃喃道。

    莉丝不由心虚的瑟缩了一下,因为预算之所以会不够,完全是因为她购物缺乏节制,自己的信用卡刷爆不说,还刷到马克的信用卡,再刷下去就别想回家了。

    「那……那……啊,对了!」她忽地揪住方蕾的手臂。「找-老公,-老公是来纽约开会的,他一定认识纽约本地人,纽约本地人就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便宜的住处了。」

    方蕾抓抓头发,「好吧,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她掏出手机,按下奥文的手机号码……「喂,老公,是我啦,呃,你在干嘛?还在纽约吗?」

    「我在温哥华开会。」

    「耶?开会?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呃,算了,我……」

    「有什么事?」

    「可是你在开会……」

    「等等。」

    方蕾听到奥文交代其他人稍待一会儿。

    「好,说吧,什么事?」

    「呃……」方蕾迟疑一下。「是这样啦,老公,本来我们和大姊她们合住一间很便宜的临时公寓,应该可以挨到舞会过后,可是出了一点小麻烦,我们不得不搬出来,那我们的预算就不够了,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有认识纽约本地人,他可以帮我们找个比较便宜的住处?」

    「小麻烦?」

    「呃……」方蕾对自己咧咧嘴。「就是小麻烦。」

    「……-的信用卡呢?」

    方蕾翻了一下眼。「那种会让人超支的东西,你知道我从来不用,不,我根本连带都不会带!」

    「那-申请信用卡干什么?」

    「先生,是你帮我申请的,OK?」

    「……-还剩下多少钱?」

    「扣掉飞机票的钱的话嘛……」方蕾在脑子里迅速敲了一下计算机。「还剩下不到五百美金,而且……」

    话说一半,莉丝不晓得想到什么,突然很无聊的凑过来嘟囔了一句。

    「如果-老公没办法帮忙的话,只好让-和泰曼同一间房,这样就可以省下一个人的住宿费了!」

    「别开玩笑了,莉丝,我老公会当真的!」方蕾啼笑皆非地骂过去。

    「谁跟-开玩笑,我早就告诉过-泰曼很喜欢-了不是吗?」莉丝好像故意的再多来一句,还附带得意洋洋的笑。「偶尔『玩玩』有什么关系嘛!」

    「闭嘴!」方蕾推开她,转到另一边。「老公,别听她乱说,她开玩笑的!」

    「……」

    「老公?」

    「-现在在哪里?」

    方蕾皱眉,拿下手机,狐疑的看了一下,再放回耳际。

    「老公,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还是手机收讯有问题?

    「……告诉我,-现在在哪里?」

    「格林威治村。」

    「到帝国大厦前面去等,我会找人带-去住的地方。」

    「喔,好。」再听手机那头交代几句后,方蕾挂断手机,得意的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OK!」

    一点都不OK!

    方蕾,还有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的站在豪华气派都不足以形容的饭店大厅内,那闪闪发亮的辉煌装潢耀眼得使他们几乎睁不开眼,两条腿都拉不动了。

    「请……请等一下,那位先生!」

    方蕾结结巴巴的唤住前方那位到帝国大厦前接她们到这里来的中年人,那人回过头来,有礼的望住她。

    「夫人?」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不是……」

    不待她说完,中年人便微笑起来。「没有错,恩斯特先生到纽约来一定会住到我们丽池饭店来,希望夫人也能对我们的服务感到满意。」

    方蕾呆了一下。「奥文到纽约来都住这里?」

    「是的,夫人。」

    方蕾又呆了片刻。

    「Gee,真教人意外!」听说这里昂贵得让人吐血,他怎么负担得起?

    啊,对了,他一定是报公帐。

    十分钟后,中年人先带莉丝三人到一间附两间寝室的套房,再带方蕾到对面另一间更大的套房,内有全套厨房、壁炉、客厅、餐厅、起居室和图书室,寝室亦附有休息室与更衣间,私人用三温暖、按摩浴缸,更有最高档的大荧幕液晶电视,可说是应有尽有。

    「恩斯特先生向来都住这间。」

    「惊人!」除了赞叹之外,她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另外……」中年人递给她一张名片和一张银色金边的卡。「凭这张卡,夫人在饭店内一切花费将会直接挂到恩斯特先生的帐下,您只要在帐单上签一下名就可以了,至于饭店外的花费,夫人也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通知我,我会立刻赶来为您处理。」

    「处理?」如何处理?杀了收帐的人?

    「无论数目多少,饭店都会为您付清款项,再把帐挂到恩斯特先生帐下。」

    「你是说我可以花到饭店破产?」方蕾喃喃道。

    中年人抿唇微笑。「差不多。」

    方蕾不信地瞥他一眼,再接过来那张卡和名片。

    「能不能给我一份餐厅的菜单?」

    「夫人要用午餐吗?可以,我马上叫人送来。另外,容我提醒夫人一下,这套房是附送早餐和晚餐的。」

    中年人刚离去,莉丝三人就跑来了。

    「上帝,方蕾,-老公到底有多富有,居然请我们住这种地方!」转一圈,更惊诧,两只眼睛圆鼓鼓的差点滚出来。「上帝耶稣,-这边比我们那边更大、更奢华!」

    「才不呢!」方蕾一口否认。「我家虽然不穷,但也谈不上富有,我相信这都是报公帐。」

    「报公帐啊……」莉丝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向厨房,「不过能住一次这种五星级饭店的高级套房,这已经够了不起了,靠我自己,哈,一辈子都住不起!」话说着,顺手打开冰箱。「啧,我快饿死了!」

    「待会儿饭店服务生会送菜单来,我们点餐吧!」

    「点餐?」莉丝抽气。「我们吃得起吗?」

    「挂我老公的帐。」

    「咦?真的?那我可以点最贵的吗?」

    「……」

    当夜,方蕾才刚睡着又被吵醒,不,不是被吵醒,是被压醒。

    连最基本的礼貌问候都被省略,某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压到她身上来,光明正大的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结束后,仅傲慢的赐予她一句话。

    「不准『玩玩』,偶尔也不可以!」

    翌日,当方蕾醒转过来后,左看看,没人;右瞧瞧,还是没人,如果不是另一颗枕头上有睡过的痕迹,她身上也有被「蹂躏」过的酸痛感,空气中仍存留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她一定会以为是在作梦。

    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居然只为了警告她一句话而匆匆自加拿大赶回来,再匆匆赶回加拿大!

    她怎么不知道他的醋劲那么大?

    既然吃住都不用担心,四个人就开始尽情享受。

    每天早上先舒舒服服的享受一顿超高级的床上早餐,然后由饭店派出一位导游带领他们在纽约各处观光,还买到最便宜的首饰配件──导游的功劳,顺带把马克的信用卡也刷爆了。

    中午随便吃吃最便宜的三明治,晚上再回饭店享用丰盛的晚餐,洗三温暖,做健身、做按摩,甚至到酒吧喝两杯。

    「天堂!」莉丝啜一口高雅的帕纳雪,觉得自己也高雅起来了。

    「我依然觉得像是在作梦!」泰曼凝视着杯中色彩亮丽金黄的幸运鸟,低喃。

    「这一趟不算白来了!」马克端着一杯甜美浓醇的亚历山大,叹息。

    「我老公出差时都这么享受吗?」方蕾不太甘心地嘟嘟囔囔。「下次我也要跟他一起出差!」

    「别忘了叫上我!」

    静默两秒,三双眼一齐横过去瞪住莉丝,后者耸耸肩。

    「反正是报公帐嘛!」

    三人齐翻白眼,莉丝哈哈一笑,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了。

    「哈-……我是……嗯……耶?可是……我知道,但……好吧,我了解了。」

    莉丝垂头丧气的挂断手机,那模样活像是刚发现中了三百万的乐透原来是看错了号码。

    「该死,她们不需要我们了!」

    方蕾一怔。「-是说?」

    莉丝哭兮兮地瞅她一眼。「舞会,去不了啦!」

    闻言,方蕾心中一喜,差点大叫三声万岁,不过由于莉丝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只好强自压下狂笑的冲动,温言安抚她。

    「呃,如果-想要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在这里多留两天。」

    莉丝抽抽鼻子,拿起手机通知方珊这个比德蕾莎修女过世更不幸的消息。之后她们便各自回楼上套房,因为莉丝想坐在马桶上大哭一场。

    然而方蕾一回房,更教人意外的事发生了,她在桌上发现一封信,加拿大寄来的,看完信后愣了半天,再看一次,然后皱眉考虑半晌,叹气,拿着信到对面套房找莉丝。

    「可以去了,莉丝,我老公寄来一张舞会的请柬,我们可以去了。」

    莉丝傻了整整五秒才跳起来大叫。「真的?」

    「喏!」方蕾挥挥奥文寄来的请柬。「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莉丝狂喜的在房里跳来跳去,像青蛙一样,随又打电话去通知方珊这个消息,马克与泰曼相对无奈的笑,谁知方蕾一句话就让他们抹上一脸土。

    「你们也可以去。」

    「我们?」马克惊呼。「开什么玩笑,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连适当的衣服都没有呀!」

    方蕾再挥挥另一张信纸。「我老公说他都交代过了,还有两天时间,明天一早你们就到『布鲁克兄弟』男装店去,他们会为你们修改现有的礼服,包括鞋袜一切配件都会准备好。」

    这回换那两个男生傻眼,方蕾摆摆手回自己的套房去了。

    「虽然老公有点鸡婆,不过……」她喃喃自语的拿内衣裤进浴室。「算是为这趟旅行留个纪念也好!」

    洗完澡正准备要上床睡觉,谁知却听到有人在敲门。

    「最好不是莉丝兴奋得睡不着来找我聊天哈啦,如果是,我一定会一拳把她揍回比利时去!」她一边嘟囔一边去开门。

    不是,是比莉丝更可怕的人!

    「大……大伯、二伯?!」方蕾惊骇得差点认不出门外的人。

    门外一群人气势汹汹,不仅有方大伯和方二伯,连方莲、方燕、方丽和方珊全到齐了,不过她只注意到大伯、二伯那两双恶狠狠的眼神。

    他们想干嘛?勒索还是绑票?会不会找错对象了?

    「二姊,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方珊一出声,方蕾才惊觉自己一直瞪住他们傻眼,忘了要让他们进来。

    「当然可以,来,进来,进来!」

    一群人鱼贯而入,惊叹着在客厅坐下,方蕾再送上冰箱里现成的饮料。

    「二姊,-怎么能住这么好的套房?」方珊悄声问。

    「-二姊夫出差时都住这里,报公帐的。」话落,方蕾转望方大伯二人,等待他们说出来意。

    他们会屈身就驾,一定有重大的原因,而且她几乎可以猜得到是什么原因。

    但双方瞪了半天眼,那两位姿态高高在上的伟大人物却打死不肯先吭声,方蕾当然也不会先低头,最后,还是方珊代替他们说出来意。

    「二姊,大伯他们也想去参加舞会,可以吗?」

    果不其然!

    「理由?」

    方大伯神情蓦然阴鸷下来,正想开口,却被方蕾抢先一步。

    「别对我吼,大伯,我不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如果你们不想说理由,没关系,请便,我绝不勉强!」

    方大伯那张脸顿时涨得跟关公一样红,两眼喷着怒火,却说不出话来。

    「好,我说。」毕竟是奸诈成精的笑面虎,这种时候,方二伯还是笑吟吟的。

    「实话?」

    「-听听看就知道是不是实话了。」方二伯停下来略一思索。「简单来说,我和-大伯原是做毛皮生意的,但近来动物保护主义的行动愈来愈张狂,他们不但在我店里泼油漆,还烧了-大伯放毛皮的仓库,为长远打算,我们决定改行……」

    这是实话,她听方丽提过。

    「我们是生意人,讲求的是最大的利润,但是储放毛皮的仓库被烧了,我们损失惨重,加拿大警方又迟迟捉不到放火的人,我们得不到赔偿,换句话说,我们不够本钱……」

    这点也不奇怪,他们原就是贪心的人,不问自己有没有本钱,只问哪种生意最有赚头,不行就走旁门偏道,总会被他们钻出路子来的。

    「没有保险吗?」方蕾顺口问。

    方二伯瞥方大伯一眼,很干脆的点头。「没有。」

    这更不奇怪,省钱嘛!

    「你们到底想改行做什么?」

    「钻石珠宝。」

    方蕾愣了足足有二十秒钟,方才惊叫出来,「什么?那要多少本啊!」

    「不必,」方二伯指指脑袋。「任何生意都一样,只要会用脑筋,根本用不上多少本。」

    原来他们想做无本生意,去抢好了!

    方蕾哭笑不得。「然后?」

    「一直以来,拥有南非所有钻石矿的戴比尔斯始终稳占全球最大钻石商的地位,但从1997年开始,情况开始转变了,欧洲最大的珠宝销售公司与澳洲最大的钻石公司合并,之后合并公司又顺利取得加拿大北部最大的钻石矿开采权,如今,双蕾钻石集团已经是与戴比尔斯并驾齐驱的钻石销售商,戴比尔斯垄断全球钻石市场的情况已经是历史了。」

    双蕾?

    奇怪,这个名字……

    「那又如何?」

    「听说双蕾钻石集团总公司的行销经理有一半华人血统,好像是他父亲或母亲是华人,还是台湾人呢!所以我们想找机会跟他拉上关系,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进入珠宝生意这一行了。」

    简……简直不敢相信,沿街叫卖馄饨的摊贩竟想和五星级大饭店勾上一腿?

    他是脑袋秀逗了,还是根本没有脑筋?

    不,他们是太狂妄自大,外加自以为是、异想天开,癞虾蟆张大嘴妄想吞下大象!

    「这跟舞会又有什么关系?」方蕾没力的再问。

    「澳洲的阿盖尔钻石矿是全球粉红钻唯一固定来源地,每年他们都会把堪称为稀世奇珍的顶级粉红钻拿出来做全球巡回展示,通常数量只有五、六十颗,虽然每颗都只有几克拉,但顶级粉红钻原本就极为稀少。基于安全、专业及珍贵等理由,展示会只邀请非常专业的重量级钻石批发商出席鉴赏,十月再进行公开竞标……」

    方二伯瞄方珊一下。

    「上回-们去做服务生的那场餐会,正是为招待跟随那批粉红钻作全球展示的双蕾钻石集团总公司行销经理,餐会后两天即举行展示会……」

    话说到这里,突然兴奋起来。

    「听说这回的展示比往年更受瞩目,之前世上最大的一颗深色粉红钻是南非的『斯坦梅茨』,不到六十克拉;但这回的展示会中竟有一颗一百零九克拉,比『斯坦梅茨』更深色的鲜彩粉红钻,内部纯净无暇,耗费二十六个月才切割完成,名为『浪漫之心』,天知道在拍卖会上会飙到何种天价……」

    不过是一颗有颜色的石头而已,干嘛拿来当宝贝一样?

    还开天价呢,-!

    方蕾揉着鼻梁,愈听愈不耐烦。「麻烦二伯说重点好吗?」

    方二伯眼底掠过一丝恼怒,嘴上的笑却相反的加深。「舞会的主客之一是那位双蕾钻石集团总公司的行销经理,这是最好的机会去认识他、接近他。」

    就知道他们有不良企图!

    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她根本不想助长他们那种小人作风,但如果不让他们去,方珊八成也别想去,她一定会失望到死,为了妹妹,她这个做姊姊的也只好忍耐一点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方蕾拿起茶几上的话筒,按下奥文的手机号码。

    「喂,老公,又是我啦,呃,你在干什么?」

    「听-的电话。」

    「喔。」方蕾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那个,老公,我能不能多带几个人去舞会?譬如多带四个人?」

    「我会打电话去交代一下,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多出那么多人?」

    方蕾很夸张的叹了一口气给他听。「一言难尽,你就不要问了吧,回比利时再告诉你。现在呢,还是告诉我你会不会来参加舞会更要紧,你知道,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跳舞。」

    「不一定,但我会尽量赶回去。」

    「喔,那我只好跟别人跳,跳完之后说不定顺便去哪里『玩玩』。」

    「……我会赶回去。」

    「真的吗?」方蕾得意的无声狂笑。「不要太勉强喔!」

    「我会赶回去!」话筒那方坚定地说,再问:「-住在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有,大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这种套房住一天多少钱?」

    「-真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问你干嘛?口水多啊?」

    「一万四千。」

    方蕾突然发现自己忘了该怎么呼吸。「日币?」

    「美金。」

    方蕾抽气,尖叫,「你少唬烂我!」

    话筒那头传出笑声。「不唬烂。」

    再抽气。「你公司居然肯让你报这种超级没良心的公帐?」

    「公帐?」

    「你以为我做你老婆几年了?不是报公帐,你哪里住得起!」

    话筒那头又传来笑声,非常愉快的笑声。「也许我自己就住得起。」

    「掰呀!再掰啊!」

    「我没有掰。」

    「谁信你!」方蕾嗤之以鼻的哼给他听。

    「不信就算了。」话筒那头一直在笑。「没事了吧?那我要挂电话了,我得接另一通电话。」

    「好,掰掰!」话筒放回话机上,方蕾对其他人比OK的手势。「行了!」

    五分钟后,那群人兴高采烈的离去,方蕾关上门回到寝室,脱掉睡袍趴上床,十秒后又猛然坐起来,转头打量身子底下的床。

    「Shit,美金一万四千元的床,也不怎么样嘛!」

    待续

    就在方蕾很努力的研究那张美金一万四千元的床,想找出钻石或黄金到底镶在哪里的时候,远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奥文还在讲电话,只不过这回电话另一端的对象是克里斯。

    「你真的碰上老嫂了?」克里斯哈哈大笑。「如何?她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奥文另一手移动滑鼠按出电脑中的某个私人资料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电脑荧幕里,私人资料夹被打开,里面是数不清的照片,多半是爱之湖畔的居家照,也有一些他们阖家出游时的照片,当他出差工作烦闷时,总会打开这个相片资料夹来细细浏览,很快便能轻松愉快起来,回复平静的心情。

    此刻,他一边欣赏照片,一边简略的述说他在纽约碰上方蕾的经过,当然,省略了一些不适宜与人分享的情节。

    「……所以,在舞会上她一定会知道。」

    「上帝!就为了那句话,你拚死也要赶去吗?」克里斯笑得更夸张,带着浓浓的揶揄味道。「老哥,你明明知道老嫂那个人不可能乱来,干嘛那么紧张?」

    「……」

    「啧啧,老哥,你比我想像中更宝贝老嫂哦!」

    「少-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嘛……」克里斯的笑声又改变了,这回是幸灾乐祸。「老哥,很抱歉不得不通知你,埃蒙特又闯祸了!」

    奥文闭闭眼。「说。」

    「他搞上了挪威王室的人。」

    「天!」奥文低低呻吟。「结果不会是我想像中那样吧?」

    「很不幸的,老哥,就是那样!」

    「我?」

    「没错,老哥,就是你!」

    「……」

    「老嫂要是知道了,搞不好会闹着要跟你离婚!」

    「该死!」

    「你瞒着她的事已经够多了,光是在舞会上她将会发现的那件事就已经够大条了,再加上这件,老哥,你最好有被剥皮的心理准备!」

    「Shit!」

    注视着电脑荧幕上方蕾的影像,想像她发现这件事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奥文不禁感到头皮有点发麻。

    她不会真的要跟他离婚吧?

    ──敬请期待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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