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田净植立刻露出一副“死定了”的表情。

  冯冻冻谄媚地叫了一声“张小姐”,就见这位张美人对身边的黑超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们上辈子都是肚子里的蛔虫,冯冻冻立刻
 
被两个西装革履的黑超保镖架了出去,另一个保镖关上化妆间的门,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口,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电视台的两个工作人员看到化妆间门口那架势,对望一眼,匆匆夹着尾巴当啥也没看见。
  张萱萱,名媛二世祖,家族搞房地产生意,做艺人纯属玩票,行事低调颇有人缘。网上有人爆料说,萱草妹和莲花妹不合,传言虚
 
虚实实真真假假,两家粉丝打得不可开交。
  化妆间内,田净植心虚地低着头,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偷瞄张萱萱,见她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恨不得两眼一翻直接装晕。可惜,她
 
的演技不及格,装晕肯定被当场揭穿。
  张萱萱一步步逼近那只缩着脖子装死的鹌鹑,一张脸冷得跟寒冬腊月挂在屋檐的冰溜子似的,“田净植,整整一个月不接我的电话
 
,也不允许探视……你以为你能永远躲过去吗?”
  眼见确实是躲不过去了,田净植索性插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躲什么?你这是要制造我们不合的绯闻来博取点击率吗?”
  “一线需要靠二线来搏点击率吗?田净植,一个月前你趁我去国外拍MV时干了什么好事,你敢给我装失忆?”张萱萱指着她的鼻子
 
,一字一句地咬牙提醒,“满园的香水玫瑰,恢复记忆了?”
  一个多月前,决定跟李晏之求婚的那一天,她偷溜进张萱萱的花园,面对满园盛开的红玫瑰,展开了一场快狠准的辣手摧花行动。
 
半个小时后,张萱萱的花园被她洗劫一空,放眼望去,光秃秃的一片简直惨不可言。而她抱着垂涎已久的求婚道具,一大束玫瑰和两箱
 
玫瑰花瓣,心满意足地狂笑而去。
  反正当时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要被张萱萱骂死的准备了,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田净植豁出去了,很贱地拍了两下自己的
 
脸,恬不知耻地耍起了无赖,“我摘都摘了,你打我啊?打这里,明天娱乐新闻头条就是一线殴打二线,一样有点击率。”
  张萱萱捧起她的脸,就像质检员面对一只猪头肉,而鉴定结果也出来得很快,“小植,你印堂发黑,双目无光。”
  田净植吃惊地睁大双眼,“我刚从医院里出来,住院费都是自己掏的,我还不够倒霉吗?”
  张萱萱冷笑,“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你掌纹里连婚姻线都没有,不要想着求婚那种蠢主意,你偏偏不听。”
  “这不科学!”
  “小晏拒绝你这件事在我的世界里是很科学的。”
  “那为什么每次都是谢伶俐?”
  “这是没有科学解释的。”
  田净植哀怨地看着她,“我现在很想把自己的衣服扯烂,然后哭着从化妆间里跑出去。”
  张萱萱嗤笑一声,气定神闲地说,“这肯定不科学,我对女人没兴趣,而且我未婚夫洪世光可是被称之为‘世界之光’的男人。”
  田净植和张萱萱一起做出手托光环的姿势,同步率百分之百地做了个恶心呕吐的动作,然后迅速的恢复正常,完全是一对合拍的奇
 
葩姐妹花。
  张萱萱拍拍田净植没精打采的脑袋,“乖,要相信科学,一会儿做完节目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师父?”田净植一下子蹦起来,“不要,绝对不要!”
 
05 
  张萱萱的师父也姓张,是个有名的风水大师,在郊区建了个晚清风格的大庭院,一道门接着一道门,庭院里花木扶疏流水潺潺。府
 
上雇着园艺师,保洁员,保姆还有厨子,走的是晚清富商的高调奢华路线。田净植一路看过去,眼珠子都是通红的。
  张神算戴着眼镜和礼帽,留着山羊胡,穿着青色大褂子,看起来像个说相声的。张神算算了她的生辰八字,又看了她的手相和脸色
 
,不愧是半调子神婆的师父,那黑锅底般的脸比张萱萱还吓人,斩钉截铁地说了四个字:“命犯孤星。”
  田净植的脸一下子比他还黑。“孤”字的意思应该没有其他的解释吧?
  张神算捻着胡须,神叨叨道,“明明是大富大贵的命却过得飘零坎坷,明明桃花开到不败,却孤星入宫连婚都动不了,我活了大半
 
辈子,就没见过你种倒霉的命数。”
  “以前有人告诉我,只要多做好事运气就会变好的,我觉得我的运气也在改变了啊,虽然撞了车但是我的人气更高了,通告也有在
 
增加。”
  “一般来说,我们管这种情况叫回光返照,就像太阳落山前的夕阳异常的美丽……”
  “您是说我快落山了?”
  张神算捻着小胡子开始装深沉,“天机不可泄漏。”
  田净植一副早就倒霉倒习惯的样子,淡定地喝茶,“直接说吧,我还有救吗?”
  “你命太硬,除非找个比你命更硬的人放在身边挡煞,你运道说不定能改变。”
  “要多硬?抓着他的脑袋往石头上撞都不会死的吗?”
  “差不多吧。”
  真要这么找的话,人还没找到她就先进监狱了吧?田净植郁闷地扶额,忽然看向张神算。敢做神算的人,应该命很硬吧?她激动得
 
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神算,就像黄鼠狼盯上了一只肥硕的老母鸡。
  “你想干吗?”张神算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一缩,椅子因为他的身体后倾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
  张萱萱紧张大叫,“田净植,你不要乱来,我师父的八字轻,刚才又泄漏了天机,很容易有血光之灾……”
紧接着张神算发出“啊啊”的声音,已经摔了个四仰八叉,头还撞到了旁边的景观石上。一条血从他右边的头发中流向额头。
  田净植颤巍巍地指着他的头:“大师,你流血了。”
  张神算摸了一下额头,看到手上沾着的血,忿然吐出一句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田小姐,你霉运太重……” 
 田净植被张神算列为拒绝往来户。理由是,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还想多活几天。
 还神算呢,芝麻点儿大的出息。虽然她觉得这老骗子根本就不科学,但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田净植抱着笔记本,在网上发布了一条
 
招合租启示:一室月租一千块,合租人信缘分,要求看八字合不合。有意者请致电。
  她现在是被刷爆了卡的穷光蛋,一千块虽然杯水车薪,但苍蝇肉也是肉。
  这点钱就能住这么漂亮的别墅,简直是白捡的,所以两天内田净植接了几十个问询电话。可生辰八字往张萱萱那一报,她大小姐的
 
脑袋就变成了拨浪鼓,还顺便泼她冷水:实话告诉你,找个比你命硬的人好比大海捞针。田净植实在不明白,一包针就几毛钱,为什么
 
这么多人都要去海里捞。
 
06
  周末有个大型车展,报酬不菲,可主办商这次办的主题是海滩派对,车模们都要穿比基尼,打造夏天里清凉的风景线。因为秋美云
 
女士不能接受她这样“伤风败俗”,田净植只能放着钱不能赚在家认命地睡懒觉。
  快中午时,门铃响了,她叫了外卖。
  以前她爱点披萨,现在只能吃价钱只有披萨二十分之一的蛋炒饭。
  田净植打开门刚要把零钱递过去,却看到橘黄色的门灯下站着个一看就不是送外卖的男人。看他身形颀长秀美,五官生得极标致,
 
一双濯濯柳叶眼,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神色透出几分冷情刻薄来,随便往那一站,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清贵。所以她还不至于没神
 
经地给他六块钱问他要蛋炒饭。
  “我可以进去吗?”他说。
  田净植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心里无语地盘算着,还真有以美貌惊天下的人类啊。
  这是干什么?陷阱?埋伏?美人计?田净植眼珠往他身后瞄,企图找到隐藏在树丛里的摄像机,或者任何新装上的摄像头偷拍设备
 
。哪家电视台最近开播了整人的新节目,她的消息不至于这么不灵通吧?
  应该是菠萝台的,他们台的制作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我可以进去吗?”男人又问了一遍。
  田净植淡定地说:“不可以!”
  说着“嘭”甩上了门,拍拍手跑去楼上继续看动漫。想整她,还早了一百年。
  刚跑到楼上,她就看见刚才站在门口的人抱着她的笔记本,看着她的海贼王,还敢给她按快进。
  “我说了不可以进来。”
  “我听见了。”
  “那你是刚才那个人的双胞胎?”
  男人看着她,“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那我不是。”
  两个人诡异地对视着,田净植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下去,事实上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物理一直是班级前三名。她关门从楼下跑到楼
 
上一共花了十秒钟,而在这十秒钟之内,除非他能飞天穿墙,否则眼前的一切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而且她突然想起来这张脸好像并
 
不是第一次见到。
  半夜出现在她床头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以及路灯下跟她四目相对的仙品大帅哥,跟眼前这个男人的脸慢慢重叠在一起。
  田净植倒退了一步,人类的本能告诉她,遇到这样的入侵者,她应该跑得越快越好。
  “……我出去买杯咖啡给你。”
  她猛得转身往楼下跑,可是太过慌张忽略了脚下的台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只见眼前一闪,一只手稳稳地拖住她的腰。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上方的脸,几分嘲弄和几分不耐烦。
  “我要是想杀你,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倒霉的小姐?”
   这个声音,她听过!
  脑海里那片消失的雪花点一闪一闪,她给警察做的笔录里,她是在撞击的瞬间就昏了过去。可消失的画面重新清晰起来,一帧一帧
 
慢镜头回放。出事的运输卡车翻在路边起火,车毁人亡。她躺在一堆碎玻璃上,腹部被一根长玻璃穿透,血不是无意识的流,而是汇聚
 
成小溪流般奔上棺材里掉出来的那具干尸。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干尸神奇的活过来,在漫天花瓣中向她走来。
  你实在太幸运了,女人。
  田净植痛苦地捂住头,突然入侵的画面似乎要撕裂她的脑袋,四肢再也没有支撑身体的力气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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