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你那时候是学生呀,我现在还要画画,还要上班,任务太……”静初话音未落,电话已变成忙音。
静初默默地放下笔记本,站在窗边良久。不知何时,天亮了。窗边,有她从书架中找出一本《茶花女》,开始阅读。
2个小时之后,咖啡馆的新一天刚好开始。
此时,静初依旧沉浸在《茶花女》的氛围中。
“早啊,齐内瓦,早啊让·雷诺,早啊……”待对方报出姓名之后,静初努力去打招呼,莞尔微笑。
“我美丽的女士,你今天心情不错!这朵花是送给你的!”让·雷诺从墙上摘下一朵玫瑰花,高高捧在手中。
静初微笑着接过来,插回墙上的花篮:“谢谢,让·雷诺今天也很帅气。”
静初同每一位女同事打招呼:“早呀,朱丽叶,早呀,阿黛拉,早呀,阿黛拉,早呀艾玛……”
朱丽叶回报以同样热情的笑容。静初觉得,自己在改变。她优雅地走在走廊上,对每一个人微笑。直到瞧见男人们在搬东西。
“我来搬!”
静初挽起袖子。见新的沙发,灯罩等物品运来,她飞速跑下楼,一手拎起一个台灯盒子便要上楼,抬头时,只见不远处涌来十几辆商务车和面包车。
“轰——”车门打开,一群人涌出来,或拿着话筒,或扛着摄像机,似要将这个会所式咖啡馆包围一般。
“听说你们昨天在卫默的带领下殴打客人,请问这是事实吗?”
“请问店里专门卖画的赝品吗?”
“听说昨天有顾客被你们打的头破血流,还送进医院了,你们为什么要殴打顾客?”
“听说是卫默得罪了黑帮,被仇家放了火烧掉了咖啡馆,这是事实吗?”
……
“对不起,无可奉告!”
齐达内忙指挥帅哥们将大门一关,刚要松一口气时,摸出手机,发现他们一帮人殴打流氓的视频在一个小时前被放上了网络,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微博上被转发了几万次!
“哇,视频上的我们好帅!”让·雷诺盯着视频,激动地说。
“你搞不明白状况么,这些全都是来坏我们名声的,有人要搞垮老大!”齐达内拍了一记让·雷诺的脑袋。
“知道了。我去做点提拉米苏和水果塔,你把记者招呼进来。”让·雷诺整理一下围裙,掉头就走。
静初望着门外依旧不肯罢休的记者,心道,似乎有大事发生了。
这一天,咖啡馆里的所有成员有点忙。众人足足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解释当天的事情,结果,第二天,各大网站、报纸上出现的全部言辞全部被扭曲。
紧接着,一篇名为《知名男主持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交易》,将卫默与女明星们□□易的事一一暴出,女明星均用了化名。卫默的最高端咖啡馆殴打客人的视频被继续疯传。
之后,卫默收受画廊贿赂的丑闻在各大纸媒和网站、微博、微信平台传出,紧接着,电视台终止与他的所有合作的消息传来。
他在上海的十几间“星空”咖啡连锁店店长同时辞职,他的“星空咖啡”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Bruce也宣布离去,卫默宣布所有“星空”咖啡馆暂停营业。
在此期间,卫默没有在咖啡馆露面,哪怕一次。
“小白,给我买蓝莓去。”卫默像先前那样支使着。
“对不起啊,默哥,我很忙,您老人家指使别的狗去吧。”小白干脆地回答。
“巴蒂斯塔,咖啡馆如何?”卫默像先前那样语气居高临下。
“对不起啊,卫先生,我已经辞职了。”巴蒂斯塔不再喊他老大。
甚至他别墅里的保姆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悯,便分外卖力照料他饮食起居,然这殷勤,却又跟昭彰的告诉他,他卫默失败了。
“对不起,我正忙。”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卫默觉得,自己忽然就像是一种可怕的病毒,人人避而远之。一呼百应的繁华场景不再,别人对他的敬畏语气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墙倒众人推的快感,以及落井下石的荣耀。到最后,他的身边只剩下一只爱睡觉的大黑猫。
人都惧怕他卫默,原来,只是惧怕的只是他宋家。
老头子的遗嘱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他大哥宋孝祁,这点他卫默本不稀罕,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大哥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卫默躺在家中的沙发上,吃蓝莓,吃樱桃,吃草莓,昏睡,醒来,疯狂的擦拭他所有的烟斗。
合伙人黄千荔来找他,几乎要把门铃按破,他没有让管家开门;记者来采访,他闭门不应。每天,他吃够了水果,便叼起一只雪茄,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深深埋于烟雾里。
腿又开始疼了。钻心的疼。一抽,再一抽,抽干了卫默脸上的所有血色,他煞白着脸,疼得心也抽搐不已。他拿起了止痛药,一口气按下十粒,人又昏昏睡去。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脸上一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令扬站在自己面前,一挥手,脸上又挨了响亮的一记。
“打算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吗?”令扬不知何时不请自来,踹门而入,径直走到沙发前将他的衣领揪住,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与你无关。”卫默亦挥起拳头,令扬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道。
“你向来洁身自好,和女明星的事不打算出来澄清一下?静初是帮你的店里画仿画,都是落了自己款的,怎么你的店就成了卖赝品的了?你向来做事小心,怎么就收受贿赂了?”令扬揪着卫默的衣领,将他扔在地毯上。
卫默吃力地坐起来,在令扬的脸上再揍一记:“关你屁事。”
“你做梦都想做好的咖啡连锁店,现在分店里生意冷的像冰柜,总店里员工只剩下齐达内、让雷诺,还有静初三个人。你电视台剧组的跟班们全都走散了,大难当头,你却躲在家里!难道,你真的想烂死在家里吗?”令扬再次挥起结实的拳头,在卫默的小腹上狠狠落下一记。
卫默疼得捂着小腹,说不出话来。
“小默,你看着我,从小到大,你母子俩没有少被你大哥欺负,现在,你就这样向你大哥屈服了吗?”令扬向来沉敛入水的眸子,此刻凌厉如电。
“滚。”卫默说。
令扬站在羊绒地毯上,垂下眼帘,皱眉望着眼前的失败者,他从十岁开始的伙伴,沉默起来。
眼前的人,白发又多了少许,一条腿打了石膏,想站起来,已然力气殆尽。他像一条断了翅膀的孤鹰一般,挣扎,再挣扎。茶几上的雪茄烟蒂、水果核堆积成山。
“我这就滚。你好自为之。”令扬说完,转身离去。
卫默点起一支雪茄,猛抽一口,呛到了,咳嗽,再咳嗽,咳出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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