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文则说,“我妻子。”

  余照天猛把一杯子热茶隔着玻璃窗往他脸上泼,虽然茶水是都拍在玻璃上了,但这行为是辱人的,余照天骂道,“人渣,坐牢了还不忘拉人下水。”

  文则没说话,青青气得脸色发白,拦在中间,“你要是真的有话想跟他说,就冷静下来,否则我有权投诉你。”

  余照天哼了几下,却阴阳怪气地对文则道,“你是什么东西,都这样了还有女人肯跟你。就打昊沣这种冷血的怪物,对你也是有情有义。”

  文则嗤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照天微一沉默,才问,“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宁可给他顶罪!”

  文则说,“他是大哥。”

  余照天闻言大笑,“你们这些黑社会真是好笑,一个个都把自己说得多讲义气。可是一旦到你不顶用了,我看这大哥还要不要得你!他甚至可以亲手把你毁了,就像对其他人一样,也不会给警察留一点机会。”

  文则半似不恭,也笑了笑,“谁说我不可以赌一赌,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这荣幸给老大顶罪?”

  余照天却转头看着青青,若有所思,“难道你不怕就这么赌输了?如果他那时不管你,你本来会判死刑。”

  文则点起一只烟,白色烟雾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无味般回道,“到目前我还没输。”

  文则说完后便只管抽烟,不再开口,余照天坐在对面许久,终于咬牙切齿道,“其实我最恨就是你这种人——明明经被围死了,却还是一手活棋。”

  文则抽完烟,将它摁灭后笑了一笑,“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我快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你不如现在就想想到时你得怎么拼死拼活地再来抓我。”说着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了个打枪的手势,“砰!到时候我一定瞄准你这儿。”

  说完这话,接见时间也已经过了,文则与青青抚手道别。青青等他走出了接见室才拿起包包,转身却见余照天还坐在那里发呆,便推了推他道,“你不走吗?”

  余照天回神,这才对自己的迟钝有些恼羞成怒,霍地起身离开,他步子跨得快,几步就已走到门口,再回头看到青青——身材修长,简简单单穿着玄色衬衫和灰色亚麻长裤,脂粉未施,神情温柔,看上去清纯干练,散发着某种独特的魅力。余照天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他不是个好人。我曾亲眼看见他一枪打中别人眉心。”

  青青正在皮包里翻找什么,不想被余照天这么一问,她倒笑了起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坐牢了,可我从来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余照天说,“那是因为他想得到你,所以他才对你特别。”

  青青说,“那样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即使他杀了人,我也觉得有他的道理。”

  余照天说,“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青青说,“什么也不知道。”

  余照天问,“他从来不对你说?”

  青青答,“是这样。”

  余照天又问,“将来我抓到他,判他死刑,你怎么办?”

  青青说,“我不知道。你们想要我怎样回答?后悔嫁他?为他守寡?还是同他徇情?或者……替他报仇?”

  余照天答不上话,青青又说,“伤人与被伤同罪,爱与被爱同罪,这么说的话,我与他也是同罪的。你们都很惊讶我嫁给了他,你们希望我是什么结局?”

  余照天看着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只觉得那双清澈湛亮的眼里尽是义无返顾的追寻,他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像极了蓝色微雨的天空下一株幼花盛开的含羞草,带着微弱的毒与羞赧,在湿润的季节里摇摆,有些自得,也有些晦涩。而其中那种悲伤的感觉,其实与文则是一样的——不为什么,余照天忽然这么想。

  第四章 仙人跳

  第四章 仙人跳

  九龙会越过武帮独揽了几笔大交易,昊沣的势力发展得比武延安这老狐狸想象中更快。武延安心里很是不爽,却又不能与昊沣撕破脸,只好假模假样冷淡了一段时间与他的合作,可转头又将手下好几个肥水码头让了出去,以做讨好。这让昊沣十分高兴,不久他便在武延安六十大寿时亲自送了一尊金佛了表孝敬。

  武延安在宴席上眉开眼笑,亲自招待昊沣入座,然后对周身几个亲信笑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要我说啊这世道终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这些老头子也该跟龙老爷学学,爽快点儿,交了江山给下一辈去拼去干去,自个就享享清福多好啊!”说着还举杯一干,仿佛有多高兴。

  后来这老大爷忙不迭到处跟人敬酒叙旧,雷子便趁着闲空里对昊沣说,“沣哥,这老东西真敢做,出手就是六个码头,还故意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摆明是把警察的注意力往咱们这儿恁。”

  昊沣却仰头豪饮一杯,笑说,“无所谓,他不给我也会要,他给多少我照单全收。想做大事还怕这点小把戏?只要这老东西有自知之明,够安分守己,我也不会亏待了他,照样叫他有头有脸。”

  雷子点点头,转念想到那警察余照天,又说,“对了,沣哥,余照天那小子这段时间够出风头了,咱们是不是给他来一下,叫他也安分些?”

  昊沣冷冷瞥了雷子一眼,回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不到逼不得已不要动警察。”

  雷子摸了摸头,说,“我听说这小子找过文哥麻烦。”

  昊沣一顿,又问,“阿则跟你联系了没有?”

  雷子双手一摊,作出副无奈老头儿样说,“没有,没有,文哥进去这几年,一次都没有跟我联系过,我弄过去照应的人他也不怎么搭理。我真搞不懂他,兄弟坐个牢,难道真就给改造了?不还是兄弟么,咱们还会不管他?”

  昊沣闻言,却了然大笑,“阿则的脾气就这样,真是坐牢几年也没变过来。”

  雷子说,“文哥是啥脾气?认识他这么久,他一直阴沉沉的,沣哥以外谁的面子他都不给。”雷子说着,伸手从桌上夹回一只大龙虾,一口把虾头咬下来,又对昊沣说,“不过文哥这人我喜欢,枪准,够狠,说得出,做得到。沣哥身边,也就他能拿住武帮那些杂种。”

  昊沣听到这话,心想这些年只得一个雷子贴心的,可他身边确实还得个文则这样的人才,于是他喝了一口酒,又问雷子,“阿则什么时候能假释?”

  雷子正在吃虾,嘴里还噱着一只大夹子,于是支支吾吾回道,“还有半年,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昊沣恩了一声,“钱给他老婆送去,由她去做,警察那边也无话可说。”

  雷子抹了抹一嘴油,带点儿兴奋地问,“文哥会回来九龙么?”

  昊沣笑,“他是不会主动回到我身边的。道理很简单,如果他对我有用,我就会亲自去找他,如果他对我没用,我大可以从此不闻不问,这样大家都自在。这就是他的想法,多少年了,他还这样。”

  雷子哈哈大笑,“这倒像文哥,够他妈透彻的!”

  昊沣与雷子就这么几句话,过后,青青的工行账户上便收到了一大笔钱。青青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笔钱转到一个新户头上,开户人为文则。这是文则早就交代过的,文则说如果昊沣出钱,她只管接受,不要拒绝。青青转好钱以后,就致电给昊沣道谢。昊沣颇惊讶,没想到文则那个秀气的太太会打电话给他。昊沣倒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也该知道文则是怎么想的了,便叫自己的老婆去见青青。青青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见面。

  昊沣的老婆涩七,妓女出身,同昊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少年时都不爱读书,就爱和一群人到处晃荡。涩七的家里很穷,长大后她就当了妓女,在家接客。好几次曾被客人虐待,都是昊沣带着一大帮人冲过去连带威胁和勒索,把客人弄得焦头烂额。只是女人,就算当了妓女也一样有一颗会爱的心,那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涩七都将这种感情藏在心里,她接客时从来不接吻。

  所以涩七有一双极美艳的唇,当她坐在青青面前,叼着香烟,身上散发出妖冶的香水味时,青青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迷惑。

  涩七对她一笑,“不介意我抽烟吧,阿则可是烟枪。“

  青青摇摇头,“女人抽烟都像你这么美吗?”

  涩七冷笑起来,“你想说我看上去很堕落吧!”

  青青忙说,“不,不是那样,是很美艳。”

  涩七轻哼了一声,“认识阿则这么久,没想到他喜欢你这种女人。”说着吐了一口白烟,“不过确实很般配,难怪沣哥回来跟我说,阿则恐怕留不住了。”

  青青暗自讶异,却没做声,低头抿了几口茶,冰冷细长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打着,偶尔她看一看窗外,窗外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她蓦地一笑,想到文则说将来要在市中心买一间高层的公寓,越高越好,他们可以每晚一起看夜色,过着楼外高楼山外山的生活,管他喧哗不绝于耳,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片风景罢了。

  “你很有意思。”观察她许久,涩七先开了口,“有种让人平静的气质,就连我,多少也有点儿受你影响罢。”说着,她摁熄了还有半截的香烟,烟屁股上染着鲜红的唇印。涩七说,“也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就敢嫁给坐牢的男人。能普通到哪里去?”

  青青面上一红,垂头说,“阿则跟我提过你,他管你叫大嫂。”

  涩七会心一笑,“阿则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谁就跟谁。他刚出来混的时候,才19岁,是龙家的人,昊沣一直很欣赏他,后来提拔他到身边做事,他都做得很好。”

  青青想了想,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涩七眉宇舒展,似乎心情颇好,“很有意思呀。那年龙老爷拍回一把古董扇子,上面写了个龙字(繁体字)。他老人家特意把扇子挂在后堂,当时是春节,到处都是鞭炮声,后来武延安带了个狗屁鉴赏家来,说是给龙老爷拜年,却教那傻呆说什么扇子上的龙字写的不好,因为龙字起笔一点没有霸气,表示龙家气数已经到头了。嘿,那时龙老爷气得,本来他就对沣哥有芥蒂,被武延安这么一弄,更是迁怒,弄得大伙儿都尴尬。只有阿则一个人无动于衷,看了一眼炸得劈里啪啦的烟火,拔枪就射穿了扇子。雷子去拾回来一看,龙字上的一点,可点得够狠够绝。那鉴赏家吓得当场晕过去,让武延安丢尽了脸。我当时也在呢。”涩七想到这事就觉得有趣,中间还喝了几口酒润润嗓子,她说,“那一枪真是干净利落,就算打在人脑上,也一样是个漂亮的小洞。武延安跟老爷说,龙家手下非龙即虎,将来势不可挡。老爷这才高兴了,八成是觉得自个手下人材多得是,沣哥那点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还盘算着多留几个有才的年轻人拼个脸破对他龙家没坏处。真是姜老越辣,人老越糊涂。”

  青青哪里知道文则枪法是这样好,听着也津津有味。涩七便说,“阿则与沣哥是同一种男人。他们认准的事,就会干到底。”说着她垂下眼望着杯中流金似的酒,忽而风情万种,“你可能不会明白,阿则只认昊沣是大哥,他好几次救过他的命。”

  青青说,“你来见我,要和我说什么?”

  涩七说,“我来只是想知道,阿则是不是打算金盆洗手,同你离开这儿?”

  青青心中猜想涩七这话其实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回她说,“我也希望他跟我一起离开,我这些年努力工作,也攒了些钱,足够我们俩一起建立新的生活。只是……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他心里是不乐意的。”

  青青的话仿佛极端可笑,惹来涩七嗤笑好几声,“你竟然还真的打算养着阿则?”说着将桌上那只抽了半截的香烟重新点燃,红火在空气中一闪,涩七狐媚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她说,“女人,都不要妄想能养一个这样的男人,除非你愿意失去他。”

  青青低下头,“可是他想怎么样,他都不会告诉我,他什么也不说,总像是还等着什么,我能怎么样?”

  涩七闻言,倒露出副满意的表情来,点了点头说,“行,有这话就够了!”

  青青问,“什么意思?”

  涩七说,“阿则是在等沣哥的答案,兄弟一场,他就算要走也得走得明白!”

  “那结论呢?”青青迟疑地看着涩七。

  涩七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回道,“沣哥想接阿则回九龙来帮他的忙。”说着她又面露冷淡,盯着青青的眼睛道,“介时,我希望你不要在中间挑拨,女人要做的呢只是夫唱妇随!”

  青青不作声,涩七道,“你听到没?”

  青青点点头。

  涩七才笑了,“很好,你不适合同我们在一起,太单纯了,将来阿则回来,你也不必到九龙,只做你的文太太就好。丈夫在外面做什么,都不是你能管的。”说完便起了身,“你听懂没?”

  青青又点点头,涩七便走了。

  这顿饭硬是叫青青吃得不知滋味,心里头乱糟糟,于是她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直到夜深了也没有回家。不知不觉竟开到了监狱门口,青青把车停在路边,懵懂地发着呆。这一段路上的路灯坏了,此时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青青在黑暗里深呼吸好几次,直到流云散开,月光落下来,她才逐渐平静,她抬头望着穹庐,却不由来地笑了起来,心想,“阿则一定已经睡了,他要是知道昊沣还想他回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想着,她把车前灯一打,又不声不响开走了。

  “嘿嘿,文哥,不好意思,我又害你醒了?”牢房里统一关灯,禹蜡就着月光扭头看到下铺的文则正坐在床边,搞不好是被他不安分的动作给弄醒了,便觉得心里毛毛的,就怕他生气。

  文则抬头见他贼眉鼠眼的摸样,不知为什么觉得烦躁,于是从枕头下摸出张纸,撮成只小白秆儿咬在嘴里。禹蜡眼尖,一瞥就瞥到文则胯部竟也有那反应,顿时觉得大奇,便一拍青皮脑袋对着文则道,“文哥,亏得你也开始想女人了!瞧你撅得……是在想谁啊?”

  文则侧靠着床头,无味的白纸在嘴里微微溶开了些,有种说不出的恶心。只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他完全无法入睡。他想,如果昊沣接他回九龙,那么这一条漫长的路,即将走到尽头。如果昊沣不接他回九龙,或许他就此离开踅龙,过往一切只当做是前尘一梦。这样是不是更好呢?真的会更好吗?他一点也不能确定。

  他想起青青以前对他说的话,存在的东西始终存在,所以,做人只要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他想,青青,你是否知道在我思绪不安,内心胶着时,对你的依恋却一直涌动着,越来越重,越来越深。那使我无法入睡,我辗转反侧,想着你温暖的身体与冰冷的手指,想着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你看到的瓢泼大雨后无云的星空。

  你说你看到了星空!

  零六年六月六日,据说是世界上最吉祥的一天。

  可是这天天气却很奇怪,阵雨来得急而猛烈,像是盛夏提前来到了,气温却又有点儿冷,让那些走在大街上的人个个都不自在。不过也是这一天,文则终于刑满三年,提前一年获得假释。文则出狱时,仿佛挑衅一般,龙阳监狱门前的大道上,停了一遛几十辆黑色轿车,齐整得像条龙。当文则和青青一起出大门时,所有的轿车同时鸣笛,吓得青青本能地往文则怀里靠。文则拍了拍她肩膀,低声说,“你别怕。”话毕,抬头已见昊沣下了车。

  昊沣这三年变化不大,见文则朝他走来,他只笑说,“非得我亲自请,你才肯回来?”

  文则笑了笑,“沣哥。”

  昊沣一把抓住他臂膀,目光犀利,却见文则并未回避,他心里高兴,对他说,“你肯回来就好。”说完,侧头看了一眼青青,“九龙也不会亏待你老婆。”

  文则摇摇头,“沣哥你想多了,青青不是那种女人。”昊沣回头朝涩七笑了笑,“你看吧,我真没多心。”涩七是一道来接风的,见到青青时点了个头,青青总像有点儿怕涩七,于是垂着头不曾开口。涩七便说,“阿则家的女人当然好,难得咱们中间出个文文静静的。”

  昊沣大笑起来,搂着涩七说,“以前咱们三个出海,你总说阿则身边没个正经伴儿,怎么现在倒有点吃味?”

  涩七心里多少对青青是有些嫉妒,听到这话只觉得难受,昊沣知道自己说错话,便一把抓着她手说,“好了,好了,既然阿则出来了,咱们先回九龙。”

  昊沣说完就带着涩七上了车,青青完全插不上话来。原本还以为文则会带她一起去,谁知他转身却只附耳说,“你先回去,晚上我一定回来。”

  青青的眼里掩饰不住失望,冰冷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一直也不放开。

  文则一笑,暖了暖她的手,放在唇边,“晚上一定回,我很想你。”

  青青只好点头。

  九龙已是昊沣的天下,这话不假。昊沣在九龙名下最大的夜总会为文则接风,各区的兄弟早早都来了,还有不少生面孔,看到文则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叫他一声文哥。文则面无表情,同雷子一起坐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吵闹的世界。

  涩七翘着二郎腿靠在昊沣身边咯咯直笑,边吸烟边对文则说,“屁股还没坐热呢阿则,瞧你一副着急回家的表情,老婆真那么好?”

  雷子碰地一拍桌台,啤酒瓶拼拼响,“文哥结婚了,咱们还没有闹过洞房呢,不成,赶紧把嫂子接来,让大伙都见见。”说完打个酒嗝,“要是比七嫂还辣,咱们就给她提鞋。”

  文则给他耸来耸去的,却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昊沣在一边,直接拿一整瓶酒跟他干。两人会心,都觉得雷子这人虽然咋呼,其实颇为可爱。几瓶酒水下肠,当妈妈桑的涩七适时两掌一拍,叫来了几个小姐。小姐们轻车熟路,蝴蝶般投进几个男人怀里。陪文则的那个最下胆子,上来就把手伸到他裤裆里,文则转头看着涩七和昊沣,面露几分尴尬,“大嫂,你就饶了我吧。”涩七不理,文则只好向昊沣求助。

  昊沣几乎笑得有点儿失态,却说,“妈妈桑的面子不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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