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郑微也不害臊,佩服地问:“你怎么知道?”

  阮阮说:“我看这些人里,条件上佳,跟你脾气最相投的就是他了,除了许开阳,还有谁能有那么高分。”

  郑微拿着那张红心K自言自语:“开阳这人是挺对我胃口的,可我们就是太一拍即合了,反而少了点什么。”

  初识许开阳当然也是在老张的围棋社,老张是社长,郑微入社后,他也履行承诺地给了她副社长的头衔,这在社团里是很少见的,不过围棋社的成员不多,也就二十来个,清一色的男生,对老张的提法无一人有异议。郑微喜滋滋地当上了副社长,才知道这个位子绝对是个苦差,不但顶着个虚名弄不到半点好处,还得代替老张不断地参加各种社团会议,不胜其烦。接触社团的工作久了,她才发现,围棋社这样的社团得以至今保存,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老张的长袖善舞,他让郑微去参加那些社团会议也是个英明的决定,就算是一向挤兑他们的其他几个大社团看见来了这么个俏生生的副社长,谁也没再狠心说句重话,就连团委拨经费的时候,郑微在老张的示意下对团委书记死缠烂打了几回,最后得到的经费堪称围棋社历年之最,小郑微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围棋社的镇社之花。社里的老成员还特意为她举办了一次“小飞龙杯”新人围棋挑战赛,而实际上参加比赛的新人只有郑微一人,而这个时候的她刚刚才明白了什么是角,什么是星。

  大概是她对围棋这项运动真的没有天分,师傅虽然多,而且高手如云,但纷纷在传授她棋艺的过程中败下阵来,就连堪称耐力之王的老张也忍无可忍,直称朽木不可雕也,最后陪伴郑微继续摸索的就只剩下一个清秀寡言的男孩子,那就是许开阳。

  郑微对许开阳的印象最早是来自于黎维娟她们的私下议论,因此在她心里,传说中的许公子应该是一个飞扬跳脱,风流轻浮的纨绔子弟,满脸桃花的样子,没想到实际上竟然是这样单纯的一个男生。起初他单独跟她下棋的时候,郑微更多地是在打量他,他长得挺好看,端端正正地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乖孩子,跟她原本想像的一点也不一样,她看他的时候,他的脸总是红红的,明明有着被老张称赞的棋艺却屡屡下错子,那样子,让郑微恨不得狂笑三声,再调戏他一百回。

  许开阳喜欢郑微,这在围棋社里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看着这两人在一起时,也当真是金童玉女,所以包括老张都看好他们。许开阳平时除了下棋没什么嗜好,对女孩也不怎么上心,唯独遇上了飞扬跋扈的小飞龙,就一头栽了下去,不管是甜笑的郑微还是使坏的郑微,又或者耍赖和发脾气,他都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怎么看都可爱。他的心事郑微也看出来了,说实话,她也挺喜欢许开阳,也许本性单纯的人特别容易一拍即合,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下棋一起去逛街,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兴高采烈地像个孩子,可是这就是爱情吗?郑微觉得她对开阳的喜欢,就像喜欢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阮阮,唯独跟喜欢林静不一样,喜欢林静的时候,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时上时下,忽高忽地,而开阳带给她的只有一览无余的喜悦,就像个再好不过的玩伴。

  大半年了,郑微渐渐地不再想起林静,可以她依然知道,她对开阳的不是爱情,“我连内衣都带着他一起去挑,感觉就像姐妹,想到要跟他KISS心里就觉得是乱伦,这样怎么行?”她如此这般对阮阮说。对此阮阮也无能为力。

  “我要是明知道他喜欢我,还继续跟他玩会不会很自私,像个坏女人?”她问。

  “爱情本来就是愿赌服输呀。”阮阮理所当然地说。

  因此,许开阳一直没有明确表态,郑微也始终浑然未觉似的继续跟他做朋友,心中的天平有时会倾向他一样,但更多的时候是稳稳的倒向了未知的一边。

  “你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阮阮有时也想不通。

  郑微说,“我总觉得,我要找的那个人应该是可以让我悲也可以让我喜的人,让我愿意为他奋不顾身。我不爱爱我的,我只爱我爱的。”

  很多年以后郑微想起这一番话,脸上是如同阮阮此刻一样的苦笑,她想,当年的她,真的个被宠坏的孩子。

上部第八章

  402掀起看片的“新高潮”,是源于郑微不经意地一次撞见了老张神神秘秘地拿着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纸包眉飞色舞地在路上走,好奇心强的郑微一把拦下了他,“老张,那是什么好东西呀?”

  老张眯着眼睛笑:“聪明,还真是好东西。”

  “我看看,我看看。”郑微最见不得别人藏着的好东西。

  一向大方的老张这回却遮遮掩掩地,“哎呀,小姑娘不能看。”

  他不说则已,一这么说她倒非看不可了,“有什么东西你能看我不能看?难不成是黄碟?”

  老张抢不过她,任她狐疑地把报纸打开,“我说没看错你吧,不愧是玉面小飞龙,一猜即中。”

  “哇靠,《玉蒲团》,这就是传说中的《玉蒲团》?还有那么多……老张你真够淫荡的呀。”郑微一边翻开手里的影碟,一边用叹为观止的眼神打量老张。

  “姑奶奶,别那么大声,你怕别人不知道吗?我叫你别看别看,你偏好奇。来,还我,别污染了你纯洁的心灵。”

  “啧啧,”郑微躲开老张讨要的手,“你一下子看这么多猛料,就不怕喷鼻血?这些社会主义的毒草,由我正义的小飞龙通通没收。”说完便灵活地绕过老张,撒腿就跑。老张在原地跺脚,“唉,别走……看完得还我呀。”

  郑微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门从里面给栓住了,然后看了看黎维娟的床,空的,再朝小北她们招手:“快来快来,有好东西。”

  小北几个靠拢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手快脚地将其中一张影碟放入了光驱,“趁黎维娟那个卫道士不在,你们快过来看,我从老张手里缴获的战利品。”

  简单的情节之后,影片直接切入主题,都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嘴上再厉害,都何曾见过这些,几个人顿时看得目瞪口呆脸红心跳,“猛,果然猛!”小北边目不转睛边惊叹,何绿芽用手捂住发烫的脸,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偷地看,就连阮阮都搬了张小凳子坐了过来。

  话最多的还是郑微,“哎呀,这个真恶心……啧啧……这个角度怎么可能呀,明显不符合人体工学原理嘛……”她说归说,还自己扭动着身体比划了一下,接着继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闭嘴,不要捣乱。”小北推开她,“你不可能不代表别人不可能。”

  郑微一把拉住了她,“我不相信,要不我们两个人模拟一下。”

  小北“呸”了一声,“你真够猥琐的。”

  “来嘛,北北……要不阮阮我们两人试试……绿芽……”

  几个人闹成一团,这时却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几人都吓了一跳,“风紧,扯呼!”郑微赶紧关掉声音,最小化屏幕,朱小北故作镇定地去开门,看到是一脸茫然的卓美,才长舒了一口气,“差点被你吓死。”

  “大白天的关门干什么?”卓美不解地走了进来,就被音箱里继续传来的急促喘息声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演哪出?”

  郑微热情招呼新同伴,“卓美,过来接受科普教育。”

  卓美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零食,几个人边吃边看,一时间磕瓜子的声音,惊叹声,讨论声和电脑里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这一度成为了402的经典节目之一,后来老张那边有了什么“好料“,也知道主动进贡给郑微,但黎维娟一直都不参与她们狂热的看片活动,只在偶尔撞见时说一句:“一群流氓!”

  看的次数多了,雷同的情节和乏味的活塞运动让大家渐渐地失去了兴趣,只有郑微和小北还乐此不疲,而且对此类“艺术”的欣赏从当初的入门逐渐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颇认得几个出名的男优女优,没有漂亮的皮相和出奇制胜的招数一般还入不了她们的眼,负责提供片源的老张也感叹,要满足她们日益挑剔的口味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段时间,郑微开始恶补日语,床头、包包里随处可见她的《常用日语速成手册》,她还亲手炮制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日本AV中经常出现的对白的中日文对照版,从发音方式到译意一应俱全。她献宝一样地拿去给阮阮看,阮阮说,“你学英语有这个精神,估计专业八级都过了。”

  朱小北则照着纸条依样画葫芦地念:“kimochi,中文意思:爽死了,一般音译为‘可莫其’,正确发音是‘克一莫其一一’, motto motto,中文意思:还要,还要,再大力点的意思,正确发音是‘毛掏 毛掏!’……难怪我姥姥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郑微,我以前有没有说过我崇拜你,这世界上认真的人多,猥琐的人也不少,最难得的是既认真又猥琐的人,这样的奇人除了你,我就没见过第二个!”

  郑微叉腰大笑三声。

  没片看的时候,又实在无聊,她也会胡乱地翻翻阮阮的小说,不过感兴趣的不多,一日躺在床上看阮阮的《林燕妮文集》,无意中翻到其中一篇,“《一见杨过误终身》,金老爷子的《神雕侠侣》我看过,不过我倒不觉得杨过有什么魅力。”

  “那你觉得他笔下的谁比较有魅力?”在下铺的桌子上写作业的阮阮抬头问她。

  “你先说。”郑微狡黠地反问。

  “我吧,我喜欢郭靖,憨厚老实,模范丈夫,对黄蓉也从无二心,嫁人就该嫁这样的男人。”

  “我最喜欢慕容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多酷呀。”

  阮阮不以为然,“你这样的孩子遇上慕容复一样的男人,只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还不如杨过,虽然是个残疾人,好歹对小龙女专情。”

  “可我喜欢郭襄,郭襄多可爱呀,偏偏那么惨,一辈子苦恋一个得不到的人,最后还做了尼姑,程瑛、陆无双、公孙绿萼也都是栽在杨过这小子手里,他真可恶!”

  “林燕妮这句‘一见杨过误终生’确实挺精辟的,大概很多女孩子一辈子里都会遇到一个注定得不到的‘杨过’。”

  郑微说,“我不信我什么得不到。“说完了这句话她想起了林静,不由有些黯然,,但很快又振作了,“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林静更值得我爱的人。”

  大一下学期开学不久就是情人节,这样的节日在喜欢玩情调的大学生里特别受重视,刚吃过晚饭,郑微就发现同层楼的师姐们不少已经整装待发了,何绿芽也是从下午下课以后就开始神秘失踪。当天整栋宿舍楼最受人瞩目的当属阮阮,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电话在本地的花店里为她预定了99朵玫瑰,在清贫的学生时代,这么一大束玫瑰是多么奢侈啊,阮阮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默默签收了花,她没说什么,但郑微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福,仿佛所有异地相思的苦在这刻都有了补偿,饶是一直扬言玫瑰俗气的郑微,看着宿舍墙角娇艳欲滴的玫瑰,心里也艳羡不已。女人真是单纯的动物,只需要一捧玫瑰,就可以让她的心里开出一朵花。郑微想,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收到自己心仪的人送来这样的一束玫瑰,不,就算一朵也好。

  其实这天并不乏想送她玫瑰的男孩子,六点半过后,就有好几个电话打来,试探着,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出去,其中也包括了许开阳,郑微一律推掉了。晚上八点之后,开始百无聊赖,舍友约会的约会,回家的回家,还有一个不知所踪,阮阮一直在跟男朋友聊QQ,你侬我侬的,就剩下她跟朱小北大眼瞪小眼。郑微开始气愤,世界上为什么要存在情人节这种不人道的节日?

  电话响起,她和朱小北抢着过去接,最后朱小北以微弱的优势获胜,才得意洋洋地拿起听筒,脸就垮了下来,“郑微,找你的。”

  郑微获胜的将军一样接过电话,原来是老张,说他那里有新的“好料”,让她去他们宿舍拿。

  郑微正好闲得发慌,心想,有点东西看看,打发时间也好,便换了鞋匆匆下楼。楼下的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甜腻的味道,好几个火坑孝子还在执著地站岗,有的拿着鲜花,有的抱着玩偶,还有一个手里拽着一串粉红色的心型氢气球,样子颇为滑稽,郑微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特意驻足看了两眼。

  老张所在的男生宿舍离郑微她们这边不远,郑微并非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就跑了上去。G大有个奇怪的校规,严禁男生出入女生宿舍,但晚上11点半关门之前,女生可以造访男生宿舍,虽然有很多男生表示过对这个不平等条约的抗议,但制度就是制度,还是得遵守。

  今晚的男生宿舍明显冷清了不少,留守的估计都是连目标都没有的孤家寡人。郑微到的时候宿舍里只有老张在玩游戏,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么好的日子都不出去玩?”

  郑微撇嘴,“我不喜欢那套,洋人的节有什么好过的?”

  “我们许公子刚才约不到你,不知道多沮丧。”

  “废话少说,东西给我,本少女立马走人。”

  “你等等,刚才隔壁宿舍借去了,我给你拿回来。”老张让她坐着等一下,自己走出了宿舍。

  郑微哪里是坐得住的人,老张一走,她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地四处打量。都说她的床是全宿舍最乱的,她们是没见识过男生住的地方,什么叫狗窝,这就是了。臭袜子到处都是,脏衣服就别提了,整间宿舍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只有一张床特别的干净,东西也少,在整个环境里突兀地厉害,这张床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建筑模型,郑微大感兴趣,便走了过去细细研究,这个貌似商住两用住宅楼的模型已经完成了大半,各个板块都已经切割好,只有一小部分没有粘贴牢,做得相当的精细。她试着用手去动了动,发现模型天台上的装饰用的顶竟然可以拿下来,顿时觉得好玩,拿起又放下,正继续看看还有什么是松动的,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厉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郑微玩得正专心,那个厉声呵斥的声音又距离她太近,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手一抖,迅速地转身,慌乱间不期然手肘碰到了桌子上的模型,长方体的模型顿时一顷,眼看就要掉落在地。郑微刹那间也知道闯祸了,惊叫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身后说话的那个人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然后抢身上去,眼明手快地在模型坠地之前将它抢救过来。

  郑微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那样猛力一推,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摔到地上,屁股率先着地,摔得她龇牙咧嘴头昏眼花。这一刻,比疼痛更加强烈的是不敢置信的感觉,极度的不敢置信!居然!居然有人为了一个破模型,把大名鼎鼎的玉面小飞龙像扔垃圾一样推了出去。

  她就这样在地上呆呆地坐了几秒,确定对方没有丝毫要将她扶起来的意思,便自己飞快地跳了起来,动作之灵敏,堪称“兔子蹬腿式”的完美演绎,她顾不上揉揉疼得像变成了四瓣的屁股,第一反应就是伸一只颤抖的兰花指,直指肇事者的鼻梁,像一只燃烧的小火龙:“你-敢-推-我?!”

  肇事者的鼻梁所在的海拔明显高出她的水平线不少,他不但没有在小飞龙的暴怒下有丝毫胆怯和愧疚,反而冷冰冰地回了一句:“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的,我不止要推你。”

  此刻的小飞龙颤抖的不止是手指,全身都气得哆嗦,连她最引以为傲的机关枪式破口大骂都抛到脑后,她只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念头,这不要命的死家伙究竟是谁?

  “你有种!有本事留下你的大名!“

  不幸被她言中,对方不但有种,而且还相当有种。

  “那你听清楚了,我叫陈孝正。”

上部第九章

  他说:“那你听清楚了,我叫陈孝正。”

  “我管你是正还是歪,你,马上道歉!”郑微喊出这句话之后,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但她不能肯定是不是由这个极度恶劣的人嘴里发出来的,因为他报上了大名之后,就一直背对着着她,专心地调整着桌子上的模型。

  忽略,这是比咒骂和推搡更高层次的侮辱,简直是对郑微怒气极限的挑衅。她转到这个人身边:“你说,你为什么推我,你还是不是男的,居然推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有此理,这不是变态是什么。你哑了,别以为装傻就行!”郑微见自己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倒他脸上了,他还是完全当她不存在的模样,不由得推了他一把。

  他终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推你是因为你不但差点弄坏了我的东西,而且还挡住了我抢救它。还有,不管你是这宿舍里谁带回来的,都给我小心点,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更讨厌别人指着我的鼻子。”

  “你……”郑微正待发飙,就被及时赶回来的老张拖到一边,“干什么干什么,我刚走开多久,怎么就乱成这样了,微微,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别生气啊。”

  “不生气就不是人!老张,你们宿舍里住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专门欺负女孩子。”郑微看见老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张一脸困惑,看着郑微对面的男生,“阿正,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生斜瞄了郑微一眼,“算了,我不想说了,老张,人既然是你带回来的,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不过最好不要有下次,还有,你顺便告诉她,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乱动的。”

  他明明看着她,却让老张转述他的话,明显是不屑于跟她交谈,他推倒了她,气焰居然比她还嚣张,“你什么意思,就算我先动了你的模型不对,但是你犯得着为了这个破玩意把我推到地上吗,这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还有没有半点风度?”

  老张总是从两人的争吵里听出了一点端倪,忙说,“误会,纯属误会,大家都别吵了,微微,我先送你回去。”

  “不行,我要他先道歉。”郑微态度强硬地瞪着那个男生。

  老张为难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那男生朝郑微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道歉?这个东西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在我看来它比你值钱多了。”

  话一出口,老张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欲冲上去拼命的郑微拦了下来,“你说的是不是人话?老张,你走开,我要杀了他!”郑微已经气得连美少女的形象都顾不上了,只想把眼前那个人撕成碎片。

  “两个祖宗,一人少说一句……微微,我们走,我代他向你赔罪好不行吗,别理他,听话,我送你回去……阿正,你也给我闭嘴!”老张半拖半拽地将郑微拉离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下了楼,郑微才得以甩开老张,“平时说得好听,关键时候你不但不帮我,还跟坏人合伙欺负我。”

  老张见她虽恼,但已经没有重新冲回去的打算,松了口气,不由抱屈,“我哪可能不帮你,不过他的脾气就是那么臭,那个模型又是他在房地产公司揽的生计活,自然紧张得要命,我才消失两分钟,你们两个牛脾气偏偏就对上了,都怪我,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里,消消气吧,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咬回他?哥哥我请你吃冰淇淋。”

  “我才不吃。”郑微一个人都在前面,“被狗咬了一口我当然不会咬回他,我要吃他的狗肉!陈孝正,他叫陈孝正是吧,我记住了,大家以后走着瞧。”

  晚风吹在她的身上,她的神志比刚才清醒了不少,现在开始庆幸老张刚才在她最愤怒的时候将她拦了下来,要不是这样,她也不知道气昏了头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冲上去打爆他的头?以他那么恶劣的样子推测,一个会推女孩子的人估计也不会在打架的过程中迁让她,她要是打不过他怎么办?又或者她侥幸获胜,成功打暴了他的头,她会不会坐牢?不行不行,她不能逞一时之勇毁了自己如花似锦的前程,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是这样的奇耻大辱,更得从长计议,她虽然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但他的名字他的模样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算了。

  走到自己宿舍楼下的时候,老张还想劝她,这时的她反而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不好意思了,老张,这事你没错,刚才我在气头上呢,错怪了你,我给你道歉了,你回去吧,我没事了。”知错能改一向是郑微引以为傲的品质。

  “真没事啦?”老张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少女的心里那根针更是藏深海隧道里,让人难以琢磨,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他了解郑微的脾气,这孩子虽然冲了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估计问题也不大了。

  “真没你的事了,你归你,他归他,我上去了,拜拜。”郑微朝他挥挥手,就往楼上跑,老张走出了几步,才听到二楼走道上的她在对他喊,“老张,明天别忘了把那几张碟给我。”

  那一晚,阮阮刚跟男朋友在甜蜜中结束了QQ聊天,就看见从老张那回来的郑微一脸异样的潮红走了回去,眼睛里熊熊燃烧着两把小火焰,双手紧紧握拳,那神态,就像刚结束战斗的斗鸡一样。

  半夜,郑微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张欠扁的脸,她又想起了离开他们宿舍之前,他看着她的那个不屑的眼神,不由得狠狠的捶了几下枕头,此仇不报非君子,何况是睚眦必报的玉面小飞龙。想到这些,情人节的空气中浪漫的气息荡然无存,残留在郑微心里的只有浓厚的硝烟味。

  第二天一早,朱小北就睡眼蒙胧地对郑微说,“你昨晚上梦见什么了,说了好一阵的梦话。”

  “我说什么了?”郑微一阵茫然。

  “我也听见了。”黎维娟说到,“好像说了什么正,还有打呀杀呀的……”

  郑微挠了挠自己微乱的头发,,“我估计是做恶梦了。”

  走去上课的时候,阮阮觉得郑微心情明显不佳,昨晚她一回来就已经拉着她到走廊上悲愤不已地诉说了之前在老张宿舍的遭遇,阮阮也深切表示同情和对那个恶劣分子的鄙视,只不过平时郑微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一次隔夜都还铭记在心,估计问题真的比较严重了,所以,当郑微对着宿舍楼下一个仿佛在等待心仪女生的男孩子恶狠狠地说,“你的气球呢?飞了吧?昨晚我出去你就在这等,我回来你还在这等,一大早你又来,一点出息都没有!”的时候,她只有对那个一脸无辜的男生报以同情的眼光。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郑微见阮阮偷偷地笑,便讪讪地说了一句。

  “能把你惹成这样的人也挺难得的,我倒想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阮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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