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些是研究员提交的计划书,还有你前天吩咐的三个农业股近三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和重要公告。”

  小秋摘下墨镜,皱着眉头嘀咕:“怎么这么多?”

  “呀!!”谢好跟见着鬼一样大叫,吓了小秋一跳。

  “干吗呀你,一惊一乍的。”

  谢好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说:“怪不得带一墨镜,眼怎么跟丸子似的。”

  小秋这才意识到眼睛,但是没办法,总不能坐在办公室还带着墨镜吧。“今儿送我一亲戚出国,离别的场面你也知道,难舍难分嘛,所以……”指指眼睛,示意就这样了呗。说完还扯出一特不自然的笑容。

  谢好将信将疑,但也不再追问,眼都哭成那样了,肯定伤筋动骨了,还特别贴心的给她送进来一块热毛巾,小秋感动的差点儿又涕零了。

  小秋看着报告,越看眉毛越紧。拨了内线给谢好,“让苏雷进来一下。”

  苏雷的表情有些紧张,小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想抓住蛛丝马迹。他在小秋对面坐下,为了缓解紧张还试图和小秋开完笑,可是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小秋把他交的报告递给他。很好,是递不是扔,还没有到发火的临界。

  “你做期货吗?”小秋冷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苏雷猛的抬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仿佛是,被抓住痛楚一样。

  “为什么你的选择这么激进?你看看你选的那些股票,中小盘的,泡末多的,都ST了你还选,想什么呢你?”小秋越说越激动,指头都快戳到苏雷脸上了。

  可不知为什么,苏雷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小秋生气,仍是没逃过她的法眼。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就回去改。”苏雷跟小媳妇似地,拿着文件,低眉顺眼的走出办公室。

  小秋心里更含糊了,一说期货他那么大反应,莫非?

  要知道,任何证券从业人员是不能买卖股票的,包括基金、期货、权证等,如果偷偷买入那叫建老鼠仓,国家每年都有很大力度打击从业人员建鼠仓的行为。现在风声这么紧,小秋只希望苏雷不要做傻事。

  莫易坤回美国,黄超然因为一些要事,被他勒令继续留在北京。他本来打算,带着小秋一起的,去看看他们曾经相濡以沫了七年的地方,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变化总会让人伤心欲绝。

  小秋的东西,他找人给送回她家。不是代表他要放弃她,还是那句话,她只想让她少痛一点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她身边和美国的麻烦,弥补曾经的错误,等她原谅。他希望风平浪静之后,她回到他的怀抱。下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放手。

  chapter 31

  “放什么屁呢?”

  “你给我干净点儿,我这儿也正堵着气儿呢。”

  钟静唯一激动就有点儿口不择言,可是沈乔告诉她什么?太他妈窝火了,怎么可能不生气?“确认无疑?”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同一会场开会,都是处级,我擦!!”沈乔握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确实被气着了。今天参加处级干部培训,居然让她看见安若。

  “嘿我这爆脾气,那女的不是调后勤算降职吗?怎么不降反升啊还?”

  “我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想起今天她那鼻孔朝天的德行我就想抽丫的,太他妈不靠谱了。”

  “我姐什么也不说,自己找证监的什么主任给她调职,根本就不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哥,让他办了丫的。”

  “你先问问小秋的意思。”

  “问什么问呐,她肯定不在意,肯定说算了,凭什么算呐,那女的摔我小婶最爱的镯子,活该她这辈子不能翻身,整天在坤子哥面前蹭我早看不惯她了,要不是我姐拦着,我……”

  沈乔打断她:“你早灭她了。”

  她正说的慷慨激昂,被打断差点儿噎着。“……就是。”

  “她既然能在风声没过的时候不降反升,家里肯定出力了,要想彻底办了她就得往她家祖坟上刨。”

  “对,刨她家祖坟。”

  看来真的气坏这俩孩子了,都开始琢磨刨人祖坟了。镯子被摔之后她俩就特别气愤,偏偏小秋谁都不让管,只找到一个老相识,把安若给踢下去。奈何关系不够硬啊,让人又爬上来了,她俩这回是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

  安若被调职,在家大哭大闹,不依,非要调回去。安家两口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安若的爸爸又是安老爷子的独子,都是独苗苗,他们家的心头肉。安若的父亲安志明是副部级,在外省任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从外地赶回来。安若一口咬定有人故意整她,甚至绝食把自己关在房间,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都说是心头肉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安若的父亲和爷爷,在天朝混迹多年,把自家闺女调回原职当然不在话下。只是听说自家闺女被欺负,多少有些不甘心。为了让女儿扬眉吐气,安志明走了关系,让安若从副处升为正处。

  安若这样一升职,在同事眼里她更不一样了,更多的人围着她转。这是个现实的社会,对你再厌烦再不屑,也不会表现在面儿上,只会有更多的人围在你身边转悠,攀个关系做个好朋友什么的,多一条路比多个敌人强。

  莫易坤刚下飞机,黄超然就给了他一叠文件和几张照片。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见过几次?”

  “据我所知是两次,每次要聊半个钟头左右。”黄超然如实回答。

  “去查他们的电话录音,单凭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是。”

  莫易坤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那眼神似是要杀了他们一样的愤怒。

  他知道安若升职的事,她和李成均有接触,他们在盘算什么,不用猜就能明了。李成均是只狐狸,做事谨慎小心,这次居然找到安若,可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起初莫易坤还有些不解,但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那厮无非是害怕了,可是不拉小秋下马他又不甘心,只能找和小秋有过节的人,把大家连到一条船上。李成均出证据,安若在证监那边煽风点火,不声不响的一条龙服务就能让小秋永不翻身。

  有过节的人?怕不止他们吧。

  “派人盯着楚云鹏,盯紧了。”

  “知道了。对了董事长,钟小姐找过您好几次。”

  “钟静唯?”他知道不会是钟静言。

  “是的。”

  拿出电话,翻到一个号码拨出,“是我,我没事,那你让小宇把前儿个拍下的那块地给我,我立马活蹦乱跳。不去吃了,小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交给我,不过你得帮我约你小叔。”

  莫易坤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看看手中的文件,那是他让早前就让黄超然收集的,他不习惯和不了解的人接触,就算安若是主动扑过来的,他也会照样把她家情况查个一清二楚。意外而已,他查到了一些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可是已经被他知道就没有理由不继续查下去。今天看来,为了小秋,这些东西要派上用场了。

  想起她,他忍不住笑了,无奈而宠溺。我真是犯贱呐,你都不搭理我了,我还这么有劲头的帮你扑腾。

  钟文基是钟老太爷的小儿子,小秋的父亲,最高检的检察长,官至副国级。钟静唯提前给他打了招呼,他趁着休息的空当把莫易坤叫过来一起吃顿饭。

  董筱早早的就回家准备,生怕怠慢了这位未来姑爷。她知道小秋和坤子现在又开始闹腾,但是备不住没两天又合好了。更何况,她还希望借着莫易坤,让小秋和他们的关系破冰。

  莫易坤接到钟文基的电话,便颠颠的赶过去。车子刚在院子外熄火,董筱从客厅出来,特热情的迎他,“坤子来了,快进屋。”

  “诶,谢谢阿姨。钟叔呢?”

  “他在书房,正等着你呢,一会儿下来吃饭啊。”

  董筱吩咐人准备茶水和水果,之后走进厨房和佣人一起准备晚饭。

  莫易坤第一次来这里,想到这是小秋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就不住的有些兴奋,四处张望。虽然初次来,但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书房,像这种大院的独立院落,布局什么的都差不多,他只是顺着自己家的方向便找到书房。

  “噔、噔、噔”

  “进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莫易坤推开门,钟文基正在书桌后带着花镜看文件,“坤子来了,进来坐。”

  “是。”西服被他扔在车里,此时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脸上挂着清澈的笑容,像个大学生一样阳光。

  钟文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到沙发前坐下,“很忙吧?唯唯说你刚从美国回来。”

  “还行,去美国处理一些事情。”

  “年轻人有理想有冲劲很好,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会吃亏的。”钟检察长挂着慈祥的笑容。他很喜欢这个小子,有心又能干。

  “我会的。”

  此后长达十分钟的时间内,围绕着莫易坤的爸爸、妈妈、钟老太爷,以及他的事业理想依次展开。钟检察长摩挲着紫砂杯子,依旧是笑容可掬,“坤子,你今天来该不会只是和我拉家常吧?”

  莫易坤笑得特灿烂,“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说。”

  “安志明。”

  钟检察长放在嘴边的杯子停住,他的眼睛看了莫易坤半晌,才缓缓的喝下一口水。“继续说。”

  “贪污、受贿,在C省早已名声在外,您不准备办他吗?”

  “砰。”杯子被重重放在茶几上,钟文基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办不办,什么时候办,都不是你能插嘴的。”

  莫易坤知道,惹到这位了。不过来之前已经做足心理准备,所以无所畏惧。“钟叔,我不是要对您指手画脚,只是我明白您有心要查他,可能是证据不足,或是别的。派系之间的纷争不是我一个官场外的人所能了解的,但是这件事儿对我们没有坏处。你们的算盘是杀鸡给猴看,我只是想顺水推舟。”

  钟文基转过身,眼神探究的盯着莫易坤。官场险恶,勾心斗角,而他刚刚回国不久,却已清楚这里面的利益纷争,一丝笑容攀上脸庞。莫家养的好儿子,果然名不虚传。

  莫易坤走过去,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钟文基。“这里面的东西,我想会有用途。您不用这样看我,有些东西以您这样的身份不会很容易得到,而我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哈哈,坤子,你没进官场太可惜了。”钟文基赞赏的拍拍莫易坤的肩头,这些东西他着实花了不少功夫,但是他们有心隐瞒,总会出些差池让这件事情无从查起。

  “你的目的呢?”

  “呵,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的目的,也就是您的目的?”

  钟文基的脸色微变,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小秋。”

  “她怎么了?”钟文基急匆匆的问,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心。

  “她现在没事,树大招风,她名声在外,想把她拉下马的人不在少数,安志明的女儿,在证监会工作,她就是其中之一。”

  “安若,对吧?”钟文基眯着眼睛,低声自语:“一个证监,一个证券,理论上应该和睦相处,原因呢?”

  莫易坤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包括镯子和降职,把和自己有关的部分自动省略。

  “就这么简单?”摆明不相信的表情。

  气场太大,强到莫易坤这样的大爷终也挺不住压力,和盘托出。“其实,也怪我……”

  钟文基不动声色的听完,语重心长的说:“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没有立场职责你,小秋在美国的时候,多亏你照顾才能走出阴影,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你的样子还是很紧张她,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照顾她。”

  “钟叔,我发过誓,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和伤害,您放心。”莫易坤眼神坚决,他坚定的声音在书房回荡。

  莫易坤的话让钟文基很感动,他希望他可以说到做到。

  “噔、噔、噔”董筱推门进来,“吃饭了,你们爷俩边吃边说也行。”

  “对对,尝尝你阿姨的手艺,坤子,我今天也是托你的福气才能吃到钟夫人做的佳肴啊。”

  莫易坤只要到老钟家,说的话题一定离不开小秋,今天更是如此。钟文基在小秋离开这些年,多少有她的消息,但那也只是少部分,关于她的事情,他有太多不知道,逮着莫易坤肯定要狠狠听小秋的往事。莫易坤讲着那些事情,眉飞色舞,甚至挥着胳膊张牙舞爪,他是太激动讲的太投入了,钟家两口子也听到不亦乐乎,仿佛一个真实的小秋就在他们面前,演绎着喜怒哀乐。

  饭后,在莫易坤的要求下,他被同意到小秋的房间看一看。房间空空荡荡的,但是一尘不染,看的出经常有人收拾打扫,大概是想也许某天,她会回来看看。可是自从那晚离开后,她再也没有回来,就连东西,也是老太爷派人过来搬走的。

  空空的房间,没有一丝她的气息。整洁的床铺,她曾经会在上面打滚、赖床、流哈喇子;空空的桌子,想象她趴在桌上学习的样子,认真的眉眼让他挪不开眼睛;想象着柜子里有她漂亮的裙子,会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问,漂不漂亮。

  她会坐在这张梳妆台前扎马尾,想到这他不禁莞尔一笑,当年他可没少拽她的马尾辫子。走起路来,马尾左右摇摆,明艳可爱。常和他们说:“她的头发为什么那么黑那么亮?”总会被鄙视为发情期的兔子,有心没胆。其实也不是没胆,只是小秋不像别的女生围着他转,她总是对自己不屑一顾,毫不留情的让自己滚蛋。

  “小秋,每次让我滚的时候,你在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不舍?我想你会的,所以我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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