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别以为拿了几个奴才,就了不得了!”她恨恨道,“屈打成招,没什么人会信!想要我招认,做梦!有本事,就对我用刑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王家康家交代!”

  明兰轻轻笑了起来:“谁说我要你招认?你招不招,有什么要紧的。”

  

  康姨妈怔了下,“不要我招认?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是不是你做的,你我都清楚。”明兰面上阴戾,缓缓道,“我只恨自己顾忌太多,念着兄姐的情分,念着盛家养育之恩。若真能豁出去,直截将你三刀六个洞,倒吊在梁下慢慢放干了血,叫你吃尽痛苦而死,然后套条麻袋丢了乱葬岗喂狗了事!”

  

  康姨妈听的心头发凉,一阵害怕,旋而冷笑道:“好,把我除了,再余下的人灭了口,我妹子就摘干净了,你对嫡母倒孝顺!”

  明兰挑眉道:“谁说我要放过她了?”至于康姨妈手下那几个知情的,用不着她动手,估计有个人会更急着封口。

  康姨妈一愣,然后疯癫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傻妹子呀傻妹子,你以为把姐姐供了出来,你就无事了!你不知你养了头狼崽子呀……!”

  

  明兰不欲再听她的疯话,只淡淡的吩咐:“两位嬷嬷,动手罢。”

  两个婆子得令,立刻从地上一个大包袱中取出一团布料,轻轻一抖,却是半尺宽十几丈长的灰黑粗布,康姨妈看的发慌,忙爬起来要跑,被一个婆子一把拿住压在椅子上。

  然后两人手上不停,左左右右的缠绕起来,宽阔的布条先平平绑住她的手脚身躯,然后继续不停的缠绕,连人带椅子缠起来,最后缠在柱子上,足足绕了几十层。

  

  康姨妈被牢牢缚在椅子上,背贴着柱子,周身便如一只蚕蛹,这粗布十分结实,她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不由得惊叫道:“你想做什么?你你,莫非想对我用刑?!”嗓子喊的高,心下已是怯了。

  明兰满意的左看右看:“恰恰相反,是怕姨妈想不开,自己伤了自己。”若这死女人豁了出去,来个撞头或是自残,下面的戏就不好演了。

  

  她转头微笑道:“辛苦两位嬷嬷了。王府的手段果然了得。”

  一个婆子道:“这原是宫里传出来的把戏,专伺候那些不懂事的贵人,防她们自戕自伤。”

  康姨妈气急败坏,张嘴又要大叫,她身边的婆子迅速塞了团破布在她嘴里,便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明兰点点头,吩咐道:“每一两个时辰给她灌些汤水,吃食就不用了,拉撒由她在身上罢。”只要不脱水,饿一天也不算什么。

  两个婆子应了声,然后送明兰离去,门口留了两个侍卫看着,她们就能轮换歇息了。

  

  此时已近中午,各处厨房杂役均动作起来,经王氏严厉约束,没一个人敢多说半句,也无人敢接近后府的排屋。王氏又惊又怕,哼哼唧唧躺回屋去,只海氏忙碌个不停,既要张罗府内诸事,又要给侯府来的人准备歇脚处和饭食。

  她生性谨慎,对面昨夜开始的种种异常竟一句疑问都没有,对着凭空而来的许多侍卫,仿若自家小姑子带来串门子的家丁,一派和蔼可亲,温煦斯文。

  

  忙了好半天,直到日头偏西,她才回自己屋里,预备用些吃食,早等在里头的一个媳妇子赶紧走出来,凑到海氏耳边,低声道:“人已送出去了。”

  海氏松口气,又不放心多问一句:“可是我娘家带来的那几匹黄风驹?”

  那媳妇子道:“大奶奶放心,一人两匹轮换着骑,这些路程,大半日可到。”

  海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老天保佑,家里横遭变故,只盼大爷快些赶到!”

  ……

  

  这一日的盛府分外安静,府后僻静的一处排屋,隐隐传来些惨叫哀告声,顺着风向,若有若无的传了些到府西侧的院落。

  长枫抬着脖子往窗外眺望,喃喃道:“怎么半天没声响了?”

  柳氏坐在床上,轻声逗弄着孩儿,闻言抬头道:“相公真真有趣,有声响时坐卧不安,没声响了也惦记着。”

  

  长枫苦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我这心头猫挠似的。”

  “怕是已审出来了。”柳氏掖了掖襁褓,将女儿抱起来哄着,低声道,“相公别多想了,这事咱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到现在爹爹都没有半句话给相公,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小婴儿发出咿呀的声音,粉红的小手肉团团的摇动,大大的眼睛直直看着父亲,长枫满心喜欢怜爱,伸手抱了过来,轻轻道:“娘子说的是。”

  ……

  

  日落月升,一夜过去,天方微微亮,一个婆子急急忙忙跑到寿安堂,跟房妈妈低声说了两句,随后房妈妈走到里屋门口,“姑娘,王家来人了。”

  

  明兰从躺椅上起来,伸了伸懒腰:“康家没来人么?”更加妙了。

  房妈妈低声道:“康家只来一个晋少爷,王家却是来了不少。”

  

  明兰走到老太太床前,见她面色渐渐褪了灰败,似有几分血色,心中宽了些。她心里高兴,觉着浑身都有力气,提高声音道:“给我更衣。”

  

  想起昨夜小桃来报的话,声音中带着笑意,“给我那好姨妈也更衣。”

  叫她满身屎溺的过了一夜,先出口恶气,今日就了结了她。

  

  

  

第196回 世间道 之 向左走,向右走

  

  穿戴收拾好,明兰没有直接去见王家人,而是略拐了个弯,在通往书房的小径上兜住了昨夜独睡的盛紘,对老爹黑如锅底的脸色视若不见,笑吟吟的边走边说。

  

  “爹爹,你说奇不奇?康姨妈一夜未归,康家不急,王家倒急了?”

  

  盛紘低头走路,不肯搭理她。自那日争执后,他的嘴角和眼角始终处于下垂三十度状态。

  

  “照我看来,这是老太太中毒的缘故。”明兰也不等父亲答话,“不过爹爹观事明了,不消我说,定也明白此中因由的。”

  

  盛紘哼了一声。小女儿笑容可掬,他不好当众斥骂,心里闷的很,暗道那日你获知老太太中毒,几欲当场吃了王氏,今日却没事人般——如此翻脸如翻书,倒是混官场的好料子。

  

  明兰悠悠道:“依女儿愚见,此回康姨父不曾来,不过两个缘由。”

  

  盛紘强力忍住询问,只言不发。

  

  “要么是康姨父知道了这事,但漠不关心,不愿替姨母出头;要么是姨父根本不知道,王家不欲姨父知道。”夫妻感情已经那么差了,还是别给康家更多厌恶康王氏的理由比较好。

  

  “待见了王家,爹爹可问一句姨父为何不来?不过嘛,我估计晋表兄只会说两种缘由……”明兰狡黠微笑,“姨父身子不适,无法前来;或者,康家有事,姨父抽不开身。”

  

  盛紘欲笑,连忙扯直嘴角,板住面孔——赋闲多年的连襟有什么可忙的,除非又多纳了两个美婢累坏了身子倒有可能。

  

  明兰也笑了笑:“倒是今日王家来人,想来不过三种情形……”盛紘不自觉的慢了脚步。

  

  “第一种,王家不知康姨妈恶行,此次上门只是关怀老太太病况;第二种,王家知道内情,今日是来与父亲求情商量,如何放姨妈一马……”

  

  盛紘捻着颔下短须,心中暗暗点头,心想小女儿见事倒明白。

  

  “第三嘛,有人存心不良,想将此事一概推到太太头上,推在盛家门里。”

  

  盛紘倏然停住脚步,直直看着女儿,面色冷肃。

  

  明兰轻道:“此事如何,片刻父亲即可分明。”

  

  父女俩不再耽搁,疾步往正院走去,甫踏进厅堂,只见王氏正伏在王老夫人膝头痛哭,王舅父和王舅母在旁边劝边叹气,康晋愁眉苦脸的立在王老夫人身后,他侧边站着一个仆妇打扮的老妪,形容颇是精明干练。除此之外,只刘昆家的侍立在屋角,旁的丫鬟婆子俱被打发出去,厅堂门窗五米开外不许有人窥探,院门口着人把守。

  

  王老夫人一见盛紘来了,欣慰而笑:“贤婿,你总算来了。”

  

  父女俩一前一后,拜倒向长辈行礼方才起身。盛紘看见康晋,忍不住问:“你父亲呢?”

  

  康晋脸色一僵,支吾道:“我爹…他…他近日身子不适。”

  

  盛紘忍住不去看小女儿的脸色,又对王老夫人问安道:“岳母这般大年纪,还累得您奔波劳累,是晚辈的不是了。”

  

  王老夫人悲叹:“王家出此不孝女,我哪里有脸来见你!”说完还恨恨瞪了王氏一眼,王氏当即跪倒哭道:“娘,女儿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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