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乾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如果真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只有一点,也是致命的的一点。
“可是,”张玉函叹了口气,“方少帅太年轻了。”
十八岁,真是年轻得不像话。
年轻是把双刃剑。
手中握有大把青春,可以屡败屡战,可以从头再来,可以等,可以忍。
然而,难免给人一种资历浅薄,经验不足的印象。
这个硬伤,无关能力,只关年龄。
一般而言,总统候选人都是年龄段在四十岁到六十五岁之间的,老成持重精力充沛的中老年人。
张玉函奇怪道:“莫非公子真有意帮方少帅夺得大总统之位?可未及弱冠就执掌国家大权……这种事情前无古人呀!”
“前无古人?”无双淡然一笑,看向自己的手,颜色略显玉白,洁净、莹润、晶莹剔透,柔美到极处偏透出一股子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的剑气!
仿佛自问自答:“有何不可?”
1946年三月十五日,第五届大总统提名大会在国统大会堂召开。
上午九点,与会人员入场。
九点半,国统府领导就坐
让我们来看一看坐在主席台上的大人物,亦是当今华夏国的掌权人物——
国统府大总统兼国统军总司令段齐玉;
政治部主任兼财政部部长萧古左;
外交部部长余朝弼(余艺雅的大伯);
大学院院长霍东强(平京大学校长);
国统军上将兼国防部副部长周武;
北统军元帅,国防部部长方洞廖(缺席);
南统军元帅,国统军上将方君乾(缺席);
工商部部长兼预算及决算委员会会长秦高阅(就是当初帮无双出力救过方君乾的那个秦老);
民政部部长萧励才(萧老爷子的大儿子,萧励勤的兄长);
还有,立法院院长兼国统军总参谋长肖倾宇。
而立法院内又分成内政及民族委员会、外交及侨务委员会、科技及资讯委员会、国防委员会、经济及能源委员会、财政委员会、预算及决算委员会、教育及文化委员会、交通委员会、司法委员会、法制委员会卫生环境及社会福利委员会十二个常设委员会。(资料就这些,不全,人物姓名纯属胡诌,大家将就看看哈!)
随着这些大人物的陆续落座,耀眼的镁光灯纷纷闪起,记者们全部严阵以待。
肖倾宇白衣清雅,容颜无双,坐在其中宛如鹤立鸡群,实在太过显眼,顿时谋杀不少胶卷。
无双秋水般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座几位:坐在这主席台上的,有盟友、有前辈、有恩师、有亲人、有仇雠、也有态度暧昧,敌友难辨的人。
这些人,哪个不是权掌一方,跺跺脚华夏国就要抖三抖的风云人物?
果不其然,第一个被提名的是已连任两届总统的段齐玉。
段齐玉表面故作谦虚,四处颔首答礼,然而从他控制不住的上翘嘴角看出他的喜不自禁。
无双不动声色地用茶盖撇去漂浮的茶沫。
上好的君山银针,由甘甜山泉冲泡。
此时,茶叶如一根根黄色的羽毛直直竖立杯底。
清幽的茶香沁人心脾。
坐在无双右手边的北虎将周武悄声对他笑:“肖老弟可真能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波澜不惊纹风不动的。”
肖倾宇点点头,忽然道:“这总统选举周大哥不想试试?”
周武思虑再三:“想再等几年。眼下周某三十二岁,再等个七八年才是竞选总统的黄金年龄,就暂且不去趟这浑水了。”
无双但笑不语。
抬手饮了口银针茶,醇厚回甘,高雅隽永——无愧茶中极品。
“肖老弟呢,这回也和往年一样冷眼旁观?”
“不,”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坐看风起云涌的公子无双竟淡淡回道,“肖某心中已有一位总统候选人。”
周武着实一惊:“肖老弟心中已有人选?得,不用说,老哥我相信你的眼光,到时定当鼎力相助。”
无双不着痕迹地笑笑,清雅的容颜隐在氤氲水雾间:“无论那人是谁?”
周武言之凿凿:“既然肖老弟胸有成竹,那人肯定不会令周武失望的!”
无双优雅放下茶盏,看着不远处得意洋洋看似十拿九稳的段齐玉,唇角上挑起一个讥诮嘲弄的冷笑:“请周大哥稍安勿躁,到时自有分晓。”
他的笑像秋末初冬的风。
捉不着,摸不透,却能让人从心底莫名一冷。
萧古左端坐主席台。
容颜苍老,鹤发鸡皮,闭着眼睛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老人。
猛地睁开眼,眼神毒亮得让人不寒而栗。
恰巧无双的视线也朝这边看来。
一老一少眼神交锋,在空气中擦出冰冷的火花。
段齐玉正感觉这届总统宝座非自己莫属。
肖倾宇正准备将自己心中的总统人选报出。
萧老爷子已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
耷拉的嘴角挂起阴测测的笑:“本人提名国统军总参谋长肖倾宇。”
周武第一个反应过来,腾身大叫起来:“什么!!”
于是,
全场震惊!
群起哗然!
第七十章
“只要你当上这个大总统,萧家就让你认祖归宗!”
从国统大会堂出来,在萧古左和肖倾宇擦身而过的霎时,肖倾宇听到萧古左这么说。
“段齐玉这次可栽了,你没看见他那张脸,像个死人似的。看来这次萧家是决定一脚踹了他,可怜段大总统刚才还志得意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过河拆桥连声招呼都不打,萧家果然是翻脸不认人的主!”
周武负手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颇有深意道:“肖老弟真有意角逐这大总统之位吗?”
无双沉默不语。
周武继续道:“虽不知道肖老弟心中的总统人选是谁,不过如果是肖老弟要当这华夏国总统,我周武肯定无条件支持!想必这方家、余家、霍校长和秦老也是这么想的吧!嘿嘿,这萧古左做了一辈子孽,总算做了件好事。”
无双可不觉得哪里好。
只觉得有一个惊天阴谋笼罩着自己。
无双闭起眼。
这天地,极寒,极冷,冷得让他想伸手用力环抱住自己,冷得让他无可抑制得怀念起,过去的悠悠岁月中,那个总是拥着自己悄然入眠的温暖怀抱。
“对了,肖老弟还住在平京小楼吗?”周武冷不防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少年不知何意,但仍谨慎回道:“肖某近期都在外头处理事务,除了晚上睡觉外基本不在小楼。”
“得,你还是给方少帅打个电话吧!”
周武同志一副“果真如此,被你害苦了”的表情:“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到平京小楼,你总是在外四处奔波联系不上,晚上又怕打搅你休息不敢打。于是那小子只得来骚扰我,让我遇上你时跟你说声——快点给他回电话。”
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肖老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赶快给那小子回个信,不然我非被他搞疯了不可!”
周武同志的一番诉苦,让肖倾宇决定忙里偷闲放了自己半天假。
阳光明媚的春日,少年手持书卷,悠悠闲闲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
微醺的春风吹得人浑身懒洋洋的舒服。
去年方君乾在院中栽下的桃树已抽出了粉嫩的花骨朵儿,光从树叶缝隙中倾泻而下,沐浴其中的花苞,晶莹剔透,仿佛一掐就能冒出水来。花未开,先闻香,细细腻腻,馨香醉人。
连那伴着花香的风也有了温度。
温暖,柔缓,吹进了少年心扉,痴缠着最后一点不舍与牵挂。
于是左晓风刚从小楼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跟了肖倾宇不久,然而不管是外交上剑拔弩张的交锋,还是政坛错综复杂的局面,无双公子永远是应付自如。
他从未见过那个雪衣公子在春日阳光下,捧着书卷,完全舒展着眉眼,以一种悠闲放松的心态享受着闲暇时光。
忽然觉得很眼熟。
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神情……
对了,在玉亘的南统府内,闲来无事,总能见到方少帅汲着一双木屐,身穿一件红色宽袍,睡眼惺忪,一副衣歪襟斜,懒懒散散的样子。
当他决心不务正业地在花园草坪上睡上一觉时,只有那个白衣公子才能把他叫醒。
左晓风的脚步忽然轻了起来,就怕惊扰了一个不真实的清梦。
连回报声也跟着轻了:“公子,少帅来电话了。”
无双闻言微微一笑,收起书卷,也不多言,转身径自进楼。
“我不打来,倾宇是不会主动给本帅打电话的。”
叹息般的抱怨。
传入耳中的声音依然张扬清朗,带着微微地魅惑气息。
“倾宇你……在平京可好?”
“还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