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走在长长宽阔的街道上,吃完晚饭,真是消化的好去处。
顾飞白看她一眼,并不说话,把手插入了口袋中,指的隙从白色软布中凹下,修长的轮廓。
忽而,想起什么,淡淡开口——“我把学费打到你的卡上了,不用把心思放得太重。”
阿衡讷讷——“我已经快攒够学费了…”
她有些挫败,总是无法理直气壮站在他的面前。
似乎,只要是和金钱挂钩的事。
顾飞白淡淡开口——“不是我的钱,大伯父的意思。你有什么,和他说。”
语气十分理智。
阿衡是聪明人,自动噤声。
气氛,还是尴尬起来。
好一会儿,阿衡轻轻戳戳他的手肘,小声开口——“顾飞白,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谁又没有招惹你,一句话,都能把人噎个半死。”
顾飞白冷冷瞥她,面无表情。
阿衡仰头,眼睛含笑——“别生气了,再生气,我可喊你了。”
顾飞白拨拉掉孩子爪子,继续面无表情向前走。
阿衡把手背到背后,轻轻绕到他的面前,可怜巴巴——“小白啊,小白,小…白。”
顾飞白从她身旁绕过,装作没听见,走啊走,继续走。
阿衡小跑,跟上,微微无奈了远山眉——“顾飞白,你得寸进尺…啊,你笑了笑了,你竟然偷笑,真…卑鄙。”
顾飞白伸出手,指纹削薄,轻轻握住那人的,唇上挂着淡淡的笑——“子何许人,咬定青山,竟不许人笑?”
阿衡微笑,温软了眉眼——“顾氏贤妻,迟了六年,可否?”
顾飞白背脊挺直,白皙的脸颊有一丝红晕,淡淡颔首——“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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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接了陆氏的case,走秀前期,还需要一套平面宣传,搭档的,是个同龄的少年,长相并不算十分好看,但是面部轮廓十分柔和,奇异的温柔清秀。
言希觉得眼熟,想了想,是了,那一日在CUTTING DIAMOND见过的小侍应,还被小周训斥过一顿。
他看到他,诚惶诚恐,低头鞠躬——“言少。”
言希平淡开了口——“这里没有言少,喊我DJ YAN或者言希都可以。”
那人轻轻点头,有些腼腆,微笑了,露出八颗标准的牙齿——“你好,DJ YAN,我叫陈晚。”
言希脱去外套,漫不经心地问他——“谁选的你?”
陈晚弯了眉,软绵绵的笑意——“陆少。他说,DJ YAN需要一个陪伴的背景。”
言希解衬衣扣子,垂头,额发掉落了,半晌,随意开口——“出去。”
陈晚愣了——“啊?”
少年似笑非笑——“我换衣服,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白色衬衣下,是一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
那人脸红,忙不迭关上门。
摄影师请的是隔壁岛国传说中的业界第一人,整天叽里呱啦地,鼻子长到眼睛上,身后小翻译走哪带哪。
饭岛大师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言希= =,丫能不能说人话?
叽里呱啦,鼻孔,叽里呱啦。
翻译殷勤拍马屁,饭岛大师让你们表现得再性感一点。
言希郁闷,靠,还怎么性感,老子衬衣被他扯得就剩一个扣子。
饭岛跳脚,叽里呱啦,呱啦啦。
翻译说,我们饭岛大师说,言希你的表情太僵硬了。
言希翻白眼,老子不是卖笑的。
饭岛愤愤,扯幕布,使劲踩,叽里呱啦。
翻译也鼻孔,哼,从没见过这么不专业的model!
一旁的策划快疯了,抹脑门子上的汗,唉唉,我的大少爷,我的言少,您就纡尊降贵给这小鬼子性感一把成不成,咱们这个场景已经费了十卷胶卷了,言少,再不成,boss会炒了我的TOT。
言希挑眉,手比暂停,他说解扣子我解扣子,说嘟嘴我嘟嘴,说媚眼我媚眼,你他妈还让我怎么着?!
言希脱了手上的白手套,老子今天休工,有什么让陆流亲口跟我说,你们好好侍候小鬼子。
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陈晚手中抱着个饭盒,低着头,跟在言希身后。
言希冷笑,你丫跟着我干嘛?!
陈晚脸微红,小声开口,言希,你一天没吃饭了。
言希微愣,转身,站定,眯眼看他。
所以呢?
陈晚轻咳,我来之前,在家做了点儿吃的,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垫垫胃?
言希掂过饭盒,普普通通的饭盒。
然后,打开了,普普通通的米饭,普普通通的菜色,唯一看着诱人些的,就是几块散发着香味的红烧排骨。
他笑了,颔首,谢谢。
拿着筷子,夹起排骨,咀嚼起来。
然后,那味道,不肥不腻,不甜不咸,重要的,是可以一口咬下的一根骨的上等小排。
他习惯的吃法。
陈晚有些局促地微笑,味道怎么样?
言希说很好吃,你费心了。
然后,眼睛笑得弯弯的,大大的孩子气的笑容。
不如,你每天都做一些,怎么样?
chapter63
Chapter63
Z大医学院大二,每周三上午,一般是医学原理,四节连上,任课的教授是院里要求最严格的李先生,虽然是位女性,但医学水平之高,足以让全院上下恭恭敬敬地喊一句先生。
当然,这两个字,用在日常对话中,还是相当有喜感的,但是一帮接受现代教育的年轻学生,看到李女士,却似乎死活只敢用先生二字了。
她生平,瞧上眼的学生不多,大多数成了医学上数得着的精英医师,还有一个,没毕业的,Z大公认的天才顾飞白。
她说顾飞白二十岁完全有能力完成七年连读,结果,顾飞白去年本来准备申请提前毕业的,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了下来。
医学院手上功夫利落,嘴上的也不含糊,八卦了很长了一段时间,万众一致,还是意味深长地把目光瞄向了阿衡。
八成小姑娘小肚鸡肠怕未婚夫年轻貌美被医院狼女给生吞了,能多拖一天是一天。
毕竟,想撞豪华冰山的破烂泰坦尼克多得是。
李先生知道这件事,对得意门生,颇有微词,上课时,也留意了阿衡许久,觉得实在是个平凡的孩子,心中更加失望,但是总算因为顾飞白存了提拔阿衡的意思,对她要求很严格。
偏偏阿衡是那种适合天生天养的人,揠苗助长,反倒压力过大。
课堂临时提问,阿衡又没有答出来。
李先生却没有斥责,只是把她喊到办公室,微微感叹,飞白常常对我说,你年纪再轻些的时候,对药理熟读到连他都想一较上下的地步,可是,你今日种种表现,却让我觉得,伤仲永并不只是戏话,难道女孩子幼时聪慧长大竟然只能成为死鱼眼珠吗?
阿衡嘴角微涩,却硬生生笑了出来,眼睛明亮亮的——“先生,我尿急,想上厕所。”
“算了,你去吧,以后,课堂上,我不会为难你了。”李先生一声长叹,脸色更加难看,挥挥手,让她离去。
她胸中憋闷,藏着什么,见人却笑得愈加温柔。
回到寝室,默默从床下拖出一个皮箱,然后,走到卫生间,锁门,坐在马桶上,一呆半天。
出来时,继续笑眯眯。
寝室二姐挑剔,看着她的皮箱,皮里阳秋开了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遮遮掩掩,都一年多了。”
小三也爱热闹——“就是,小六,到底是嘛,让姐姐们瞧瞧。”
阿衡微笑——“我第一次打工换来的东西。”
不喜说话的小四也从书中抬起头,颇有兴味——“什么?”
阿衡蹲下身子,又把皮箱放了回去,淡淡开口——“没什么,一张车票,一套衣服,和,一块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