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尔老是拍着阿衡的脸,同情得很——可怜的娃,过往皆是云烟呀云烟,你以前那段打算是白挨了,还被赶出家门,啧啧,我猜咱妈咱哥当时正准备照着八点档的三流剧本大干一场,为了骨肉亲情保全全家要不折手段了,结果,除了你像一出折子戏,他们娘俩,二人转得欢欢喜喜一出喜剧。
阿衡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有健忘症,我被赶出去的时候,你貌似落井下了一堆的石头。
思尔拂袖,正色,既然是敌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同情心,温衡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阿衡微笑,我曾经有几度,想要咬死你。
思尔撩开袄下晶莹的手臂,笑得桃花四射,你咬,给你咬。
阿衡拉下她的衣服,笑了,行了,讨人厌的丫头,冻着,生病了又栽赃给我。
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轻轻开口——你看,云在怎么样。
思尔转转眼睛,大加戒备,什么怎么样,咱妈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上次,竟然让我跟张若培养感情,吃了三顿饭,我们打了三次,毁了我三件香奈儿洋装!
阿衡偷笑,你不也撕了人三整套阿曼尼吗,连裤子都敢扯。况且,上次真不怨妈,是张若他妈相中了你,非要让妈给你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妈见你一直不谈恋爱,有些着急,想着万一你们能看对眼呢。
思尔呸了一口,那个老贱人,他儿子被小歌星甩了,竟然打主意到姑奶奶身上了,妈也是,那种王八眼只能和绿豆配,我像绿豆吗我。
阿衡呵呵笑。在在呢,那云在呢,怎么样。
思尔脸望向结着哈气的窗,故意转移话题——你不是之前跟我说,你们姐弟已经闹崩了,今年,他怎么会跟你一起回来。
阿衡看着她,微笑,说去年开春返校时,他整天跟着我道歉,可怜巴巴的,我想着孩子都这样了,做姐姐的,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好了。
思尔哦了一声,也就用手在窗的雾气上划道道,不说话了。
阿衡弯了眉,说我弟弟真的很不错的,跟我一样好,保证不欺负你^_^。
思尔撇嘴,拉倒吧,跟你一样,那不是傻得掉渣…
阿衡温和看着她,并不介意,想了想,笑道,罢了,我先探探云在的意思,再给你回话。
云在正在阿衡屋中编程,给他配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除了睡觉,这孩子却不大爱进去,总是习惯窝在阿衡房里。
阿衡进去时,云在扭头,看着她,伸了个懒腰,就笑了,牙齿像细白的米粒——姐,我饿了。
阿衡本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了,只问他想吃什么。
云在说,嗯,随便,方便面就行。
阿衡点点头,下厨房去煮了一碗面,又切了一小碟腌好的芥菜丝,谁知,思莞冒着雪,回家了,看着阿衡,跟看见救命稻草似地,两眼晶亮——阿衡,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阿衡看锅里还有面,就给他盛了一碗,看他狼吞虎咽,身上还带着酒味,直摇头——你怎么才回家,大半夜,妈等你都等睡着了。
思莞大口吸溜面,你当我不想回家吃饭,公司才建,还没上轨道,处处都要把关。
阿衡微笑,说少喝些酒,酒多伤身。
思莞摇头,我喝得哪叫多,你是没见过不要命的喝法。吓,盛啤酒的玻璃杯,却是倒的一大半白酒兑啤酒。
阿衡笑笑,转身,端着碗,就要上楼。
思莞却喊了她一声,阿衡转身,思莞说——阿衡,明天有空吗。
有空,怎么了。
嗯,陪我,一起赶个饭局吧。
我?我去做什么。
一院的卢院长是爸爸的老朋友,他儿子到了适龄,我前些日子看过一面,相貌谈吐气质都相当不俗。嗯,你年纪不算小了,想带你见见,交个朋友。
阿衡愣了,像是没听见,上了几阶楼梯,滞了脚步,轻声说好。
思莞说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阿衡嗯,说二十二岁。
确实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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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赴约前,思莞带阿衡专门买了衣服,做了个头发。
那卢家公子没有承父业学医,却在金融业有些天分,在美国念过几年金融,开的有家公司,和思莞是谈得来的朋友。
是个阳光开朗,体格高大帅气的男人。
他本来同思莞打招呼,看到阿衡,却展颜笑了。
闻名不如见面。温小姐好,我是卢莫君。
阿衡看了思莞一眼,兄长投来鼓励的眼神,阿衡依葫芦画瓢,说初次见面,您好,我是温衡。
卢莫君笑,牙齿白晃晃的,像是给黑人牙膏打广告的,他说,我知道,北温家有两位小姐,也知道温思尔艳名远播,昨天,思莞说让我见他妹妹温衡,我起初还有些失望,怎么不是温思尔,现在看来,是我眼界狭隘了。
阿衡脸微微红,有些不自在,您过奖了。
思莞笑得得意,我妹妹哪个都好,这个可是家母的心头肉,要不是平时喜静,哪里轮得着我这做哥哥的操心。
上开胃酒时,思莞看了看表,刚巧快到阿衡出生的正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系着蓝缎带的银盒子。
思莞轻咳,对着卢莫君,歉意,说家母宠阿衡,非让我正点给阿衡生日礼物,见笑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耀眼精致,高贵华彩的钻石项链,坠子是紫钻镶的梅花。
阿衡愣了,看着项链,有些措手不及。
卢莫君看着项链,怔忪,说这不是,这不是,前两天在s市慈善晚会上拍卖的紫梅印吗,最后,说有一个神秘人用三百万力压全场拍下的,那个人是你…
思莞笑了笑,随意开口,到场的确是不是我,但是是我找的人,去晚会拍下的。
阿衡也吓了一跳,思莞撩起她的发,戴到她白皙的颈间,举手抬头,对面,那卢姓男子目光灼灼,定在阿衡身上。
阿衡苦笑,思莞到底摆的是什么阔。
回到家时,云在正在看书,抬眼,看到阿衡以及她颈间的…项链,云似的眸色似乎结了雾,他笑着开口,说姐,你相亲怎么样了。
阿衡不自在,去掉发饰,拿梳子梳头,皱皱眉,轻轻开口——还好。
这少年却把头伏在阿衡膝上,搂住她的腰,问,姐,你快嫁人了吗。
阿衡笑,温柔抚摸他的脸庞,说瞎说什么呢,姐医科要读七年,今年才是第四年,还早着呢。
那,三年以后呢,姐就会嫁人了吗。
阿衡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女大当嫁。
少年假寐,问她,姐嫁了人,我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阿衡笑,傻孩子,姐就是嫁人了,还是你姐,什么都不会变。
云在说,你要是嫁人,就不会有多少时间放在我身上了。
阿衡却大笑,云在,你难道预备一辈子赖在我怀里,不长大,也不娶妻生子么。
云在闭上眼睛,嗅到阿衡身上清新温柔的松香,他淡淡笑了,轻轻叹息,我是这么想的,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
阿衡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却响了。
喂,您好,请问…
哦,是我,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明天吗,明天恐怕不行,明天我和思尔约好了逛街…
后天…后天也不行…呃,我没有推辞…也没有讨厌你…
…周末吗…好…好吧。
阿衡挂断了电话。
云在却睁开了眼睛,云一般的眸子,似浅似深,手把玩着阿衡垂下的发,温柔,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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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城市里,有一个男人,戴着一个耳机,躺在华丽的地毯上,静静地,听着爆裂得快要震破耳膜的摇滚。
他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长身玉立,耳在黄色暧昧的灯光下,有些透明的模样。
这个男人说,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似乎一点都看不穿…今天为什么这么烦躁…谁又惹你了…我的办公室…被你弄得一片狼藉…新年度企划全都撕了…言希你该死的到底在做什么…
他坐在言希身旁,冷冷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讨厌你这副样子…总是不在乎我的情绪…明知爱的人是我…却总是要任性地陷入自己的情绪…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一条后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因为你的发脾气又辞掉了几名秘书…你厌烦看到陈秘书我知道…但这个人不能消失…他掌握我太多的东西…至少不能突然消失…
言希望着天花板,依旧,安静地听着音乐。
至少给我句话…你想怎么样…或者你在闹什么…温家我已经彻底放过了…除了最原始的那些东西…在老爷子手上…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但这构不成你发脾气的理由…言希!
那个男人看着他半晌,突然,却笑了,看着他的耳机,轻轻开口——抱歉,忘了,你听不到。
那人摘掉了他的耳机,从言希腰间抱起他,走近装饰华丽的卧室。
言希没有反抗。
第一次没有反抗。
他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亲他的嘴唇,尽管这个人神情没有多大起伏,但这一切,足够让他觉得二十多年的忍耐是值得的。
他忘形,撕开那个大眼睛男人的睡衣,白皙清楚的纹理肌肤,一寸寸,只可能属于他。
他向下亲吻,那个男子,瘦弱的身躯,却忽然躬起,抓着被单,呕吐了起来。
chapter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