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龙马的家属是哪位?”
平谷赶紧起身,跟着医生走进诊室,可是龙马在她身后,轻轻,带着高傲的固执,用冷冷的音调开口,
“为什么把我当作病人…我只是很想念樱乃而已…”
她头也不回,装作什么没有听见他语气里的无助和绝望。
“医生先生,这个孩子的病情怎么样?”平谷有些紧张,生怕从医生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是他的什么人?”医生皱眉。
“姐姐。他是我家的老幺。”平谷嗓子有些干涩。见那少年如此厚待娃娃,她思揣自己这样说并不为过。
“你能对他的病情负责吗?”医生认真地问她。
“能。”平谷点头如捣蒜“您尽管放心,医药费我能付得起。”
“这个孩子,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想必是经历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对他的心理造成极大的影响。只有查明病源,才能对症下药。您既然是她的姐姐,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吧?”
“呃…这个呀…”平谷支支吾吾,冷汗直流。
“还有,他除了心理健康,身体也需要注意。”医生轻轻叹了口气。他处理过许多类似的病例,但是,这个孩子的情况最为严重。
“您是说他的…”平谷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医生轻轻的比划。
“是的,今后,除了不要刺激病人的心理之外,更加应当关注的是他的饮食健康和生活起居,他的身体会有许多不便之处。”
“我知道了。”
平谷的脸变得煞白,半晌,才挤出一抹笑。
平谷之后在工地的时候,更加卖力,到了中午,又cos内裤外穿的超人,飞速跑回家,给少年褒过汤,做好热的饭菜,而后气没喘几口,又飞回工地,开始下午的工作。
“昂昂!”大眼睛瞪着她脸上和手上裂开的口子。
“昂昂昂!”平谷做好饭菜,瘫在了地板上,有气无力不正经地回答。
“昂昂!”大眼睛燃烧着怒火,有位小盆友幻想自己正积聚一个爆发的小宇宙。
“昂昂昂昂!“平谷捶着老腰,和小盆友对话。
小盆友却沉默下来,低下头psp。
“小不点,你还是不肯说话么?”平谷站起身,淡淡开口。
小盆友的头垂得更狠,小手使劲按着手柄。
“小不点,我以后喊你娃娃,好不好?”平谷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和缓了面色。
小盆友抬起了脸,大眼睛盈盈中,秋水荡漾。
“我若有孩子,一定给他取名娃娃。这一叫,也定是叫到娃娃七老八十。”平谷面色沉静,和丈夫的争论依稀在耳畔。
“周助,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嗯,娃娃吧,生男生女都能用。”
“为什么是娃娃?不是小清,小浅,小周,小助,呃,小猪?”
“可是,只有娃娃长不大呐,永远是浅浅和我心口上的娃娃。”
“昂!”娃娃抬起了头,看着她,声音很响亮,红发玉颜,唇红齿白。
现实与幻影交叠在一起,她关了公寓的门,咧着血口的手狠狠地蹭了蹭眼睛,咬牙向工地跑去。
天和地,高贵与卑贱,除了娃娃,他们还剩下什么…
平谷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揉着腰,躬着身子,以完全符合一个八十岁老太太的风格的步伐,走在泗水路上。
好冷呀!她搓了搓手,却丝毫未回暖。
傍晚六点钟,天已经被黑暗笼罩,太阳不知合时落得无影无踪。秋风比起白天,刮得更加厉害,吹得行人迷了眼。多数人都换上了厚重的外套,平谷缩着脑袋,有些羡慕。
如果有一件大衣,大概就不会这么冷了吧?!嗯嗯,而且干起体力活会更起劲。
凑巧,路灯下,身旁经过一个身材高挑,穿着Armani简约呢衣的女子,看到平谷穿得寒酸,从鼻子中哼出了气,优雅款款地离去。
平谷郁闷了,心想老娘当年扯着法国空运来的Dior纱纺半是纯真半是无邪给小麻雀筑鸟窝时她家狐狸哥哥连眉毛都没挑一下还生怕累着她的手,才几年功夫,竟被个丫头片子鄙视了,我切!知道什么叫潮流吗?衬衫磨白到这种恰到好处的精品程度你个黄毛丫头知道需要几年吗!一看就是没文化的!
平谷表面沉静,心中却狂骂,极是愤然。
半晌后,发现在寒风萧瑟中磨蹭的只剩下自己,才继续哆哆嗦嗦前行。
路途中,经过一个咖啡厅,宽大的落地窗内,温暖的咖啡,袅袅的热气,不自觉地停了步伐。
那一对男女,一个清冷俊俏,另一个温柔娇美,一般的高贵,一般的淡然,在咖啡的醇香中,显得极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