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字的余音断裂在唇瓣里。意识到这称呼的不妥。
那二人看向她。怀安的眼神似乎未及调整过来,竟有一丝冷鶩。
悠言又捏了捏那外套,方才拿下,却微颤了手。
走到他面前。
“你的衣服。”
“不必。”低沉的声音漫过他的喉结。顾夜白眸色素淡,隐约带了丝许不耐。
悠言愣住,半空中的手,就此僵硬了姿势。
她失神地点着头,慢慢转过身子。
转身的一瞬,眼泪滑下。
闭上眼睛,耳边是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比此刻更清晰,他终于走出了她的生命。
悠言,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在犹豫什么。走吧。自此放他远飞。
“小白。”猛地转过身,她朝那远去的背影大喊。
悠言,你最终还是输给了迟濮。
顾夜白顿住了脚步。怀安心中一凛,抬眸看他。
还是无法看清他的情绪,怀安咬牙,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隐了微末笑意。
“怀安的这个表情,真是叫人心痒。”
搂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紧,怀安脸上一热,正待分辨,他已转过身子。
深邃的天幕下,星点散布,悠言的瘦削的身影便在天幕下的另一端。
只需凝目,便可见。重瞳里,便落满了她的模样,她的动作。
看她抱着他宽大的外套,一路小跑过来。
怀安的心往下一沉,嘴上却道:“悠言,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
悠言看向怀安,眼光灼灼而坚定。
“怀安,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与他单独说会话,可以吗?”
怀安笑了,笑意藏冷。
“悠言,你这问题,我不好回答吧。毕竟不是当事人。”
悠言慢慢看向她身旁的男子。
“怀安,你回车上等我。我一会过来。”漠漠的,却是他的答案。
怀安原以为他会拒绝,咬牙道:“好。”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7-11进出,街心,人来人往。
在这片天空下,每个人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所以,即使,此刻,他们之间静默得骇人,经过他们身边的年轻男女投过好奇的目光,却无意探究。
谁知道,很多年以后,他与她的经历又将是谁与谁的重复。
顾夜白看着悠言,并不说话,眸光淡漠。
悠言侧头想了想,小心地把抱在臂弯里的外套穿在身上,瘦瘦的身子套上他宽大的外套,显得更削薄。
他想,她瘦了。
“小白。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嘴唇蠕动数遍,她终于把话说出。
他冷冷一笑,反唇而讥。
“言,你总喜欢这样求人吗。”
第二十四话不能拒绝的理由
言?
悠言一震,原以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如此唤她。
“可以么。”他沉默,她便不死心的再提一遍。
“很多事情,并非人力能为。我只做量力的事。在你说出所求前,抱歉,不可以。”唇边的笑,勾勒出数分嘲弄。
她脸色顿白,咬了咬唇,却向他走近,直至二人之间的距离拆整成零。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看清他的轮廓,无需只在梦中描绘。
眉是俊朗,重瞳绝艳,锋芒内敛,唇线弧度优美,却冷漠薄抿。
抬眸,怔然。
“小白,可以抱你一下吗?”
顾夜白挑眉,蓦地,扬声而笑。
“一下,只一下就好。”悠言的眉目越发苍白。
“言,这话,你不觉着熟悉吗?可惜,那年,你不爱听,如今,我也一样。”
时间,场景仿佛被定格,四年前与四年后,变更的不过是对象。
“路小姐,除非你能拿出一个非此不可的理由,否则,抱歉。代问迟濮好。”
当低哑又压抑的笑歇止时,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走出她的视线。不急不缓,方寸有度处是冷静的决绝。
灯火阑珊处,有一个人在等他。
至于她,他确是彻底放下了。悠言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来覆去,便只得这句。
攥紧了身上他的外套。仿佛这样,便可抵挡住那撕心裂肺的疼。
看着他上车,看着黑色的轿车绝尘,她只在原地打转,向黑暗深处走去。
她想,她迷了路。
“老板,你看,前面那黑糊糊的一团是什么?!”典小二嗤的一声,就差没整个扑到章磊身上。
章磊皱眉,面无表情的把他的爪子拍落。
直后悔跟小二这混世魔王出来喝酒,半更三夜,不好好在家睡觉,喝什劳子,反正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失恋,天涯芳草,草去草还在。他真是有病他。
出得公寓,便见这么一团东西窝在墙角,不外是醉汉什么,他看也不看,径直走过。
小二却是个多事的主,一脚便朝那物事踹了过去。
那东西吃痛,呜呜地叫了一声,立了起来,小二吓了一跳,一下窜到章磊身上。
章磊忍着把他敲晕的冲动,利眸一眯,淡扫过前方那轻微的骚动。
街灯微弱的下,一点一点露出来的,是张清秀的小脸。
章磊心里微微一动,小二已嚎叫起来。
“小三,你怎会在这里?不会是给人欺负了去吧。”
月眉弯弯,眼圈通红,泪水污了一张小脸,这坨东西,正是他们的咖啡店月前新招的小招待悠言。
悠言抬手擦擦眼泪,怒道:“我不是小三。”
章磊蹙了眉,道:“小二,你先走,去拿个位子。我和言随后过来。”
小二贼贼一笑:“福利啊福利。”
章磊眉毛一挑,他便吐吐舌,一溜烟的跑了。
街心公园。
悠言低头看着脚尖。
章磊俯下身子,凝着她,温声道:“言,发生什么事了?”
悠言突然抬起头,这下动作甚急,章磊猝不及防,下巴被撞个正着。
悠言“呀”的一声,圆圆的眼睛大睁,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他不失笑:“不撞也被你撞了,这下你该高兴起来了吧。”
悠言扯了扯嘴角,却撑不出一个弧度,低低道:“老板,对不起。”
除却知道她常常闯祸,章磊对这个小招待其实并不了解。她此刻过分苍白的小脸,却让他心里莫名一窒。他暗咒,真是见鬼了!
“他说,让我代问迟大哥好。”悠言站了起来,望向远方。
她向来方向不辩,星云下,那边会是落伽的方向么。
风,微微卷起她的长发,发丝飘散在侧脸上,她回过头,哀哀道:“老板,你说,这个好,我该如何问。”
章磊习惯地皱了皱眉,为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下意识却接口道:“不过是问个好,怎么便不能问了。”
“迟大哥,他死了。”
第二十五话我在云上爱你(1)
慵懒的吹着口哨,林子晏推开了“sofia”的门。
“Sofia”是间静吧。灯光恰到好处,并不过于迷幻,让人失了方寸。刚走进去,那柔柔的音乐便萦耳缭绕。
听说,我巷口你常经过;听说你不再;听说,你爱上了我…
林子晏突然想起Susan,他与她注定是方程无解,他每进一步,她则退,她说嫁给了天空,所以从此有了周游列国的理由。
飞的理由。
方影从事同译的工作,常陪领导出国,搭乘Susan所在的航班,他们便在天空里邂逅。同享蓝天微云,不像自己在这个城市的阴郁里只懂抬头仰望。
方影已有妻室,Susan并不愿意介入,却用这种方式去说追随。他来,便一杯热茶,他走,便微笑相送。除此,哪怕一个拥抱的温度,也不取。
高空数千尺的距离,我在云上爱你,调释出又又美丽的薄氧。
自嘲一笑,林子晏向吧台走去。他想,今晚,悠言的出现,刺激了他,提醒着数年来的心底潜伏。
临近一看,却吓了一跳,吧台上,坐了三个男人。
均是考究不凡的穿着,风存雅致,正谈笑低酌,倒怪不得满室异性猎艳的目光集中了十有。
那个死鬼子与外科医生也还罢,居中那男子,重瞳微眯,又风情又俊美,不是他的老板顾夜白是谁?
他快步走到顾夜白身边,手颤颤一指,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夜白神色不换,眉眼不抬,只喝他的酒,整一个拽死人的调儿。
一旁的男子已推了一杯酒给他,笑道:“子晏也来了。”
“嗨,阿骚。”林子晏胡乱打了个招呼,便喝起酒来。
唐璜也不恼,屈指敲打着桌面。他一侧的外国男子已压抑不住,大笑:“子晏,你干吗老把唐璜叫作阿骚,这称呼男人对来说难听之极。”
“死老外,一边去!唐璜懂不,没事看看书,喝点墨水,不要只顾娶老婆,和你做朋友,净是折辱我们的智慧。”林子晏咧嘴,趾高气扬。
Frankie哼了一声,冰块一捞,往他掷去,准头偏颇,却向唐璜和顾夜白的方向而至,唐璜微笑,轻轻一闪避开,顾夜白眸光一冷,扬手一收一掷,瞬刻已把冰块扔进林子晏的杯内,酒水一腾,林子晏便被湿了头脸。
晚上还有一更,我在云上爱你,顾夜白的心思,再次意想不到的遇见。谢谢阅读与支持。继续呼唤留言,收藏与鲜花:)
第二十六话 我在云上爱你(2)
第二十六话我在云上爱你(2)
林子晏倒地不支。
其他二人大笑。唐璜道:“这暗器,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却是成功的。”
林子晏大怒,便要去掐Frankie,冷不防顾夜白淡淡道:“子晏,你还不回去睡觉,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林子晏道:“老板,该回去洗洗睡的是你吧,明天早机。”
顾夜白眉轻敛,道:“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明日要去的人是你不是么?”
林子晏头往吧台一磕,激动了:“我不是替悠言喝酒了吗?你可不能这么黑。Frankie,唐璜,你们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君子一诺,枉我还把悠言塞他车里——”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夹集了数许轻描淡写。
“我已联系了S市的副市,你明日一行,必不至于。”男人利眸微扬,道:“小东,这一回合,算我的!多少无拘,务必全场尽兴。”
年轻的酒保笑道:“好嘞。”
顾夜白与唐璜等人颔首,身形一动,已离去。
林子晏再次磕倒在吧台,石化龟裂中,被彻底无视了。他那个怨啊,冤啊。
唐璜与Frankie相视一笑,唐璜道:“子晏,看来今晚发生了相当有趣的事情。来,我们给你分析一下,看你因何事得罪了咱们的顾社长。”
林子晏眉目一竖,便叨叨而谈,末了,一拍桌子,叫道:“顾夜白这死小子!”
Frankie皱眉:“这么说来,你该是好意,你家社长这是——”
唐璜冷笑道:“原来是路悠言回来了。”
“路悠言,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Frankie冥思苦想。
林子晏没好气道:“那是我老板的前任,四年前的事。四年前你还在以色列卖翻版,你耳熟个什么劲你。”
Frankie恼了,揪着他的衣衫道:“老子什么时候卖过翻版?”
唐璜耸耸肩,决定自动屏蔽这二人毫无营养的话,效法顾夜白,拔腿走人。
却教林子晏按住,道:“阿骚,把话说完。”
唐璜淡淡道:“子晏,事情坏就坏在你这‘方’好意上。”
林子晏怒,Frankie大笑着去拍他的肩。
“你以为白为什么自己不送,甚至不让你送,既然当日她走得干脆,今日她会如实点出她的住址吗?白是不在话下,你呢?和白相熟。但如果只是随意的改由一个素未相识的学弟来做这事呢?
“当然这也不一定便能套出她的落脚点。但白赌的只是一个契机与她的一个猝不设防。这下全给你搞砸了。怪不得刚才征询社那边的老徐发简讯跟我说白要查一个人,直好奇那女子是谁来着,却原来如此。”
林子晏一震,道:“你说,他对悠言——”
唐璜慵懒而笑:“白的心,谁敢说看得清楚,只怕他自己,此刻也天人交战,他刚才让小东调的酒,75度上的伏特加。对一个男人来说,悠言所做的——”他摇摇头,末了,一笑,落了些许惆怅。
“他疯了,不如一杯Spirytus,几口便可一了百了。”林子晏冷笑。
Frankie突然道:“你们说的那位悠言是顾的第一个女人么?”
唐璜摇头,道:“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说来背景复杂。只是,我却敢写包票,路悠言是白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Frankie叹口气道:“对男人来说,能让他疯狂的女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个。”
“还要算上能否遇上的或然率。”唐璜道。
林子晏想笑,却觉喉咙苦涩,失去笑的冲动。抬腕看时间,凌晨两点刚过。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时,距顾夜白与悠言的再次遇见,不到10小时。
P.S.:Spirytus,来自波兰的伏特加,经反复蒸馏70遍而成,酒精度达96%,即使浅尝辄止,也伤人。也许,这便是爱情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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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话 原来你也在这里
第二十七话原来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