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衡叶道人始终是皇帝的长辈,先礼后兵,段玉桓与白战枫把禁军驻在山下,夏桑也只带了十数名紫卫随行。
衡叶性情孤傲,龙非离思虑若以他人身份去求药,衡叶必不予接见,索性把身份亮开,让众人报上此行是为皇帝寻药而来,如此衡叶定将开出刁难的条件,只要不在违背国法理规之下,龙非离嘱下夏桑等人,都可答应,否则,便以帝尊与兵力相胁。
考虑到断剑门与名剑山庄的宿怨,为免衡叶留难,夏桑与段玉桓开始以普通商贾身份求见,不出龙非离所料,衡叶果然拒绝了。
后来,白战枫亲自送上拜帖,并言明皇帝的身份,衡叶才命僮儿开门,他却并不请众人进内,只带了门下长老与弟子出来,数十人有秩散排开,倒也气势甚具。
衡叶须发半白,眸透阴狠,虽有同门之谊,清风与玉致两人入门时,他早已不在名剑山庄,却也不曾谋面。
此时一见,众人都想,这人一身狼虎之气,倒亏负了道人二字。
夏桑把龙非离的条件开出,衡叶却道:“这生肌之丸乃我断剑门镇山之宝,岂能三除二拨便教人得了去?贫道出身草莽,不论是谁,既到江湖来,便该依足武林规矩,以技制人!”
衡叶言下之意竟是一战!
江湖上谁不知晓,名剑山庄当年传强不传长,衡叶虽为大师兄,武艺却逊于龙非离的师傅,最后输了这掌门之位。
饶是如此,衡叶在武林上排名前三,一身功夫极霸道厉害。
他派门下弟子出战便罢,若他亲自出手,龙非离来了还好,夏桑等人武功虽高,却又有谁是他敌手?
衡叶冷冷环了众人一眼,又讽道:“名剑山庄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便是个扫帚小僮也与他人不同,贫道今日便抛砖引玉,来见识一番。”
众人一惊,衡叶老滑,把话堵死了,竟勿论辈份,果真亲自应战以雪前耻。
段玉桓,夏桑与清风的武功均在伯仲之间,三人交换了眼色,清风悄悄瞥了璇玑一眼,她触上他的目光,却淡淡别过头去。他本已为昨夜之事懊悔不已,只怕璇玑恶他,想也不想,便大步上前。
夏桑反倒淡淡看了白战枫一下,众人并不知晓,便连清风也只道昨夜酒后大意,才被白战枫所伤,夏桑却在烟雨楼亲眼看到白战枫与龙非离的打斗,知道这名男子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他出战,不知能否赢得一分胜机?却见他眉宇微凝,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名剑山庄清风,请师伯赐教。”清风拔剑出鞘,朗声道。
衡叶一声冷笑,“宵宵小辈,不自量力,也好,便让贫道看看名剑山庄如今长进到什么地步!”
璇玑不懂武功,只见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相交,剑影纵横,玉致在旁捏着小拳头,脸蛋涨红,极是紧张,“一,二,三…第四十九招,第五十招。”
她数到五十招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空中跌下,正是清风,他仗剑而起,要待再战,却倏地咳出数口鲜血来。
段玉桓微微皱眉,正思量传召禁军,虽说能不动兵最好,若衡叶气怒之下,把药丸毁了…突然,只听得玉致大叫一声,一抹白色身影已与衡叶战在一起。
这次,玉致数了甚至不止五百招。
莫说清风等,即连衡叶与他的门下都大吃一惊,这名年轻男子若要在武林争一席长短,这武林里的排名肯定要改写。
缭乱间,两道剑影倏地分开,白战枫与衡叶从空中同时跃下,两手相抵,似是在较量内力。
夏桑等人本来在清风与衡叶交手以后便不抱的希望,现在立刻又重燃起。
玉致挽着璇玑,又叫又跳。
清风看向场中的白战枫,心里又惊又疑。
只见白战枫掌力一催,那衡叶身上竟微微晃了一下。
两方都震惊之极,这男子的一身修为甚至在衡叶以上?
孰不知衡叶心中早已叫苦怒恨不迭,对方的内力源源而来,他已开始无力支撑。白战枫眼梢余光掠过璇玑,正想把这场比拼划下休止,却葛然撞上衡叶怨毒的目光。
若衡叶败了,他会交出解药吗?白战枫心里一凛,一个念头迅速转过,眉锋一敛,收下一些内力,衡叶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却深笃机不可失,一吐内力,白战枫咬牙受了,一股甜腥冲上喉咙,只笑道:“道长武功高强,晚辈甘拜下风,看晚辈侥幸在道长手下走了数百招的份上,还望道长不吝赐药。”
衡叶怎听不出他话里深意,知道若他答应交药,这男子将假意败给他!
271 心灰意冷(2)
他明明占了上风不是吗?
夏桑几人看了场中一眼,俱是惊疑,夏桑与段玉桓到底出身宫闱,转念一想,已明白其中蹊跷。
衡叶怎丢得下这个脸,一肃神色,已道:“后生可畏,你这样一身功夫,贫道若硬摧之,倒也可惜了,这药贫道可予你,你不可再死拼,否则必经脉尽断而亡。”
白战枫颔首,“谢谢道长。”
局衡叶一瞥白战枫,白战枫稍一凝眉,吞吐内息,把内力悉数收回,衡叶眸中寒光一闪,陡然大喝一声,白战枫早知他有此一算,只是为拿到药丸,才拼着受这一掌。
体内轻轻的“噗”“噗”数声,经脉折断,白战枫知道自己已受了极重的内伤,他反应极快,一沾衡叶的掌力,已旋身跃开。
一缕血丝溢出嘴角,他淡淡一笑道:“道长好功夫,晚辈受教了。”
百衡叶大笑,背后一众门人齐声欢呼,看向众人的目光也由原来的惊疑不定顿时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璇玑与玉致快步走到白战枫身边,玉致急道:“白大哥,你怎么样了?这伤重不重?”
白战枫笑了笑,摇摇头,璇玑没有出声,但颦蹙着的眉角里的都是担忧,他心里微微一颤。
那种,淡淡的喜悦。
纵其一生,他与她都不可能在一起。
他若放手,并非龙非离是皇帝,而是他知道,她爱那个男人。
她的脸覆在面纱之下,但她把行囊交给那人的时候,眉间绪色千百,都是她的不舍。
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他怎样爱她,她便怎样爱那个人。
昨夜聊天,他看出她的不安,便告诉她,他以大哥的身份去替她求药。
其实,他存了私心,在他心里,他把她当做妻子来相待。
他一步跨前,微微躬身,道:“请道长赐药。”
生肌丸虽说功效甚奇,却也非什么增强功力,延年健寿之药,白战枫又是为皇帝求的药,虽与名剑山庄怨仇极深,但皇帝之意到底不可忤逆,惹怒了皇帝,后果难想,加之现在彩头已拿,倒不可做绝。只是,要他放药也没有如此容易。
衡叶挑眉一笑,道:“这丸药,是我断剑门一宝,想当日贫道从门中长老手上接过此药,也须行跪拜叩首之礼,白公子,你看——”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要拿药,白战枫必须对他下跪叩首。
这却也是衡叶的黠滑之处,若白战枫应允便罢,若他不允,即使是皇帝,也不可对他诟病。他看白战枫武功厉害,气韵谈吐俱是不凡,是人中佼者,虽说为皇帝办事,但这屈~辱未必便肯受,故有此一说。
衡叶是一派宗师,谁想到此人度量竟如此狭窄,段玉桓与夏桑互视一眼,清风神色沉鹜不定看向白战枫。
玉致却已忍不住指着衡叶骂道:“牛鼻子老道,你刚才明明已经答应放药,现在怎出尔反尔?枉你还是一派掌门!我呸!”
“贫道是答应赐药没错,也信守了承诺,只是这门中宝药,交接之法虔重也属得宜,小姑娘懂什么!”
衡叶话音一落,背后子弟立刻道:“掌门好意赐药,怎容你信口雌黄?”
一些人激动,纷纷站了出来,大声喝骂。
段玉桓向夏桑使了个眼色,夏桑会意,知他要去调兵,按住他的手臂,衡叶把话说在前头,确实已答应放药,若此刻以兵压,反落了皇帝强权欺压的口实。
夏桑蹙眉,正思量对策,却听得白战枫朗声道:“请道长把药拿出,在下这便叩取。”
璇玑早为白战枫受伤担心不安,这时听得他说话,吃了一惊,随众人的目光看去,却见白战枫神色不变,一袭白衣迎风而立,不卑不亢。他刚才虽对玉致摇头示意无事,但她知道,他必定受伤不轻,他如此相待,她已无法回报,又怎能再看他为她受辱?
衡叶却神色顿变,从怀中拿出一枚锦盒,目光微疑看向白战枫。
白战枫一掀衣摆,玉致低下头,不忍再看,五七知道白战枫心意已决,一直不敢说话,这时死死咬牙,眼眶却已湿了。
夏桑与段玉桓也微微侧过头。
清风紧握剑柄…他武功不浅,早已看出是白战枫相让衡叶,明明是他胜了,他却为了一枚药丸向对手下跪,这是对武者最大的屈~辱,为了年璇玑,他却甘愿如此,他们之间怎会仅仅是神交?
白衣微微扬起,断剑门的人放声大笑,喝喊道:“叩首!”
虽舍手中之药,但看到眼前男子受~辱,衡叶只觉满心愉悦,突听得一道清婉的声音笑道:“男儿膝下,只跪天地,父母,君长,你这老道是我大哥的哪一个?你只是他的手下败将,你跪他我尚嫌污~秽,他又怎能跪你?”
衡叶一听大怒,却见说话的正是那名一直披着面纱的紫衣女子。
山峦高峻,行走起来极费时,时间紧迫,龙非离与龙梓锦甚至没与山下的紫卫与禁军碰头,便径直领了随行的数名紫卫上了山。
两峰相对,另一侧便是断剑门,中间云雾缭绕,悬崖万丈。
龙梓锦笑道:“九哥,这里无法直走过去,需取道——”
他说着却猛然一顿,只见龙非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山峰,似乎对面的断剑门发生了什么大事!
272 心灰意冷(3)
龙梓锦看去的时候,只见璇玑站在地上不动,白战枫衣摆一展,跪到衡叶面前。
两峰甚远,虽隐约可见对面情景,却无法听清话语,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身旁龙非离的脸色却倏地沉了。
龙梓锦明白龙非离所想,白战枫如此相待,璇玑会怎么想?
而此刻,龙非离偏偏不在她身边。
局
身上穴道被点,璇玑眼睁睁看着白战枫跪到地上,她不敢再看,紧紧闭上眼睛。
总记得白子虚的一句话,今生的债,今生清还。
百可是,白战枫的情,她又该怎么还。
突然一声厉叫,她猛地睁开眼睛,瞳眸缝隙中,前方一名断剑门的弟子身躯缓缓倒下,一支箭穿胸而过。
接下来的情景,她不懂如何去形容,惊骇,凌乱,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山峦,无数箭簇从四周隐密的树丛里漫天射来。
身上一暖,却是白战枫把她搂进怀里,他凌空一跃,已从衡叶手上把锦盒夺过。
“叩首之礼白某已完成,药,我拿了。”
…
“杀了衡叶老道!”
林中无数身影在树椏丛中闪现,更密集的羽箭破空射来。
竟似是其他门派寻仇而来!
断剑门多名弟子中箭伏地,衡叶气急败坏地挥剑阻挡着流箭,领着弟子往大门退去,哪料大门不知何时竟被反锁上,留在原地只能等死,一干人只得边挡着箭雨边往前冲去。
另一边,十数名紫卫挡在璇玑与玉致前面,段玉桓与清风运剑击打着利箭。抬袖拂开凌空飞来的一箭,白战枫一凛,把璇玑交给五七,跃到空中,把数支箭抄在手中,凝目一看,心中暗道不好,道:“这箭铸造得极好,民间锻造之术绝无如此上乘,只怕并非普通的江湖仇杀,对方来意难料,夏总管,我护娘娘,你护公主,夺路离开此处,千万别贸然下山,到林间躲藏起来,段统领,你与清风设法杀下山,将兵士纠集上山,以焰火作讯,我们再出来。”
他轻声道来,却宛然有一股威严之势,各人迅速应允之余,便连清风也一颔首,紫卫立刻分作两组,各护在两名主子前面,挥剑往前破路而去。
“杀!”
呼啸之声大作,箭雨稍停,林影绰绰,竟有数百道身影手持刀剑朝众人砍杀而来。
…
龙梓锦发足往山下奔去,一路上,晃动在眼前的是龙非离残狠嗜血的眸。九哥已赶去救年妃与玉致,禁军就驻扎在山下,他必须尽快带兵上山救援。
“少爷,你带娘娘先走,我在这里拦着。”林深处,五七一身衣裳尽皆浴血,身上已负伤不少,一柄利剑挥舞,杀红了眼。
此时,各人已全部分散,紫卫尽数战死,璇玑身边,便只有白战枫与五七。
白战枫分析得不错,说是杀衡叶而来,但实际上向断剑门追杀而去的人却极少!时间太巧合,寻断剑门的晦气不过是一道幌子!
上百名江湖短束打扮的人向三人逼近。
数百年前,大将军王一身武功叱咤天下,若白战枫没负伤在前,伤势厉害,莫说这百人,便是人数再多一倍,他又怎放在眼里?激斗奔走间,气血翻涌,他又把璇玑护在怀里,身上已中数箭。
五七自小便跟在白战枫身边,两人鲜少分开,情如手足,此时情势危急,他已抱了必死之心,白战枫又焉不知他心思?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璇玑一咬牙便待施展绝顶轻功离去,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五七眼眶一热,抡剑急舞,击退数名男子,厉声道:“少爷,快走!”
璇玑早已满眼泪水,一扯白战枫衣襟,哑声道:“大哥,你告诉我,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对不对?”
“你不必瞒我,咱们分散逃跑,我们这边的追兵却是最多的!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把我交出去!若只有你和五七,以你们的轻功,必定能安全离开。”看着白战枫和五七身上的血伤,璇玑心似刀剜,张嘴尽是哽咽。
“旋弟。”白战枫眸光如虹,一挥手,连夺前面数人兵刃,把攻击到璇玑和五七身上的敌人狠狠掼摔出去,手中刀剑激射而出,又杀数人,却又同时身中数刀,一身白衣,湿润如滴。
五七心中大恸,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插,将全身劲道运到双掌,抵在白战枫背上,把白,年二人送出数丈远,笑道:“少爷,带她走!若有再生,五七再侍候你!”
一声低吼,紧贴的身躯,璇玑读懂白战枫此刻的痛苦,他抱着她往前杀去,她伏在他肩上,怔怔看着五七的方向,视线模糊里,是五七被数刀插刺进胸口。
“不要!五七!”她嘶声哭叫。
帝都街头的小小少年,烟霞镇白府的忠心奴仆,他的兄弟手足。
“年旋,请好好待我少爷。”
这是她耳畔他最后的声音,她只看见一片血红在刺痛的眼睛里尽开,似乎要把这片郁绿的林子也染红。
泪水竟也干涩了,不禁轻声而笑,龙非离,这时,你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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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心灰意冷(4)
突然,身子被放下,璇玑一怔,这才看清两人已到了林子更深处,追兵已经全被摆脱,只余跃到两人前方的数个人。
那几人冷笑,步步逼近。
白战枫一笑,轻声道:“旋弟,待会我与他们缠斗,你便趁机跑,这一带林木茂密,山石岩洞极多,你躲到里面去,待看到段统领的讯号,才好出来。”
他抱着她奔跑的这一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却也不知道添了多少伤,身上多枚箭簇甚至还没拔去,红艳湿尽白衣,第二次,看到有人这样站在她面前,可是,这个人不应该这样,他没有这个责任。
局含泪一笑,璇玑摇头,“不,大哥,我等你。如果你无法支持下去,我便在这里陪你,我哪里也不去,哪里也不会去。”
白战枫猛然一震,她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确是已无法支撑,也抱了与这几个人同归于尽的想法,来换她安全离去。
她却要与他同生共死吗?
百璇玑也不打话,退到后面,一袭紫衣在山涧微风中轻轻飘动,含笑凝着他。
几乎已无法站稳的身躯,在这一眼后,在握紧手中长剑后,慢慢直立起来,傲然看向前方的敌人。
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突然拂成一副画面。
同样的云雾腾蔚,放眼看去,无数兵士威严矗立,看不到边际。
兵士前方,是一方高台,一名男子银盔铖亮,他模样俊美,眉间却气势赫赫,那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
突然,他的眸光轻轻递到兵士后方。那里紫影轻闪。
他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只是如常召兵士上台,自己亲自教习。
男子没有再看的紫色身影,白战枫却看到了。
士兵后方,一名挽着垂髫双髻的紫衣女子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兽,躲在柱后,低声细语。
说是小兽,那只东西其实已不小,身躯已有了女子的一半大小,那女子却仍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它模样甚憨,一双眸子却精光湛露,盯着前方台上灵活跃动的身影。
“阿雪,看到没有?那就是战神,很帅对不对?你把功夫练好了,就能像他那样威风了。”
“有一天,紫苏的阿雪也是战神!”
“其实,姐姐也不要你做战神,只是,你有了修为,其他的坏狼就不能欺负你了。这天地很大,你可以四处遨游,不再受拘束。过阵子姐姐就要到西海去,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姐姐不能带你去,若教人发现了,你便要被逮回人界。”
正凝神看台上拼斗的小兽突然回眸看了女子一眼,低低叫了几声,模样委屈,垂下头。
女子哑然失笑,低头亲亲它的皮毛,道:“阿雪不用害怕,谁敢动你,姐姐便和他拼命。你真是个小气鬼,这样怎么当战神呢?姐姐要去西海见一个人,嗯,那个人啊,姐姐很喜欢很喜欢的,就像喜欢阿雪一样,咱们说好的,我不能爽约,若我爽约了,他就会以为我只爱我父皇。他,其实你也是见过的,只是那时你受了火刑,身子弱,一直呼呼大睡…若不是他出手,姐姐也不能带你回来,姐姐打不过狼王,那人很厉害,几下子就把整个狼族都弄得人仰马翻…”
“他说很讨厌我缠着他,讨厌我叫他耗子,但他帮我救了你,他其实一直跟在我后面吧?不然怎会把咱们都及时救下呢?听说,他有个身子很弱的红颜知己,他一直待她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预感,我会赴约,不会赴约的是…他…”
她说着突然顿住,怔怔望着一处,笑了笑。
小兽深深望着她微微扬开的嘴角,又葛然看向台上那名俊秀的男人的侧脸,他在看她…而她出神地凝视着西北的方向…
在白战枫倒下的一瞬,那双微笑着又悲伤的眸子宛然与眼前女子的眸子重叠,他吃惊地看到她伏到他身上,他明明已把所有人杀掉!
眼梢余光是背后不知何时来到的三名挽弓射箭的男子,箭劲射而出,那几名男子似乎也想不到这名紫衣女子会舍身相救,这次捕杀行动,上面已经说明,这名女子只能活捉,不可乱动,只是箭已射出,三人大吃一惊…
白战枫大惊,他的精神却已几乎涣散而去,璇玑又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他竟无力阻止。
“紫苏,不要!”痛苦嘶破喉咙而出。
璇玑却轻轻一笑,“大哥,咱们死在一起吧。”
她说着不由自主望向西北方,那是帝都的方向,闭上眼睛,泪水却缓缓沿着脸颊流下。
余府,现在….每次每次,那个人总在她不在的地方。
腹下一疼,再次哭着却笑出声来。
惊颤,害怕,颤抖着等待更强遽的痛苦袭来,一阵凉意却突然在身上拂过,她吃了一惊,却见一道雪白的身影挡在她与白战枫的前方,那人微微侧过头,深深凝上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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