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的时候,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没有看,却还是能感觉到她眼眶泪水的温热。
回过头,淡淡道:“孤儿院的那个孩子,你喜欢就把他带回来。”
她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
她愣了愣,又低下头。
“他是魏子健的孩子,你不会喜欢的。”
“你喜欢就行。”他握了握手,合上门。
她的身影却飞奔而至。
他掠了衣摆一眼,她扯住了。
她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小虫死了,她死前找过我,她家里不会管那孩子的,宝宝还一岁也不到,很小很小。”
早前魏子健举家离开中国,他是知道的。
有关他的消息,这些年,他一直冷眼旁观。
今时今日,要那个男人的命,其实一点也不难,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蚁。只是,重遇她以前,他爱她之极,也恨她入骨,不愿意去碰触有关她的任何人或事。
与她重逢以后,手术前,她跟他说过,要他为她积点福荫,尽管,那只是她用来让他放过怀安的借口。
他从不信神佛,但最终还是为她手下留了情。
只是靳小虫的死,这消息让他有点意外。
她怀孕了(1)
“我真的可以收养他吗?”她的眼睫上挂着水滴晶莹,还有不安。
他微微一笑,突然反问她。
“当天的事,你不恨她吗?”
她摇摇头,神色有点缥缈,有点遥远。
“其实,在那年她写那封信前给我之前,我已经不恨她了。朋友,是一场缘份。在那件事之前,她对我的好,也是真心的。”
“你谁也不恨不怒,除了我。”他淡淡道,把她拉在他衣服上的手扯下。
她怔怔看着他。
他把门拉过,却生生住了手。
她的手横在门隙里。
“你今晚在这里睡。好吗?”她咬着唇,涩声。
“如果是因为收养那孩子的事,这个回礼,我心领了。”
把话说完,他索性转~身径自走。
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眉眼里的笑,必定涂满讽刺。
“不是因为那孩子。”她追了出来,他的腰被她紧环住。
“是我,我想你了。”
他脚下一沉,随同的,还有心。
要推开她的手,在她的臂侧轻轻垂下得悄无声息。
“我睡不着,每一晚都睡不着,我想你。”背脊,她的脸轻轻贴着。
他的心房急促收缩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动作还是说话。
“小白,对不起,师母说得对,即使只有两个人,我们也能过得很好。你待我很好很好。”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紧紧散散投在她的脸上。
很细小的一点言不由衷,他还是捕捉到了。
把她馥软的身~子抱进怀里。
“言,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而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不同。”
也许是他话里冷峻的语气惊吓了她,她反手攥上他的袖。
“顾夜白,这话什么意思?”
她在颤抖。
“子晏和Susan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有了孩子,又如果你不在了。”
她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
他轻笑,把她抱起,重走进两个人的卧室。
那一晚,他抱了她,也吻掉了她一整晚的泪。
“你是眼泪做的吗?”他挑眉笑着,支肘看她。
她轻轻哧哼着。
窗外,东方,也悄悄幕白。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算真正明白这个男人。宁愿把孩子交给子晏和Susan来养吗?
他真的残忍。
至此,一切却又似乎才是全数尘埃落定。他,还有她的心里的嗔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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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厅中,一点光亮燃尽,突然,熄灭。回忆,属于她和他还有一班朋友的回忆,静止了下来。
把手中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顾夜白微微闭上眼睛。
不觉又抽起烟。
悠言正在房间里安睡着,隔壁是两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六年还是七年。
在战栗中幸福。
只是,幸福也会害怕流年。
因为,这样平淡而美丽过。
那天,看到她悄悄吃药。他没有问她,只是去找了医生。
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去做检查了。那位慈祥的长辈微微笑着,一如当日。
“顾先生,没有事,请放心,也请相信你的太太。她一直坚强。”
再一起走下一个六年,好么,言。
让我陪着你,一个一个六年的去算去数。
绕过沙发,一双手柔柔缠上他的脖子,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不喜欢你抽烟。”
他转头,看到她散乱了一头黑发,那发丝也像她的手一样,绕在他的肌肤上。
双方的神情都看不真切。
但他知道,这时她嘴角应该绽开了浅浅的笑。
娇憨的她,似乎没有怎么改变过,性子,容貌,眼泪,哪怕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只是,她又确确实实有了变化,她成熟了,也越发坚强。
因为,是一个人的妻子,两个孩子的妈妈。
“你去找过方医生。”她淡淡笑,“还记得一一出生的那一年吗?没有事的,笨蛋。”
他把她的手包握在掌中,一点一点。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脖。
断裂了思绪,由两人来继续。
接续着的那晚,,他和她要去孤儿院为小虫的孩子办领养手续的第二天,命运的转盘,到了另外一个命定的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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