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魂。
“苏晨,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现在就去把那孩子烧掉。”他冷笑,把她抱回床上,动作却轻柔。
正文 chapter 171 隔云端她一言不发,直到听得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它的模样——”她低声道。
他回过头,轻声道:“几个月的婴孩,很丑,但它很安静,是让人疼惜的孩子。”
“死了,自然是安静的。”她淡淡道,眸里凝了看不尽的灰暗。
钝痛,占了心头。想掬她入怀。眼睛看不见了,她却依旧坚强。昔日的妹妹,今日的情人。
“苏晨,有时,我真痛恨你的坚强。”他笑,亦冷亦心困。
“还有三小时,便是零点。零点以后,如果你确定坚持,那么我会按我所说的去做。”他掩上门。
“纪叙梵,你何苦逼我。”她喃喃道。
杯子的酒,满,流泻。地上白毯渍湿,凝着屏幕,他凌乱了眉眼。举杯饮尽。
想起往日里,她的轻笑低语。
劝君更住一杯酒。
可惜,他始终做不到。当日为宁,今日为她。
原来,有些事情,确实非人力能为。他摔了杯子,冷冷笑,苦苦笑。他说,如她不允,将亲手烧了孩子的尸骸。
刚才,才到过的冰库。
他怎么动得了手,那是她给他的礼物。第一次为人父的情动,可惜非喜却悲。
屏幕里,她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走着。
铃,就在她伸手能及的位置,她却不用,只要她一按,过去的不是佣人,会是他。亲手伺候自己的爱人。
可是,她吝惜给他一个机会。
再无可能了吗?不!
绝不!她不能!
很疼。不知磕绊到什么东西了。她苦笑,索性坐倒在地面。从醒来到现在,还没好好整理过心绪。只是,也无从着手。
这一生,遇到过很多人。可是真正爱过她,她爱过的,只有他们三人。
彼方的琪琪,也许担心到想死掉,好想再看看她。
许了行的来生,却偏偏今生未结。他,是不能再见了。曾给过他无数应允,终无一能就。他给了她这世上最美的东西,这一辈子,如果不能以全副心意相待,那便不如离了。
至于那人,她眷恋了多年的他,爱,还在么。不知,真的不知。只知,不想,真的不想了。
情在不能醒。
心,很空。对那人,心里存放的东西,仿佛已悉数清空。
情生,情隐,情动,情死,情醒。
这一觉醒来,过去的仿佛繁花尽落。
只是,与他的孩子,她想看一眼,疼,很疼,对于它。(恨,很狠,对于自己。
看看它,很想很想看看它。
治好眼睛,把它带走。心里涌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手中的牌,原来,她确实赢不了。
把它带走,然后,以后呢。以后,便是以后的事情。
无尽的黑暗,很可怕。
不管眼睛还是心。
笑,却满眶的泪。
空气中是异动的气流,眼睛无法看见,触觉却更灵敏了些。
一双手在下一瞬环上她的腰。
凝着她微微汗湿的发,泪痕俨然的脸庞。
慢慢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学着她对他做的曾经。
她也不语,手指在他的衬衣上摸索着,然后,把螓首靠在他心口的位置,问:“纪总裁,你的这里都有过谁?”
这一刻,不说爱,无关爱,像他曾经说的不说爱,不离开。不同的是,她终将会走。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黑暗太孤寂,只是想找点陪伴,找方依靠,他的怀抱很温暖,恰好适合。闲闲聊,如朋友一般。
狂喜涌上心头,为她突然的亲近,不管理由是什么。
执了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他轻声道:“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她微偏了头,似乎在思索。
他又吻了吻她的额,揽紧她,等待她的回答。
二人静静坐在地面,她蜷在他的怀里,他紧搂着她。
窗外,月光正好,不吝啬,送柔柔的辉芒进来,窗纱轻卷,却去了阻隔,那光便在二人背后拉出疏影斑驳,却紧紧依偎。
有宁静远致的意态。
这样的相伴,如果,可以再早一点。她心想。
这样的相伴,如果,可以延续一路。他想。
“为什么不说话?”良久,他的指划过她的眉眼。
“不过就想问问,并非一定得知道答案。”她淡淡道,又笑了笑。
不需要。往事,不可追,现在抑或将来,那已与她无关。
是的,不需要。他也淡淡而笑,想用余下的时间去给她答案。
“我让人送饭菜过来。有一直热着的,你想吃什么,我再让人他们做。”他突然皱了眉,想起她的米粒未进。
“是饿了。”她点点头。
不过数分钟,便有人送了吃食进来。素淡的小菜,小米粥,干贝熬了。
他要待抱起她,她却拉住了他。
“就在这里吃,好么。”
“好。”
摸索着,想去够那地上的碗,他把她的手包裹进大掌中,道:“我来。”
一勺一勺,喂她。
她依在他怀里,慢慢吞咽,精致的五官,模样乖巧。
他心里便漫过疼痛,却又有奇妙的满足。
正文 chapter 172 静静
唤人收拾好一切,他拿布巾仔细替她擦拭了嘴唇,要把她抱起,她却摇头,道:“我想多呆一会,这里是窗子的位置吧。我可以听到风的声音。”
听到,不是看到。
他心像被什么蜇了一下,抚了抚她的发,眉目深凝。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治好。
现在二人之间的感觉,很好,她似乎没再那么的抗拒他。他不想对她用强,却又怕延误了她眼睛治疗的时间。
平生没有怕过什么。这一次却有了恐惧的感觉。他只想她无恙。
正凝神间,她的手却攀上了他的臂。
“纪总裁,我想——”她脸色微红。
“怎么了?”他温声道。
“这里有阿姨吗?我想洗个澡,身上腻腻的难受,可以找人带我到浴室么?”她低声道。
“有,但无需。一下,等我一下。”他吻上她的眼睛。
她微怔,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靠在墙上,有风缠绕着身体,身/子放松,意识渐渐模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温暖的气息包围了她。
“纪总裁?”她迷糊的低唤着。
感觉他的手抚过她的眼,他的脸贴上她的,随即又把她拦腰抱起。
她身子微缩,带着几分不安稳。
抱着她慢慢走着,她意识困顿,不觉伸手环上他的颈项。
此刻的她,安静得像一个孩子。他轻笑。
热气的蒸腾惊扰了她,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黑暗依旧。脚微微一蹬,却觉温热的液体缠了身,手抚上身/子,是全然的赤/裸。
她一惊,却又猛然醒悟过来。
耳边是他低醇的声音。
“你眯着,我来。”
又是这么一句,我来。
吃饭,他把手喂了,洗澡,他也——微微别开了头,两手掩上胸部裸/露的肌肤。
“我们孩子都有过,苏晨。”微笑的他的声音,似乎又敛了些不悦。
她自嘲一笑,却是自己矫情了。突然想起被他囚/禁的数十个日夜,他的霸道与掠夺,他在她的身体里布下的激情与颤栗。
耳根子似火烧,她小声道:“你出去,我自己就行。”
半晌,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感到空气中的灼热与促狭。
锁骨上,水滴划落,下瞬,小方浴巾搵上她的肩,与肌肤接洽的还有他的手。
那碰触,燥了她的脸。
她按上了他的手,有点慌乱。
“纪总裁,我自己来。”
“别动。”低哑的嗓音难掩粗嘎。
她听出了其中的情/欲。
再也不敢乱动,她与他,她不希望再有身体的交缠。
这一个澡,洗得有点痛苦。于她,也于他。
苦笑,再苦笑。看她长发湿透盈肩,肌肤雪白妩媚,脸色是花瓣般嫣丽,他却不能碰。碰不得,他怕她着恼了。
身体里的欲/望叫嚣着,想占有她,想与她纠缠,来确定这刻不假。可是——
替她擦拭干身子,用大浴巾把她包裹在其中,只能在她额上烙下一吻,来稍解情动。
她偏过了脸,又低低道:“谢谢。”
“不必。”他有点恼怒,这二字来开了她与他的距离。
“你,我也不是第一次伺候了。”他突然道,却又有点笑意。
她也笑了。
“那我再谢谢。”
这样的相处,有点暧昧,有点亲密,又有点淡然。她心里升起满足的感觉。可惜,再也回不去。她知道。
把她抱回床上,他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上了床,躺到她身侧,伸臂把她自背后拥进怀。
“你不回去睡?”她似乎微叹了口气,却听得他的语气有几分指控。
“这是我的房间,我还该回哪里睡?”
“那是我鹊占鸠巢了。”她淡淡笑道。
“苏,睡吧。”她的声音酥软,怀里身子馨香,又撩拨起他的欲/望。
她翻过身/子,突然抚上他的脸庞,道:“明天,眼睛,我治。我想看看它。”
巨大的喜悦涌过他,他把她紧紧揽住,出口的也却只有一个“好”字,随即吻上了她的眼睛。舌尖细细描绘。
“如果——”她却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轻声道:“如果,不能治好,那让我摸摸他。”
“傻瓜,一定能治好,你一定可以看见他,用你的眼睛。”他斥道,有了点怒意,不喜听她消极的想法。
“纪总裁,我们是天底下最不尽责的父母了。”她幽幽道。
他心里一疼,道:“苏,那是我,不是你。”
“找到你哥哥了吗,夏小姐,她还好吗。”她叹了口气。
“弘并没有找过她,不过他却是离开了。他栖身的精神病院就在我往日求学的地方。”他淡淡道。
“皇家音乐学院?”
“看来,苏对我用了心呢。”他促狭一笑。
静静交谈,这个夜,有点美好。
chapter173 诊治vs来者
“怎样?”纪叙梵眉峰一扬,紧盯着占.凯。
占凯轻轻摇头,打了个眼色。
纪叙梵心中一凛,似被什么狠狠抓挖在心上,抚了抚苏晨的发,道:“苏,我和占医生出去一下,待会进来陪你。”
又对几名女仆道:“小心伺候。”
脚步甫动,手已教一只小手捉上。触手处,滑腻柔软,却冰凉无比。
“在这里说吧,有什么在这里说吧。我不怕。”低眸处,是躺在床上女子微微颤着的双肩。
纪叙梵心里顿疼,抬手一挥,示意所有人出去。
苏晨微微笑着,也不说什么,当所有脚步声消失殆尽,她被猛地拥进男人的怀里。
“苏,没事的,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好。其他的一概不要多想。”眼前漆黑一片,耳畔却是他低哑的嗓音。
苏晨自嘲一笑。说不怕,原来还是会害怕。对于未知的事情害怕,本来就是人的劣根性。
再恨他,可他温暖的怀抱却抹去了几分忧徨。
“好,你去吧。我等就是。”
吻。落在她眼角。
温暖,骤然离去。
未几,又是一阵脚步声。
想是那几个去而复返的女仆。
头,轻枕在脚上,几分慵懒,几分迷惘。
突然,有人轻轻帮她掖了掖被子。
手不经意在她脊背上划过。
苏晨一怔,转念一想,出声道:“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一呆。有一个留下就行。就你吧。”
随意往身边一指。
静默了一阵子,便听到脚步声鱼贯而出。
这出出入入多遭,苏晨苦笑,纪叙梵对她总算宽容,也还给了她一点权限。
“苏小姐。”身边独留下的那女仆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