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许隽一进门,就看到妹妹跟男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一脸坦然,笑容浅淡。妹妹神色也是淡然自若的,只是…脸红成那样、衣服乱成那样!难道她忘了自己皮肤有多敏感?脖子上一堆吻痕。

季白和许隽早就见过,起身打了招呼,三人在沙发相对落座。

许隽客套:“季队长,我妹妹多亏你照顾了。”

季白看一眼许诩,语气柔和:“哪里的话。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

许隽笑笑。也不再问季白什么,看一眼墙上的钟,再看一眼许诩:“你们还有事情要谈吗?”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许隽是心思弯弯绕的人,季白跟许诩才好了几天?哪能这么快让这个男人以为可以登堂入室见家长了?今天是恰好撞上,他身为长兄,当然要端着,给未来妹夫点压力。

许诩一看十点了是挺晚,说:“三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去。”

季白点点头,起身拿起外套,却没移步,而是目光温和的看着许隽,开口:“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不过你是许诩最尊敬的哥哥,我想表个态让你放心…我非常重视跟许诩的感情,将来也有结婚的打算。我知道她的个性很单纯,以后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她。行,时间不早了,我告辞了。”

季白走后,许隽看一眼许诩:“三哥?那我是几哥?”

许诩因为季白的一番话,心头淡淡的愉悦着,只笑而不答。

等许隽洗了澡出来,恰好看到许诩站在沙发前,正从他裤兜里掏出钥匙串。

“干什么?”许隽蹙眉。

许诩把自己家钥匙摘下来,塞进口袋。

许隽就有点气了:“女生外向!”

许诩很淡定的答:“要是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在做~爱怎么办?你尴尬不尴尬?”

许隽气结。

又过了一会儿,许诩亲手下了碗面给他宵夜,还加了两个柴鸡蛋。许隽吃得干干净净,心里才舒服了。看着妹妹嘴角带着微笑,窝在沙发里发短信,心头一软,走过去揉揉她的头发。

养了多少年的宝贝妹妹,从来舍不得让人碰的心头肉,现在也快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了。

哥哥希望你永远幸福,最好永远不会为男人伤心,不会有错失,不会被辜负。

第二天。

许诩明天就要出发,今天不用去局里。上午去了趟省厅参加工作会议,下午在家收拾行李。

傍晚的时候,季白过来了,许诩要收拾行李,让他自己在客厅看电视。

天色渐渐暗下来,新闻联播的声音朗朗入耳,窗外是静谧的万家灯火。季白坐了一会儿,侧眸望去,房间中的许诩正坐在床上往箱子里叠衣服。脖子上挂着长长的白色耳塞线,神色很淡定,嘴里还低低的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明天中午就走了,小家伙还真是毫无留恋啊。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许诩忽然转头,定定看了他一眼,起身走过来。

季白身姿舒展坐在沙发上,将她的手一拉,她就站到了他双腿间,却不肯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准了他。摄像头连续白光闪过,她瞥他一眼,淡淡的说:“拍几张,到那边可以看。”

季白心中原本那点点无奈和抑郁,立刻烟消云散。她拍好照片,就乖巧坐到他大腿上,低头看照片。

因为是在家里,她穿了件宽松简单的T恤。素白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单薄。她的手臂非常纤细白嫩,握在他麦色的手掌里,显得柔软又脆弱。季白低头在她手臂上轻轻一吻,抬起沉黑的眸看着她:“要不要去我家过夜?”

许诩整个人仿佛定住了,缓缓侧头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说完就从他身上跳下来,有点板起脸了,但脸色又很红。

季白长臂一伸,将她拉回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自控力没那么差。你明天就走了,陪三哥一个晚上,好不好?”

季白家离警局不远,安静又开阔的小区,大片的绿树花园,只有几栋住宅楼。他住的是一套宽敞的两居,装修摆设处处透出独居男人的风格特点:黑白灰色调,简洁、冷硬、整洁,流理台干净得像新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许诩把行李直接带了过来,明天一早直接去省厅专案组报道。

不过来他家的决定显然挺正确的。许诩看到了他收集的一些枪械模型,相当精致有质感,那也是她的心头好;还有他加入警局这些年,零零散散拍的照片。大多数表彰照、会议照。二十出头的季白,留的还是短短的平头,白皙俊朗的一张脸,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傲气。不像现在,皮肤晒黑了不少,修长干净的大手上也了茧和疤痕,遇到天大的事,那墨黑深邃的眼睛里,却只有冷冽的沉静。

后来,两人就一块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这夜晚倒也惬意而令人心动。夜色越来越深,许诩打了个哈欠,季白淡淡看她一眼,松开她的肩膀起身:“困了就去睡,柜子里有干净床单被褥。我洗澡了。”

许诩目送他进入浴室,很快传来淅沥的水声。她在转头看着两间房: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只有一张大床。

许诩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扔到客厅沙发上,还给他摆放整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单和被子,躺上了床。

卧室有大面落地窗,暗灰色窗帘,夜色星光透过玻璃洒进来,黑蒙蒙一片,透着种空旷的安静。许诩把头埋在枕头里,他的床非常干净,没有一点味道。

喜欢。

浴室门响了一声,许诩跳下床站着。脚步声渐近,季白出现在门口。

卧室光线柔和,他往那里一站,仿佛就挡住了大半光线。他穿着件灰白T恤,黑色家居短裤。肩背的肌肉线条隐隐显现出来,显得高大、修长又紧绷。平角裤到膝盖上方一截,露出颜色较深的结实长腿。而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贴着额头,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黑眸里仿佛还有水汽,定定的看着她。

许诩的脸忽然就有点发烫,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然后就看到他一脸淡然的走回客厅,把他的枕头拿进来,跟她的扔在一起,然后抬眸看着她:“睡吧。”

许诩:“你…不睡沙发?”

季白坐到床上,含笑看着她:“我什么都不做。来,睡觉。”

许诩还是相信季白的保证的,有点惴惴的上了床,刚在他身边躺下,他长臂一捞,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低头开始亲。

到底是在床上,许诩全身紧绷。过了一会儿,季白的唇移开,但还是将她抱在怀里,英俊的脸近在咫尺,眼眸黑如星辰:“晚安。”

许诩穿的也是舒服的家居T恤和长裤。只是他穿得太少了,男人微烫的紧实的皮肤,贴着她的全身,很不自在。于是她开口:“这么睡不舒服,放手。”

季白妥协的将原本枕在她脑袋下的胳膊抽出来,但另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腰,淡淡的道:“你就当提前适应。”

夜色很安静,只有沙沙的风吹动小区里树木的声音。两人都闭上了眼睛,静静拥着没说话。许诩的心理素质到底强大,很快平静下来,而且他的怀抱其实还挺舒服的。困意慢慢袭上心头…忽然唇上一热,季白又低头亲下来。

厮磨了大半夜,最后季白还是忍了下来,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一起睡着了。

季白这些年都醒的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睁眼,这一看,无声失笑…许诩整个人像只小树懒,挂在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腰,双腿缠着他的腿,脸埋在他胸口,睡得很安静。

是把他当成抱枕了?可季白不能再继续让她抱下去了,他的自控力已经被挑衅了一晚,正是最薄弱的时分。轻轻将她的手脚都放下来,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

再回卧室,她还在睡。季白坐到床边,执起她柔软的小手,亲了亲,抬眸望着窗外的晨色。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阳台,拉上隔门,给北京打电话:“薛部长,是我,小季,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对,这事儿我们局长不肯,我是自愿要求加入…是有点急,真是抱歉了…这事我爷爷肯定同意,我妈他们担心过度了…”

霖市毗邻西南边境,每周都有数趟直飞缅甸仰光的航线。来自全国各地的专案组,在这里集合,搭乘专机,飞赴缅甸。

午后阳光灼烈,宽敞的候机厅光影斑驳。许诩坐在一排空荡荡的椅子里,低头看案件资料。其他专案组成员年纪都比她大,也都是全国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彼此都认识。见她一个木讷安静的小姑娘,打过招呼后,也不多话,大老爷们儿们站在一边抽烟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专案组组长…一位公安部副厅级干部,召集大家碰头。

飞机已经驶进停机坪,登机通道已经打开,空航小姐微笑站在入口等待着。

组长严肃的说:“各位,我们马上就要踏上飞机,离开国土,前往异国抓捕通缉犯。在此,我代表专案组,提出要求,也做出表态:一定竭尽全力、排除万难,誓将通缉犯抓捕归案。”

大伙儿都积极鼓掌。组长微微一笑,说:“还有个好消息,我刚接到上级通知,专案组临时加入了一个生力军,他是主动要求加入的,有了他,我们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听到这里,许诩心头隐隐一动。

组长接着说:“他就是霖市警局刑警队队长,季白!相信大家都认识。他应该马上就到了。”大家全露出喜悦神色,许诩的目光立刻飘到前方候机厅入口处。不多时,果然出现了一个熟悉而高大的人影,手里还拎着个旅行箱,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过来。

季白一走过来,几个相熟的刑警队长,都大笑着跟他打招呼。季白一一跟大伙儿握手拥抱,又去跟组长打了招呼。有人递烟给他,他笑着摆手说戒了,然后目光就似有似无的朝许诩飘过来。

许诩一直站在人群最外围,看着他沉静英俊的侧脸,温煦含笑的眼睛,也忍不住笑了。

亏了。

要早知道他会一起去,昨天她才不陪他睡呢。

40

阳光闷热炙烤着大地,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树林和青草轻轻随风摇动。天地间仿佛只有两种颜色,头顶上水洗一样的蓝,和脚下郁郁葱葱的绿。

一列火车,从远山背后奔驰而来,沉闷的轰鸣声,打破原野的沉寂。

这是专案组入缅的第二天。

昨天抵达缅甸首府仰光后,中缅双方官员进行了会晤。

中方的目的并非抓捕噜哥一人,而是端掉以她为首的整个跨境犯罪集团。所以今天专案组乘专列,前往噜哥犯罪集团可能盘踞的克钦邦。

克钦邦相当于中国的一个省份,当地军队实行武装独立自治,因此缅方陪同人员除了两名警方官员,还有克钦邦本地的一名高级军官,他带了两个营的士兵,沿路护送专案组。

火车中午发出,预计次日凌晨抵达。

一路风平浪静。

夜色慢慢降临,只有火车在田野间呼啸而过的声音。前方开始出现零星的灯火,已经抵达克钦邦周边的乡村。

专案组一共八男两女,还有一名三十五六岁的公安部女官员,叫陈雅琳,主要负责与缅方的外勤联络。

两位女士住一个软卧包厢。天色一黑,陈雅琳就早早洗漱睡了。许诩看了一会儿书,也拿起毛巾牙刷出了包厢,往盥洗室走。

旁边的包厢门没关,里头灯光炽亮,男人们的聊天声还很热烈。许诩闻声抬头望去,恰好看到季白坐在下铺,正对着门。听到动静,他抬眸瞥她一眼,继续与其他人聊天。

盥洗室没有人,许诩刚刷完牙,就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季白出现在镜子里,手里也拿着洗漱用品,俊脸有浅浅的笑意。

自上飞机,两人还没机会独处,也没怎么说过话。对视片刻,许诩继续洗脸,一边洗一边说:“三哥今晚不用人陪了?”

她的语气特别稀松平常,却叫季白嘴角微微上扬,低沉醇厚的嗓音含了笑意:“许诩,我昨天什么都没干。”

许诩微窘。

她可以跟哥哥张口闭口说做~爱,堵得他哑口无言;但季白隐晦的一句话,却叫她感到不自在。

哥哥说得对啊,她真是有点女生外向。

“你为什么又决定来了?”她转移话题,局长宣布那天,他的确是没有要来的意向。

季白不答,反手将盥洗室门一关,把洗漱用具一放,将她拉进怀里,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还用问?这趟差,他出不出都不影响大局。还不是为了陪她。

季白浅尝即止,没过多久,就放她回包厢了。

火车颠簸,许诩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车猛的停住了,车窗外有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依稀还有人在用缅语大喊什么。

她和陈雅琳立刻警醒的坐起来,撩开窗帘一看…车停在一个小站台上,外头光线极亮,是军用探照灯。许多士兵扛着枪在站台周围走动,看起来至少好几十人。

专案组的人全都走出包厢,站在阴暗的过道里,警惕的看着车外的动静。许诩跟季白隔着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没出声。

车外的士兵越聚越多,几乎是三步一哨,将车围住了。

又过了几分钟,缅甸方官员赶过来。

情况很快弄清楚了。原来克钦邦虽然由独立军司令统一管辖,但下面各支军队鱼龙混杂,经常火拼争斗。前方小镇里,有两个旅起了冲突,很可能会开火。

陪同专案组的那位克钦军官叫提萨,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皮肤黝黑,眉目俊朗。他通过翻译,安抚众人:“请大家放心,我们车上有代表总司令的旗帜,他们不敢冒犯。现在围住车,只是希望我们不要插手前面的事。你们都回去睡吧。”说完还用生涩的中文补了句:“好的。”意思是情况还好。

但尽管他这么说,另外两名缅甸官员神色却很紧张。这让专案组众人也不能放心。陈雅琳蹙眉用缅语说:“我跟你们到前面看看。”一名老刑警说:“我陪你去。”

陈雅琳点点头,转头对许诩说:“你留在车厢里,反锁好门。”说完,两人就跟着缅甸官员和提萨,一块往车厢前部走去。

许诩倒不会紧张,她来之前看过缅甸资料,克钦总司令是很有威信的;而且从来也没有缅甸军队,敢动中国官方人员,谁想惹恼强大的邻邦?而且紧张也没用,无谓浪费精力。

她转身进了包厢,锁好门,躺回床上。随身携带的警棍就放在手边,以备万一。

季白看着她走进去,跟其他人也回了包厢。

车一直静静的停靠在站台,窗外光线依旧炽亮。男人们一开始都观察窗外,但始终看不出什么动静。过了一阵,有人提议,每个车厢派个人值夜,轮流睡觉。大家都同意…要真的有什么事,保持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有人想起来,说:“隔壁就许诩一个人。”

季白站起来:“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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