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易浦城已经秋风扫落叶般,干掉了小半边尸体,他四肢往地上一摊,摸了摸肚子,叹息道:“爽。”

穆弦也吃得差不多了。虽然他的姿势比易浦城优雅,但速度同样惊人。

我发现他失忆之后,洁癖已经表露得不太明显,但似乎潜意识里还有影响。刚刚咬第一口时,他还皱着眉,略显嫌弃。但入口后立刻眉头一展,开始风卷残云。我猜想是因为肉质干净鲜嫩。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干净,走了半天我的双手还是干干净净。刚刚的独角兽身上也是一尘不染。

“为什么不吃?”穆弦放下手里的肉块,侧头看着我,微蹙眉头。

“我不是很饿。”我把肉还给他,等饿到不行,再双眼一抹黑吧。

他接过,不发一言盯着我。他身后的易浦城,慢悠悠的说:“女人啊…饿着吧。”我瞪他一眼,柔声对穆弦道:“可以继续走了。”

谁知穆弦手一勾,就把我抱起来放在大腿上,黑眸灼灼,隐有笑意:“你以前就这么挑食?”

这怎么算挑食?我摇摇头:“饿点再吃。”

他一手搂紧我的腰,另一只手把那块肉重新送到我嘴边,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听话,吃了。”

我原本艰难的盯着那块肉,听到他的话,忽然浑身一震,转头看着他。

听话,华遥。

听话,以后戴面纱。

听话,给我。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他又用以前的语气跟我讲话了,那种听着温和,实则强势的大男子主义口吻。他总是淡淡的对我说,听话,按我说的做,我来处理。可每次当我死活不肯听话时,他也会说“华遥,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我怔怔的看着他俊秀的容颜,忽然心头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接过他手里的肉,低头就咬。可是喉咙里有点堵,嘴里也涩涩的。只感觉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味如嚼蜡。而我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只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始终停在我身上。我用力把眼泪忍回去。

刚咬了几口,手里的肉就被人夺走了。他的嘴重重压了上来,堵着我近乎狠厉的纠缠。锁在腰间的手,更是收紧在收紧。我被他吻得气都喘不过来,眼泪也终于掉下来。

直到我全身都软了,他才松开我,黑黢黢的眼睛里,一片暗沉。

“看到属于我的女人,只能无助的哭泣…”他慢慢说,“让我想把自己揍一顿。”

我一怔。

以前他就认为,如果让自己的女人伤心流泪,那是男人无能的表现。所以每次看到我哭,他都会变得焦躁阴郁,然后耐着性子哄我吻我。

现在还是没变吗?我心里又甜又酸,哽咽道:“我不哭了。”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

“我们以前一定很相爱。”他忽然说。

我心头一震:“为什么?”

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睛幽深无比。

“否则不会这么心疼。”

我刚刚忍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可是穆弦,我在心里说,你不知道,以前我们从没对彼此说过爱。

我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口。他也没再说话,只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过了一阵,听我彻底平复了,他才重新开口。

“不过,让你吃生肉,就这么伤心?”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话,隐隐含着笑意,“哭得像一只猫。”

话音刚落,一旁的易浦城已是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忍了很久。

我听得羞窘难当,刚想解释,却听易浦城止了笑,懒洋洋的说:“小穆,我教你一招,免得我们在这里呆多少天,她就哭多少天。”

我和穆弦都看过去,只见他大摇大摆站起来,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些树枝树叶,丢在地面上,窸窸窣窣捣弄一番,然后用浅麦色的手握住更细一根的树枝,在块堆满树叶的、薄而大的树干上,飞快的钻动起来。

他居然在钻木取火…

不愧是S级战斗力,那根树枝在他手心里,旋转得很快,根本看不清,只听见“嗤嗤嗤”的声响。而他气定神闲,还扭头看着穆弦:“只有我这种贫民窟出生的军人,十几岁就被丢到最荒芜的星球开垦,才懂钻木取火。”

穆弦颇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动作,点头:“我的确不会。我所在舰队的取火装置都是自动的。”

我原本好好奇的盯着易浦城的动作,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后背倏地就开始冒冷汗,紧张的看着他俩的表情。

果不其然,易浦城握着树枝的手猛的一顿,眼神极为锐利的抬头看着我们:“我刚刚是不是说,我是军人?”

穆弦的神色也凝重了,朝他点点头,然后看着我:“我以前…也在军队?”

我全身都僵了——因为有易浦城在旁边,我一直没跟穆弦说他的身份,怕激发了易浦城的回忆。而且这一路时间也紧迫,穆弦也没问。谁想他俩不经意间都流露出以前在军队的习惯和经验?

“嗯,是的。”我含糊答道,“你是个…上尉。”穆弦看我一眼,也许是察觉了什么,没有再问,而是转头对易浦城说:“快钻。她很饿。”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拿着烤得熟透的肉条,坐在地上满足的吃着。

易浦城坐在火堆旁,一脸笑意,把穆弦的肩膀一搭说:“小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以前搞不好还在一支舰队。”

穆弦淡笑着点头。

我默默的咽下一口肉。

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让穆弦知道真相。

小剧场

华遥篇之每个月的那几天

两个人刚好上的那个月,按照穆府的作息规律,每晚华灯初上,普通人的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分,穆弦和华遥已经上~床“休息”了。

但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这天天黑时,华遥一脸轻松的嘱咐莫林,今晚上可以给她安排两部经典电影。莫林稍一迟疑,明白过来,略显忧伤的去找影碟了。

穆弦下班回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女人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一手汽水一手爆米花,看得神采飞扬,微觉不妙。再推算一下日期,当即心一沉。

不动声色的坐到她身旁,闻她身上的气味,果然是清香中带着…血腥。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很随意的说:“你今天可以先睡的。”

这话令穆弦原本就不太顺畅的气息,再次凝滞。默坐片刻起身:“我去洗澡。”

浴室里,冰冷的蒸馏水冲刷着指挥官年轻的躯体,却如何也浇不灭心头的火。本来,她在经期就会手足发凉,喜欢依偎着他,比平日更加柔弱可爱,一举一动都撩得他心痒;更何况兽族天性嗜血,血的气味会让半兽男人蠢蠢欲动。再想到那些血是从她的XX流出来的,只会令他更加燥~热难当。

想着想着,身体的某处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穆弦绝不会有自行解决的念头——早在少年时,莫林就曾客观的建议过指挥官,可以与双手适当的发生亲密关系。但指挥官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的一切都属于将来的妻子。”他当时冷冷的道,“更何况是我的精~子!”

所以,今晚只能辛苦她了。但想到她做那些事的娇态,穆弦稍觉安慰。

于是这天到了钟点,正把电影《机甲宠奴的逆袭》看到关键处的华遥,在抗议无效后,郁闷的被按时抱上了床…

44首发

“马上就到。”穆弦柔声说。

“嗯。”我伏在他背上,看着他耳后微翘的发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没出声,脚步也没停,但我看到他的脸部线条变化了——他笑了。

心里甜甜的,又看一眼旁边的易浦城,他似乎正直视前方,没注意这边。

刚才吃了饭,走了一段我累了。穆弦二话不说背起我,可易浦城隔得挺近,还时不时跟穆弦讲话,所以一直没机会。现在快到山顶了。

我缓缓把手指移到穆弦后背上,悄无声息的划动:易…

“小穆,累不累?”易浦城忽然从斜前方露出脸来,神色自若,“我替你背她一段?”

我连忙把手指一收,冲他笑笑:“不用了。”

“不用。”穆弦的声音同时响起,顿了顿说,“易,我不喜欢别的雄性触碰她。”

易浦城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很是洒脱的笑了:“好。”

只是他这么一打岔,我又不敢乱动了。正郁闷间,忽然感觉小腿肚被穆弦捏了一下。我心中一动,又听他淡淡的说:“累就睡一会儿,别担心,我和易会安排好一切。”

易浦城闻言笑道:“这话没错,女人等着男人保护就行了。”

我笑笑没做声,头伏在他背上,心怦怦的跳。

他懂了,肯定懂了,虽然我第一个字都没写完。

他让我等他安排。

越往山顶走,树林越稀疏,我们要做的就是寻找一片足够大的空地,留下求救符号,这样搜救战机来到这个星球后,才可能发现我们。

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生存和等待。

终于到了峰顶。

这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但是零散分布着许多圆形巨石,看起来一个个超级巨蛋。我们穿过石阵往里走。刚走了两步,前头的易浦城忽然停下不动了。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穆弦脚步一顿,绕到他身旁。

我一下子直起身子,也僵住了,只觉得身上冷汗蹭蹭的冒。

巨石围绕的中心,的确是我们期盼的空地,而且非常宽阔,差不多有足球场那么大一片。可是现在空地上不是空的,密密麻麻趴满了——

独角兽。

每只的体积起码有刚才的三倍大。显然刚才那么凶狠的一只,还只是幼兽。

独角兽们似乎还没察觉到我们,依旧趴着餍息着。穆弦和易浦城交换个眼神,悄无声息的往后退。我也屏气凝神,趴在穆弦背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刚退了四五步,两人又同时停住,对视一眼,穆弦眉头微蹙,易浦城露出苦笑。我心头一沉,就听到背后隐约传来“沙沙”的声音。

沙沙的,爪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我觉得整个后背都要僵掉了。

他们俩同时转身,我倒吸一口凉气——至少超过二十只独角兽,堵在刚刚上山的路上,苍白而恐怖的眼珠,全都盯着我们。

“你之前听到声音吗?”易浦城沉着脸,低声问。

“没有。”穆弦答道。

“真他~妈邪门儿。”易浦城骂道。

我明白了——以他们俩的耳力,山顶上还有这么多动物,他们不可能听不到,否则不会这样毫不戒备的上山。

那说明什么?这些动物之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它们一点也不害怕穆弦。可在斯坦星时,所有野兽怕穆弦怕得要死。

来不及细想了,因为独角兽们就像一群猛虎出笼,嗓中逸出愤怒的嘶鸣,朝我们扑过来。而身后,兽蹄声纷至沓来。

山顶很快成了尸和血的海洋。

独角兽疯狂的攻击着,无论我往哪一个方向看,都是狰狞的兽脸和它们飞扑过来的身影。但一时半刻并没有独角兽能够触及到我,因为穆弦跟易浦城,就像两台绞肉机,冷着脸绞杀各个方向逼近的野兽。

他们用之前杀死那只独角兽的兽骨,狠狠敲击它们的脑袋,一棍下去,脑浆崩裂;他们的双手比利刃还要强悍,一拳将独角兽打得横飞出去,或者干脆抓起来一把撕成两半…他俩背对而立,我被护在中间,尽量敏捷的跟随他们的步伐移动,不让他们分神。

他们披荆斩棘般杀出一条血路,以缓慢的速度往山下移动着。

也许他俩的凶悍坚韧,震慑住了野兽。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它们的攻击变缓了,甚至远处开始有野兽掉头跑了。但大多数野兽还是不甘心的包围着我们。

我心头一松——看来很有希望逃脱出去。

这时,穆弦忽然伸手一带,把我搂进怀里,单手迎敌竟然丝毫不乱。我心生疑惑——这样他的对敌压力不是更大?

可过了一阵,我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跟易浦城被兽群分开了,而且相距越来越远。

穆弦是故意的?他真是胆大心细。

我心里倏的升起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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