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贺泓勋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他训练不要命、不爱惜身体、不懂浪漫、不会说甜言蜜语、还脾气暴燥,但是,牧可感觉到了他的真心实意、体贴关心、以及难得的温柔和温情。在牧可眼里,贺泓勋已经很好很好了。

牧可觉得自己很幸运,不只有疼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小舅舅照顾着,还有像贺泓勋这样的好男人喜欢着,她很满足。能底气十足的反驳戚梓夷,也是缘于他的爱。思及此,胸臆间的火气顿时消了,牧可的脸色缓和下来。

没想到外表柔柔弱弱的牧可如此牙尖嘴利,镇定从容,骨子里因嫉妒被激出来的破坏性人格瞬间坍塌,戚梓夷哑然。

或许是被贺雅言骂醒了,或许是感觉到了牧可的不开心与为难,赫义城很直接地和左铭煌说不用再接送牧可了,甚至以要照顾他为由给牧可推掉了补习。

牧可本就不喜欢麻烦别人,看到小舅舅如此让步,她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天天下班就跑回宿舍给他做吃的,然后乐颠颠地往医院送。只可惜,某人不太领情。

少了贺雅言的美食滋养,住院的日子变得度日如年。端着碗,赫义城不住地叹气。

“不要太夸张哦,参谋长大人。”站在床侧的牧可被他叹得失了耐心,她不服气地说:“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东西,以前你不是觉得挺不错的嘛。”

那是因为没对比。赫义城抬眼:“我说过吗?你确定?那我必须得收回了。”

牧可为自己抱不平:“我的手艺确实比不上雅言,可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吧?你看,我手指都切坏了。”

赫义城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桌上,拉过她贴邦迪的小手揉了揉。就在牧可以为他会安慰自己两句的时候,他却苦脸说:“其实吧……巨难吃!”

牧可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她调侃道:“小舅舅,雅言把你的胃养刁了,以你现在的标准,很难娶到小舅妈的,这可不是好事啊。”

赫义城抬手敲她脑门:“操心你自己吧,还小舅妈,没影的事。”

牧可眨巴着大眼晴,嘻嘻笑着说:“我看有个人不错。”

赫义城被她贼兮兮的样子挑起了好奇心,他问:“谁啊?”

牧可笑而不语,目光落在敲门进来的贺雅言身上。

亲热地和牧可打过招呼,贺雅言冷着脸给赫义城拆夹板,偏头问他:“护士说你伤口有点不对劲,你什么感觉?”

赫义城如实回答:“很不舒服,好像还有压痛感,比前两天严重。”

贺雅言有点生气:“怎么不早说?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被她的冷淡刺激到了,赫义城仰躺着翻白眼:“你那么凶,我哪敢说。”

贺雅言瞪他一眼:“还有你不敢的?”

不知道伤口有反复,牧可紧张了,她着急地问:“怎么样,雅言?为什么会越来越疼呢?要不要打止痛针?”

“最好不打,不利于康复。”没有再将夹板固定,贺雅言脸色略显凝重地交代随行的护士:“安排检查。”

牧可不敢多问,全程陪着赫义城做各项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饮食不当引起的腿部血管收缩,血液运行不畅。

当知道赫义城这两天都吃了些什么,贺雅言无奈地叹气,她对低头忏悔的牧可说:“他的腿已经在开始修复,这期间必须有大量的血液供应,你天天给他喝三七汤,会令局部的血管处于收缩状态,血液运行就不畅,对骨折愈合不利。”

牧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着,解释说:“我看你给他吃过三七片,以为三七汤对身体好。”

贺雅言极专业地说明:“那是骨折初期,他的腿发生内出血,积血瘀滞,会有肿胀、疼痛的病症,那时候服用三七片能收缩局部血管,缩短凝血时间,增加凝血酶,非常恰当,后期就不行了。”

“知道了。”牧可虚心地点头,歉意地望向赫义城,低声说:“对不起,小舅舅,都怪我太笨了。”

赫义城握着她的手安慰:“说什么傻话,你又不是医生,不懂这些很正常。”

牧可难过得不行,她抽回手抹了下眼晴,哽咽着说:“我先回学校了,下午还要开班会,我得在。”她留下非但不能照顾赫义城,还令他的病情加重了,牧可很自责。

深怕自己说重了话令牧可产生心里负担,贺雅言追了出去,然后去食堂打了饭给赫义城送去。为防他的腿伤再次有反复,当晚她留在医院没有回家。

半夜赫义城被疼醒,发现贺雅言趴在床头睡着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点惊喜,有点复杂,甚至还有几分矛盾,最终,他扯了下嘴角笑了笑,缓缓抬手,轻轻抚上她发顶。

随着赫义城病情的稳定,牧可已经向贺雅言学习了很多关于护理的常识。眼看着赫义城和贺雅言的冷战解除了,牧可很失落,她抄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自己的头,嘴里嘟囔着:“死贺泓勋,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咒你开汽车打不着火,骑自行车爆胎!”咬牙切齿的样子甚至比那天在医院发彪还具杀伤力,根本忘了是她自己一气之下关了手机,拔了宿舍的电话线——

搬石头砸脚

所谓术业有专攻,谋略,战术之类的东西贺泓勋自然是信手捻来。然而,在恋爱方面,有着十年军旅生涯的他,是具有迟钝性的。对于冷战,尤其不擅长。连陆湛明都知道某人是把小女友当掌上明珠宠着的,试想,贺泓勋同志怎么扛得住持续的低温?可是,每当他准备主动现身去抓人的时候,不是要开会,就是要考核,被工作霸得死死的他简直分/身乏术。

随着冷战时间的延长,贺泓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尤其当牧可的手机提示由关机到停机时,他惟有抚额叹气的份儿了。安排通讯员去给小同志交了话费,再打,依然关机,短信发出去也是石沉大海。

想到军训期间他回部队忘开机时牧可说他是古代人,浪费现代通讯器材时多振振有词啊,看看现在,居然比他还有耐性,一个星期没开机了。坐在办公室里,贺泓勋怒气攻心,有种要被拿下的错觉,强烈意识到再这样冷冻下非精神分裂不可。当接到贺雅言打来的电话,说是无意间听到牧可和赫义城说起一月份出国学习的事,问他知不知道时,贺泓勋终于跳脚了。

身为副团长的他居然亲自来到训练场,把手底下的兵操练得就差哭爹喊娘了。再瞅瞅人家,搞了个负重五公里越野心不跳,气不喘的样子,强悍的战斗力堵得众人哑口无言,惟有老老实实听训的份儿。

“身为兵,就一个字:练!什么叫养兵一日用兵一时?那是练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身体呈跨立姿势站在训练场中央,将作训帽别在肩头的贺泓勋朗声道:“同样的话别让我再重复,好兵孬兵,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听训的年轻战士们毫不懈怠地立正站好,腰板挺得笔直,扯着嗓子喊:“是!”

整齐且洪亮的回应令贺泓勋非常满意,军人就应该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如山的气势,气势足以看出一个团的战斗力。

宁安磊清晰地听到这些身形挺拔的战士铿锵有力的喊声,看着他们在贺泓勋一声令下后卯足了劲从远处奔跑过来,从他和陆湛明身边旁若无人的冲过,他被他们身上迸发出的力度和力量震慑了。

当犹存的冲锋势头渐渐散去,宁安磊问陆湛明:“贺泓勋怎么了?这些兵能架得住他这么训吗?这不是侦察营。”

明白宁安磊的意思,陆湛明眼里的疑惑很快褪去,他很严肃地说:“可他们是兵。”

宁安磊看着他。

目光投向跑远的战士,陆湛明沉声说:“一个侦察营撑不起五三二团,我们需要让他们每一个人强起来。”

“士兵突击看了吧?”陆湛明往团部大院而去,闲聊般问道:“袁朗怎么做成才的思想工作的?”

宁安磊回想了下剧情,他恍然大悟。

袁朗说过,那位老首长往死里训他的兵,不过希望他们在战场上少死几个。

怎么样才能少死几个?自然是提高自身的战斗力!那么最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训练。

在训练场上耗了一天,回到自己的窝,贺泓勋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通讯员小王的声音:“报告!”

皱了下眉,他睁开眼坐起来:“进来!”

小王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饭盒:“副团长,你晚饭没吃,我给你打过来了。”

虽然没什么胃口,贺泓勋还是说:“放这吧。”等小王放下饭盒,他说:“这没什么事了,你休息吧。”

老大心情明显不好,可小王没胆子问。只立正说了声“是!”便退出去了。

冲了个澡,贺泓勋吃了口冷饭,在依然联系不上牧可的时候,脾气火暴的他差点不冷静地把手机扔下楼去。

在客厅转了两圈,翻开手机里存的牧可的照片,是十一假期她来部队袁帅带她去鱼塘玩时他悄悄拍的,指腹轻轻在屏幕上摩挲,贺泓勋苦笑:“你就是来收我命的!”

从贺泓勋同志的表现看来,恋爱这玩意,绝对有把钢铁战士搞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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