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彪大笑,嘲讽的意味十足。笑够了,他冷冷地驳回:“贺警官你可真会开玩笑,虽然我确实是在等你现身,但并不代表我只对你一人感兴趣。”以猥琐的目光盯住米佧□在空气中的小腿,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补充道:“陈某倒是想尝尝‘双飞’的滋味!”
双飞?见过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见到连皮都不要的。老虎闻言不等贺熹开口他脱口骂道:“尼玛小心不举!”
陈彪犯的是死罪,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个亡命徒。贺熹和老虎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能歼灭或制服他,毕竟别墅中隐藏了多少人他们尚无法确定,那么战斗的目的只能定位在保证米佧人身安全的基础上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没错,拖住就行。
然而狡猾如陈彪,似是洞悉了他们的心思。老虎才想再骂几句,就被打断了。
陈彪能嚣张至此,必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对于贺熹他们采取的拖延策略他是懂的,所以当然不会笨得单刀赴会,以至眨眼之间就从隔壁房间冲出五六个男人。
都说,战争请女人走开。可此情此景,哪里还能区分性别?有的只是,战友!于是,老虎与贺熹并肩作战。
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无法射击,所以在犯罪份子眼神凶狠地冲过来时,贺熹和老虎默契地背对背而站,各自应对前面的敌人,把自己无法防御的部位交由给同伴去保护。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术队形,需要战友之间具备高度的信任。
半个月的集训果然收效明显,老虎的身手相比之前利落迅捷很多,握在手中的电警棍挥舞地得心应手,伴随窒闷的擦撞声,一名攻势强劲的犯罪份子被打离了身侧。贺熹默契地接手,抬腿扫过去,力道狠猛的踢在对方手臂和肩膀上。
贺熹小时候学过舞蹈,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加之考入警校后她始终坚持锻炼,强劲的对手面前倒没显现出弱势,更没有让对方得逞抢了配枪。然而,罪犯却是不择手段的。没有预想中那样顺利制服对手,与贺熹缠斗的那人居然泯灭人性地将手中的匕首掷向了米佧。
被控的米佧说不出话,她挣扎着,惊惧中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老虎此时被几人围住□乏术,能救人的惟有贺熹,可即便她马上冲过去也根本来不及。完全没有思考的时候,贺熹快速反应,举枪射击。不愧是射击冠军,贺熹的枪法确实精准。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子弹不偏不倚地射向匕首。
“啪”的一声脆响,钢制匕首被子弹击中,擦过米佧的手臂“嘭”地掉在地上。
不是预期的疼痛,米佧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定在贺熹右肩上,眼泪掉得更凶了。
没错,贺熹挂彩了。在匕首掷向米佧,她举枪射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防范犯罪份子的再次进攻,加之陈彪还躲在角落放冷枪,以至她的肩膀被一把军刺所伤。万幸的是陈彪的准头欠火候,刀口不深,没有伤及骨头。
见贺熹受伤,犯罪份子卑鄙地频频攻向她肩膀,使得她被逼得只能退守无法进攻。而剧烈运动之下伤口出血严重,在躲闪不及被踢了两腿过后,贺熹的手臂明显有发麻的迹象。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开了一枪,射中了欲从后面偷袭老虎的男人。
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
老虎欲冲过去,却被犯罪份子逼退。
室内陡然安静,气温急剧下降。
视线对峙间,是心理的较量。
陈彪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贺熹,咬牙切齿地说:“你好像很不怕死!”
贺熹脸上没有一丝恐慌,保持着端枪的姿势不变,她回敬:“是个人就怕!”可身为警察,她没有选择。
陈彪的声音冰冷至极,“那你还敢在这种情况下拿枪指着我的头?”
贺熹的枪口抵在陈彪太阳穴上,“所谓公平,就是别人拿枪抵着我头的时候,我的刀要架在他脖子上!”她语调平稳,完全不像是被人拿枪指着后脑的样子。
事实上,此时对峙的情景是如下画面。
贺熹侧身站着,枪口对准她前面陈彪的太阳穴,而她身后是一名犯罪份子,持枪顶着她的后脑。
陈彪的眼神愈发森冷,过份自信地说:“你没胜算!”
“不必你提醒,寡不敌众的道理我懂。”忍着疼,贺熹坚定地说:“但你势必跑不掉!”话音消弥,贺熹惊醒到脖子后有股掌风袭来。
情急之下老虎喊道:“小心后面!”
然而未及回头,身后以枪威胁贺熹的男人已经抬起了左手,一掌切在她后颈上。但他的力度显然没有厉行拿捏得当。确切地说,作为凶徒,他的手劲远远比不上一名特种兵,所以贺熹没有昏迷。只不过因后颈突然受到攻击牵连了受伤的右肩,令手中的枪脱手了。然后,陈彪手上的军刺架在了贺熹细嫩的脖子上。
“公平?”陈彪冷笑:“我陈某人生平最讨厌和警察讲公平,哪怕是貌美如花的女警官也不行。听说过一句话嘛,强者想要欺负弱者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哪怕是站不住脚的理由就足够了,恐怖分子是可以‘纯属虚构’的。不要以为穿上一身警服就有多了不起!这个世界,不是你们几个小警察能拯救的。”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居然一副救世主的嘴脸?!贺熹觉得他无药可救了。猛地想起什么,她忽然觉得对于陈彪呈现出的不同性格已经有了解释。抿紧了唇,她以沉默对抗。
时间比预期耽误了不少,清楚公安局到中山大道路程的陈彪知道不能再被拖延了,否则迎接他的将是警车和牢房。于是,他以眼神示意属下料理意外出现的老虎和带走米佧,同时推贺熹,暧昧地说:“请吧贺警官,陪陈某‘消遣’一下。”
死到临头了还不安份!贺熹以犀利的目光瞪了陈彪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深怕贺熹出意外,被控的老虎扯着嗓子吼道:“陈彪我TM警告你别乱来,贺熹要是有事我们刑警队平你全家!”还想继续骂什么,未及出口,先是小腿被狠力踢了一脚,接着腰腹间刺目鲜红的血瞬间渗透了他的衬衫。
陈彪以孔武有力的左手掐住贺熹的右臂在眨眼之间将人扯到老虎身前,右手执军刺在老虎腹间重重划了一刀。
哪里顾得了肩膀的疼痛,贺熹惊叫:“虎哥!”
从卧室被架出来的米佧愣在当场,腿软得挪不动半步。
将贺熹控在身前,陈彪面容狰狞:“老子的家人早TM死绝了!”话语间人似乎失控了,如果不是贺熹使力撞了他一下,居然还想补上一刀。
“我——操尼玛!”本能地以手捂住伤口,老虎疼得蹲□。
深怕老虎有生命危险,贺熹喝道:“陈彪我警告你不要伤害他,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这样的威胁对陈彪而言是完全没有震慑力的,他不以为意地说:“我手上还没沾过警察的血,开个先例也无防。”停顿了下,似乎缺乏兴趣,他没再对老虎动手,只是拉扯着贺熹下楼。
“陈彪你TM……”老虎挣扎着要站起来拦人,却被一个男人回身踢倒,他跌坐在地上。
快速下楼,已有人将隐藏在隔壁别墅旁的车子开了过来。陈彪带着贺熹和米佧上了一辆切诺基吉普车,其他人则上了金杯。
上车后贺熹不顾陈彪的阻止扯掉了米佧嘴上的布条。米佧吓坏了,却极力忍着不哭,只是紧紧地攥住贺熹冰冷的手,以带着哭腔的声音问:“贺熹姐你没事吧,你的肩膀在流血。”
“没事,皮外伤。”贺熹的脸色略显苍白,她笑着安慰:“哪有革命不流血。”说话的同时目光流连在米佧身上,确定小丫头没有受伤,她才松了口气。
对于她们的姐妹情深,陈彪这种禽兽是不能理解的,他的神情变换着,以一种色到极至的目光盯着贺熹性感的锁骨,他□着说:“就凭贺警官以身试险引我入局,陈某也不能让你一无所获。等老子先‘上’了你,再尝尝这小丫头的鲜……”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贺熹抬手赏了他一掌掴。
“臭娘们!”陈彪怒极,一把扯过贺熹,右手使力掐住她的伤处。
贺熹闷哼一声,疼得额头沁出了汗。
米佧先是惊得忘了反应,随即去掰陈彪的手:“坏蛋,放开!禽兽啊你……”看样子小丫头不会骂人,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都听得人想笑。
失血及疼痛令贺熹有种虚脱的感觉。挣扎到最后,她也撑不住了。等陈彪松手,她无力地靠在米佧身上。
承受着贺熹的身体重量,米佧伸出细瘦的小胳膊搂她的肩膀,哭着说:“贺熹姐你不要有事,我害怕……”
贺熹呼吸沉重,“别怕,我没事。”说话时眼睛牢牢盯着陈彪,发现他的目光莫名地有些迷茫,仿佛失去了焦距了一般。
这时,亮起的天空愈发暗下来,乌云密布得让人感到压抑。吹刮而来的狂风,卷着尘埃沙砾混着浓重的水汽砸在玻璃窗上,啪啪地响。顷刻之间,雨林如海般倾泻而下。
不知是不是突来的大雨令陈彪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他忽然厉声勒令司机:“快开,限你一分钟之内离开这个鬼地方!”
中山大道上,切诺基后面跟着一辆金杯急驰而来,与警车和军用越野车擦身而过。紧接着,越野车后座的拉布拉多犬警觉地“汪汪”叫起来。
副驾驶位上,身穿作训服的厉行猛地坐直了身体,回头看向背道而驰的切诺基,面色骤然转阴,他命令师部参谋邢克垒:“调头!”
邢克垒一句废话都没有,闻言抬眼看向倒车镜,手上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马路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转向。
明天就要军演了,照理说厉行此时该在训练场上做战前准备,但陈彪昨晚的意外出现和神秘失踪令牧岩警觉,再三考虑之下,他在凌晨给厉行打去了电话。意识到事情的诡异,厉行担心贺熹有危险,在贺泓勋的同意下,他连夜往A城赶。碰巧在盘山路上遇到才往训练场去的赫义城和他的少校参谋邢克垒。听闻厉行要回A城,赫义城把车技娴熟的邢克垒借给了他。仿佛有心灵感应,厉行顺路接了黑猴子。进入A城后,在持续打不通贺熹电话的情况下,他联系了牧岩,然后直奔中山大道66号而来。
邢克垒的车技确实无可挑剔,他目不斜视地注意着路况,脚下用力踩住了油门。
小黑的反应让厉行相信贺熹在前面的吉普车里,他的侧脸绷得很紧,冷眸瞬息变幻,邢克垒听见他说:“超过去拦住!”
握住方向盘的手默然着力,邢克垒踩住油门全速冲了过去,速度之快已经带起了窗外阵阵风啸。
惊觉到有车追上来,情绪不稳的陈彪骂道:“敢和老子玩,甩掉他!”可凭他司机的车技实在不是邢克垒的对手,在切诺基与越野车并驾齐躯时,逼得他只好命令手下改变方向冲上了山坡。金杯不适宜在山路上行驶,被越野车刻意撞了下熄火停下,而里面的人爬出来后不死心地持枪射击越野车轮胎。
邢克垒稳稳打着方向盘,车子飘移间匪徒的子弹都喂了空气。只不过可怜了黑猴子,被甩得东倒西歪,头都晕了。越野车的优势发挥出来,很快就追上了陈彪。正所谓祸不单行,切诺基在千钧一发之际抛锚了。咒骂声中,陈彪拽着虚弱的贺熹下车。
越野车尚未停稳,厉行已利落地跳下来,瓢泼大雨中他朝陈彪急跑过去,而黑猴子则在他一声令下下和邢克垒扑向切诺基司机。
“快准狠”被一名职业军人发挥得淋漓尽至。子弹擦过脸颊和手臂呼啸而来,厉行却仿佛没看到一样。在贺熹都没完全看清的情况下,他已经跑至近前。完全没有停顿,随即抬腿就是一个腾空边踢,狠猛地踹在陈彪肩颈处。他的角度和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令陈彪手臂脱力又不会伤到贺熹。
没有想到厉行有如此身手,陈彪垂死挣扎般想要抬高右手以枪托打向他后颈。厉行哪里会给他机会,迅捷地挥出一记重拳,精准地砸在他肋骨上。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陈彪手上的枪已落在厉行手里。
被厉行搂进怀里的瞬间,贺熹听到一声枪响和陈彪的一声惨叫,“啊……”
冰冷的雨水顺着厉行的下巴滴在贺熹额上,她微微仰头,凝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以目光提醒:“别杀他!”
注意到贺熹肩膀的腥红,厉行俯身抱起她,径自向越野而去。那边身手矫健的邢克垒和英勇无比的小黑也成功放倒了切诺基司机。脱下湿了的军装外套裹在身穿睡衣的米佧身上,在受惊过度的小女人惧怕的尖叫声中将人打横抱起。
枪声远去,警笛声渐近,现场被封锁……
贺熹被送去陆军医院处理伤口。贺雅言被她肩膀鲜血淋漓的样子吓得够呛,又见浑身湿透的厉行冷着一张俊脸,暗自为贺熹捏了把汗。所幸刀口不是太深,只是失血过多让贺熹显得比较虚弱,但她坚持要等老虎出手术室。而厉行,沉默着。直到老虎脱离危险,冷静下来的贺熹终于发现厉行左臂作训服的袖子上有个破口……凭经验判断,那是子弹,造成的。
半生熟46
子弹出膛后的飞行速度是以秒来计算的,任凭厉行速度再快,要毫发无伤地迎面避开,哪怕是特种兵出身,也绝对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说厉行中弹,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是避无可避的,何况陈彪是连续射击。思及此,贺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如果说把无辜的米佧牵连进来让贺熹内疚,那么厉行为救她受伤就令她心疼和难受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肩膀的伤,她本能地抓住厉行的手腕,想要挽高袖子看看。
厉行还因她以身涉险在气头上,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吓得下意识啧了一声。他欲伸出另一只手挡开,却被贺熹“啪”地一下打开。
强硬地挽高他潮湿的袖子,目光触及厉行小臂上腥红的伤口,贺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你怎么……”“不说呢”三个字她已经哽咽地说不出来了,尤其回想当时的情景,她更加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她,他现在肯定好好的留在部队做他的参谋长、指挥官,怎么可能有机会受枪伤?贺熹低着头,觉得厉行有她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倒霉。
幸好伤的是他的手臂,如果……她不敢想!
这就是爱人,他疼,她比他更疼!
这就是恋人,她疼,他恨不得代替她疼!
厉行看不见贺熹的表情,只是听到她像小动作呜咽般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随继改拉住他去找医生。
前一刻还被气得想揍人,下一秒怒气就被她低低的道歉声化解了,反手握住贺熹冰冷的小手,厉行缓和了口气,“没事,皮外伤。”先前眼里心里都是她,他只隐约感觉到手臂上似是被利器扎了一下,随后交手时更是无暇顾及,如果不是贺熹发现,厉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也挂彩了。
实际上这样的轻伤,相比他在特种大队服役时所经历的,确实不值一提。曾经枪林弹雨的日子,那些令他随时可能送命的任务,以及留在他身上的一枚枚“勋章”,哪个不比今天严重、凶险?
然而,身为一名职业军人,厉行身穿的是军装,头戴的是国微,肩膀上扛的是责任,他没有后退的权力。身为一个男人,厉行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拼命,更是义不容辞。总之在他看来,都是应该的。
可厉行越是安慰,贺熹心里越难受。竭力控制住眼泪,她加快了脚步。厉行手上略微用力握了下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伐。
以份外情浓的目光锁定贺熹纤细的背影,厉行眼睛稍稍一眯,嘴角勾起来。算了,由着她吧。被心疼的那种幸福感,强烈得让厉行抗拒不了。况且,他不再是失去小七的“厉猛子”,他深爱女人的幸福,厉行觉得还是自己来承载才比较放心。但前提是,他必须得好好的!否则,他拿什么去承诺一辈子?!
厉行小臂中弹,所幸只是被子弹穿透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说来确实不严重。但由于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先是打斗,又再雨淋,加之他先前有过超高烧的病例,贺雅言建议留院观察。
军演在即,身为指挥官的厉行怎么可能撤出战斗?他不容反驳地拒绝道:“不需要,我会注意。”见贺雅言还要再说什么,他直接吩咐医生:“麻烦给我开点药。谢谢!”转而抬手摸摸贺熹的脸,故意以调侃地语气低声逗她:“没事,你老公身体好着呢。”
贺熹抿唇没吭声,只是以眼神谴责了他,意思责怪他不爱惜身体,但终究没有出言劝他退出演习。除了了解,更多的是支持与,懂得!一如厉行知道她作饵引陈彪入局一样,尽管担心,依然给予了最大限度的支持与,谅解。
所以说,贺熹和厉行本就是同类人。
没有错过两人的眼神交流,与同事对视一眼,贺雅言轻笑。觉得此刻厉行脸上调笑的表情与一身严肃的军装实在不符,如同赫义城不正经时一样,严重破坏了军人高大的形象。"
发现贺雅言眼中的笑意,厉行不好意思地耙耙精短的头发,“那个,我们先取药去了。”其实他本意是想随着贺熹叫贺雅言一声堂姐的,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空无一人的走廓里,厉行去牵贺熹的手。
贺熹倔强地避开,径自走在一边,自责中。
厉行失笑,在不牵动彼此的伤口的情况下,霸道地将她拉到身侧搂住,低语:“该秋后算帐的似乎是我吧。”
米佧被牵连,厉行和老虎受伤,一连串的意外使得贺熹没了底气。闻言她低着头,好半天才低声说了句:“可能真如爷爷说的,我不是做警察的料。”话音消弥,她背过身去,掩饰胀痛的眼眶。
厉行当然不是真的要责怪她,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她同意与否都必须退下一线,可也不希望贺熹因为此事背负压力和阴影。于是,他扳正贺熹的肩膀,温柔地以指腹为她抹去眼泪,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我有没有说过,你除了倔这个缺点,还特别愿意把错误揽上身。以今天的情况而言,这样的战损比已经被降到了最低。况且抓罪犯啊,总不是谈谈话就能抓吧?”俯身以略显粗糙的脸颊轻轻贴了下她的,他笑着逗她:“换个角度想想,要不是你,谁能劳驾得了新时代的中国特种兵、堂堂厉参谋长我啊。”
贺熹破泣为笑,抬手捶了他一下。
按住她不安份的手,厉行轻责:“抻着了我真修理你。”
置身于厉行怀里,贺熹轻唤:“阿行。”
厉行嗯一声,抚摸着往他怀里拱的小脑袋。就在贺熹以为厉参谋长大人大量地不会计较她行动不听指挥的错误时听到他说:“不要以为撒个小娇我就原谅你了。等演习完的,我们要以端正的态度来分析下形式,同时展望未来。”
又来了!贺熹忽然觉得抓军事训练的厉行同志越来越像政委了。
她想,这样可真不好。
随后,贺熹和厉行去取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医生宣布老虎没有生命危险,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紧接着,牧岩也赶到了医院。见厉行和贺熹双双挂彩,说实话他觉得有点窝囊。身为公安局副局长,布置安排了这么久,不止拿下犯罪嫌疑人的是军方的人,自己的手下还被送进了医院,牧岩有种自己该回炉的错觉。然而原则不容改变,他只能以副局的身份公事公办的对贺熹说:“先回去养伤吧,等处分下来通知你。”
贺熹微仰着头,眼睛红红的,很温顺很可怜地依赖着厉行。见他鼓励般地点头,她低低应了声:“是。”
贺熹随厉行走了。可三分钟没到,牧岩就听到身后折返回来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贺熹跑步过来。原以为她想参与审讯,牧岩正欲开口驳回,却听贺熹冷静且严肃地说:“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有心理障碍的人大多受过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如果审讯不顺利,我建议调查一下陈彪小时候的事。”见牧岩皱眉,她补充道:“我先后与陈彪见过三次,他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人,让我一度猜测他或许是有孪生兄弟的。”
牧岩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神经有问题?”
贺熹点头:“之前没时间细想,其实今天陈彪的情绪就十分不稳定,尤其老虎提到他的家人,我感觉他就像站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暴发。说实话,昨晚的他,深沉得让我有点害怕。尤其是他借口去卫生间时与我对视那一瞬,我几乎以为自己身在他设下的局里而不自知。这样的性格反差实在太大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精神有问题。”斟酌了下,贺熹最后说:“我在想他会不会就是那种比较特殊的病例——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牧岩闻言首先所想到的是,如果最终确认陈彪的精神存在问题,给他定罪就有难度了。还有从未露过面的“老鬼”的消息,要如何获取呢?到底,老鬼是为掩护身份故意用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属下,还是他也不知道陈彪有病?一时间,牧岩心中有太多疑问。
见牧岩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贺熹悄无声息地走了。"
医院门口,越野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是来接米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