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初见的情形依然记忆犹新,那天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脑后,站在停车场内左顾右盼,雪白的防寒服,颈间围着一条红色的毛绒围巾,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第一道曙光里,灼目得令人移不开眼;高速路上设卡盘查,依然素面的她换上了合身的小套装,如果不是打了他那一耳光,整体看上去极为淑女的样子;警队里认人那天,她将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青春活泼的样子像个邻家女孩儿;昨晚遇险再见,一袭黑色合身的时尚小套装,清淡合宜的妆容,轻而易举衬出她的简洁与干练。似乎每次见面她都带给他不同的视觉冲击。回想她抱着晨晨摔倒的瞬间,抬起头向他求救的样子竟格外可怜。如果他没记错,她还是第一次叫他名字。
牧岩弯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件案子涉及的数量金额很大,现在已经到了收网阶段,但据调查所知这个贩毒网络还有一个据点,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面对安市长的询问,牧岩正色回道,微蹙的浓眉说明他也有些伤脑筋。
“这半年来案子进展很快,但始终没有查出幕后主使人。”安市长对于这件案子甚是关注,斟酌了下,他问:“你的报告中曾提过萧然,昨晚挟持以若的人是她吧?看来还得从她入手。”
提到萧然,牧岩神色黯然,“据我所知,萧然是现在唯一一个能与幕后老板联系上的人,但要让她开口,很难。”见安市长面露不解,他继续说道:“目前只能确定最大的东家是她义兄,萧然是孤儿从小被人收养,他义兄更是拼死救过她,所以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难如登天。”即使是死,她也未必会吐露半个字。这一点,令牧岩极为困扰。
“既然人已经落网,一定要问出什么,不能让线索断了。”安市长下了指令,牧岩思索后点头,神情极为严肃。
安以若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无奈叹道:“爸爸,您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听报告的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从一进门,问候的话没超过三句,两个男人就直切主题而去,她忍不住发牢骚,“爸爸,让牧岩休息吧,你这一来反倒让人家更累了。”
与安市长对望一眼,牧岩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睡了一夜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将年轻人的泰然自若收进眼底,安市长眼里流露出激赏,转头时望着女儿宠爱地说:“我女儿都发话了,这不走也不行了。”司机适时提醒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安父嘱附牧岩好好休息,这才领着女儿走了。
安以若挽着父亲大人的胳膊,走到停车场时刚好看到一辆挂着军部牌照的车子驶进来,正想指给他看,听见老爸说道:“这案子你已经搅进来了,再在外面住我和你妈都不放心,明天我让司机接你回家。”老爷子下了最后通牒,口气不容反驳。
“人不都抓着了嘛,没事。搬来搬去的麻烦。”安以若不以为意,但这次安父却比以往坚持,“你是我的女儿,你为了什么搬出来住以为我和你妈真不知道?”见女儿嘟着嘴无声地反抗,安父语重心长:“以若啊,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顺着你的事我们也都不想拦着你,你喜欢的人我们也试着接受,但事实证明问题并不在我们家,你这样迁就他真的好吗?”
“爸爸……”
“你也不小了,硕良还大你两岁吧?你们的事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结婚这个话题再次被摆上了桌面,安以若顿觉头皮发麻。不是她不想结婚,只是席硕良从没提过,她也只好沉默。
“你都回国三个多月了,他还没露过面,这也太不像话了。”想到女儿每个周末独自回家吃饭,而昨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席硕良依然不在女儿身边,安父的语气里明显有责备的意味。
不自觉想到之前他送她回公寓换衣服时淡淡的反应,安以若心里难过,却依然为他解释:“硕良真的很忙,虽然公司上了轨道,可是很多事离不了他,再说最近这不是正在筹备发布会的事嘛,他走不开。”
安父没再说话,良久之后,她听到父亲沉重的叹息声,略微思考,她轻声说:“我收拾一下明天搬回去就是了。”她除了是他的女朋友,还是父母的女儿,他们老了,她该多陪陪他们,想到常常令他们担心,安以若很愧疚。
安父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让司机先送她回公寓。
安以若倚靠在落地窗前,额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心绪烦乱。硕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我们渐行渐远?眼眸垂下之时,眼底潮湿一片。
轻轻按下那倒背如流的号码,响了两声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她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然后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说:“以若?我正在开会,等会给你打过来。”
不等她出声手机已经挂断。缓缓滑坐下来,突然间,安以若心灰意冷。缓缓趴伏在地面上,将脸贴在地板上,心如波涛上颠簸的帆船,被狂风暴雨击得支离破碎,慢慢沉入海底。
冰冷的泪落在地板上,渐渐蒸发干涸。
时间倒流回两年以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席硕良冷着脸,脸部的线条因崩得太紧已失了柔和,见她不说话,嘲讽地笑了:“是啊,这么有权有势的家庭,真怕有人高攀。”
安以若讶然抬头,似是不认识他一般,心底的眼泪被一滴滴逼了出来,哑声说:“不是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为什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他竟这样看她的吗?
“那是什么?”直视着她,他质问:“恋爱四年,我竟然傻得连自己女朋友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可笑。”直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直到流言铺天盖地而来,他才如梦初醒,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是市长千金,难怪她任性,她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可他根本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任性,她只是喜欢向他撒娇,喜欢他捧着她的脸哄她,仅此而已。
紧咬下唇,良久,安以若终于哽咽成言:“硕良,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至于我爸爸的身份,真的与我们无关。”她从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只是她也没有必要刻意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是市长吧?她单纯地以为爱情就这么简单,可她似乎错得很离谱,席硕良显然不能理解,而且很愤怒。
“我不愿意一辈子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下而活。”刻意忽略她的伤心,他冷冷砸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年的感情,一千多个日子的牵手相伴,他竟然因为她是市长的女儿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那么坚决,那么不留余地。
一切的情爱,仿佛在他转身的刹那消失怠尽。
安以若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泪如雨下。
他就这样第一次抛弃了她。那一天,她伤心地几乎流干了眼泪。然后一遍遍打他电话,却始终关机。接连几天里他更是避而不见,她急得发疯,倔强地站在雨雾里等到深夜,然后在昏倒的瞬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高烧持续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睁开眼晴看见他神情憔悴地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血丝。
“硕良,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不要……”晶莹的泪落在枕间,她哑着嗓子承诺,下一刻已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良久之后,沙哑的声音响起,她听见他说:“对不起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丢下她,再也不会。安以若清楚地记得他这样说过。
她暖暖笑了,伸出无力的手臂轻轻抱住他,埋首在怀里沉沉睡去。
他们到底是相爱的,风波之后又归于平静。然而,爱情的大坝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浅浅的裂痕,尽管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
他们,仿佛回不去从前的单纯与亲密了。
他开始变得很忙,忙到没时间见面。而她,直言拒绝了父亲要为两人在政府机关安排工作的想法,甚至不顾家人反对准备出国学习。
“国内就没有好的设计学校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国?以若,你从没离开过我们身边,这让妈妈怎么放心?”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疼着宠着,安妈妈当然不放心她走那么远,坚决反对,“只要你愿意,你爸爸可以马上安排最好的设计学校,你明天就可以就读。”
“我不愿意!”安以若站起身迎视母亲的目光,神情平静,语气透着异样的坚决:“我要去法国,一定要去!”
瞒着他与家里进行了一场抗争,直到两位老人无奈妥胁,将扣下的护照交到她手上,安以若欢呼着冲到他怀里:“硕良,我要去法国进修,等我回来我们并肩作战。”
他笑着搂紧她,柔声问:“怎么突然决定去法国?”他已经忘了自己说过法国是服装的圣殿,只有在那里才可以吸收到最好的设计知识与灵感。
可对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牢牢记在心里,从不曾忘记。
事情就这样了。安以若走了,一个人飘洋过海去圆他们的梦。他留下来,在这个没有人脉没有根基的城市,靠着股韧劲在时装界拼杀。然后,她学成归来,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时装王国,可是堤坝上的那道裂痕,似乎并没有因为彼此的坚持而慢慢愈合……
独自寂寞
米鱼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安以若趴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吓得魂都没了,边喊边冲过去抱起她:“安以若?你怎么了?安以若?”
“你回来了?”安以若疲惫地睁开眼,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了,眼晴微有些肿,勉强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吓着你了?”见米鱼瞪她,她说:“心情不好,闹自杀呢我。”
“我掐死你!”米鱼气恼,扶她起来,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未见到什么异样又骂道:“找死啊你,也不开灯。黑漆漆地趴在地上吓人,我以为你被人谋杀了呢。”
趴得太久了身上冰凉,安以若靠进沙发里双手抱膝,“我这么彪悍,除了你谁能得手啊。”她不是一个人,她有朋友,她们都对她好,她并不孤单。
“你还敢说?”米鱼横她一眼,递上一杯热水,“别告诉我你趴在那睡着了?缺心眼儿啊你?”
“还真睡着了。”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她说得漫不经心。她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疯子。”彻底被她打倒,米鱼咬牙切齿,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今晚不是有秀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早?你看看都几点了?”
看了下时间,安以若的心情更加失落了,他说陪她吃晚饭,又爽约了。她习惯了,却还是忍不住难过,放下杯子起身,她说:“真冷,洗澡睡觉去。”进房前,她偏头对米鱼说:“你不是一天嫌我烦嘛,明天我就搬回家了,别太想我啊。”
听到她故作轻松的话,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米鱼顿觉心疼。心想这个傻孩子,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搬回家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准备放弃了呢?放弃了好,再这样继续下去,除了伤得更深,不会再有第二种结果。
呆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久到手机响过一遍她还浑然不觉,安以若从卧室探出头,冲她喊道:“发什么呆呢,电话。”
米鱼回过神来,看也没看就接了,“米鱼。谁啊?”
“怎么不等我送你?”谭子越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他今天去医院看完牧岩刻意赶去秀场接她,结果转个身的功夫人就没了,问了她公司的人才知道人家早走了。
“我和你很熟啊?”米鱼对着话筒开骂:“我告诉你啊谭子越,要玩找别人,本小姐没时间陪你扯蛋。”这男人有病,从昨晚缠到今天,米鱼要被他烦死了。
“这么大火气?”不理会她的怒意,谭子越低声笑:“我记得我好像没得罪你啊?对我这么大成见?”
“无聊。”米鱼自顾地挂了电话,安以若还愣在门边,不解地问:“谁惹你了?”
“管好你自己吧。”米鱼冷不防朝她丢了个靠垫过去,安以若挨了一下,闷闷地关上门回房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始终断断续续作梦,浑身因梦里的追逐而感觉异常疲惫,清晨起床发现米鱼不在家里。
将衣物收好装进行李箱,给米鱼发了条短信:“我走了,那些书改天再搬,或者抵房租也行。”
米鱼的短信很快回过来:“去死。”
她笑了,趁着司机没来之前将房间细细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家了。没给席硕良打电话告知不去公司,陪母亲在家呆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去医院看牧岩。
“晨晨,去帮小叔叔倒杯水。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咋只顾着自己玩了?”牧岩带着笑意的声音自病房内传来,安以若止了步,好奇地站在外面。
“那你又没说你渴了,我哪儿知道你要喝水啊。”小家伙从他身上爬起来下床,摇摇晃晃地帮他倒了杯水,“喏,这下算是照顾了吧?”
“你这服务也太不周到了。”牧岩逗她,“来,给小叔叔说说你最近都干什么了?有没有交男朋友?”躺在床上快闷死了,这才叫老妈把小东西借来陪他一天,反正他知道这孩子儿心里承受能力强,晚晚的事儿自是不会留下啥阴影。
“我把他们都甩了。”小丫头爬回床上坐在他身侧,嘟着小嘴说:“小胖太脏了,都不擦鼻涕,还有那个大明,老哭,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牧岩朗声笑,伸手掐下了侄女的小脸,“你知道什么样的男同学才算男子汉吗?”
“当然知道了。”一副嫌他笨的表情,脆生生地说:“要像爸爸那么帅,像小叔叔一样勇敢,能够保护晨晨的才算男子汉呗。”姨奶奶还说小叔叔聪明,也不见得嘛,这都不知道,晨晨腹诽。
“小叔叔也很帅吧?”
“还行吧。”回答得很勉强,惹来牧岩不满,“什么叫还行啊?追小叔叔的女同学可多了。”
“是吗?”仰着小脸,晨晨明显不信,“可姨奶奶说你是光棍儿,没有女朋友呀?”
“……”牧岩被噎得够呛,深吸了口气,扯到了伤口,咬着牙说:“姨奶奶骗你呢。”
“姨奶奶才不会骗人。”晨晨反驳,想了想歪着小脑袋说:“姨奶奶说应该由你女朋友照顾你,可我不是呀,为什么让我来照顾你啊?”麻烦了,这个问题很难和她说清楚,牧岩开始头疼。
“是不是姨奶奶喜欢我,想让我当你女朋友啊?”噘着小嘴,样子像是在思考,紧接着又咧着小嘴笑了:“小叔叔,晨晨当你女朋友吧,你请我喝饮料好不好?”在她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被请喝饮料是女朋友的专属权力,小胖和大明就总要请她喝饮料啊。
“晨晨当小叔叔女朋友?”牧岩嘴都合不上了,心想这小丫头片子真难对付,见她郑重地点头,一副你看我多好都接收你这光棍儿的表情,他哈地笑了,“成,就让晨晨当小叔叔女朋友了,等小叔叔出院了就请晨晨喝饮料。”
晨晨咯咯笑,忘了牧岩身上还有伤,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晨晨又有男朋友啦,可以喝饮料喽。”
安以若站在门外,听着一大一小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抿嘴笑了。这个家伙,带坏小孩儿啊。
等她敲门进来,晨晨欢呼着扑到她怀里:“以若阿姨,晨晨有男朋友了。”回头看了牧岩一眼,俯在她耳边轻声问:“小叔叔很帅吧,他就是我男朋友哦。”
“帅帅,帅死了。”安以若憋着笑,看着牧岩说:“晨晨啊,等你长大了,你男朋友都成老头儿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小叔叔会变老头儿?”晨晨眨巴着大眼晴,一想到帅帅的男朋友变成了像爷爷一样的人,立马悔婚,“那我不要小叔叔当男朋友了。”仰着脸对安以若说:“可是小叔叔又变光棍儿了不是很可怜?以若阿姨,要不你当小叔叔女朋友吧?”
“晨晨!”牧岩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沉声制止小丫头胡言乱语,挠了挠头发,对着安以若尴尬地笑笑,“小孩子不懂事儿,别往心里去啊。”
安以若耸耸肩表示理解,抱起晨晨说道:“晨晨在照顾叔叔吗?”见她点头,她笑着说:“那陪叔叔喝汤好不好?阿姨煲的汤味道很不错哦。”
“晨晨没有生病,不用喝汤。”黑黑的眼晴转了转,小家伙挣开她的怀抱,三两下爬上床在牧岩耳边低低说了什么,然后咯咯笑着说:“以若阿姨,我要去看妈妈了,你替我照顾小叔叔哦。”利落地下地,小跑着出了病房。
“她说什么?”安以若盛了汤递给牧岩,不解地问,总感觉小东西笑得那么……暧昧。她才岁啊,笑得也太那个,媚了吧。
牧岩接过碗用瓷勺搅了搅,喝了一口才说:“没什么。”
安以若没再追问,皱着眉说:“就你一个人?你家没来人照顾你吗?”
“我妈刚走,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太累。”看出她的担心,他补充道:“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用人时刻陪着,只要有人送饭就行。”笑了笑,他说:“你看,现在还有汤喝呢。”
“医生怎么说?伤口没事吧?”想到晨晨跪倒爬起地在他身上腻着,真担心扯到伤口。
“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
“铁打的身体啊?中枪啊队长同学,还几天就出院,不要命了吧你。”安以若瞪眼晴,没听说过胸口中枪几天就出院的。
“不能耽误正经事儿。”牧岩敛笑,正色说道:“萧然的案子要上庭的,到时候你得来。”
“知道。随传随到。”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老爸下令让她全力配合,她哪敢说个不字。
“哎!我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一般人经历过那一幕,估计吓得都不敢出门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牧岩端着碗,拧着眉,神情满是不解。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一点不害怕,她的反应倒真令他刮目相看。
安以若挑眉:“我这么英明神武的能那么容易被吓到?”见他眉心聚得更紧了,她嘿嘿笑了,“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要不我能形象全无地摔倒了吗?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那个恨啊,越想站越是站不起来,急得满头汗。”
牧岩低头又喝了一口,唇边漾起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渐渐褪去。
有人只要听到枪声就会吓得冒冷汗腿软,她都命悬一线了,这才过了一天的光景,就已经能谈笑风声了,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
牧岩暗自感慨,多年前的往事再次被勾起,默然地喝着汤,心中苦涩。
男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