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替我相亲。”
……
就这样,安以若在这一场相亲宴中冒充了米鱼,为好姐妹的爱情冲锋现阵了一把。
路上,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快到收费站的时候米鱼看见站在高速路中央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挥手示意她停车,皱着眉说:“这是怎么个情况?”目光落在道路两旁停着的几辆警车上,米鱼不解。
“不会是你干了什么对不起祖国人民的事儿吧?”安以若偏头看她一眼,故意板起脸,正色道:“如果是,别怪我大义灭亲。”
“灭你个大头鬼。”白她一眼,米鱼踩下刹车,抱怨:“交友不慎。”
“例行检查,请出示行车证,驾驶证,身份证!”年轻的警员专业地行了个礼,证件在米鱼面前晃了下,一句废话都没有。
米鱼向来对警察不是太有好感,有些不耐烦地翻了半天,除了行车证被她随手丢在车上,其它两证一概没有。
“没带驾照?”安以若压低声音,见她点头,抚额哀号,“那你得瑟什么,不早吱声我来开。”
“驾驶证,身份证。”警员看着眼前穿着得体的女人拿不出证件,口气顿时严厉了几分。
“忘带了。”米鱼面无表情地横了那人一眼,语气有些不善,好心情烟消云散。
“我们只是出来吃个饭,证件忘在家里了,你看我们的样子也不像坏人吧?”自知理亏,安以若不想惹麻烦,冲警察先生笑了笑。
年轻警员脸色微有些沉,抬眼打量了两人半天,就在安以若以为他会放行的时候,却听他淡声说:“犯罪份子的脸上从来不会写着‘我是坏人’的字样。”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穿着一身警服就能唬人,哪个局的你?”米鱼火起,解开安全带跳下车,踩着高跟鞋站在那人面前,高挑的身材给人些许压力。
“先把你证件给我看看,刚才没看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安以若也恼了,她好说好商量不但不放行,还被误认为是犯罪份子?这年头,真是没天理了。
警员显然没想到两个无证驾驶的女人这么嚣张,词锋如此犀利,蹙了蹙眉正准备把证件递过去,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闻言,警员微一侧身,精神抖擞地朝着安以若背后行了个礼,“报告队长,这两位小姐无证驾驶。”
安以若转身,正好看见身穿深色特警服,脚下踩着一双配套军靴的男人大踏步走过来,神情萧然,姿势异常磊落。
扫了一眼她已看清了他的样子,大脑快速运转搜寻关于他的记忆,漂亮的棕色皮肤,线条硬朗又不失柔和,眼晴黑亮,剑眉浓密,眉头微微蹙起,透出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
这个人安以若见过。冤家路窄!她暗自腹诽,等着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漆黑的眼里闪过诧异,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认出了她,皱着眉说道:“例行检查,请出示证件。”他的声音异常冷静,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直视他的眼晴,样子有点挑衅,安以若说得理直气壮,“没证件!”
米鱼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了片刻,忍笑看着他们,心想安大小姐今天有点反常。
男人抿唇,将自己的证件递过去,谨慎措辞,“请二位配合,将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出示一下,之前与小姐的误会,我自会解释。”
误会?说得倒轻巧,吃亏的可不是他。
安以若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证件,然后气定神闲地说:“公安?”见他点头,她微笑着将证件递过去,在所有人未及反应的时候,巴掌扬手挥了出去……
惊诧遇险
“啪”地一声脆响,男人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安以若身高上没有米鱼的优势,可手劲却不小,打在脸上有些火辣的疼。不过巴掌挥出的瞬间她就明白了,他若想躲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
寂静的黄昏,高速路上偶有车辆经过,正在执行公务对过往车辆进行盘查的属下听到这边的声响,目光齐唰唰投过来,定格在安以若和他们头儿身上。
气氛一时凝滞。
经过约两秒钟的怔忡,迅练有速的特警们已利落地拔出了腰际的配枪,枪口精准无比地对准了安以若,蓄势待发。
夕阳的余辉很淡,照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他的表情里有种沉静的味道,然而,细看之下,澄澈的眉眼霎时暗沉,锐利的目光中隐约透出危险的气息。
彪悍如米鱼也怔在当场,温和如安以若,何时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太反常了,绝对有情况。等她缓过劲儿来,神气活现地打了声口哨,“安以若,你太强悍了。真像我。”
这是表扬她还是夸自己?安以若收回手偏头瞪了米鱼一眼,显然对她唯恐天下不乱的行径极为不满。
不知是不是因为米鱼的一句话,男人脸色骤然变冷,嘴唇抿成一条线,默然捡起证件,挥手示意属下收起武器,再开口时声音冷若冰霜,“火发完了吗?”目光凛然地注视着安以若,利落而固执地砸出两个字:“证件!”
米鱼忍着笑摇头,心想这下麻烦大了,警察先生显然也火了,不过心里对安以若却佩服得一塌糊涂,这丫头不发作那叫一温婉,发作起来还真够劲儿。果然有个性,太有范儿了。
安以若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驾驶证,懒得和他废话。
男人仔细看过她的证件,又极是专业地询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抬眼看着米鱼,“你!无证驾驶?”米鱼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听他沉声说道:“没带驾驶证,还酒后驾车!”目光与安以若触到一起,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别让她开,否则车子直接扣下。”话语间很是潇洒地挥挥手,“放行!”声音低沉淳厚,语气淡漠疏离。
“我才喝了一杯。”米鱼瞪大眼晴,看着男人挺拔颀长的背影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这人忒酷了。”用胳膊拐了拐安以若,开始逼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俩怎么回事?”然后拉长了音调抱怨,“袭警啊,安小姐!要是人家追究起来,我们今晚就可以被送进去,咱老爸都管不了。”
安以若深深呼吸,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冲动是魔鬼,这话绝不是闹的。”冷静下来,她也有些懊恼,虽说有点过节,可显然是误会,她怎么就激动了呢?她一向很淡定啊。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算是惩罚,与米鱼对视一眼,终于绷不住,两个人全乐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笑声,男人蹙着眉摸了把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之前打过照面清楚她为何怒极,仅凭方才这打人的举动,他完全可以拘留了她。女人!
安以若接过米鱼手中的车钥匙,在众特警注视下高傲地向车子而去,然而,这份骄傲没维持两分钟,情况急转而下。
就在安以若的手刚要触及车门把手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未及反应,她已被一股突来的大力猛地推倒在地,并被抱着顺势滚到一边。随即,刺耳的枪声霎时响起,闷沉又尤显尖锐。
男人将安以若压伏在地上,锐利如如鹰的目光扫过四周,快速寻找伏击点,同时沉声指挥,“不要追,全部留守,通知二队前方路口设障阻截,车牌6645。”
“米鱼?”安以若被耳际低沉的男声拉回神智,她张望着寻找米鱼的身影,“米鱼?”
“别动!”男人左手臂微一用力,将她带入怀中,顺势起身移到车身内侧,右手稳握手枪,只听“砰”地一声,眼见前面有个人影倒了下去。
“啊!”安以若被过近的巨大声响惊出冷汗,下意识转身,脸埋进男人的胸膛。
男人薄唇紧抿,揽臂将她拉向身后,高大的身体挡在她前面,双手握枪,厉声喝道:“把枪放下。”
“放下只有死路一条,牧大队长以为我会这么傻?”女人微眯双眸,左手反扣住米鱼的手腕,右手的枪抵在她颈侧,她冷声喝道:“不想让她死,就全部把枪放下。”
黑色的皮裤,紧身的同色上衣,女人的身高与米鱼所差无几,目光扫过围在四周的特警,她要求:“车钥匙拿来。”
男人眉心聚拢,双腿与肩膀平行,身体呈跨立姿势,双手纹丝不动地握住枪,与属下交换眼神,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安以若站在被称之为牧大队长的男人身后,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神情微恼的米鱼,手颤抖地伸进口袋里摸着那串钥匙。
男人的大脑快速运转,抿唇与米鱼对望一眼,回头看着安以若,眸中闪过坚定。
安以若从没遇上过这么惊险的时刻,紧张得喉咙都开始发紧,眼珠转了转,似是领会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向米鱼而去。
“别动!”黑衣女人眼中闪过迟疑,将米鱼挡在身前,对安以若喝道:“把车钥匙扔过来。”
安以若觉得浑身都有些软,她极力控制不让双腿打颤,站在距女人两米左右的地方,回头时,见男人微抬下巴,示意她照女人说的做。
“以若,给我。”米鱼终于说话,微一侧头,对身后的女人说道:“你不会打算自己开吧?”
女人略一思索,右手微动,枪口更近地逼向她颈侧,威胁道:“老实点,别耍花样。”说着,缓缓松开米鱼被扣在背后的手。
安以若与米鱼有五秒钟的眼神交流,然后,她轻轻抛出钥匙,米鱼心领神会,作势欲接,却在瞬间急速俯低了身体。
刹那间,黑衣女人的身体霎时暴露在前方男人的枪下,待她反应过来,已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勾起右手食指,两颗子弹瞬间射向对方。
“砰”地一声,安以若与米鱼同时趴倒在地,下一秒钟,黑衣女人的身子跟着直直倒了下去,胸口有汩汩的鲜血涌出。
安以若看见那抹鲜血,干呕了两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以若?”米鱼反应过来,爬起来抱住她,“安以若?”
“叫救护车。”男人收起配枪,吩咐属下打电话,大步向当场被击毙的黑衣女人而去。
四周骤然间忙乱起来,现场很快被层层封锁,救护车来时,米鱼紧张地握着安以若的手不肯松开,眼晴都红了。
坐在急诊室外,米鱼颤抖着打完电话,睁大了眼晴,神情呆滞。一切发生得太快,现在她才开始后怕。以当时的情况看来她们的做法确实太冒险了,和安以若的默契是相交多年培养出来的,可是如果当时警察的枪法出现丝毫的偏差,她就会死在那女人的枪下。
将脸埋进手心里,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赌注下得似乎大了,万一警察没能在她俯身的瞬间开枪射中那个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心思恍惚间,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米鱼应声抬头,语气哽咽着说:“这里。”
“以若怎么样?”席硕良几大步踱到她身侧,气息不稳,目光焦虑。
“她有点晕血,昏倒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
“好像胳膊擦伤了。”看见熟人,米鱼的肩膀垮下来,她无力地说:“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到我不知道。”
确定安以若没有生命危险,席硕良略松了口气,“你怎么样?”
米鱼靠着墙壁,闭着眼晴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俩怎么会去了城外?”
“一言难尽。”米鱼的嗓子哑了,忽然,她咒骂:“真他妈倒霉!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该呆在家里足不出户,简直莫名其妙。”到底怎么回事,她比谁都想知道。
席硕良见她脸色惨白,明显惊魂未定,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选择了沉默。
安以若只是擦伤了手臂和膝盖,或许是因为受了惊吓,又加之抵抗力不够强,有点低烧,暂时昏睡不醒。席硕良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着浓眉为她盖好被子,守在病床前。
凌晨时分,米鱼被走廓里突来的说话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晴正想开骂,席硕良已起身走了出去。
“她醒了吗?”身上穿的特警服还没有换下,牧岩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亮了下证件,问道:“请问你是安小姐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席硕良的声音有点冷,不着痕迹打量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牧岩,眸底闪过疑惑。
“安小姐和她的朋友牵涉一起贩毒案……”
“以若还没醒,她的朋友也受了惊吓,要查案要录口供也请等到天亮。”席硕良立在病房门前,神色清冷,语气似有似无透出不满,“你们的人一直守在这里,难道还担心她们跑了?”
牧岩抿唇,在席硕良面前傲然而立,如同王者。静默片刻,终于开口,却是对身后的属下说的:“醒了就带走。”随后转身,离去。
渐行渐远
“安小姐,请你配合。”牧岩拧眉,神色依旧淡淡,右手轻扣了下桌面,耐心所剩无几。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安以若疲态尽显,不自觉提高音量,“枪不是我们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我也想知道,不过这个该由你们警方去查,而我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说出来,至于其它,对不起,我有心无力。”
她与米鱼早晨就被带到了缉毒大队,笔录做了将近两个小时,就算她再有耐心,也控制不了心里的烦燥。不过一个傍晚的时间,怎么发生这么多怪事儿?先是空着肚子离开餐厅宣告相亲穿帮,后是被人挟持险此送命,这会儿又因为车里离奇出现枪支被“拷”问了这么久,她真想破口大骂。藏枪?藏个鬼啊,她又不打劫。
“请你详细叙述一遍昨天下午四点出门到六点半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牧岩接过属下手中的笔,摊开文件准备记录。
“我已经说得很详细了,难道几点几分去过几趟洗手间也需要报备吗?”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她问得极为挑衅。不知怎么的,面对他就有火,无法冷静。
牧岩抬眼看她,好风度地回以微笑,“如果你记得,我也会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
她气恼地禁声,对视两分钟后,不得不再次开始回忆昨天从出门到遇上他的所有经过,包括用餐时她去过两次洗手间,包括她挥手扬出去的那一巴掌,见牧岩的脸色沉下来,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
听到她说经人介绍与异性朋友吃饭,牧岩的眼眸愈发深沉,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下意识想起病房外自称她男友的男人,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别问我为什么跑那么远吃饭,我无法回答。”见他不说话,安以若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