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涂苒去了周小全那里,才知道苏沫和她婆婆也闹崩了,现在,苏沫白天上班,把才一岁多点的孩子搁在小区附近的民办幼儿园里。孩子又病了,咳嗽,在幼儿园里给传染的,苏沫倒是没先前那般惊惶,像是习以为常。

佟瑞安的父母起初并没把家中老二两口子的事当很大一回事,因为这夫妻两性格看起来都软,折腾不出大事来,即使后来苏沫告诉他们佟瑞安在外面有了人,老两口也还是将信将疑,一方面疑心是苏沫误会,一方面又推测自家小二不过是稍有点玩性和人走得近点罢了,绝对坏不到哪儿去。但是沉不住气心眼又小的二儿媳老为这事闹腾,自家小二难免起了脾气,一时之间当然不好收场。

老两口把这事一合计,私底下也问过儿子,儿子只一口否认,佟父便叹息,说是儿媳妇若是不那么爱较真性格开朗些就好了。他一辈子踏实做人,只道自己是怎样自己的儿子也是怎样,绝不会胡作非为越雷池半步。而佟母却有另外的想法,她之前觉着小二对自己媳妇过于死心塌地了些,就担心二儿媳妇是外头面家里横的人,别帮衬不了丈夫还把人变成妻管严,如今瞧眼下形势,倒觉得媳妇稀罕儿子多点,自家儿子也不是被媳妇牵着鼻子走的那种男人,她想来想去,一时间心里忧喜参半。

直到有天,二儿说要带朋友回家吃饭,二儿朋友一向不多,他这么一说,佟母自然尽心尽力的料理,还想着苏沫也会过来,借此机会能帮小两口扯个劝也是好的。

谁知正经儿媳妇没来,儿子倒是带着另一个年轻女人回来了。

那天佟母才买了菜回去,还没走到楼下就被几位教授夫人拦住,都问她家小二的朋友是什么来头,开的车那样高档,言辞间各种羡慕嫉妒恨。佟母起初摸不着头脑,只是怎的也在这堆人精里活了小半辈子,她往日出头的机会不多,现下有这样的时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一切不动声色的笑纳,像是出了口恶气。

这恶气源于不久前她家老大的买车事件,老大买了辆十万出头的车,也是停在楼下,同样引来几位老妇人的议论,都说这车小,一家五口不好坐,又说牌子不好,怎么买个这样的。当初佟母顶着老脸搪塞:年轻人嘛,他们就喜欢这样的,随他们去吧。

佟母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里上了楼,推门一看却是傻眼,当即明白了八九分。

老爷子呆在房里称身体不适,不愿出来,也不说话,他素来不擅言语。

老伴不吭声,佟母也知道他的意思,父子俩正陷入僵局。她倒是放得开的人,人只说是朋友,她就当人是儿子的普通朋友,并无异样。一席交谈下来,“普通朋友”孙晓白若无其事的抖家底讨欢心,佟母暗叹:都是一样的年纪,怎的差别这样大,这女娃儿竟有自己年轻时的泼辣风范和聪敏心思,可惜可惜。转念又想:那倔头倔脑的傻儿媳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呢。

佟母极擅斡旋,多尴尬的情形,有她在场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除非她懒得花心思在那人身上。

头一次会晤有惊无险,待人走了,佟母叫来儿子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女儿?”

佟瑞安尚未开口,佟老爷子就在里间大声吼:“狗东西你要是敢离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狗东西”一语是老爷子这辈子唯一能说出口的龌龊话。

佟母暗自冷笑:“你以为这样吓得着他,没想到我家小二还是个极有城府决断的人,真是丁点不像你,我这当娘的都看走了眼。”

佟瑞安直言:“我和苏沫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女儿我想要,就怕委屈了晓白,她也同意我要,只是苏沫那边不愿意。”他一席话冷静又符合逻辑,却叫整个家里变成一口煮着沸水的大锅。

这一切,苏沫当然是不得而知的。她照常将孩子往婆家接送,只偶尔觉得邻里街坊的眼神变得好奇而闪躲,她心头压着大石,平时细腻敏感的人这会儿倒是粗心大意了,并不深想。直到有一天,邻里有位年岁相仿的新媳妇悄悄拉住了她,婉转点了几句,她这才恍然。苏沫一句话也不说,从婆家抱了孩子就走,公公跟在后面喊,婆婆拽着她边抹泪边说:“苏沫,苏沫,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教育好儿子,小二现在变成这样,我们管不住他了…”

苏沫在重击之下反倒格外清醒,她忽然笑了:“他到底是你们的儿子,错得再离谱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能把他怎样呢?”

说完,她抱着孩子走得飞快,直到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他们都是有头脸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在学校家属区闹这一摏。苏沫抱着女儿走到学校的大操场,沉静冷漠的深秋夜晚,那里空无一人,她缓缓在水泥看台边坐下,哭得极为安静。

她许久都不曾在这里待过,大学的操场边,总是引人遐想的去处。多年前她也曾在这儿上过体育课,或者谈恋爱,青春飞扬,希望无限,那时她还是个懵懂的孩子,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还必须独立负担起她的将来。

苏沫连自己的将来都寻不着。

怀里的小孩儿一点也不闹腾,只仰着脸望向自己的母亲,单纯明亮的眼,像天上的星辰。

涂苒听着苏沫的事很是唏嘘了一会儿,她现在偶尔多愁善感容易想东想西,不知是不是孕激素或者荷尔蒙的缘故。

她有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有时候又心情雀跃高兴得不行,变化总是突如其来,扛不住跑不动,一如现在,满腔莫名其妙的悲观情结骤然升起,只觉得这世上谁都不可信,谁也不能信,谁都能轻易打败自己,而自己只能待在原地束手无策。

肚里孩子又在伸胳膊踢腿,她终于度过了漫长的担惊受怕的脆弱阶段,此刻想起苏沫家的宝宝,她却心存疑惑:我为什么要生孩子?我既然没有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思想,为何还要忍受着痛苦再眼睁睁的看他承受各种痛苦?难道生他出来就是为了堵住旁人的嘴,表示我有正常的生育能力,表示我能在适婚年龄和一个过得去的男人结合,并且伉俪情深,最后有了感情的结晶?表示我的确是个抛弃不了社会规则也不会被社会所抛弃的正常女人?

也许,幸福只是别人眼里的幸福,不幸却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涂苒那晚回家了,不是回娘家。

她走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的忧伤,周小全说:“你代入感太强,苏沫是苏沫,那是她的生活她的经历,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替代不了她,只能做个好心的看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心烦,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

涂苒知道她说得对,也觉得自己可笑,可是心里的念头抑制不了,她认为自己一定要回去一趟,哪怕见不着他,只是在他的房间里对着他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她也会觉得好些,她忽然迫切的想念一个人,这种念头蜂涌而至,着实让人尴尬。

站在家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算小,里间却没任何动静,他不在家。

她今天一整天都过得稀里糊涂,都忘了问他的排班情况。

她歇了口气,推开门,却听见细致的歌声在流淌。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书桌上的电脑屏幕泛着蓝光,正播放歌曲,轻轻柔柔,连绵不绝。

陆程禹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阖着眼,他一手撑着桌子,手心里压着只硬壳笔记本,另一只胳膊自然垂落,手里捏着香烟,烟雾袅袅,前端积了寸许发白的灰烬。那本子是摊开来放的,露出的外壳边缘绘有繁琐精细的花纹,勾勒出一种阴柔的特质。

她看着他的侧影,几乎以为他熟睡了。

然而他夹着香烟的手微动,手指头随意而熟练的点了点烟卷,灰烬盘旋着飘然落下,风从窗户缝隙里吹入,忽的吹散。

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台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渲染在昏黄的墙壁上,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斑驳的颓废色彩。

涂苒记得那首歌,她今天早已听过数遍,旋律回荡,歌里唱着:

还是记忆中那片沙滩/蓝的房子蓝的海/我们安静的对望着/从你眼中看我的脸/我们承着风一起呼喊/你的名字我的爱…

艰难的抉择(五)

涂苒静静地靠在门边,望着里间的人,直到肚子里的孩子微微动下,方回神。

还记得数十前第次察觉胎动的情形,极轻微的动静,像小鱼在水里吐出薄薄的气泡,当时正独自待在办公室里准备教案,特殊的感受闪而过,随即怔住,过会想起来,马上就给陆程禹去电话。

陆程禹在那头笑:“哪有么早?多半是肠胃蠕动。”。

“不是,是孩子在动,知道。”

不容置疑的反驳,心里有儿委屈,不被人理解的委屈。直到几后,胎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将为人母的直觉终于树立权威 即使往常,的直觉也向敏锐。。

涂苒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想歇会 有人敲下键盘,歌声戛然而止,在黯淡的光线里回首,发现陆程禹正坐在那端瞧着自己。

屋里只盏台灯,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庞是模糊而坚毅的轮廓,猜测着他脸上的神情,大概是五分清明五分失落,犹如刚从梦中警醒。

涂苒对他笑笑:“睡着?吵醒?”

“没,”他答,“不碍事。”。

略停数秒,涂苒问:“今手术还顺利吧?累吗?”

“还行。”陆程禹站起身,顺手合上日记本,推开面前的窗户,他在窗台沿子上按熄烟蒂。

迟疑数秒,最后仍是走上前:“心情不好,”原本是想询问,谁知话出口,就变为陈述。

陆程禹侧头看眼:“不是,有累,”

他瞄下电脑上的时间,“明夜班,要不今早休息,明早再开车送过去?”

涂苒应声。

两人分别去洗漱,上床睡觉,人床被子,米八宽的床,刚好,不觉得挤。

涂苒背对着他,侧卧。怀孕的时间越长,就越习惯侧卧。伸手抚着肚子,孩子到夜深人静就变得活跃,害睡不着,即使小家伙不闹腾,也睡不着。不想挪动,可是压在下面的肩膀变得麻木。

陆程禹忽然开口:“还好吗?”。

涂苒被他吓跳:“还好。还没睡着?”。

“快,”他,果然再没发出声音。

迷迷糊糊的,涂苒开始做梦,先是看见自己拿几只五颜六色的气球在街上闲逛,副单纯快乐的傻妞派头。没留神,气球从手中飞走,时旁边过来个人,很帅气的年轻人,白色衬衣浅蓝牛仔裤,那人轻轻跃,揪住两只气球递回手里。他站在蓝白云之下,低头对微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眉目真挚而温柔。认出他是谁,于是赶紧对自己stop,都是假的是假的。

知道是梦,因为切过于美好都是虚幻,努力使自己清醒。

接着,去光顾家餐厅,很多食物,吃得很多很快,因为是大腹便便的孕妇,需要补充热量。吃饱喝足往外走,在门口被人拦住,让给钱。赶紧翻衣兜,里面连个钢镚也没有,路人都在瞧热闹,目光里充满鄙夷和嘲笑。拦住的那个人,没钱付账,就把孩子给。慌忙用手去护肚子,却眼见肚子瘪下去,接着阵剧痛袭来,的孩子竟真的没。

涂苒猛然间惊醒,身冷汗,瞪着黑乎乎的花板使劲的呼吸。怔忪许久,伸手去摸肚子,摸到那块仍是微微隆起,才松口气。然而先前的剧痛感比梦境更真实,简直刻骨铭心。

涂苒再也睡不着,心头还在隆隆的跳,直到听清身边人均匀顺畅的呼吸,才好受些。伸手按亮床头灯,人已然熟睡,眉头微皱,嘴唇轻抿,脸部线条比以往亲切温柔,神情有儿忧郁。

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细细体会着胎动,也不知过多久,直到目光飘向屏风隅,才将平静的心又开始不安的跳动。 漫长的犹豫。吸口气,下床,随意披件薄衫,赤脚走过去,轻轻亮台灯。

电脑显示器旁边,除堆专业书,资料夹,几支笔,别无他物。抬头看书柜最上层,那里现在躺着两只塞满东西的厚信封,记得下午过来做清洁,好像只见过只。涂苒没时间多想,心思已经完全被放在信封里面的物品给占据。小心翼翼将把转椅推过去,然后踩在椅子上取下那两包东西,打开来瞧,果然是陆程禹睡前看过的笔记本。每只信封里分别装两本,有新有旧,花色各异,风格却极为相似。它们的所有者定是位性,位很精致很用心有生活情趣的年轻女性,涂苒的手指滑过那些刻有细致纹路的厚实封皮,仍是踌躇,似乎经翻开,各样的前景就会跌撞而至,最终结果,或忍受或决裂。

拿起最上头的本,迅速打开扉页里夹着张照片,深邃空沧澜大海,镜头聚焦在个人年轻挺拔的背影,风吹衣衫动,他面海而立,眺望远方,姿势闲适,却显铮铮傲骨英姿勃发,仿若周遭空旷无物,世界尽头唯独有他。

涂苒凝望着那人的身影,心绪骤然起伏,究竟,是怎样个人带着怎样种心情拍摄下样个瞬间。

翻过去,照片的背面有行清秀小字:某年某月某日,摄于BoltenhagenOstsee(东海)。放下照片,翻开第页日记,然后第二页第三页…从相识到相恋,从分手到重逢,滴滴,记录,字里行间自然感性,真情流露,不知不觉中看客变成主角,悄然陷入,无法自拔,接连看下去,竟是泪流满面。

陆程禹在朦胧中看见灯光,翻个身随手摸摸,旁边空无人。

他渐渐转醒,探起身来,瞧见屏风后的人影,“涂苒,”他试探的着的名字,嗓音低沉略带犹疑。

那人未应,他翻身坐起,在床边等会儿,无果。双手撑站起来,他走过去低头瞧,以及压在胳膊下的日记本。

涂苒趴在桌上动不动。他又低低的声:“涂苒。”仍是不应,他扯薄毯过来披在肩上,“这么坐着容易感冒。”

终于抬起头,却轻轻推落身上的毯子,然后用手背抹几下脸,两人均是沉默涂苒站起身,越过陆程禹去拿衣物,背朝着他换上,待要走出去,被他把抓住胳膊。

陆程禹压着声音:“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再。”涂苒回头看他:“没什么要的,也不知道什么好。”话音未落,眼泪就涌上来,只好又用手背去擦。

胸口起伏,略站会儿,甩开陆程禹的手,继续往外面走,直走到大门口。

陆程禹问:“想怎么样?”

涂苒反问:“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

不等他回答,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打开大门走出去。陆程禹赶紧扯过外出的衣物换上,追出门跟着跑几步,折回来翻出钱包和车钥匙,下楼,就见路走得飞快,不多时到小区门口。

陆程禹跑去开车,转过花坛换挡的时候熄火,打两下才打着,等他开过去,涂苒已经坐进出租车涂苒闷头坐在车里,报上地址,不话,司机也不吭声,直到快下车,那司机才:“咦,后面车真怪啊,跟咱们路。”

涂苒付钱,匆忙下车,跑去周小全家咚咚敲门,半没人开门,接着敲。周小全在里面大叫:“谁啊,有病啊,深更半夜的,家里没人,有人也是死人。”

涂苒小声道:“快开门,是。”

他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跟着上楼。周小全刷的拉开门,瞪着:“大姐,现在才四啊,跑儿来干嘛?后面有鬼在追?”

涂苒闯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不多时又听见人敲门,那人也不等问,径直道:“,陆程禹,开门。” 涂苒隔着门:“你进来,我走。那边果然不吭声, 周小全:“吵架?俩吵归吵,跑里来做什么,明堆事,还要睡觉哪。”

涂苒坐在沙发上句话也不,不多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周小全吓跳,组织半词汇,才:“看样子还挺严重,怎么回事啊?”

涂苒哭会儿,像是自言自语,慢慢道:“也许不该怪他,也不怪,也不怪。”

周小全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

涂苒抬头瞪:“就怪,无聊。没事做什么媒啊?要不多事,现在也没些事。”

周小全哪敢和斗气,忙:“好,怪怪,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婚都结孩子也生,有事就好好谈谈呗,让他进来,俩谈谈。”涂苒捧着脑袋:“不行,事不清,现在不想见他。”

周小全无法,悄悄将门打开条缝,见陆程禹只穿长裤衬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就小声:“哎,老婆在儿哭呢,要不先回去,替劝劝。”

涂苒插嘴:“谁哭?别乱。”

周小全忙道:“,没哭。”扭头又对涂苒,“大冷的,他就穿件衬衣,让他回去,他也不走…”

涂苒坐在那里不吱声,满腹心思。周小全问不出所以然,只得陪着坐着,呵欠连,没多久就扛不住,便:“们慢慢拧巴着,再去睡会儿,会儿还得上班哪。”

涂苒独自坐着发呆,脑袋里团乱麻,觉得自己有毛病,不该半夜跑来麻烦周小全,又想着自己明也要上班不如先回娘家去算。

眼见边泛起鱼肚白,于是起身出门。

打开门。见那人仍是等在外面,始料未及,脑袋里又是懵,慢慢走过去,次陆程禹也不拦,走去哪儿,他就走去哪儿,上出租,他就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回娘家,进去,就把门反锁两圈。接着就听见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锁的声音,陆程禹推门进来,稍稍摇摇手中的钥匙串:“妈去北京前,给套钥匙,”他,“折腾晚上,先去睡睡,不然身体受不。”

涂苒:“没折腾,才叫折腾。”

陆程禹想想:“们找时间好好谈谈,但是现在需要休息。”

涂苒没话,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平静的:“未经允许看日记很抱歉,还没看完,以后也不会再看。知道个城市没有海,只有江和湖。德国倒是有海,好像是靠北边。不管们起出去留学发生过什么事儿,也不管些事处理的有没有问题,只是从自己角度考虑今晚发生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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