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豁出去,抖着嗓子说:“你拆人房子,还让自己儿子作践人女儿,那女孩才十七岁,本来前途大好,你怎么下得了手,坏事做尽,你晚上睡得着么,良心上能安稳么?不对,你这人根本没良心,龌龊就是你的品性,人渣,杂碎!”
周围一干人早看傻了眼,王居安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妈的保安都死哪儿去了?这都什么人,放进来胡闹!”
苏沫往后退开:“用不着,我自己会走,你要小心,阴沟里也会翻船。”
王居安瞧了她一会儿,伸手抹了抹嘴角,显然认为这种恐吓极为幼稚,他忽而笑道:“苏小姐,你放心,我晚上一向睡得好,比如那天晚上,请问你睡好了么,或者是睡得太好,前所未有的好,上了心?”苏沫登时脸颊通红,顷刻间气势去了多半,又听见那人冷下脸道,“别老想着在我跟前耍花招,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你段数还不够。”
说完这话,王居安舒舒服服地坐回椅子里,仿佛先前那一巴掌是甩在别人脸上,与他毫不相干,见着保安从外面冲进来还戏谑:“你们战斗力不行啊,迟了一步,但是老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只是花拳绣腿的一巴掌。”
众人了然一笑。这人没脸没皮,轻飘飘一句话,就将社会问题定位到桃色纠纷上。
作者有话要说:2011.9.14更
第21章
苏沫被人轰出来,独自跑去海边枯坐了大半日,这才心情寥落地回到家。
家里仍是吵翻天,一时间学校打电话过来问孩子为何无故旷课,从蓉也打苏沫的手机问为什么不上班,一时又是舅妈哭着骂女儿。苏沫又一次见识了钟声的倔脾气,让她去做手术,她不说话,再问她究竟谁是肇事者,她也是一声不吭,几个大人拿她全没办法,一直折腾到晚上,舅妈和钟鸣才一同回去新的住处,临走前将钟老板安置在客厅里歇下,苏沫带着表妹睡里屋。走之前,舅妈抹着泪对苏沫道:“她往常就和你走得近,你劝劝她,兴许还听得进……”
整晚,苏沫听见舅舅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她睡意全无,也不管钟声如何,压低声音直接说:“这个手术必须做,这是为你好,你要重新回学校上课,马上要高考,你以后的路还长着,不要钻牛角尖……”
过了好一会儿,钟声才轻轻反问:“你怎么知道做手术就是为我好?”她又接着道,“并不是年纪比我大,就有权威替我决定所有的事,何况……姐,不是我说你,”她翻身坐起来瞧着苏沫,“有些话我不想讲,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混得又有多好?是,你年纪比我大,经历比我多,可你不见得就比我想得透彻,要不然你现在怎么混成这样啊?老公跑了,婚姻失败,你一个大学毕业的,跑来我们这儿还给人做保姆,被人骗去车间里当苦力,说出去都嫌丢人……你从来就没替自己好好打算过,啊,还有我爸,一辈子老实惯了,你看他现在混得,厂子被人说拆就拆,以后连我的学费都教不上,考过富二代有什么用,一样上不了大学,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就是一群社会底层的loser!”
苏沫先前是怔愣,这会儿又气极,更怕舅舅听了去,忙道:“你小点声!”
钟声放低声音:“自己没能耐,还要我听你们的,”她看向窗外,白净的脸颊被细碎的月光染上一抹奇异色彩,“有时候机会就是伴随危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这孩子,就是我现在的筹码。”
苏沫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半响回过神,压着脾气问:“钟声,你老实告诉我,那男的究竟是谁?你告诉我?”
钟声摇头:“我现在不能说,我不会让你们去找他的麻烦,我要自己和他谈。”
“不是王翦?”
“王翦和他比起来不值一提,他成熟,博学,什么都知道,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就连一起吃顿饭,我都能学到不少东西。不只王翦,你们谁都比不上他。”
苏沫发了会儿呆,理清思路,慢慢道:“声声,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是,我这人笨,没什么头脑,以前上学的时候尽顾着谈恋爱也没好好学,上班了也没个事业心,成天就知道是围着老公孩子转,专业也忘得七七八八,我的能力就只配给人当保姆,只能在仓库里和一群粗人混,我也怨自己,但是有一点我不抱怨——有多大的能耐就用多大的碗吃饭,我靠自己挣钱,钱少,被人看不起,那也是我自己挣的,我过得踏实,我不靠别人,不打有钱男人的主意……”
钟声目不转睛的瞅着她,听见这话笑了:“姐,你现在做销售,就真没靠过男人么,你别以为我真是呆在象牙塔里呢,我听别人说起做销售的女的都直摇头呢……”
苏沫一愣,说:“是,偶尔也有过不好的做法。我这么说也是不希望你像我这样生活,你这么聪明底子又好,以后读书深造找个好工作,完全可以不靠任何人。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是凭本事吃饭的。”
钟声仍是笑:“你们大人就是这样虚伪,教育小孩的时候义正言辞,真做起来又当仁不让。邓文迪聪明吧,有学历吧,人家十八岁做家教就傍上个男人,然后一个又一个,男人就是她的梯子。还有我那个同桌,不学无术,要不是靠家里他能在重点学校的重点班待着?还有那些个成绩比我差的人,要不是家里有关系,她能被保送大学么?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因为我家里人没本事,我才要想办法抓住机会。”
苏沫立马说:“什么机会,害人不浅的机会。这世上能有几个邓文迪?成王败寇,正因为她成功了,这种成功的方式太稀有,才有媒体对她进行正面宣传,大多数人都是栽了跟头的,那些有钱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总要从你身上榨取更多价值……”
钟声摇摇头,歪身躺下去,显然不愿意多谈,许久才道:“有付出才有回报,而且我喜欢他,很喜欢他……”小姑娘渐渐睡着,苏沫却抱着脑袋,又是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一早,苏沫就自动自觉地回公司收拾了东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旁人看她的眼神里似乎附带了许多微妙内容,更有人无所顾忌地议论:还不是看人有钱么,作为女人不洁身自好,被人甩了还跑去大闹,丢尽咱们女同胞的脸。
苏沫充耳不闻,把手头的任务进度一一理顺存档归位,又用邮件发从蓉报备,就拎了些私人用品往外走,没想从蓉却跟出来唤住她:“你这什么态度,连声招呼也不跟我打。”
苏沫说:“现在算吧?”
从蓉看着她,笑起来,把她拉到僻静处才又说:“我说你急什么,上头的解雇信还没来你自个儿倒先跑了,人家议论几句你就难受了?当初你有胆量在客户和小助理面前自爆隐私,这会儿倒装起清高了。”
苏沫也不愿多解释,没做声。
从蓉只当她转不过弯,提点:“你当初耍花枪抢了曹大拿的位置,你以为那些人都真心服你?还不是顾忌着那个人,这会儿看你犯了事当然会嚼舌根,嚼舌根又嚼不死人,你怕什么?”
苏沫道:“跟这个没关系。”
从蓉很有兴致的反问:“跟什么有关系?”
苏沫哪有心思和她周旋,只说:“你还在这儿上班,知道那么多对你有什么好处?”
从蓉笑笑:“你不说我也能猜着,”她顿了顿,“那晚,那个人,是不是王……”眼见对方脸色微变,捱不住抬腿就要走,从蓉忙又安慰,“这世上有些女人呢,被男人那一套洗了脑,以为认同他们的看法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以此证明自己有多纯洁多高尚多值得男人疼爱,多应该让男人送她们一面贞洁牌坊。你是实在人,真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她横任她横,明月照大江。”
苏沫见她一本正经,倒有些哭笑不得:“从蓉,你这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事我真不想多说,解决不了问题反会影响你,没必要再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从蓉颇为不屑地低哼一声,忽又想起什么,笑道:“其实要我说,你还真不亏,那谁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他出去玩,也不知道是他玩人还是人玩他,要是碰上个更有钱的,指不定人就当他是鸭了……”
苏沫听她越扯越远,实在不想再耽搁,忙要告辞,却听见身后有人闷声道:“让人打你电话也没接,上班时间跑这儿休息来了?”
两人回头一瞧,王居安和几个部门领导打电梯间出来,从蓉心说不好:一时没管住嘴巴,也不知人听去多少。好在她反应快,忙道:“王总早,我那个秘书病假,没人接电话,同事才离职,我来问下交接的情况。”
王居安看也没看苏沫,径直对从蓉道:“上楼开会。”
王居安这几天过得很不顺,先是在董事会的提议被人打压否决,而后又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还说自己儿子搞大了谁谁的肚子……当时虽勉强应付过去,但过后每每想起来,心里的火苗仍是跐溜乱串,以至于他破天荒地叫人查了某员工的资料,将其背景深刻了解一番。
他有些烦躁,特别烦躁,却又非常忌讳让人一眼瞧出自己的情绪,所以直到下班回家,看见了自家儿子,他心底憋着的那股气才轰轰烈烈地爆发了一通。
外面下着雨,王翦坐在落地窗前仰望天空,静默出神,既不学习,也没像平常猴儿般的四处乱折腾。王居安顿时炸了毛,心说臭小子装模作样,跟老子玩儿45度角明媚的忧伤,欠揍。他大步上前,扬手就冲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王翦一惊回神,王居安这才发现儿子脸上竟有泪痕,他没好气地又一脚踹过去:“你恶不恶心,赶紧擦干了。”
王翦没理他,也不反驳,更没吵闹,王居安压下火瞧了会儿,觉得这回是出大事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女的说的话,于是问:“臭小子,你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把……人女孩儿的肚子搞大了?”
王翦跳起来大声嚷嚷:“你放屁,我失恋了,老子失恋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种反应才算正常,王居安心里踏实了,摆出一副极其严肃的面孔趁热打铁:“王翦,这事儿你要老老实实跟我交代,你那个同桌的表姐前几天跑来找我,说你和那谁谁谁?有这回事么?”
王翦继续吼:“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老子做了就会认,没那么孬种,什么狗屁表姐,指不定是看你有几个臭钱来讹的,你他妈傻乎乎地还来问我?”
王居安听他这么一咋呼,更放心了,也不恼了,在儿子身边席地而坐:“说说看,你这回又受什么打击了,不就是失恋了吗,整得像你爹死一样。”
王翦瞥他一眼:“你不懂,你就是一配种的,跟你说了也白说,”忽想起刚才的话,愣愣地问,“你说我同桌的表姐来找你?你怎么认识她表姐,你怎么知道是我同桌?”
王居安问:“你同桌不是叫钟声么?”
王翦的眼神儿直愣愣:“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被人……搞了?”
王居安微皱了眉瞧着儿子。
王翦猛地扭过头去恨恨看向窗外,胸膛起伏,许久才道:“她才跟我说她有男朋友,那个人很有钱,要不你也给点钱我,我去砸晕她……”
王居安品过味儿来,觉着有些事还是应该往传统上给予教育,于是说:“王翦,这事应该这么着,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用自己最不稀罕的东西去砸她,那是对她的不尊重,懂么?”
王翦嗤笑:“哎呦,你倒是挺懂的。”
王居安说:“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
“是你玩过的女人更多吧,”王翦一顿,慢慢开口,“我问你,你对我妈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是不是也属于玩玩的那一类?”
王居安看着儿子:“不是,”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我曾经,非常喜欢她,”他觉着这么说很有些娘们儿的感性,但是教育孩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须的,“我们那会儿两情相悦,就是年纪太小了,出了事都慌了什么也顾不上了,有感情但是不成熟。所以我总唠叨你早恋的事,不是想干涉你的自由,是希望你能在成熟的年龄收获一份成熟的感情,即使有突发事件,也有能力去解决,而不是稀里糊涂地分道扬镳,不能给小孩一个完整的家。”
王翦吸吸鼻子,低骂:“酸,恶心死我了,”又慢吞吞地说,“我妈要是也这么想,不会到现在也不愿见我。”
王居安诚心道:“她肯定和我一样内疚,这世上的一些错误,男的可以犯完了就过去,女的却不行,这一点你不要怪她,她必须维护好自己的家庭。”
一时间父子两都没说话,许久,王翦才道:“爸,你给我申请加拿大的学校,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王居安忍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我是你爸,我当然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但是你不能到我这个年纪还让我帮你。你没有妈,我原本不希望你走得太远,但是现在看来,让你出去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王居安教育完儿子,回书房打了几个电话,首先是工作上的事,然后是和周远山联系,让人帮忙申请移民事项,最后,想了又想还是给王思危去了个电话。他原不想理这茬,事情过了就算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不知情,可又一想,王翦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要是有人揪着这事跑来讹诈,失财是小,就怕影响儿子的名声。
电话一接起,王思危就听他问了句:“西郊那个工厂,老钟家的姑娘出了点事,你知道么?”因为旁边有人,王思危原打算嗯嗯啊啊应付过去,谁知王居安不依不饶:“我问你,知不知道?”
王思危无法,忙向旁边那人告了退,走去屋外才答:“有人看上那丫头,因为跟那谁长得像,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介绍他俩认识呗。”
王居安哼道:“王思危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强迫人搬迁,又把人孩子送了人,我真佩服你。”
王思危说:“这事还真不能怪我,现在的小丫头一个比一个主动,那是拦也拦不住……”
王居安说:“这事,不是不能怪你,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记着,以后少管这些鸡毛蒜皮的闲事,弄不好还惹一身腥,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头挂了,王思危忙回屋问那人:“姑姑,您晚上想去哪儿吃饭呢,我好给您定位置。”
那妇人笑笑:“别瞎套近乎,谁是你姑姑呢,我一会儿去朋友那里,你让老林备好车。”
王思危神色未变,低眉顺眼地应了,让人把车开出来,又送那妇人上了车,随后站在原地,目送车子开出去老远。
妇人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冷哼一声,随即吩咐前头的司机:“老林,你明天把信给人送去,别送到家里,等她出了门递过去就结了。”
老林忙道:“您真是好心人,不过这么做,王先生可能会有些想法。”
那妇人一笑,慢条斯理道:“我就是要让他有想法,那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越发狂妄,渐渐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眼里,我就偏要把他解雇的人请回来,还要给他搁楼上去,天天提醒着他,别忘了被人当众打过耳光的事儿,我要成天儿的膈应着他,让他哭不得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2011.9.16首更
第22章
苏沫辞了工,心里更空落,也不敢在电话里向父母诉说实情,只告诉他们最近厂子出了点事,舅舅心情不好,央他们少去询问。苏母只听个大概也跟着担心,过后又聊胜于无地同女儿叹息:“还好你早从他们家出来,不至于丢了自己的饭碗……”又问,“你最近工作上还顺当吧?”
苏沫答:“挺好的。”
苏母说:“既这样,你舅那边你就搭把手,毕竟以前也在他们家住过些时日。”
苏沫面上极为平静地应了,暗自越发焦虑,她又过起投简历的日子,却是高不成低不就,每天无精打采,在家买菜做饭,一则照顾舅舅,二则看着钟声。
钟家因担心小姑娘又跑去见那男人,只得替她向学校告了病假,进出家门也都有人跟着。钟声很固执,和家里僵持,不肯去医院,她换了手机,新手机整天不离身,连上厕所也不落下。有几次钟鸣气不过,把那手机抢过来检查最近通话和短信,早被删得一干二净,当然查不出什么名堂,钟鸣只好去移动打通话清单,谁想被告知该号码开通详单禁查。
钟鸣恨得咬牙切齿,苏沫也无法,思想工作完全做不通,只能留意观察,小姑娘也一天比一天焦躁,再如何聪明也毕竟年幼,眉眼间犹疑不定的思绪总会不自觉地流露。苏沫估摸,也许那男人的回应不如钟声初时的设想,别说赠送定心丸,似乎就连敷衍也漫不经心。她叮嘱钟鸣:“要是你妹想出去,就由她去,”见钟鸣满脸不解,又道,“跟着她。”
钟鸣悟过来:“是,把那个臭流氓找出来,大闹一场。”
不想这话让钟老板听到,他幽幽叹一口气:“你不要闹,你这么一闹叫你妹妹以后怎么做人,她年纪还小……”钟老板自从厂里出了事整个人衰了一截,腿脚也不利落,心里焦急万分却使不上一点力,只能躺在床上冲孩子们发发脾气。
父亲提心吊胆投鼠忌器,女儿却未必能理解,钟声终是寻着机会跑了出去。
那会儿正是大晚上,苏沫去超市够齐一家子的生活用品,路过面点区时,她看见各样精巧别致的糕点,被人做成巴掌大搁在晶亮的玻璃橱窗下,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又想二十八年就这么过了,她仍是一事无成,也没心思再看,拎着购物袋往小区里走。
路旁,一辆私家车泊在树影下忽然按了下喇叭。苏沫回头,司机摇下车窗,探着半边脑袋,微微露出同他身上白衬衣一般整洁的牙齿:“请问是苏小姐么?”
来人苏沫不认识,但见他不像是无聊搭讪,也不好完全不理睬。
那人倒是很直接,递了封信过来,言明是董事长的意思,希望苏沫能去总公司上班,而这家公司正是安盛控股。
苏沫一时半会有些无法消化,心里既诧异又厌恶,不由怨气顿生回了句:“那些个姓王的很喜欢捉弄人给自己找乐子么?还是你老板和她侄子有仇呢?”
那人听了倒是呵呵一乐,不答反问:“苏小姐最近找工作的情况如何?”
苏沫看着他没说话。
那人继续道:“究竟是捉弄还是机会,只看各人的活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很多人以为是石头,所以碰也不敢碰一下。”
苏沫说:“天上不会掉馅饼。”
那人又笑:“此之蜜糖,彼之砒霜,吾之馅饼,汝之石头。”
苏沫因为钟声的事,越发痛恨这种侥幸心理,当即扭头就走。直到走出老远,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捏着那人给的雇用信呢。苏沫正想着要把信撕了塞垃圾桶里,不妨被迎面闯过来的人一把拦住。
钟鸣拽着她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我才转个身在阳台上晾衣服,死丫头就不见了……我爸急死了,说是爬着也要去找她,我、我……”钟鸣气得一跺脚,“我要是这回揪住她,不揭了她的皮我不姓钟……”
苏沫急道:“千叮万嘱让你跟着她……现在上哪儿找去?”
钟鸣蔫着脸:“都怪我没事找事做,要不先在这附近看看去。”
苏沫叹息一声,轻轻摇头。
钟鸣几乎要哭起来:“要是找不着人,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啊……老爷子听她和人打电话,说什么南苑,非得说是去了那儿,那么多宾馆酒楼东苑南苑,要我怎么找啊,真是拿这一老一小没办法了我……”
苏沫听得一惊,思索片刻后招手拦了辆出租。
钟鸣回过神,扯着她:“姐……”
苏沫心里害怕自己的猜测,只道:“试试吧,”两人上了车,苏沫吩咐司机,“四季青南苑,麻烦你开快点。”
四季青兰苑,苏沫第二次来这儿,这地方老远看起来就邪乎,明明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外墙老旧,路灯昏黄,墙头支楞着青黄不接的野草,大门也不够宽敞,勉强通过一辆私家车,可是越往里走越发别有洞天,让人产生茅塞顿开之感。苏沫很不喜欢这儿,她不喜欢表里不一,这样的事物总会提醒人要十分提防。
门童和服务生见她俩既无会员卡打扮穿着也寒酸,当然是拦着不让进。
钟鸣急了,大声说:“有人把我妹妹拐来这儿了,你们要是再拦着我,我可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