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拿起一支空酒瓶,使劲握牢。

冯瑜没察觉,半眯着眼靠沙发上笑:“你知道谁介绍他俩认识的吗?”

王翦另一手拽住她的胳膊,艰难道:“你找谁不好,偏偏找她?”

冯瑜吃痛,轻轻叫唤:“帅哥哥,我可不是拉皮条的,真正拉皮条的是你的亲叔叔呀。”

王翦脑袋里轰的一声。

记忆里的那个女孩,有一张纯美的脸,对他笑对他生气对他不冷不热又对他流露几分怜悯。

他手发抖,忽地起身,往那边走去。

冯瑜一惊,想拽住已来不及,跌跌撞撞跟在后头,眼看王翦到了尚淳跟前,她怕生事,忙往旁边躲。

王翦的手止不住颤抖,他死命抡起酒瓶。

一时间有人叫有人喊,接着是茶几上的器皿碰撞落地,稀里哗啦一阵响动,王翦被人推开,摔到地上,他右手撑地,玻璃碎片插入手心,鲜血淋漓。

王思危伸手帮人挡了一下,尚淳没事,自己的胳膊倒像折了一样痛。他嘶嘶吸气,想去扶侄儿,尚淳却一脸又惊又怒就要发作,王思危赶紧骂:“王翦你小子嗑药磕疯了,发什么神经?等一会告诉你爸让他收拾你。”说完扶着尚淳从他身边跨过去。

王翦躺地上半天起不来,手掌钻心疼痛,周围都是人,各种脸孔,各种神色,他看得眼晕,身上冒冷汗。

直到有人扶住他胳膊,他才勉力站起。

冯瑜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诊所。

少年□着上身,短发凌乱,薄唇紧抿,手掌滴血,神色愤怒而忧郁,在混沌夜色里呈现出一种狰狞美感。

冯瑜的心跟着他呼吸的节奏一次重似一次地忡忡跳动。

医生拣净他手心里的玻璃碎渣,白纱布包扎,他握拳,痛到麻木,转眼一瞧,身旁的女孩眼里有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王翦不理,直接出去,冯瑜追过来,问:“你去哪里?回家吗?”

“不,”他也不知道。

冯瑜踌躇,跟了他一路,终于开口:“我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你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

王翦想了想,点头。

她住的地方很小,一室一卫,两人进去便要转不过身,但她有很多名牌包和衣物,没地方搁了,只好占领半张床,另半张床上还堆着几只玩偶。

他坐沙发,冯瑜做床沿,他若有所思,她也跟着沉默。

冯瑜轻轻问:“你要不要去冲凉?”

他木偶一般点头。

王翦衣物未除,闭眼立在花洒之下,疼痛如影随形,右臂被人抬起,他也恍若不觉。

冯瑜无法,找来塑料袋,套住他的手掌,一去二来,女孩身上的纱裙渐渐润湿,贴服着玲珑又丰腴年轻身体。

王翦睁眼,嗓间干渴。

她帮她擦背,伸手去解他长裤上的皮带,王翦下意识地阻挡,握住她的手,她从后面贴上来,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慢慢脱衣,浅色纱裙落入水中,柔软温热,引发血液奔腾。

终究是第一回,哪里扛得住,一时间喉头滚动,饥渴难耐,转身,直接把人推到墙边,撕去塑料袋,便用那受伤的手掌按住她,血迹浸染,尝试着进入,无知冲撞。

既像天堂,又似地狱,心底欲望如暗魅嘶嚎般喷薄。

整夜疯狂,筋疲力竭,再睁眼,窗外微亮,他起身去浴室,拧开水龙头,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冲入眼里,又热辣辣地流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2013.5.8感谢阅读,下章明晚更新。

第67章

王居安接到加拿大来电。

临时监护人询问王翦的情况,听后安慰:“青春期就是场灾难。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冬天一定要穿运动短裤才肯出门,否则就不去学校。你也知道,加拿大的冬天有多冷,一家人为这事吵了好多年,诶,过了十八就正常了……还有个同事的女儿,读高年级开始谈恋爱,没毕业就生下孩子,一家人跟着操心,后来忽然开窍,诶,现在人家是牙医……”

王居安暗自叹气。

下班前项目组开会,他心情不好,面色不愉,虽未训斥任何人,但话里话外对现在的工作进度不满意,认为组里无需把人力和时间耗费在企业的技术辅导方面,应该迅速投入下一个项目的推广。

有人认为不妥,那人正是才进公司的韩助理。韩助理说,这种汽车技术的应用关乎产品的安全性能,技术辅导做得过硬,也是对终端客户的安全负责。

王居安却问:“你知道国人办事的特点是什么?”

韩工答:“勤奋善良。”

王居安道:“几千年前是这样。现代人的特点是急功近利。就说这次技术辅导,厂方才开始学习怎么使用第一个内核产品,就计划在三个月后投入生产,他们根本不在乎产品的安全性、耐用性,反正他们的客户关心的也不是质量问题,而是数量,首先问的就是上量了没有,产量上不去,不考虑。你们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别人根本不重视的地方,国情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少无用功,顺应大潮流。”

会散下班,韩工要请苏沫吃饭,说:“在外面请客显得太客套敷衍,我太太已经买好食材在家里准备了。”

先前苏沫已婉拒过,这回见他诚挚相邀,不好再推。

两人一同下楼,韩工对苏沫尴尬笑道:“难怪现在很多公司都不愿聘请海归,海归需要大量时间了解情况适应国情,除了学历优势,我们在其他方面根本比不上土鳖,”他自知有些激动说出得罪人的话,忙说,“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

苏沫笑一笑:“我相信你现在关心的问题也是国内企业发展的目标,他们只是还需要时间改进。”

韩工很有绅士风度,说地下停车场空气很差,他请苏沫在门外等候,自己到底层帮忙取车。

苏沫走出大门,就见王居安的车停在外面,车里没人,司机老张站在旁边闷头抽烟。她和人打招呼,笑说:“张师傅,您烟瘾又犯了?”

老张一见是她,摇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急得不行,”又见左右无人,走近些说,“老板的儿子好几天没落家,老板也着急,又不肯出去找。爷俩都是倔脾气,说起话来火星子直冒,谁都不服软,小家伙才十八,正是倔头杵脑的年纪,急死人。”

苏沫听得心里一跳。

随后到韩工家里,韩工系上围裙亲自掌勺,他夫人陪苏沫说话,旁边两个孩子嬉戏玩乐,灯光柔和,菜香四溢,一派温馨愉悦。

苏沫多时不曾感受这样的家庭氛围,不由心生羡慕。

韩工的夫人年长几岁,欣赏她温柔稳重,又见她单身,忍不住询问情况。苏沫略微说了,他夫人笑道:“有机会带你女儿过来玩,三个孩子更热闹,”又讲,“我们同学里大把单身男士,以前忙着奔事业,现在安定下来都着急讨个好老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帮忙列一个名单出来。”

说完二人都笑,气氛融洽。

苏沫却始终放不下,回家后思来想去,打电话给钟声,问她这几天如何,又问王翦有没有再来骚扰。

钟声答:“没有,”顿一顿又说,“他不会再来找我。他在外面跟人同居了。”

苏沫惊讶:“你怎么知道?”

钟声语气平淡:“冯瑜特地给我打电话炫耀,说自己傍上了安盛的小开。”

“冯瑜是谁?”

“就是我那个初中同学。”

苏沫想起来:“声声,你还在和这些人接触。”

“她知道了我的电话,主动打给我,”钟声停一会,语气不屑,“我才不会和她联系,我没那么傻,她溜冰的。”

“什么溜冰?”

钟声有些不耐烦:“就是吸冰毒。”

苏沫心里咯噔一声,犹豫半晌:“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钟声反问:“姐,你这样关心别人的事做什么?”

苏沫被她问住,想起那男孩以往聪明活泼惹人喜爱的模样,说:“上次你被人欺负,他为你和人打架,其他不说,他至少真心喜欢过你。”

钟声沉默一会,才道:“以前王翦让我去一家酒吧我没理他,好像他们那伙人经常去。”

苏沫拿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本想打给老张,最后仍是给那人拨过去,电话响很久,以至于她怀疑是否扰人好事,正要挂断,那边却接了,王居安嗓音黯哑,像是喝了点酒,又听见麻将推送哗啦作响。

她一时头疼,心说还不如知会老张。

王居安没等她说完,打断:“我儿子的事,你们家脱不了关系,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跟你们家那些亲戚没完。”

苏沫气道:“我好心提醒你,你倒赖我们头上,这事和我表妹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居安嗤笑:“那你还多管闲事?”

苏沫稳住,不和他吵:“你以前说帮过我我却不觉得,我今天这样做,只想还你个人情。”

他不说话,苏沫只听见电话线那端隐隐的呼吸声,接着道:“我表妹说,你儿子以前经常去一家酒吧,要不你去那里找找?”

王居安这才开口:“他又没钱,能去什么酒吧。”

苏沫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她还说,你儿子现在交往的女孩叫冯瑜,她好像还吸毒……”

王居安听得一惊,立时酒醒大半,挂掉电话,起身出门。

坐回车里,拨打王翦的电话,仍被拒听,心乱如麻地呆坐半天,理清头绪,翻出那张银行卡消费清单来瞧,找出儿子惯常消费的夜店地址。

老张瞧他这模样不敢多问,只将车开得飞快。

一路飙过去,王居安进门后四处瞧了一圈,没见着人,抓了几个小青年问姓冯的丫头住哪里。

谁想那女孩艳名远播,知道的人不少,有些人一脸暧昧地瞧着他。

那姑娘正和王翦在家里闹别扭。

王翦初尝性事,血气方刚,连日来索求无度,完事后却蒙头大睡,半句话也不愿和她多讲。姑娘气不过,偷拿他的手机翻出钟声的电话号码,给人打过去宣示主权。

王翦知道后,大发一通脾气,便要走。

冯瑜更急了,哭道:“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只有钟声那样的才能入你的眼,你怎么做我都能容忍,就是受不了你和我上床心里还想着她。”

她梨花带雨,哭得悲切,王翦渐渐心软,暗想,钟声对我冷漠无情,就像我对她一般。

一时感同身受,他不觉抬手摸摸女孩的脑袋,叹息:“算了,以前的事谁也别提。”

冯瑜方止住哭,偎进他怀里,两个年轻人搂搂抱抱,立时催动兴致,就要开拔。

敲门声咚咚响起,外面的人大喊:“王翦,你给我出来。”

王翦吓得一激灵,随即冷静下来,对冯瑜说:“是我爸。”

冯瑜慌忙整好衣服,去开了门。

王居安瞧见这一男一女,满屋子乱七八糟的景象,和着一股污浊气味,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也没了脾气,只站在门口问儿子:“王翦,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王翦不言语。

王居安说:“跟我回家。”

王翦说:“我不,我在这里很好,比在家里要好,在家里,在加拿大,只有我一个人。”

王居安叹气,看了眼冯瑜,对儿子道:“你跟我回家。”

王翦不做声。

王居安指着冯瑜:“她吸毒的。我再问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王翦愕然,又见姑娘脸色惨白,再瞧向他爸,犹豫后,仍是字字清晰道:“我不回。”

王居安再不多言,转身下楼。

冯瑜抱着王翦哭道:“我以前试过那东西,现在没有了,你相信我,我们这些天一直在一起,你几时见我碰过那些呢……”

王翦充耳不闻,关上门,跌回沙发里沉默。

老张见王居安下来,却没瞧见王翦,急问:“老板,小家伙不在上面?”

王居安摆一摆手,只说:“回家吧。”

老张心里没底,见他脸色颓败又不敢多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慢慢开车。

电话却响,王居安拿起来接了,淡淡“喂”了一声,那边人说:“我才听到一些风声,证监会打算彻查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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