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话一出,像是平地起炸雷,过后又鸦雀无声。

苏沫心里咯噔咯噔的,没想到第一次出席会议就遇上这么一大出戏,她抬眼看过去。

王居安看起来极其冷静,并不多解释,像是在对待一场闹剧。

他笑一笑,态度温和:“罢免高层是大事,应该走流程最后投票解决,即使……”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诮,“我到任时间不长,但是工作绩效有目共睹,我相信各位大股东不会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即使新增了两位独董,我也有把握能继续留任。”

王亚男许久不说话,这会子忽然开口:“当然应该按流程办事,但是现在人不齐,即使得出最终结果,也可以宣布无效。”

王居安嘲弄:“还差了谁?您的人该来的一个也不少,难道连天保都被人给搬出来了?”

王亚男一点没生气,笑道:“你忘了,魏董走了,所以还少了位大股东,”她扭头看向大门,对外面人道,“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9.18

请各位美女们注意,不再另给更新时间的通知,我这边有时间就会写,大致情节不变,其他不足之处完稿后再做修改和调整,争取九月份完结,实在不行,十月中之前也能搞定了,以免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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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时多说几句,会让你的发言得到更多关注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门外两人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王思危首当其先,身后伴着一位戴眼镜的老者。

众人皆不防备,王思危的出现已叫人起疑,他身后这人的身份更让人感到好奇。

王居安知道这老头并非接手魏董股份的新股东,心下更加疑惑,只觉得他似曾相识,越想回忆越发想不起来,等人走近,见到他微抬眼镜的儒雅姿势以及镜片后的锐利眼神,脑子里灵光闪现,忽然认出这人,似乎是父亲生前的一位旧识,与他父亲不常碰面,但又好像一直有联系。

几年前王居安和他打过一回照面,隐约听说这人从事法律行业。他顿时有不详预感,不动声色,转眼打量那位许久不曾碰面的兄弟。

这会儿王思危一瞧见他姑就憋不住换做一脸笑模样,被王亚男瞧了眼,才收了些笑有模有式地同各位董事点头打招呼。

王亚男和蔼笑道:“相信这位姓甚名谁不必我多做介绍了,嫡亲王家人,我侄儿,我兄长的爱子,也是崇文置业的老总,现在安盛控股的第一大股东。”

王居安听见崇文置业几个字,心里一沉,脑袋里立马转过弯来,先前只当王思危和魏董的一同出现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所以一心叫老赵等人防着宋家亲戚,谁想正好着了这老狐狸的道。

他心底焦虑,却不忙说话,早有人问出来:“这位小王先生只是接手了魏董的股份转让,按所持份额估算,还够不上第一大股东吧。”

王亚男眼风扫过去:“加上我兄长的遗产,他父亲留下来的股份,你说够不够得上。”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窃窃私语。

林董素与王居安交好,忿忿不平:“亚男,你现在是副董,早先居安上任的时候,你和他签署过协议,托管的股权全部交给他打理,怎么现在又换了人呢,公司的情况才有好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王亚男道:“老林,我也是没办法,我原是爱惜人才所以签了那样的协议,但是这段时间来天天心里难安,我们中国人讲究死者为大,亲哥的遗愿,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敢违背。”

林董听得一知半解,摊手道:“这、这是唱的哪一出,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你找他来……”他指指王思危,又连连摆手,“这位,我真的不好说,也不敢说。”

王思危抹不开面子,冷笑:“林老,您有什么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我这人最能接受别人的意见……”话音未落,又见王亚男正瞪他自己,不得已闭嘴。

底下又是一片嘈杂,又都或明或暗打量首位那人。

王居安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只一合上跟前的笔记本,四下里立时静下来。

他神色冷清,直接道:“鉴于王亚男副董在现任董事长,既本人履行职权期间未经本人允许擅自发出临时会议的通知,通知形式违反公司章程,所以本次会议任何决议任何提案将全部作为无效处理。”他似乎仍如以往那样随意,“今天就这样,散会。”

王亚男却笑:“还想为自己争取时间?倒也算沉得住气。你这人就是太自负,不把人放眼里,我实在没必要在这里要什么决议,连投票环节都可以免了,”她环顾其与众人,“我今天请了陈律师过来,陈老是老王董的旧识,现在需要解决一点我老王家的私事,希望几位老董事能留下来做个见证,其余各位请暂时回避。”

一席话越发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室内更为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和王思危一同进来的老者,没人愿意再这个时候离开。

王思危笑起来:“姑姑,这里不是老熟人就是你的得力干将,您就别吊人胃口了。”

王亚男白他一眼:“好歹做了几十年兄弟,还是给人留点面子吧。”

王居安冷哼:“我自从进安盛工作以来,从没存过私心谋过私利,我自问无事不可对人言,各位董事的时间就是利益,不如痛快点。”

陈律师看了王亚男一眼。

王亚男似乎无可奈何,点一点头。

陈律师这才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摞材料,展开了,开始追忆往昔年华,又表示为认识老王董这样的好友深感荣幸。

王思危一早听得不耐烦,催促:“您就别绕弯子了,我爸走了这么些年,早就重新投胎了,听不到了,赶紧的,有事说事。”

王亚男笑道:“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陈律师认识你父亲多年,友谊深厚,有些话不说他也心里难安。”

陈律师被人挤兑,不以为意,清清嗓子,一字一顿句句清晰地开口:“作为老王董的遗产律师,我在这里郑重宣布,根据已故挚友的遗嘱,其名下绝大部分动产不动产将由其子王思危先生继承,又因念及数十年来养育之情,临海路7号别墅一幢将赠与养子王居安先生,留作纪念。”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锅,无人不惊愕。

王思危靠回椅背上,津津有味地逐一打量众人,心说都傻了吧,妈的可憋死我了。

王居安哪能防备,脑袋里轰的一声,终是变了脸色,猛然抬头,望向王亚男,艰难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沫只感到惊心动魄,周围乱哄哄一片,恍惚中却仍能听清他的言语,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像是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呼不出来,手指尖也跟着一阵发麻。

王亚男没搭话,只对其他人道:“我这里有遗嘱的公证,大概情况各位都已了解,实际上,王居安和我们王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手上也并无多少股份,如何能保证他不存私心?何况他为人刚愎自用,狂妄自负,多次与各位老董事产生争执,工作上更加毫无建树,这样一个人,又如何能代表大股东们的利益,即使能在安盛留任,充其量也只能作为普通的职业经理人,勉强保留总裁一职。”

她又道:“这原是王家私事,为了安盛的前途,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不得不自曝家丑,但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这里我恳请大家能给我王亚男两分薄面,对外守口如瓶……”

林董没再说话。

另有老董事道:“你们王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不好干涉,先解决内务,再解决外事,还是希望以大事为重,”又摇头连叹,“祸起萧墙,败象也。”

旁边周远山也忍不住小声骂一句:“狸猫换太子,真他妈狗血。”

苏沫置若罔闻,只是难以抑制地,目不转睛瞧着前面那人。

周远山轻碰她的胳膊:“走了。”

苏沫方回神,才瞧见其余董事鱼贯而出,忙跟着走出去。

王亚男也吩咐她侄儿:“你去外面等。”

椭圆形红木会议桌旁只余两人。

王居安半天没说话,过一会儿开口,恨声道:“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凭什么信你。”

王亚男叹一口气,压低声音:“我哥嫂是死了,还有一个人却活得好好,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王居安瞪着她。

“老张。”

王居安一脸难以置信。

王亚男摇一摇头:“当初我嫂子不能生,我哥就花了些钱,让老张去领了一个回来,”她看着他,“孽债,你觉得呢?”

王居安没说话。

王亚男又道:“你小时候不是常抱怨,你爸对天保比对你还要好吗?还有,自从思危被接回家里,你爸就只顾着他了吧?”

王居安顿一顿,才道:“我原以为……他比我小,他妈又不在跟前,所以我爸疼他多些。”

王亚男没理会:“我嫂子这个人,到死都容不下王思危,只要我哥对王思危好点,她就赌气对你更好,我哥不在跟前了,她也没心思搭理你,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

“还有,你都三十多了,但是我哥去世前却把股权交到我手里,你满腹牢骚。他哪里是怕你败家,只是那会子,他亲儿子王思危还没那个能力,我哥的意思,希望你能辅佐他,又担心你和他争家产……”

王居安打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要说了!”

王亚男叹息:“好在他们帮你把王翦一手带大,你也该知足了。”

王居安沉默,胡乱摸出一根烟来,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干脆烟也不抽了,直接揉成一团扔桌上。

王亚男道:“以前是没说开呢,何况就算找个再好的职业经理人也比不得你这样尽心尽力,现在你都知道了,这为他人作嫁的事还有滋味么?”

王居安抬眼盯住她,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过一会,他忽然笑起来,说:“您一直就想翻盘来着,有意等我用手头所有的资产帮您抵了债,让我一无所有。您是玩弄权术和资本的大鳄,要不是这一场闹剧,我会输得心服口服。”

王亚男也笑:“小子,怎样,我没比你白活这么些年吧?”她轻描淡写,“还有,你那些资产和人脉,哪一样不是站在我们王家的肩膀上得来的,我收回自家的东西,也不算胜之不武。”

“我没觉得你赢了。”

王亚男不再多说,起身出去,走前拍拍他的肩膀:“我惜才,可惜你不是我儿子,这样,我给你留点面子,下个月的股东大会,你自动请辞。”

周远山把车开过来,摇下车窗看了她一会,才问:“你不走?”

苏沫坐自己车里,看上去有些茫然:“我还有事。”

周远山直接道:“你等了快半小时了。”

苏沫低头,不去看他,只说:“你先走,我再等等。”

周远山摇一摇头,没再多说,车子开出去,油门却轰得大了些。

苏沫一直等到下班,又等到天黑,停车场里渐渐空旷,直到临近午夜,大楼即将封楼,才看见王居安的身影,他低垂着头颅,手里夹着半截香烟,似乎连步伐也显出困顿,全无往日风采。

他没有看见她,或者说全无心思留意周遭。

苏沫轻轻按一下喇叭,他忽然侧头,看清了人,也不走近,直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沫下了车,却听他说:“快走。”

她步子微顿,王居安脸色十分难看:“赶紧走,我见着你就烦。”

苏沫不忍看他的眼,却不得以走去近旁,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瞧着她笑一笑:“都等着看我笑话呢。”

“没……”

“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听不懂人话?”他伸手按住她的肩,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我跟你讲,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我……”

“你怎样,除了迁怒,你还能怎样?”

王居安一时给气乐了,狠狠盯住她,正要开口,又似乎犹豫,烟卷递到嘴边,用力吸上一口,脸上表情十分烦躁,再开口时,嗓音却已低下去:“特别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这样。”

她说不出话,只能强忍眼泪,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走了。”

第85章...

苏沫回到车里,拿纸巾擦了擦眼,过了一会,仍没听见那边的动静,她发动汽车,嘈杂的马达声中,心思更加繁乱。

第二天,钟声一清早打来电话,开门见山说:“姐,我的东西不见了!”

苏沫还没起床,懒洋洋应付:“什么东西?”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同学说你最近来学校找了我好几次,你明知道我上周六回家了,你还来?”

“那又怎样?”

“姐,实话跟你说吧,我之前申请的几所美国大学,现在已经有消息了,只要签证完了,我拿到那笔钱就可以签证买机票,买了机票我就能出国了。”

苏沫说:“三千万得买多少张机票啊,你这辈子都飞不完。”

“姐,”钟声在那边急得跺脚,“我现在就想出国,我知道姓王的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我打算拿了钱就走人,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你不能这个时候跑来偷我的东西。”

苏沫揉揉额角:“什么偷不偷的,声声,别说那么难听。”

钟声气道:“不问自取,不是偷是什么?”

苏沫笑起来:“我去给你养的花翻翻土,你那盆花是不是经常翻土呀,难怪长得那么好。”

钟声耐着性子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沫起床刷牙,含糊道:“上回,你一进门就盯着那盆花看,我一看,养得挺好,你说你这孩子,被子不叠,桌子不收拾,在家的时候别说养花了,吃饭喝水都是别人递到跟前,你就是个花骨朵,还要一屋子人养呢,怎么突然有那个闲心,你不是做这种细致活的人。”

钟声有些泄气,放软声音:“姐,你真聪明,好吧,我不要三千万,他愿意给多少我就拿多少,你把东西还我吧。”

苏沫簌了口,一边化妆一边叹息:“声声,别再糊弄我了,你姐我,吃的就是揣摩人心这碗饭。我以前不防你,是拿你当孩子,当你是亲妹,我要是有心防你,你半点便宜都讨不到,你连我都赢不了,怎么和那些人精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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