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需要时间。
那时,顾远航还是顾指导,专门给新人做培训,涂苒便是其中的菜鸟一枚,一个应届毕业生,愣头愣脑,见了顾远航这样的就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顾老师”,脱不出久居象牙塔的书生气。
书呆子涂苒工作起来很努力,为求尽快上手,不得不花费时间用心熟读手里的各种药物资料,经常在公司里加班加点。某晚,顾远航也没走,见她还在就招呼她一起去楼下的饭馆吃饭。涂苒很少在外面吃饭,一是为了省钱,二是因为没钱,眼见顾远航点菜不看价格不由心生羡慕。
喝了点酒,顾远航的话也就多起来,从公司人事渐渐扯到其他。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态度随意暧昧,涂苒以为是他老婆,谁知等他搁下手机,大着舌头嘟哝了句:“真真是如狼似虎的已婚女人。”
涂苒一愣。
顾远航冲着她笑了笑,那笑容透着点于连式的坏,他慢悠悠的开口:“男人要找女人,还是这种最保险,都有家庭,不怕会飞蛾扑火,放得开,也甩得开。最怕遇上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女,你要满足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累得慌也慎得慌,万一出事,麻烦就大了。”
涂苒一时脑筋转不过弯,傻乎乎的瞅着他。
顾远航见她这样,表扬说:“涂苒,你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
涂苒默然,埋头吃菜,半响,才从美食里抬起脸来,她说:“顾老师,你是想说我很傻么?”
顾远航看着她,不由大笑出声。
飞机平稳飞行,顾远航解开安全带,按灯要来一杯咖啡。
他略一侧头,就能看见涂苒,隔了条走道,她正在翻阅自己手中的资料。
二十六,七的女人,认真的神情很是耐看,微低着头,几缕发丝悠然垂落,颈部线条年轻而优美,轻抿了嘴唇,脸颊上的酒窝便若隐若现…
她的头发真美,又黑又亮。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顾远航望向她手里的咖啡,建议:“年轻女孩该多喝些果汁,泡柠檬片最好,提高免疫力,还能防止色素沉淀,不过也要适可而止,多了也伤脾胃。”
涂苒微笑的看着他:“顾总对养生很在行,听说您夫人开了家大型美容院,不知道您是不是师承于此呢?”
顾远航也笑,点头道:“的确,从她那里学习不少。”
两人随意闲聊数句,并无特殊,也无进展,顾远航心知,这个女人,再不似初见时的那张白纸。
陆程禹觉得这两天过得挺爽快。他原本能呆家里的时间就不多,这会儿家里少了个人也不觉得如何,又和从前一样吃食堂,到家后甩开鞋子去冲凉,东西乱放也没人理,感觉还不错。
涂苒走的那天,他难得有一天休假,随后又连续工作36小时直到第三天傍晚,回来一瞧,仍然冷锅冷灶。洗澡完了翻查家里的来电显示,电话是没有的。好在不一会儿,手机上收到短信一则。
涂苒说:九点左右到家。
陆程禹本以为回家有饭吃,就没去食堂,谁知这位比他更晚,只得打电话叫了外卖,油重菜咸味精多,胡乱吃了填饱肚子,在家里转悠一圈,便觉得看哪儿都不顺眼。
为什么?
还是太干净整齐,哪里像是家的样子。
他看了看时间,快到九点,于是先去浴室将这几天积攒的脏衣服弄乱了堆放,又从鞋柜里拿出数双鞋来散落在门厅,用过的碗筷现在是绝对不洗的,厨房里搁一半,茶几上搁一半,再从书橱里捞了几本书出来随意扔在客厅,最后把沙发罩扯歪了,地毯也卷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他极其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
涂苒走进来的时候,脑袋有些犯晕。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心头压着火,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这是被人打劫过吗?”
男人漫不经心的答:“也许吧,”边说边起身走向卧室。
涂苒心里生气,抬手拉住他的衣角:“不准走,收拾好了再睡觉。”
陆程禹头也不回:“这样就很好,不然我睡不着。”
“不行,”涂苒怕他溜掉,使劲拽住他的胳膊,想发脾气又忍不住央求,“我帮你收拾,一会儿就好,不收拾干净我真会失眠的。”
男人说:“失眠的时候正好做家务,”他径直往里走,根本不在乎她那点力气。
涂苒阻止不了,反倒被他拖着往前走。想压制住对方,自己的力气反而远远不敌,一时间动作别扭力不从心,冷不防胳臂肘撞上门框,她“哎哟”一声叫唤出来,对方仍然不予理会。
涂苒揉着痛处叫道:“家暴了家暴!陆程禹,我要告你去。”
男人转身,带笑看着她:“自己撞上了,关我什么事。”
涂苒觉得这人既耍无赖又不懂尊重女性得好好教育,一时间心底的小火苗噌的窜起老高,于是不依不饶抓住他的臂膀说:“不成,我必须还你一下,不然我不甘心,”说完,当胸一拳挥将过去。
陆程禹握住她的拳头只是轻轻一扯,她便脚步不稳,又被床角绊住,整个人很悲催的仰倒下去。
陆程禹嗤笑:“没出息,就这么点力气,你还想干嘛。”
涂苒躺在床上,心里恨得牙痒痒,只等待时机趁其不备踢他一脚以泄心头之愤,可惜计策被人轻易识破。男人单手止住她的动作,居高临下,眼神里很是不屑。她呼呼喘着气,想要直起身子,又被人轻轻按住了肩。接着,那人慢慢的整个压迫上来,对她耳语:“才这么几下就喘的厉害,明显是缺乏锻炼。”
她的心轻轻地跳。
陆程禹素来表情无多,喜怒难辨。只是此刻,近处这样一瞧,他的神色看似颇为柔和,薄唇微抿,浓眉舒展,眉间透出隐隐的欲望,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不带丁点掩饰。
稍许,涂苒微微侧脸避开了去,抬手推他。
陆程禹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嘿,我今天挺累的。”
她答:“累了就休息,家里不用你收拾了。”
陆程禹没说话,停了一会儿,伸手探进她的裙底。
涂苒今天穿着衬衣和正装短裙,裙子很窄,不容易褪下。并且,他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拉链,于是干脆将它向上掀开。
涂苒急道:“喂喂,弄皱了,这裙子挺贵的。”反抗无效,对方依然我行我素,涂苒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支吾着说:“我想洗澡,让我先洗澡。”
陆程禹抬眼看她:“等你洗完我已经睡着了。”
又折腾了一会儿,两人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在她愈加混沌的瞬间,陆程禹忽的顿住,探起身去,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
涂苒此时的脑袋瓜子不甚灵光,看着那男人有些发愣,不多时,见他从中捞出一只未开封的计生用品。
她回过神来,心里不觉冷笑:婚前并未在意,现在倒时刻防范了。转念又一想:上次忽然中招,采取的是非常规避孕方式,这会儿算吃一堑长一智,再火急火燎都要考虑后果,这男人也算是长了记性。只是…
数月以来,涂苒总是强迫自己不多想那件事,现在却难以抑制,心情更觉黯然颓废,冲动之下,便想问问眼前的这位医生,偏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问:我还能生得出孩子吗?
某人前几天被耍了很是不爽,所以现在要报复,但是某人的某人对那档子事又有心理阴影,大概就是这样。
30.08.10
好吧,这文极度的冷,打滚求留言。
如果认为写得很烂,就直接说很烂好了,当然最好能说一下不喜欢的原因,犀利点无所谓,俺是抗得住的。
同居(三)
周末,涂苒去找周小全,顺便看望苏沫和她的孩子。
苏沫生了个女儿。
涂苒去的时候,只苏沫一人在家,正给女儿泡牛奶,见她俩来了便又忙着给倒茶。
小孩儿半岁多,半躺在童车里咿咿呀呀,手脚动个不停,虽是看上去瘦了点却也精力旺盛,眉眼长得像苏沫,鼻子和嘴又像佟瑞安。涂苒把孩子抱起来,小家伙好奇地望着她转着黑亮亮的大眼珠儿,随即又咧开嘴冲她笑。
涂苒看了很喜欢,赞道:“好姑娘,一点也不认生的。”
苏沫“扑哧”一声笑了:“这才多大点,就会认生的,那还得了。”她瘦了许多,比生孩子之前还要显得瘦些,身上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居家服,发丝用皮筋简单的束在一起,仍有些散乱。
自从孩子的满月酒以后,涂苒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母子俩人。
涂苒从苏沫手里接过奶瓶,帮忙喂孩子,很细心地将孩子的背托高了些,又仔细观察孩子的面部表情,生怕一不留神呛着小家伙。
周小全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在行的。”
涂苒笑笑:“才知道啊,我以前也看过育儿书籍的。”
周小全瞄了她一眼,扯开话题说:“你瞧瞧咱们苏沫,身材比以前更好了,越来越有辣妈范儿了。”
苏沫叹了口气,笑道:“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明白了,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囫囵觉也没得睡,老公又忙没时间,做妈妈的不瘦才怪呢。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周小全问:“你老公呢?怎么没在家?”
苏沫说:“佟瑞安去学校了,他不是读在职博士吗?忙的要死,但是不读也不行,他们公司那么多高学历的,评个职称要挤破脑袋。”
周小全说:“你公公不是大学教授吗?干脆把佟瑞安挪到学校去当老师得了,在企业里混多辛苦。”
苏沫说:“哪有那么简单,现在好一点的大学,海归博士想去也要排队的。再说…”她手脚利落的洗净奶瓶,搁到消毒器里,“我公公是个好人,为人很实在,除了学术,其他方面是不愿意多操心的。老知识分子了,为人清高是有的,拉不下脸面。”
周小全说:“你婆婆不是很厉害的吗,让她活动活动。”
苏沫说:“我婆婆厉害是厉害,可又不在学校工作,只是因为住在学校里,和那些教授夫人们关系处的还行,一起上上老年大学跳跳舞啥的,大概也谈不上深交。”
周小全冲涂苒道:“咱们苏沫可有个厉害婆婆,嘴巴挺能说的。”
苏沫听了这话,无可奈何的笑笑。
涂苒见她心里有事,安慰说:“一老太太,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平时还能帮你看看孩子,不错了,其他的小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苏沫点了点头,却也不想再多谈,便问涂苒:“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你老公,也不知道是个啥样的人呢,就让我们苒苒委身下嫁了。”
周小全接口道:“你说陆程禹啊,此人甚妙,长相和气质嘛,介于帅哥和型男之间。他两还是我介绍的呢。”
涂苒皱眉朝周小全白了一眼,对苏沫说:“以前不知道你就住这儿,不然就请你去参加婚礼了。”
苏沫说:“这个谁知到呢,要不趁着哪天佟瑞安在家,你让他也来玩儿,我们几个人认识一下聚一聚。”
涂苒答应下来,又听见苏沫说:“我这个老同学啊,可不是轻易动心的,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也没正正经经的谈个恋爱呢,所以她成绩比我好,不过呢,倒是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暗恋。”
周小全笑:“省省吧,她那样的还玩暗恋呢,还刻骨铭心呢。”
苏沫说:“真的。”
周小全问:“啥样的让她刻骨铭心啊?”
苏沫说:“遗憾哪,我也一直没见过,只知道不是我们大学同学。”
周小全又问涂苒:“那什么人啊,长啥样啊?”
涂苒低头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谁还记得那些呀。”
苏沫笑着对她说:“你还记得你那会儿总是靠在宿舍的窗前听酸掉牙的情歌吗?有一次我问你在想什么,你说你喜欢上一个人,我说你去追吧,你说那个人太优秀,你追不上…”她叹道,“那时候多单纯,往事历历在目,可惜我已经是徐娘半老,孩子他妈了。”
涂苒笑了笑,没说话。
周小全却是大笑:“不对,你是徐娘半老,我才风华正茂呢。”
苏沫在家带孩子带的发腻,现在难得有朋友陪着聊天,这会儿不由谈得兴起,又说:“涂苒那时相当文青呀,老爱唠叨一句话来着,什么…”她侧头仔细想了想,“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哎,想不起来,生完孩子脑细胞都死光了。”
周小全在一旁听得乐不可支。
涂苒接着说:“…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她的神色一直淡然如常,嗓音却不觉变得低柔沉静,话音刚落自己却又觉得好笑,解释说:“这是沈从文写给发妻的情书里的一句话,可惜没多久,他就扔下张兆和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所以,那些事都做不得准的,当笑话听听就行了。”
9月一号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很认真的看,谢谢。
同居(四)
转眼即是中午,苏沫一定要留下她们吃饭,正好佟瑞安也回了家。
佟瑞安也是话少之人,见着客人只是寒暄几句便没了言语,说话时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很容易给人好感。他抱着女儿逗弄了一会子,就挽起衣袖到厨房做饭去了。
知道养个小孩事情极多,小两口都不容易,周涂二人不好再继续叨扰,起身告辞。
前脚才出门,周小全便揪着涂苒的胳膊不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让你给想成那样,这事我怎么就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