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琛将信将疑的拿起文件夹,翻开来仔细的看着。白纸黑字,很是清楚细致的条文,醒目之处当然附上了那条极为奇怪的约定,合同的最后,签名和日期一个不落,规矩的很。他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了半天,也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不由问道:“为什么?姜允诺知道这事吗?”
许可却是答道:“这其他的,多问无益。对你来说。是原因重要,还是结果更为吸引人?”
陈梓琛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许可笑了:“这货在市场上已经脱销了,我这里倒是压了一批,你想报关,也成,我在船运公司和海关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你那边不是正赶着要吗?这时间上肯定不成问题。你若不感兴趣,大可以去别地问问,能找着货源了,恭喜你,只是有不少人正排队等着要呢,你要的数量又那么多,若是从现在开始等,少说也要到今年下半年,人家可是做生不如做熟。你不妨考虑考虑,这可是一份长期合同。”
陈梓琛看了看许可,又低头翻阅着放在手边的合同,最后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可也由着他,独自站在落地窗旁吸烟,两人就此沉默了好久。
“市场价格的百分之七十。”陈梓琛突然开口。
许可转身看着他,似乎是在掂量,略微沉吟道:“你确定?”
陈梓琛点了点头。
许可叫了刘鑫进来,将合同递给他:“把上面的价格按陈总说的改了,再打印两份出来。”
刘鑫看着陈梓琛,等待他报数字。
陈梓琛似乎还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说:“再降百分之十,百分之六十。”
刘鑫犹自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当砍价是吃大白菜呢?他又转头看向许可,后者冲他微一点头,他这才走出去,不多时便打印了两份新的替换上,递交过来。
陈梓琛拿了合同又仔仔细细地研读了数遍,落笔签字。
一个“陈”字还没写完,却听许可说道:“上周,好像是周五的晚上吧,我到香格里拉下面的餐厅去会一个朋友,巧得很,就看见了你。”
陈梓琛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停下,又听他接着说:“我当时就想,一个很有精明的商人,在面对那种情况的时候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或者说,根本不做任何选择?所以…”许可从他的手里轻轻抽回了那份合同,放进桌旁的碎纸机里,“你说得对,这是个玩笑,我只是想借此帮你做个选择。”
陈梓琛怔忡片刻,脸色变得不甚好看:“你究竟什么意思?”
许可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慈善家,也没兴趣搞救济,有谁会真的去拟这样一份无聊的合同?况且,以你的人际网络,完全可以拿到平价批文,再一转手出去,那个利润可是从天而降的。你却辛辛苦苦的跑来我这里,难道说…”他略微停顿,“你至今尚未得手?”
陈梓琛几乎恼羞成怒:“你情我愿的事,你若是不想同我做这笔生意,大可以直接拒绝,何必这么耍人?”
许可看了看手表,淡然道:“彼此彼此。不知道这被人耍的滋味如何?”
陈梓琛突然笑道:“原来是为她打抱不平来了,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承诺,我们都还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有必要这样处心积虑大动干戈么?而且,就算让她知道了那件事,也不会像你这般耿耿于怀,她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
听见这话,许可冷冷说道:“她这人怎么样,并非你所作所为的借口。这事儿她还不知道,你最好尽快同她说清楚了,你也不希望自己有个未婚妻的事实被其他的什么人知道对吧?”说完,他叫了刘鑫进来,吩咐道:“送陈总出去吧。”
陈梓琛不慌不忙地起身:“许可,你有种,就为这点破事威胁我。”他转而又笑道,“这事也怪我,决定开价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要么被你涮,要么捡个大便宜,我他妈愿赌服输。”
许可吸了口烟,点头道:“你倒是挺坦白。”
陈梓琛说道:“做就做了,用不着藏着掖着,我只是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看待问题,选择更有利可图的市场而已。若是换作你,指不定比我的做法更为现实,只是你命好,有个会赚钱帮你打江山的老爸…每个人的选择都取决于他走过的道路,有些事情你怎么会明白。”说罢,转身出门。
许可掐灭了烟蒂,说道:“有些事情我的确不明白。姜允诺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廉价的被你放弃了?”她有什么不好?除了脾气坏点,性子倔了点,说话矫情了点,偶尔还没心没肺了点,对别人信任却偏偏对他凉薄…,她,究竟又有什么好?
陈梓琛没曾想会听到这样的提问,他顿住脚步看向许可,慢慢地说:“诺诺…,她很好,随和,善良,人也漂亮,还有点单纯。可是…”他在片刻的思考之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多数时候…还是这么着说吧,一个人的爱情,不能称之为爱情,可能只是一种迷恋或者不甘心。”他似乎叹息了一声,“对于这种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情感,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经营或者索求。爱情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奢侈,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陈梓琛走后,许可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小会儿。他拿起电话拨打回家,没人听。
当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里还飘浮着淡淡的烟雾,空气里有一种醇厚的烟草香气。
半截雪茄被摁熄在地上,尚保留着温热的感觉。
家中空无一人,她是真的走了。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0章 青春的祭奠ˇ
姜允诺回到市里,许可再没和她联系过。正是应验了那天,他在出门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说,若是这次走了,就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站在酒店的房间里,环顾四周,看见自己的物品和陈梓琛的随意混放着,突然觉得极为陌生。她的未婚夫,才几天没见而已,便如同从不曾相识过。
她叹息一声,走出去,关上门。
晚上,姜允诺去关颖家吃饭。恰逢雷远出差取证,关颖便将平日不时冒出来的新鲜想法付诸于实践,做了几样稀奇古怪的菜式,堆在姜允诺这只小白鼠的面前。好在姜允诺对食物素来不挑,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女人胡吃海喝了一顿,关颖便嚷着要减肥,于是又去煮了黑咖啡,说是去油腻去脂肪。姜允诺喝不惯这种苦涩的味道。仍是往杯子里加了两勺炼乳,两块方糖。她还记得,许可喝咖啡的时候什么都不爱加,他说这样解渴。有人会拿咖啡解渴的么?她想了想,又拣起三块方糖扔了进去。
关颖说:“甜死了。”
姜允诺挺得意:“吃再多糖我也长不胖,羡慕吧?”
“小样儿。”关颖白了她一眼,有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笑笑的低声问她,“难道陈梓琛希望你骨感点啊?男人不是都喜欢丰满的么,摸上去肉肉的有手感。”
姜允诺白了她一眼,含糊其词:“他不在意这些,”隐约记得很久以前,她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说,只要健康就好,末了又补充道,只要是诺诺就好。
姜允诺正看着杯里的白色旋沫兀自出神,却听关颖问道,“你啊,怎么今天一直呆头呆脑的?”
姜允诺不大自然的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行了,我一直都这样。”
关颖摇头,随后又狡黠地笑道,“你是不是和那个谁见过面啊?就是单独私会的那种。”
姜允诺脸色微红,低头喝咖啡,不置可否。
关颖不依不饶的问,“旧情复燃?是不是特刺激啊?”
“很刺激,”姜允诺看了她一眼,“那种感觉和死了没两样。”
“不会吧,”关颖叹息着,“真被我说中了。陈梓琛怎么办?你们都快结婚了。”
姜允诺无精打采的说,“嗯,我也不知道。”
关颖又问,“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啊?都准备结婚了,还不知道?你和陈梓琛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姜允诺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