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站起来,绕到桌子对面,又弯下腰,贴近心怡的小脸。
“哎,对,妈妈再靠近一点。”
第二次按下快门的瞬间,罗心怡忽然飞快地转过脸,小手捧住沈夜的脸颊,mua一声,狠狠地亲了一口。
被小美女非礼的人保持着原有姿势,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微微脸红。只是一颗心已经在瞬间变成了一粒大大的软糖,又糯又Q,甜美得说不出话来。
而罗嘉颀站在一边,溺爱地拍拍侄女的头,笑:“以后要亲就光明正大地亲,不要吓到阿姨。”
罗嘉颀抱着小丫头先出门,而沈夜略微滞后了几步,履行某些善后工作。
比如,她不知道为什么罗嘉颀竟然默许了服务生拍照,甚至也没提起要回照片的事,可她不能忘记。否则……善于追踪的狗仔们可是有料可爆了。
她和店长交谈几句后,拿回了原本预计要贴到墙上的照片,接过来,借着光线乱忍不住微笑起来。
抓拍的时机真好。
心怡的小嘴唇恰好贴在自己脸上,不过自己笑得有些傻平平的,也有点茫然。旁边的罗嘉颀似乎也微微侧了头,鼻梁挺拔,侧影无可言说的完美。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心怡中间,仿佛……异常宠爱地看着两个正在嬉笑打闹的孩子。
她把照片塞进包里,去大草坪上找罗嘉颀。
刚吃完饭,阳光暖洋洋地落在肩上发间,带着太阳特有的香味,将初冬的薄寒驱散得无影无踪。
沈夜在草坪上找到了他们。罗嘉颀坐在草坪上,背对着自己。
她走过去,才发现小丫头就躺在罗嘉颀怀里,被他用薄风衣包起来,睡得一脸香甜。
“睡着啦?”沈夜小声地问,凑过去看了看。
或许是睡姿不好,心怡的小脸压在叔叔的臂弯里,晶晶亮的口水痕迹堂而皇之地沾在这条足足抵抗夜两个月工资的衣服上,还有蔓延的趋势。
罗嘉颀的姿势看起来是僵硬的,似乎生怕把小侄女吵醒,就这么让她靠着,一动不动。
“我来抱。”沈夜在他身边坐下,“你这样她不舒服。”
她伸手把小姑娘接过来,又替她换了个姿势,一低头,自己的几缕长发恰好扫在心怡小巧的鼻子上。怀里小猫一样的孩子打了几个不满的喷嚏,一翻身,抱着她手臂继续睡觉。
罗嘉颀的目光从沈夜身上移开,慢慢望向远处。
“谢谢你。”他忽然轻声说,依然不望向她,只是声音不像平时邵样平澜无波,淡淡的有些起伏。
“没什么。”沈夜不大自然地垂下眸子,看着怀里小小的面孔,最后却难以克制地说了句煞风景的话,“这也是我的工作。”
罗嘉颀坐着没动,似平没有听见这句话,可是蓦然绷紧的侧脸线条还是让沈夜觉得……气氛一下子生硬下来。
她有些后悔。其实来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上司,而自己需要使出百般解数来讨好他的侄女。早上在酒店套房里,小丫头仰头看着自己,目光那样清澈明亮,她压根就没想过拒绝。
“我该说你什么好?
他终于淡淡地面对她,眉心处浅浅地皱起来,会奉承上司的人,不会这样说话。
沈夜讪讪一笑。
“心怡很少见到她的妈妈。”罗嘉颀带了怜爱伸手替小丫头理了理额发,依然轻声说着,“一直是我母亲在照顾她。我母亲个性又严厉一些,所以,我想她很喜欢和你亲近。”
沈夜怔住,带了明显的错愕注视心怡。这样可爱的孩子……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却没有妈妈吗?沈夜看着心怡长长微颤的睫毛,不自觉地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大且蓬松的白云从天边一角慢慢地飘来,远处的小剧院传来轻快的音乐声,甜甜地弥散开。
某根八卦神经活跃了一下,沈夜忽然想起来,罗嘉颀的哥哥罗嘉峰……好橡没有结婚啊。心怡,她是……私生女?
“小丫头被抱回家的时候,只有这么点。”罗嘉颀比画了一下,语气有些低沉,“她先被做了一个亲子鉴定……你知道,我大哥他……”
语气顿住了,罗嘉颀嘴角的笑似平有些难堪,自然而然地止住了话题。
沈夜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攥紧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嘉颀。
他竟然也会有这样怔忡的时候,眼眸微微垂下的时候,睫毛显得极长,像是……一个俊美的少年,此刻略带沉郁。
良久,逆着阳光,沈夜拾起头,忽然冷静地想起来:自己似乎听了不该听的东西一这意味着,他希望自己等值,至超值地付出吗?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心怡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不适应光线,又立刻闭上了,顺便还往沈夜怀里钻了钻。隔了一会儿,小脑袋又钻出来,这次是真的醒了,手脚并用地从沈夜身上爬起来,又顺便把罗嘉颀的风衣踩得皱成一团。
快三岁的小孩子,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压在自己腿上半天,沈夜站起来的时候打了个趔趄。
双手适时地扶住了她。罗嘉颀又叫住想要乱跑的罗心怡:“心怡别跑,阿姨的腿麻了。”
心怡很乖地回来,牵住院夜的手说:“阿姨我们慢慢走。”
沈夜又是好笑又是尴尬,也不敢放开罗嘉颀的手臂,勉强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三条人影拖曳在草坪上,沈夜看了一眼……那样的感觉,橡是有人在琴弦的另一端轻轻地挑捻了一下,有些痒,有些轻……也有些陌生。
下午两点半,罗心怡才算过足了瘾,答应回去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来了,她忽然失笑,和孩子在一起久了……居然连思考问题都变得这样幼稚。
心怡橡小猫一样蜷在自己的膝上睡觉。沈夜学罗嘉颀的样子,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孩子的背脊。其实玩了一天,沈夜也有些累了,不过开车的是老板,她努力地睁着眼睛,不让自己太过失礼。
“你睡一会儿吧。”罗嘉颀的声音很温和,“到了会叫你。”
阳光透过玻璃落进车里,给一大一小两个闭目轻睡的人镀上浅浅的光亮和融融的暖意。罗嘉颀停下车等红灯的时候,微微侧过了头。沈夜的头往车门那里歪着,托起的马尾早就被蹭得乱成一团了。在游乐场的时候,他看见她耐心地给心怡梳理头发,当时自己带了私心没有告诉她,其实她也该理理自己的发辫了。
因为……没了一丝不苟,也没了客气拘谨。他喜欢看她这样凌乱,这样自然。
回到酒店,罗嘉颀抱着心怡进门,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长包房里多了一个人,正仪态端庄地坐着,面前是一杯香气袅袅的印度大吉岭红茶。
“妈,您怎么在这里?”罗嘉颀把还在熟睡的心怡放在里屋,又略带歉意地对沈夜说,“今天辛苦你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沈夜摆摆手,又看了看客厅里的罗母,“我自己回去就好,这里打车很方便。”
她走到屋外,向罗母说了再见,关门离开。靠着那扇厚重的大门,沈夜莫名其妙送你了口气,她觉得罗嘉颀的母亲看自己的眼神……礼貌些说是冷淡,实事求是地说,是很不友善。
隔了好一会儿,罗嘉颀重新走回客厅,不经意地在母亲对面坐下,问:“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临时有点事,晚上还要走。我听说你带心怡出门了,就过来看看。”
“她很好。”罗嘉颀的声音有些冷淡,“在我身边,您还不放心吗?”
“我不是不放心。只不过还是谨慎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