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而窄的玻璃门,当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一种近乎甜馨的清香包围住他的嗅觉 ……和一切感官。罗嘉颀抿了抿唇,目光从她白皙的脸颊一掠而过,不无自嘲地对自己说,你这是中毒了。而这样的若即若里……无疑让这毒药的功效,发挥到了最大程度。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沈夜想要去看罗心怡的愿望到底没有实现。因为她的感冒眼看一天天严重起来,嗓子又干又疼,整晚睡不着觉,吃药喝水都不管用。
而这段时间I&N和国外一家老牌纸媒的合并案正谈得如火如荼,罗嘉颀的行程越来越忙,陈苒午休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地对沈夜说:“这时候你要更加注意身体了。你看你看,干疮都生出来了
沈夜默默地点头,吃西兰花,吃饭后吃甜橙,拼命补充纤维素和维生素C。
情况开始恶化是在午休之后,沈夜照例在便斜躺椅上睡了半个小时,手机闹钟开始响起来的时候,她昏昏沉沉地张开眼睛,想起三点半罗嘉颀还要主持的视频会议,于是吞下药片、灌下一大杯水后,起身去敲门。
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同事在。
罗嘉颀头也没抬,指了指沙发:“你等一会儿,这里马上就好。”
“哦。”她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像是两道灼热的小火焰。有些无力地坐在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她一低头,膝盖上文件的字密密麻麻地在眼前晃动。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那个声音在轻轻地蛊惑自己。
嗯,就一会儿……反正我能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等那几个同事走了,能醒过来的……沈夜闭了闭眼睛,安慰自己说。
等到办公室里重新剩下自己和沈夜时,罗嘉颀站起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说:“走吧。”
往常对自己最恭谨的个人,并没有及时应答。
他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身影……似乎蜷缩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沈夜?”他提高声音,快步走向她。
在她身边蹲下,罗嘉颀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快三点半了,开会还记得吗? ”
她似乎吞了口口水,随即皱起了眉,喃喃地说:“我睡一会儿。”
是……太累了吗?罗嘉颀看着她酡红的脸颊,有些心疼,静默了片刻,伸手去拿她攥着的文件。
她犹自不放手,他不得不用力了一下,触到了她的指尖,这才觉得有些烫手。
罗嘉颀微一迟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果真有些发热。
“发烧了?”他怔了怔,抚在她额头的修长手指慢慢下移到脸颊,下意识地唤了句,“婷婷?”
眸色中光亮明灭不定,这样遥远的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仿佛回到那一年的花坛边,自己漫不经心地问身边看起来乖巧的小女孩说:“你叫婷婷?”
那时她眨了眨眼睛说:“婷婷是爸爸妈妈叫的。”
罗嘉颀将文件扔在一边,打横抱起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头轻轻一歪,脸颊贴着自己胸口。明明隔了薄毛衣和衬衣,可她身上的体温这样炽热地透过来,一直渗透到自己胸口的地方,让他克制不住地抱得更紧一些。
走出了一步,他终于忍不住俯身,很慢很慢地贴近,直到看得清她额角的发丝,直到看见她微翘的唇角……然后,在地脸颊上亲了亲。
再轻不过的一触,大约就像是柳絮轻轻掠过吧。可罗嘉颀很快抬起头,心跳得那那样快、那样迅猛,几平让自己产生忐忑不安的错觉:会把她吵醒吗?她会发现……自己趁她生病偷亲她吗?
他用手肘推开了房门,将沈夜放在床上。
临出门时,罗嘉颀又想起了什么,接了杯水,放在桌边才离开。
沈夜醒过来的时候,头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床边恰好搁着一个干净剔透的玻璃杯,屋外的光线隔着并未拉全的窗帘落进来,
在杯沿折射出几颗如钻石般闪亮的光斑。
她捧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吞完水,又低下头揉了揉额角,瞥到腕表时间,怔了怔,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吗?那……这是哪里?
嗓子渐渐地被温水舒缓之后,她皱着眉打量这间异常宽敞的卧室……或者说,休息室。
被套是灰色的,整个房间也是灰黑色调——布置则更简单,书橱、沙发、床而已。
她眯起眼睛看看一旁的椅子上,自己的外套被挂得服服帖帖,身上……只穿着衬衣和套裙,甚至颈间的纽扣也被松开了两颗。
头皮立刻有些发麻,沈夜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地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罗嘉颀穿着深蓝色羊毛坎肩和浅灰色的衬衣,身影清瘦而挺拔,出现在门口。
他的脚步很快,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走过来,俯下身,微凉的手探在了她的额头上。
沈夜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他波黑的眉毛轻轻挑了挑,片刻之后,却有些释然地微笑:“没烧得更厉害。”
“我……这是哪里?”她张了张嘴,忽然发现他靠近的时候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味,有些调皮地钻进自己的鼻尖,给干裂得像是旱田一样的喉咙添上了一丝舒服的凉意。
“我的休息室。”他笑笑,像是预料到她会这样问,“你现在得起来了,我们去看病。”
他起身去给她拿外套,转身递给她的时候,目光从上而下,落在她微升的领口上——那是他亲手解开的,就在他将她抱到这里之前。
“罗先生…… ”沈夜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领口,蓦然间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提醒他。
“哦。我出去等你。”他收回了目光,又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能走出来吗?
“呃……”尽管有些头晕,沈夜点点头说,“可以的。”
他侧身要离开的时候,沈夜手里抓着自己的小西服外套,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罗先生——”
罗嘉颀没有回头,可这样的语气,他早就熟悉了。
她要拒绝自己或者刻意摆出疏离的姿态的时候,声音会比往常低一些。就像现在,他打赌她的下一句是“其实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或许是没心思和她绕着弯儿玩捉迷藏,又或许只是担心她的身体,罗嘉颀觉得屋子里有些闷,下意识地去扯领带,又突然发现今天没有系领带。
扯空的感觉并不好。
他将手插回口袋,连名带姓地叫她:“沈夜。”
沈夜抬起头。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