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我还是写上,他让我到上海,请我吃了西餐,我请他喝了百利甜酒外加牛奶。
乔深,……我以为,他一向只喝特供五粮液外加昂贵的红酒。
我,天王,樱桃究竟怎么了?
大约10分钟之后,乔深才给我打了电话,他那里有些乱,听着好像在夜店11A。也是,我们的电影《海棠与尖刀》后期快要做完,导演叶玦马上就要从北美胜利归来,乔深这边的先期宣传攻势应该开始预热了。
乔深说,“Alice,没什么大事,樱桃前一段时间工作时间太长,工作压力太大,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他现在放假中,等他自我调适一下就好,别担心。你还好吧?”
我点头。
半晌,乔深轻笑了一下,“忘记你不讲话了。那我挂了。”
我又点头。
我给乔深发短信,——樱桃居然说要和我约会,他是不是想要调戏我?这样对待兄弟不太地道吧……
随后,乔深的短信到了:
——其实,他没什么歪心眼,别担心。前天早上,他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床上醒过来,突然有些感慨。身边的朋友似乎都拥有稳定或者正常的感情生活,就他一个人处在风雨飘摇中(注:这是樱桃的原话),让他渴望一种稳定的家庭生活(注:这是樱桃的说的),于是,他就开始骚扰弟兄们。
第二条短信,——我已经被骚扰过了。
我,……
我给乔深写:天王,自我保重,自求多福。
乔深回了我一句:彼此,彼此。
☆、156
天不亮,我就听见房门被擂的山响,感觉好像一个全身肌肉的壮汉,手握两把宣花大板斧,使出吃奶的力气敲打我酒店的房门。
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惊吓。
赶紧开门。
徐樱桃穿着昨天的衣服,脑袋上乱发丛生,好像头顶一个鸟窝一般。
他耷拉着双眼,对我说,“Alice,走,我请你吃小笼包。”
我看了一下天色。
今天似乎乌云密布,听说,电视台的气象预报说有雨,可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个气象预告就是用来作为参考的,谁也没有拿它们的数据认真过。我以为今天就是多云转阴而已,可看天色,总感觉一会儿就会大雨倾盆。
我就刷了牙,洗了脸,拿了两把伞,跟着樱桃出门觅食。
徐公子又换了一辆车子。这次他真是亲民又低调,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换来的一辆白色雪弗莱,不声不响的把车子从这个诡异的花园酒店开走,慢慢行驶进一条小巷子,停在一家小笼包子店门口。
这里人声鼎沸,并且对于我们两个北方过江的家伙来说,包子店的人一大早就‘侬’啊,‘伊’啊,什么的,我实在亚历山大。
我们两个坐在小店门前的凳子上,一人面前一盘包子。
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我听我姥姥讲过一个笑话。
她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来过上海。
当时,她老人家饿了,想要吃馄饨,于是,她就在一个弄堂的小店里吃馄饨。当年上海的馄饨二个放一碗,她饭量就算小的,在燕城她吃一碗馄饨就够,可那一碗也是足足的一个大海碗,于是她老人家就买了二十个馄饨,罗列起来,就是十个小碗。那些瓷碗很精致,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谁过来谁围观,并且赞叹。
——一个女人,一顿饭吃十碗馄饨,也是很不容易的啦!
……
思绪穿过几十年的时光,飘荡回来。
徐樱桃塞了两口小笼包,第三个,他不小心把汤汁咬出来,弄到他的脸颊上。
我赶紧从手包里面抽出面巾纸,递给他,让他擦脸蛋。
我掏出手机,徐樱桃瞥了我一眼,“得了,得了,你慢点说,我看你嘴巴对口型就成,别用那个可恶的手机对我讲话了,害的我昨晚一直在做梦!一整晚,我都梦见霍金手摇动着他的那个小电动车东倒西歪的追着我跑,还给我吃棒棒糖!我靠!”
我扶着额头,慢慢说,天王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徐樱桃白了我一眼。
我,作为兄弟,我们不能看着兄弟郁闷而自己撒手不管,虽然我和天王都很忙,不过,一整夜,我终于想出了一个cheer you up的好提议!
徐樱桃吞下一整盘小笼包,“什么提议?千万别说带我去上海的夜店!”
不!
我的双臂在面前交叉阻挡,形成一个大大的X!
我告诉他,我们来一个贫民上海一日游。
我掰着手指一边数一边告诉他,——早上吃小笼包,然后去外滩,与东方明珠亲切合影,中午城隍庙吃醉蟹,下午在黄浦江上游荡,晚上去豫园,然后打包臭豆腐和生煎。你看怎么样?
徐樱桃在吞下我的半盘小笼包之后,勉强点了头。
不过,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锐利,一点不像昨天到今天早上这个颓废的烂樱桃。
他透过我看向我背后。
眼神直接锋利的好像一把张小泉剪刀。
我感觉脖子一冷。
也向后看。
那两个属于勋世奉的影子在弄堂中若隐若现,而他们的头顶上则是大妈用支出来的竿子晾晒的床单、被罩,以及两条内裤。
……
我又摸了摸额头。
果然,回去的车程中,我的手机上有属于Arthur Hsun的短信传过来,——where are u ?
我赶紧打开手机中的地图,让GPS那个蓝色的小点点自动找到我的位置,然后截屏,只是在最后发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删除。我只是写了一个字send了过去,——猜 ?
……
☆、157
我们先回酒店收拾‘上海贫民一日游’的东西。
我换了一条长一些的裙子,一看就知道是游客的那一种,并且换上方便又能走路的夹脚拖鞋,而徐樱桃甚至还冲了个澡,把他脑袋上的鸡窝抓成一个风流倜傥的时尚发型。
我从网上下载了公交车地图还有timetable到我的手机上。
于是,我们两个就拿着这东西,数着公交车的站牌,一站一站的坐过去,中途甚至还倒了一趟公交车。
今天运气好,上车之后居然还有空座,樱桃二话不说,一屁股就想要坐下去,被我死活拉起来,想要让座被旁边的一位年轻妇女。看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怀了5个月的宝宝了。徐樱桃一脸不情愿的起来,谁知道那位妇女更加不情愿,她圆睁二目瞪了我一眼,嘴巴里面犀利哇啦的说了一嘟噜,我也不懂她究竟在说啥,然后,那名女子就扭脸向车厢后面走过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
徐樱桃大笑,他嘿嘿的笑着,又坐在空座上,他对我来了一句,“刚才那个姑娘说,……阿拉还没有嫁人哪!”
我丈二和尚。
于是,我问徐樱桃,没嫁人又不是没怀孕?
徐樱桃奸猾的鬼笑,手指勾了一下,让我低头,他在我耳边说,“人家不是怀孕了,人家就是单纯胖。”
我一捂嘴,太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徐樱桃一乐,“你肯定是存心的!”
我鄙视你。
……
我想,也许将近三十年来,徐樱桃根本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城市一日游。
我们从公交车下来,沿着外滩,跟随着人潮向黄浦江这边走,对面就是浦东,还有传说中的东方明珠电视台,那玩意长的好像几根筷子插着一个涂抹上bbq酱汁的糯米团子。
周围有一拨头戴小红帽的旅游团。
导游在他们前面举着一面小旗,手中拿着一个小喇叭,高亢的说着,“这就是黄浦江啊,大家往这边看,我们来到这里很高兴,是不是啊?所以,我们在这里,可以唱,可以笑,可以叫,就是不能往下跳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整个旅游团的成员们,马上举起手中的相机、dv,手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我也拿出手机,调整了前面的镜头,拉过徐樱桃,比划了一下,来,我们照张照片!
徐樱桃翻着白眼,“靠,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shability过!”
咔嚓。
镜头中,把我眯缝眼,还有徐樱桃那张好像谁欠了他而二百五万的面孔印刻下来。
留在手机中。
由于徐樱桃的非暴力不合作,我们的‘贫民一日游’的计划死在黄浦江旁边。
我们找了一件咖啡馆,坐在露天的黑色铁艺镂花的椅子上面,周围全是外国人,操着法、德、英、美、日、韩好几国的英语细细交谈着,广场上的肥美的鸽子扑棱扑棱的飞着,还有几个小孩子,穿着hellokitty的蓝色或者粉色的衣服,手中是面包屑,正在喂这群胖的都快要飞不起来的禽兽。
徐樱桃舒展一下手臂,长出一口气,“诶呀,这才是人生啊,我喜欢晴天。alice,我跟你说啊,好久啦,好久啦,我都没有见过大白天的太阳了。你说,人这一辈子赚那么多钱,究竟要干神马呢?”
他的话,伴随着从天上吹过来的风,在我面前一闪,嗖的一声,飘荡远去。
几乎木有划过我的大脑。
我从包包中拿出一本书,是纸张印刷出版的书。
而我的面前摆着一小块草莓奶油tart,一壶没有放任何奶油和糖分的现磨咖啡,如果不是眼前的人不对,我似乎又回到了美好的大学时代。
坐在陡峭悬崖边上的公寓阳台上。
面前摆着几盆子蔷薇。
也是一个下午,冲着红茶,吃着松饼,手中拿着一本象征女知识分子那种微酸、淡淡的矫情,又哀怨的小说,看着悬崖下面的大河向东流,直入大海。
徐樱桃抿住下巴,探头过来,“你在看什么?”
我把封面给他看,——杜拉斯的。
徐樱桃忽然好像在舞台上朗诵诗歌一般,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候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容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莫名惊诧!
我看着徐樱桃,他居然只看封面,就可以把《情人》中最经典那段旁白背诵出来。
我问他,你看过这本书啊?
徐樱桃咯咯一乐,“你真以为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吗?你没看网上一个笑话,说为什么公务员考试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明白古往今来的一切八卦?那是因为做公务员就要聊天,你甚么都不知道,谁愿意跟你聊天?所以啊,甚么东西都需要知道一些,至于精通不精通,那就需要另说了。”
“不过,……”徐樱桃端起来他的咖啡喝了一口,抿了一下嘴唇才说,“不过,你别沉迷在这种小说的幻境当中。中国男人与西方男人不一样,我们不喜欢女人备受摧残的容颜,我还没有进化到去爱上一个女人的思想,我所喜欢的,只是……fresh……”
我对他说,,樱桃,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的挺谦虚的,真的!
徐樱桃满不在乎的耸肩,竟然tmd有几分洒脱,“alice,我对自己的评价不会比你对我的评价更低。”
这话听着耳熟?
好像是当时我们两个在燕城说起萧容的事情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认真想了想,我一般不评价人,因为我知道,主观的评价太容易,却偏差巨大。只是对于樱桃……是兄弟,也是朋友,不管他这个人本人是放荡还是禁欲,是富贵还是低贱,是身体健康还是濒临死亡,他都是徐樱桃。
他看着我,这次该我微笑不说话zhuangbility啦!
哈哈。
“哥?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