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不知道什么灵感,我划开了手机。
“宝贝啊,我和你妈妈到北京来看你了。你妈妈对你可好了,她还给你买了一条大钻石的项链,光上面的吊坠就足足有3克拉,几十万呢!”
……
我切断通话,果然是骗子。
谁知道,不一会儿,有短信就传了过来,——alice,我是king。刚才姑父打电话过来,说你把他的电话挂掉了。这次他专门从老家过来,想要和你重续亲情。
诶,断开的亲情不是那么容易续上的,破碎的镜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黏合的,要说,如果艾丽丝本尊还在,没准也许还可以,毕竟,艾禄权是她亲爹,可是我就……算了。
我也没有回短信。
枕在我腿上的男人似乎醒了,他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刚才谁的电话?”
我,——骗子。
“哦。”
他起身,我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揉了揉自己早已经僵麻的大腿,勋世奉斜睨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赶紧冲着他笑。
晚上,我乘坐最后一航飞机从上海回燕城。
他送给我的那些恐怖的巨钻,我一个也不能带,不过我把那颗翡翠佛头带回去了,我从淘宝上买了一个黑色帆布的大包包,可以放下我的macpro,手机,钱包,钥匙,口香糖,化妆盒,还有薯片,这颗佛头刚好挂在外面,像一个可爱的圆子。
飞机一落地,我发短信给他报平安,然后打车直奔酒店,廖安他们刚收工,大家都回去睡觉或者鬼混去了,廖安正在一座空旷的屋子里面做愈加,旁边还摆放着她的ipod,播出异常妖娆的音乐,我甚至还看到她面前蹲着一座香炉,上面的青烟袅袅升起,我感觉廖安马上就可以涅槃了。
我在她面前坐下。
“哼~~~~~~~~~~~~~~~~~你回来了,哼~~~~~~~~~~~~~”
廖安说话的时候,气息悠长,很像一只千年狐狸。
“上海之行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还好。
“看你眉目含春,面带桃花,难道,不久将是大喜之日?”
我笑着摇头,并且从包包中把pro拿出来,给廖安看了我对新剧本《浮生》的构想,廖安的双眼瞥了一眼我的包包,……,旁边的佛头,似乎好像没有看清楚,她又看了一眼,最后从一个蛇形的姿势变回正常人的姿势,然后给我来了一句,“靠,土豪,真tmd的土豪!”
第二天在片场,我发现萧容在镜头前面的感觉越来越对劲了,她的演技本来就好,现在不闹情绪之后,镜头前的表现力简直可以说是力透镜头,廖安很满意。
傍晚,勋暮生给我传了一条短信,说他在上海喝了我的排骨汤,于是,想要回请我吃饭,我告诉他好,并且说,等过几天我回北京就给他电话,他说,他就在燕城,并且问我今天晚上吃饭,可以吗?我说好。我以为他也会在万荷千峰园,没想到,他过来接我,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外面是一个鱼塘,四周全是菜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围绕着小山有一条很不错的道路,沿着道路开车,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就是勋家的大宅院。
他点了几样菜,全是燕城当地的农家菜。
一盘拌苏子叶,一盘蘸水西红柿,一盘新鲜黄瓜,一盘老汤烧鸡,一盘冰糖煮的山楂,还有一盆子炖肘子,主食是葱油饼。
“alice,今天请你吃饭,其实是有事想要和你说一下。”勋暮生坐在椅子上,忽然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这里并没有那么好的冷气,盛夏的燕城像一个蒸笼,根本穿不住挺括的西装。他说,“是关于我六哥的事。”
六哥?
我脑子中一圈问号,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六哥?
“是,我六哥,他是我三叔的儿子。”勋暮生顿了一下,才说,“唯一的儿子。”
我点了点头。
他说,“我六哥只比我大一个月,他人很好,真的很好,虽然是三叔的儿子,可是和我三叔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像他妈,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当时,我爷爷送我们两个到英国读书,我在三一学院,他在帝国理工。他一直住伦敦,离我们学院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那个时候,出了意外,他属于是被殃及的池鱼,arthur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具体什么事情我不想说,相比你也不想听,总是,我六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精神状态不好。我想,那个时候的arthur过于年轻,锋芒毕露,并且三叔,……,你见过我三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被我奶奶娇宠过头,人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和arthur一直不好,从争权到争利,还有莫名其妙的一口气,他们争了多少年,可是,最深的仇怨,就是在我六哥身上。arthur做的这件事当时在我们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是公然对祖宗家法的挑衅,在我们家,arthur可以夺三叔所有的股权,可以打压他,甚至把他净身出户,让他永生不得踏上manhattan的土地,这些都可以,但是,他不能把三叔弄到断子绝孙的地步。”
我赶紧又点了点头。
勋暮生,“我三叔和arthur争了这么多年,期间很多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他最后以惨败收场,可是在下台一鞠躬之前,他居然还想要刺杀arthur,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大约知道,三叔让人给arthur扎了一整管的可卡因。”
我,……
“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斗争已经是白热化,最近,arthur居然把已经疯了的六哥送入联邦重刑监狱,六哥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年,我三叔肯定没有儿子送终。我知道,他和arthur之间是血仇,我也知道,他和arthur的冤家到死也解不开。但是!”
我感觉他似乎想要压抑什么情绪,平稳了一下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勋字,勋世奉,终究不能自绝于家人,自绝于祖宗。”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勋暮生看着我,“除了这些,还有安全问题。他身边有世界上一流的保镖,他不怕,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逼到我三叔不惜鱼死网破的时候,我怕牵连到你。”
我抬头,看着他。
勋暮生那双眼睛黑如夜空一般。
他,“原来我说的话,他还会听,可是,……,他对我的成见太深,而且,前几天在上海,我也不对,不够冷静,不应该当着你的面把他结过婚的事情说出来,从那之后,他对我完全不信任。但是关于六哥的事情,我的心意是好的,我不想说出来却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不想看着他走一条越来越艰难的路。你是中国人你明白,家族的事,不是法度,强权,金钱就能说一不二的。并且,要说现在全世界有一个人说的话,他还能听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你。”
我不知道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子的回答,因为,我根本不想去碰这件事。
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勋家三叔与勋世奉之间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就说我本人作为勋世奉被勋三爷派人扎了一管可卡因的目击者,还有我自己的经历来说,这样的争斗不卷入无辜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对勋世奉这些事情知道的很少,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我却明白,也许在我看来异常不合理的事情,却因为我所不知道的某个环节堵上之后,而变的合情合理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认为我会足够分量去影响他。
不过,……,看到眼前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对他完全不信任,并且有很深偏见’的人而着想,这是不是说,他也长大了?
我拿出手机,在上面仔细打出一行字,告诉他,——我不合适。
先给他看。
然后我又打字,——勋家内部,还有没有哪位长辈可以得到arthur由衷尊敬的?
勋暮生看到我打的字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是一种微妙的难堪,相比,这个答案并不好,果然,他摇头,不过,随后,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猛然说,“五爷爷!arthur对五爷爷好像还挺尊重的。”
我想了一下,在手机上打字,——他12岁回勋家,今年32岁,这20年来,赫赫扬扬的勋氏家族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他由衷信任的,反而一位只见过几面的陌生老人可以让他尊敬,这就是豪门家族吗?
☆、170
“对,这就是勋氏豪门。”勋暮生甚至用一种可以算得上是认真与笃定的表情点头,“勋家有勋家的法度,不过,我比他幸运,他没有人可以信任,可是,我信任他。”
说完,他自己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没错,我信任他。”
心中升起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滋味,但是,并不难过。
我看着他,居然也笑了,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记得谁说过,勋暮生是一个幸运的人,其实,幸运,很多时候,因为他这个人,愿意让自己幸运。
……
《海棠与尖刀》的导演叶玦回国,终于,他带来了这部戏开始全面做宣传的指令。
首先,他对市场的定位是艺术、高端、国际化与不可避免的装b。最先开始做的,则是我与乔深分别录制的两段全英文采访录影,然后放在已经开通的《海棠与尖刀》的网站的主页上,面向‘全球’,务必要做到让大家看上去显得这个电影很高深莫测。于是,我与廖安依依惜别,执手相看,互道珍重,她继续留在燕城完成我们的《野狗》|大业,而我回北京与天王乔深录制英文访谈录影去了。这个访谈是全部有底稿的,我所做的,只是全部背下来,然后装作不是在背诵一般坐在镜头前面,面对镜头背诵就可以了。
录制工作很顺利。
让我惊诧的是,乔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找了一个老外做贴身英文老师,把他那种略微带着中国口音的英语练成了英式口音,刚好和我的一致。我佩服他的才华和勤奋,对于一个每天工作超过18个小时的中国娱乐圈头牌天王来说,每挤出一分钟,都是自己睡眠时间进行惨无人道的压榨,而更加令人惊讶的则是天王的那张脸,永远如同电影中最唯美的镜头一般的迷人,每次看到他,我甚至觉得他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可以青春美艳到世界的尽头。
录制完这些东西,SImon张帮我约了一个心理医生来治疗我的失语症,因为,在电影巨大的宣传工作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向我之前,我必须能够开口说话以应对媒体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治疗是在一间四周都是暖橘色,摆放着一个长沙发,一盏落地灯,还有书架,另外还有一张写字台和一把转椅的房间进行。
医生是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年男人,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
“艾丽丝,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点点的催眠还有诱哄。
我听话,闭上眼睛。
“好,你闭上了眼睛。现在,你身处一个你熟悉的场景,你看一下,你身在哪里?”
我举得他的问题傻b透顶,我不就身处你的治疗室吗?可是,我感觉自己无法发声,于是开始沉默。
过了一会儿,医生继续说,“艾丽丝,其实,你在你的家中,这是你最熟悉的环境,这里很安全,很安全,你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好,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家的灯在什么方向吗?”
我睁开眼睛,手指了指身边的灯。
医生瞪了我一眼,“不可以睁开眼睛,闭上!”
我闭上。
他继续。
“现在,你身处一片蓝色的海洋当中,……”
我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用发声软件帮我说出来,——“医生,你是医科生,所以中文学的不好,比我还烂。蔚蓝色这个形容词源自拉丁语caeruleum,意思是天堂的意思,所以,这个颜色从来都是用来形容蓝天白云的,而不是大海。大海因为是水,所以拥有它特殊的蓝色,也使用特殊的形容词。”
医生,……
“好,再闭上眼睛,现在你身处一片幽静的森林里面……,阳光明媚,四周鸟语花香……”
我闭着眼睛,可是就是闭着眼睛而已,他说的已经我完全无法想象。
还记得当时勋世奉被刺杀之后,我被Max大叔派人审讯,我在几重吐真剂的药物作用之下依然保持清醒,眼前这个小清醒风格的催眠实在让我很那个啥啊很那个啥!就在这个小医生让我在幻想中把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全部旅游完毕,甚至还在喜马拉雅山上与他们神经病院的大BOSS把酒言欢的时候,我彻底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看到SImon张就在一旁玩手机。
“睡的挺香的啊!周医生叫我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我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电影开始宣传了,需要背的资料,需要约见的媒体,还有各路朋友、敌人都很多,懒得让人虚脱,能在这里睡一会儿其实也不错,不然,还真的是白花了这么医疗费给周医生。
我冲着他一个劲的笑,SImon张把手机给我看,“ALice,你看这条项链好看吗?你电影首映式上,我想帮你借这条项链戴。这是欧洲殿堂级的设计师伊凡·布雷切克的得意之作,名字叫做‘蔷薇夫人’,整条项链很简单,只有正中间一颗超过20克拉的心形钻石,戴上显得女孩子既清纯又甜美,但是,由于设计师选用的是顶级巨型钻石,又让这条项链本身带着一种暗藏的锋机,非常符合你电影中的形象。哦,对了,伊凡·布雷切克的另外一个惊世之作叫做‘凯瑟琳皇后’,据说前几天在一个顶级富豪圈的极小型拍卖会上,以天文数字的价格卖给一个神秘的买家,那条项链选用的是7颗巨型方钻,中间那颗是50克拉的高净度白钻,而剩下的一边三颗,一共六颗20克拉的钻石,每一颗拿出来都是顶级中的顶级,上拍卖会都是身份贵重的名钻啊!诶,不知道哪个有钱没处花的变态有钱的家伙买了‘凯瑟琳皇后’?!估计不是阿拉伯的那群石油大亨,就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暴发户,而且一定是买给女人的!诶,用那条项链表达爱情,不可能有女人会拒绝吧,如果再拒绝,那就是反人类!不过,那玩意儿戴在脖子上也不嫌弃坠得慌。可惜,因为已经出手,所以没有缘分看到她。诶,我说,你看这条‘蔷薇夫人’怎么样?”
我被SImon这番颠三倒四的说辞说的大脑发胀,不过,我似乎听到了他最后一句的问题,于是我连忙点头,并且告诉他——完美,完美,太完美了!
“成,那我马上跟Katie杨说,让她出面与珠宝商协调一下。对了,Katie杨最近升职了,她成为ET的副总裁,等一下回公司的时候不要再称呼她是杨总监了,应该叫做杨总裁。”
我马上点头。
Simon张见我如此受教,心情愉悦的点头,“走吧,我请你吃饭去。下午还有一个与乔深他们的碰头会,然后还要回公司,因为需要与公司协调一下电影宣传期间借用的各个名牌礼服。哦对了,谢逸然最近很奇怪,她心情一直不对劲,对谁都是一肚子火气,你要远离她,不要靠近。嗯,还有,Ada姐刚才打电话来说你最近疏于练习,好像腿部线条不够美感,让你晚上8点的时候到练功房跑30分钟的跑步机。嗯,还有,你最近可能没有什么私人时间,如果有需要你报备的人,赶紧去报备一下,不然,等到电视宣传完了,你就彻底没有私生活了,嗯……,我想想,还有什么,哦,对了,虽然今天你在治疗室睡觉,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电影开始宣传的时候,你必须**面对媒体,所以,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开口说话,这是死任务,必须要执行。于是,我后天又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这次你必须配合。”
我一个劲的点头,快成磕头虫了。
最终,我完成了战斗中的一天的工作,回到我的公寓的时候,我就彻底瘫倒在床上。房间很干净,一点都不像我离开这么久没有人打扫后的感觉,我看到一进门摆放了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把鲜艳的玫瑰花,我叹了口气。感觉有点热,不想开空调,于是打开窗子,结果我发现,躺在床上看窗外,其实半夜3点的月亮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
手机上有短信进来,照例,是英文的。
——我明天回北京。
FromArthur.
我想了一下,居然回了一句,“帮我带一份儿小笼包吧,Honey.”
发送之后,我忽然感觉手指和大脑都开始抽搐。
随后,我收到了他的短信,只一个中文字,“好。”
我,……
第二天,我回公司之后,倒是没有发现谢逸然的脾气大并且古怪,以为我并没有见到她本人,我见到她的车子了。
SImon张特别地我说了八卦,谢逸然换了一台豪车。
我在停车场的时候,就看到她那辆新车了。可能因为她从乔深手中抢走奢侈品大牌的代言而进账丰厚,让她一出手,就换了一辆超级炫酷的马萨拉蒂,带着三叉戟,黑色,异常妖娆,与萧容那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放在一起,好像双生美艳逼人的姐妹花。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把我的小普锐斯往旁边挪了一下,为这两台车空出完美的舞台。
在办公室,我问SImon张,——萧容上来ET了?
张一边看文件,一边喝咖啡,一边回答我,“她与ET还有一些合作条款,合同什么的似乎也都还在,并且,当时与她有不可言说的恩怨的勋先生已经不在ET了,杨总裁的意思是,她想继续与萧容合作。再商言商,萧容很有市场潜力,并且她现在有一个重量级的经纪人,这样的艺人与其让她自立门户做大,或者被别的公司挖走,还不如留在ET。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Keepenemynearby,是吧。”
我,——萧容不是enem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