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永远不是那个与我手拉手轧马路,在kfc吃甜筒,在街边吃兰州拉面,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抓着糖葫芦,边走边吃,并且嘴唇边上都是汤汁与糖碎的男朋友。
原本我幻想着,假日的时候,两个人随便走走,一个人背着一个兜子,手中拿着一根粗糙的拐杖,不是去爬山,就是找一个寺庙去吃斋,这也是一种烂漫。
可惜……
勋世奉不是这样的人,永远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想他可以成为这样的男人。
只是,……
我现在根本没有下定决心,成为紫藤少女,沿着他给我的眼前这根登天梯,一步一步向金字塔最顶层爬上去。
☆、183
会议结束,乔深要我到他办公室。
他上下看了看我的脸色,纳闷的问,“怎么这么难看?你中暑了吗?”
于是,他让助理帮我拿出三盒藿香正气水,是那种比较古老的配方,就是说,这些正气水里面都是加黄酒下药的玩意,辣的够呛的那种。
“alice,我给你放假,让你休息休息。我们的电影马上要开始宣传,过些日子,你想要睡一个安稳觉都是奢侈的事情了。”
对哦,电影,……诶,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乔深给我拿了一瓶冰气泡山泉,“那天晚上谢谢你,我喝茫了,不然不会那么晚打电话。勋先生还好吧,他也喝了不少酒。”
我点了点头,就着这瓶水,又吃了一片止疼药。
乔深,“你怎么了?”
我,——中暑,头疼。
“那你赶紧回去吧。”
我,——工作室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乔深摇头,“不过,如果最近夏太还有河太请你吃饭,你最好推掉。”
我,——不会又是那部电视剧事情吧。
乔深古怪的摇头,“不是。”
忽如其来的灵感,我来了一句,——不是给我拉皮条吧。
乔深只是挑了一下眉,却没有反驳。
我,……
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苏宁同林欢乐以她们的方式来继续与我的‘友情’,我应该感谢她们呢,还是感谢她们呢,还是感谢她们呢?
对哦,我还有这些复杂的‘朋友’,……最近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我又吃了一片止疼片。
乔深瞪了我一眼,“用不用上医院?”
我摇头,——我中暑了。
乔深,“让simon送你回去,别自己开车。”
我先下楼,在办公室里面的小格子间的沙发床上睡到中午,simon要出门,他最近新带了几个新人,出去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我打电话叫了一份外卖,是我们临近商业区的一家炒面店,我点了一份干炒牛河外加一大杯饮料。外卖小哥送过来,充分表现了一下他对艺人这份光鲜亮丽工作的敬仰,收了20元钱,还让我给他在一个小本本上签字,随后,他就蹦蹦跳跳的走掉了。
我感觉自己的头疼似乎好多了,果然是前些天太缺觉了吗?
于是,我给乔深发了短信,说我请4天的假,回家卧着休养生息。
公司的事,有事请找simon张,如果找不到simon张,请麻烦乔深本人自己。
我溜了。
回到城堡的时候,大约是下午4点,令我惊讶的是,勋世奉居然在这个辉煌的客厅坐着,他穿了一身白色——白色的衬衣,白色的休闲裤,貌似很闲适的正在看书。
看见我进来,他也有些意外。他站起来,走过来,我们接吻。
我问他,——今天不去公司吗?
勋世奉,“今天假日。bank holiday.”
我,——华尔街也有bank holiday?我以为这是英国人的特产。
他看了看我,“今天公司过伦敦的假日。”
我,……好吧,虽然我觉得因为互联网的发展,让华尔街几乎呈现一种7天24小时的工作状态,不过,我眼前这位勋先生是boss,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同时过这个地球上任何国家,任何民族的节日,只要他可以承担损失。
我到厨房,倒了一杯清水,把乔深给我的藿香正气水一股脑的喝了半盒,正好五支小瓶子,顿时觉得喉咙辣辣的,头马上就不疼了,当然,这肯定是心理因素比较多。
我看着勋世奉,想了一下,认真的问他,——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他点头。
书房。
我拿着我的macbook air。
我的失语症真让人狂躁,可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手机或者直接对口型难免有误差,所以一定要把电脑拿进来,这样打字方便并且快速。
我想了一下,先打字告诉他:——
我很感动,你愿意给我一份婚约,从任何文化任何传统来看,这都是一个男人愿意对一个女人的感情负责的表现。
只是……
我看了他一眼,还是写上了,——我现在还不能签署那份文件。
我听见勋世奉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说,“如果你觉得哪些条款不合心意,可以请律师修改,修成符合你心意的条款就好。所有的议价都可以再商量,我有时间,可以继续等。”
我摇头。
——不是,这和条款与议价没有关系,事实上,我认为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
我还想再写什么,我他根本没有任何耐心再看下去了。
幸好,他没有摔掉我的air。
他离开书房之后,我自己在这里坐了很久。
我想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打字出来,编辑成邮件发给他,可是当我打了好一行字,‘你offer我的那些金钱是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财富,我受之有愧……’,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我按下delete,全面删除。接着,我又写,“以后的婚姻,无论任何一方的错误,导致婚姻失败,孩子在18岁成年之前,都无法离开母亲,我希望可以拿到双方共同监护的权利……”想了一下,又删除。
想说的话太多,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整个就是一种槽点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吐的感觉……
晚饭,照例三个人。这几天都是这样的格局,我好像又开始头疼,于是,在开饭之前把剩下的那半盒藿香正气水全喝了,这才觉得精神清明了一些。
max大叔准备了法国鹅肝,红酒鸡,香焗贝壳粉,烩土豆,外加蒙特朗栗子蛋糕,这些栗子泥都是max大叔自己弄的,外加那种‘即将凋谢玫瑰花香气’的红酒。餐桌上的食物异常丰富,看着有一种要过年的感觉,当然,现在的气氛实在没有任何值得欢庆的漫天烟花不夜天的华美热闹。
勋暮生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切着红酒鸡,那么鲜红的鸡肉,一切开,我总觉得那片血红色的肉颤巍巍的,让我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却有一种同这样的气氛异常格格不入的喜悦,……甚至可以说的上的是莫名其妙的兴奋。
吃晚饭,勋世奉要去办公室处理公务。
他在离开餐桌之前问了我一句话,“alice,你对这份感情是认真的吗?”
我赶紧点头。
“好,我知道了。”
他点头,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后背,有一种近似冷漠的倨傲与平静,忽然心中泛起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很细微的酸涩。
勋暮生忽然来了一句,“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其实,这是我的幸运。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就这样平稳的滑过去了,在我假期的第三天,冯伽利略请我喝茶,市区一家新开的茶室。
外面看起来异常古雅,好像回到了明清时期。我看,连他们的茶具用的全是青花与斗彩,看起来都像真的,可是仔细一瞧,又似乎在各个博物馆似曾相识,于是,我想,这些肯定都是高人找了高人在民间按照古法重新仿造的。
我戴着墨镜进去,看到老冯正在冲着一个姑娘笑,而那个姑娘已经打破了手中的斗彩成窑茶盅,正在慌不迭的道歉。老冯微笑宽慰,一派为老不尊的大模大样。
我坐在他对面,他帮我点了明前茶。
与他在一起最舒服,根本不需要最嘴巴,一切交流都可以通过脑电波。
冯伽利略告诉我,“这间茶室是我与朋友合开的一家买卖,这里的一切茶具都是我出的idea,然后让我朋友找人仿造的。看到这里的装饰了没有,这全是按照正宗明清时代的审美与风俗装点的,茶叶是我们从南方农村直接弄过来的,成本低廉,而来这里的人全是一些附庸风雅的富商,还有上流人士。我们的现金流相当之充沛。”
我只是看着他。
老冯咳嗽了一声,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了他的ipad4,递给我看,他说,“好了,这一份是我紧急修改过后的婚前协议底稿,你先看一下,有什么改动跟我说,省得不合适,再让我修改,又让我做无用功。”
我还是看着他。
老冯彻底没辙,“好了,我只说改动后的条款,所有关于婚姻补偿的价码全部翻番。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如果你今年结婚,并且把婚姻维持10年,那么,就悲惨的情况来说,就算你们的婚姻在未来走到尽头,在你29岁的时候,你可以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billionaire。你可以过着把黄金撒在大海里面的潇洒人生。就算你离婚,可是那个时候,你有钱,有时间,有青春,有地位,你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拥有的,女人的一生这样不是已经完美到了极限了吗?”
我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老冯耸肩,他这个正经八百的中国的阎王爷的特助,在manhattan呆着,已经被康斯坦丁同化为一个美国人了,“只要你不饿死来找我的麻烦,我都ok。并且,那个男人你又不是不喜欢。”
我,——他对婚姻的信心,只能维持10年吗?
老冯,“相信我,这是他极具革命性的进步。事实上,他原本对婚姻一点信心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两个人,也许面对婚姻都没有信心,可是却在律师团的胡搅蛮缠之下,开始讨论价值亿万美金的婚前协议,这是不是太orz了点呢?
还是那句话,槽点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小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并没有深厚到可以与勋先生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点头。
“其实,我应该早告诉你。你这一生几乎不可能拥有你渴望的完美爱情,……,因为,我已经把它摘除了。根据我的数据,千年以来,这片土地上的女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一样可以拥有婚姻,子女,丈夫,家庭,这并不矛盾。更何况,现在同你议婚的勋先生是你欣赏与仰慕的男人,这是你的幸运。”
老冯把他的ipad给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午,我就要去纽约,这份协议在你这里,慢慢看。”
红色。
很醒目的一行字,用红色标注出来。
我仔细一看,冯伽利略把他认为重要的文件语句用红色标注了出来,我一看,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与监护权的纷争与解决方法。
——在婚姻中,如果婚姻破裂,无论过错在谁,父母双方都拥有未到18岁孩子的监护权。未成年的孩子可以由父母双方共同抚养。
☆、184
chapter24
勋世奉有急事要回纽约,这似乎是一个好消息,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都有一个讨论‘婚期协定’的缓冲期。
我被他好心提醒需要一个律师。
可事实上,我唯一信任他的能力以及人品(他有这个玩意吗……望天)的律师,正是康斯坦丁的御用大律师——冯伽利略先生。除了他,我不想找,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律师帮我看这份协定。
我中暑了。
在每天喝五支藿香正气水的时期,研究这份价值亿万的协约的时间最好推后。
他要回纽约,我送他到机场。
首都机场停机坪上,一架印有constantine专机标志的a380已经准备完毕。
还是原来的习惯,我在他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写着‘一路平安’,随后,他登机,我就看见这架a380在跑道上转身,陡然加速,拉高,最后,消失在北京的夜空当中。
我在这里站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