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夫人,这几年没有在纽约的社交圈看见您。”
“孩子还小,我需要在家中照顾小朋友。”
“当时a. hsun junior出生的时候,新闻铺了一整个版面,不过到现在为止媒体还没有得到他的照片,看样子勋先生低调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
“我先生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喜欢出来结交朋友。”
“勋夫人太谦虚了,我知道中国人一向都很谦逊,只是不知道贵国是否也有这样一句话,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
“没有。我们的传统讲究的就是韬光养晦,绝对不露锋芒。”
……
酒宴上遇到许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戴着微笑优雅的面具。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这样,吃着不干不净的东西,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花一些不明不白的钱。
我在大家对于我缺席了两年多的社交活动有一些好奇,但是在知道我其实就是在家中照顾孩子而没有在上东区招摇,也就对我失去了兴趣。
于是,大家的话题就从这些上面转移到亘古不变的题材上,诸如,时装周,限量奢侈品,珠宝,出轨八卦,以及目前金融街最热门的关于康斯坦丁的话题。
不远处,勋世奉手中的香槟杯一直换,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很少这样喝酒,周围的人似乎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些微的改变,那是一种宽厚中带着的怜悯。
“你能想象吗,如果一个人连金钱都没有了,生命还有什么?”
耳边有人对我说话,我愣了一下,回神,看见吉尼薇拉公爵小姐。
我,“阳光,空气,还有水。”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似乎都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哪一年,不过我还记得当时她的样子。
——吉尼薇拉·埃斯特公爵小姐乘坐波音787就以特权阶层的待遇,优先下飞机。她的美貌是极度稀缺的,浓密的棕色卷发梳成一个名媛发髻,收藏级别的钻石项链让她像天鹅一般,暴雪初停零下10度的北京凌晨,她穿着蕾丝裙子,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现在她也一样。
头发已经盘起,全红色的礼服,烧的像火一样。
“alice,好久不见。”
“嗯,的确很久了,有,差不多两年了吧。殿下,您还是如此的美丽。”
“你也一样。”
吉尼薇拉·埃斯特公爵小姐手中也拿着香槟杯,纤细的酒杯里面有温柔细绵的气泡,一点一点从底下漂上来。她比我高,穿的高跟鞋也比我高,她站在我面前,微微低头,刚好可以俯视我,于是,她侧过脸,以一种外人看来很亲昵的姿势在我耳边说话,好像我们是最不可分开的闺蜜。
“fma已经与几家投行联手,他们收购了超过10%的康斯坦丁股票,这次收购势在必得,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arthur已经没有退路。不过,alice,你离开他,我就会救他。”
我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他们都以为这次会把康斯坦丁逼入绝路呢?
吉尼薇拉·埃斯特弯起来性感的嘴唇,“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也不相信,其实我是真的爱他。但是他那样的男人,如果不是进入绝境,他需要女人就需要向仰望耶稣圣象一般仰望他。alice,你可以做到这一步,我做不到。埃斯特家族有自己的坚持。”
我抬头看着她,却向后退了一步,“如果我拒绝呢?”
“我理解你的心意。如果arthur他一无所有,这样的男人对于你,也许更合适。”公爵小姐手指捏着香槟杯,就好像捏着男人的领带,“但是,那样的人生是否适合他,你要想清楚。”
勋世奉忽然走到我身后,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向旁边微微扯了一下,他面对公爵小姐,“殿下,我还以为昨天在康斯坦丁与您不欢而散,近一段时间再也见不到您了。”
“arthur,我同勋夫人一直聊的很开心。”
吉尼薇拉·埃斯特笑着,她手指微微一动,手中的香槟杯倾斜,仿若星光般流转的酒水泼洒出来,染湿了勋世奉的领带。
周围人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大家恢复了平静,也许因为教养,也许因为不想多事,除了侍者很快拿来干净的毛巾为勋世奉擦拭,除此之外,旁人平淡的就好像没有任何奇诡的事情发生一般。
勋世奉身上酒气重了,他拿过毛巾擦了一下,就还给侍者,随后,他扯下了领带。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对举办宴会的主人说完这些话,随后在那位两鬓花白的先生的连声道歉声中就拉着我离开。车子上他一言不发,一直到家中,我看见他的手中一直拿着领带,上了三楼,都没有扔掉。
酒气一直萦绕在我们周围。
我知道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气味,他也不喜欢今天宴会的气氛,就对他说,“洗澡吧,换一身衣服就没有味道了。”
他看着我,忽然说,“我那边的热水有一些问题。”
……
我明白他的意思,很久,我低下头,推开主卧室的门,说,“我给你放热水。”
打开热水开关,热水犹如热带雨林中的大雨一般倾盆而下,热气蒸腾,把整间浴室蒸的看不太真切。
勋世奉在我身后,他忽然用力揽住我,向前压了一下,我伸手支撑,手掌就贴合在镜子上。水雾已经在镜子的表面涂上了一层厚重的水汽,手掌贴上去,那些水汽凝聚,从我手掌边缘汇成一道一道纤细的水流,淌了下去。
他的牙齿忽然轻咬我的耳骨,离得他这样近,气息繁热,却意外清晰。
——没有一丝酒气!
我,“你,你没有喝酒?”
“递到我手中的杯子全部是气泡山泉。”勋世奉的气息热的好像已经逼近沸点,“那种场合,我怎么可能喝酒?”
“我……我还以为……”
他已经撩起了我的裙子,以这样的姿势,就……
我们许久没有在一起,身体都已经生疏了,只是,在拥有他的一瞬间,身体好像有自己的记忆,开始去迎合。
他在我身后,身体紧紧相贴。
勋世奉的脸颊也贴着我的脸颊,身体向前压。
我的手撑在镜子上面,花洒中一直流淌着倾盆一般的热水,水雾很重,一层一层好像牛皮胶一般粘黏在镜子面上,我们在镜中的样子都是模糊而扭曲的,似乎是毕加索的画,凌乱扭曲而复杂。
“alice,你以为什么?”
他的声音却好像不受环境的纷扰,依旧清晰的如同大理石地板一般。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感觉到炽热,感觉到里里外外全部都是他!
勋世奉抬起手指,抹掉了我的口红,似乎再去除我们之间的屏障。
我以为他会把我翻转过来,结果却没有,他只是以这样的姿势,一直到最后。
我的双手与额头全部抵住镜子,他没有亲我的嘴唇,却在我后颈上反复亲吻啃噬,身上名贵的纱裙很狼狈,我的皮肤并不比纱裙好到哪里去。
然后就是一起淋浴。水从我们头顶浇下,一直浇,没有停息,我完全睁不开眼睛,这样的水带着巨大的压力,冲掉了我身上的纱裙,接着,我的嘴唇被他叼住,开始接吻。
终于,我们沾到床,已经快到凌晨4点,再过一会儿,外面就会天亮。
“alice,你以为什么?”他的手掌撑住我的腰,我的脚趾都要反射性的抽搐一下,他,“以为我不高兴吗?”
“嗯。”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感觉这样的气氛有些陌生,却十分熟悉,好像回到了20年前。那个时候,还没有康斯坦丁,也没有a-tech,我只是刚从波士顿回来纽约的nobody。”
“alice,不瞒你说,这样的气氛居然让我有些怀念。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我的境地绝对安全,我会怀念这样虚假的被冷漠被怜悯的氛围,如果,我真的处在那种危险的境地,我估计自己就需要远远躲开,离的越远越好。”
我有些担心,想要抬头摸一下他的脸颊,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arthur,真的不要紧吗?公爵小姐似乎笃定,这一次,你将要失去一切。”
勋世奉却抬手,把我额头的发丝拨开,“没事,不用担心。不过,鉴于我们在车上关于贫穷生活的幻想,我其实对于失败的感觉居然有些跃跃欲试,那样的生活因为虚假所以更加显得诱惑。”
我摇头。
“那不适合你。”
“是的,那样平凡的生活不适合我。”
……
fma已经在二级市场上收购了康斯坦丁12%的股票,康斯坦丁股价飙升,溢价率超过200%!
在所有人以为fma高歌猛进的时候,他们的收购却遇到了暗礁,他们再向前一步都艰难无比。
与此同时,康斯坦丁发表声明,基金有一份24%的股权来自苏黎世银行一个古老的账户,持有者并没有向公众公开信息,同时,这份股权有一份委托书,目前已经交到勋世奉手中。
那么,根据这些材料,可以轻易的计算出arthur hsun手中掌握的康斯坦丁的股份已经高达51%,fma无论如何财大气粗都无法撼动勋世奉对康斯坦丁的绝对控制权,这就意味着fma的收购行动以全面失败告终。
此时,勋世奉做空康斯坦丁,高价卖出股票开始砸盘,康斯坦丁股价逆势暴跌,这样危险的情势逼着fma割肉,当康斯坦丁股价回落到一个合理的区间,勋世奉又买回这些股票,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高抛低吸,这又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案例。
经此一役,fma这个总部在阿布扎比背后是石油输出国的主权基金损失惨重,这比德国人在苏联的卫国战争失去的还要多,他们甚至来不及逃回家乡就已经在寒冬降临的西伯利亚就此长眠。
这是一场残酷的风暴,在风暴中失去一切的人很多,其中一位,就是吉尼薇拉·埃斯特公爵小姐。
“她下了重注在fma上,可惜,她输掉了。”勋世奉看着金融时报的头版,里面有关于吉尼薇拉·埃斯特被驱离豪宅的报道。
我问他,“你永远不会原谅她了吗?”
“原谅?”勋世奉似乎对于这个词语有些陌生,“不,原谅是上帝的行为,只有上帝才能决定原谅与否,我们所能做的,只是送那些我们犹豫着是否应该原谅的人去见上帝。”
他说完,合上了报纸。第二个版面是另外一个报道,——吉尼薇拉·埃斯特自杀。
第210章
“所以,mummy,以后daddy就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了吗?”宝宝问我。
我抱着daniel,正在同他一起玩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机器狗。
这个小狗很具有仿真效果,它叫做’dfghjktyu-65445678’,当然,这个名字太难以记忆,于是,他还拥有一个daniel给他起的英文名字’butter’。
这是a-tech在日本的实验室研制的幼儿开发智力的玩具,以白鼠的脑神经为生物控制器,佐以计算机程序,孩子可以先使用机械原理把小狗搭建出来,然后再写程序控制它,这些都成功之后就可以同小狗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我当时读书的时候帮勋暮生写过很多作业,对于编程还记得一些,今天有时间,就同daniel一起写程序。
daniel同我的程序已经快要写到尾声了,max大叔敲了一下完全打开的主卧的大门,得到确认的信息之后,他指挥仆从把勋世奉的衣服还有一些常用的书籍从他原先睡的那个屋子般回主卧室。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把程序最后一段写好,然后daniel按下按键,把所有的代码从头到尾run了一遍,没有bug,只是小狗的性格好像由于我写的嵌套函数有些过长,导致取回数据比平时慢了千分之34秒,让小狗显得有些安静和忧郁。
“呃,……daniel,mummy和daddy一直都住在一起啊。”
果然,长时间的分居给孩子留下了印象。
“那么。”daniel歪着小脑袋看着我,“以后mummy和daddy在一起住,我要是想要同mummy在一起睡,就没有我的地方了。”
“宝宝有自己的房间。”
“可是,……”daniel的小脑袋歪向另外一边,“宝宝也有需要mummy在身边的夜晚。”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歪了一下脑袋,“宝宝在什么样子的夜晚需要mummy在身边呢?”
daniel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他不怕打雷,不怕刮风,也不怕下暴雨,他在这样的夜晚睡的格外宁静,那么,他在什么样子的晚上需要家长在身边呢?
“呃……”daniel似乎开始绞尽脑汁,最后终于耷拉了小脑袋,“宝宝在饿的时候,也需要mummy在身边。如果因为我梦见一块杏子派醒过来的时候,mummy能给我一块,上面浇着奶油和牛奶就好了。”
我被他弄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他凑过来,嘟嘟着嘴巴,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其实,我也很喜欢daddy搬过来和mummy一起住,他心情好对我也好很多。今天早上mummy睡懒觉没有起床吃早餐,daddy不但主动亲了我,还喂我吃了一整盘巧克力蛋糕。”他说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宝宝到现在还是撑撑的。”
我伸手,帮他揉揉肚子,果然,那里还是圆滚滚的。
我叹了口气,“宝宝,你的daddy持有美国护照,可是,他有一半的华人血统,mummy是中国人,于是你身上中国人的dna的浓度很高,你知道中国人有一句古语就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是很重要的气节,宝宝一定要记住。”
daniel,“#¥%……&*……&*(”
我看着他。
“mummy,那是,……,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意思就是,巧克力蛋糕宝宝每天只能吃一小块,这样就可以锻炼你的气节,不要被大人的大块巧克力蛋糕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