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在警察局的休息餐厅中中围着毯子喝热水,老旧的电视荧幕上播放着新闻,首先是邓小平南巡,然后就是日本货币贬值,接着则是一则美国富商的采访,年轻了20多年的Oprah女士盯着满脑袋像发菜一样的头发正在访问一位富有的帅哥,Alice一看名字,——Donald Trump,此时的川普还盯着一张充满了富二代的青涩英俊同时又带了一些野驴气质的脸蛋。
这些充斥着周围的气息都在提醒Alice,——她穿越了。
现在是1992年。
这里是普林斯顿。
这是一座位于纽约和费城之间的city,极其具有乡村特色。似乎,空气中都充盈着学院派那股带着深褐色或者贵族红色的气息。清澈的特拉华河绕着小城静谧的流淌着,这是同剑桥有着类似气质的地方,不用Google 地图,Alice也知道,这周围布满了学霸。
因为Alice所有信息都存疑,普林斯顿的片警儿将她归纳为——被某些不法之徒贩运到美国本土的中国少女。
虽然她在另外一个时空已经是一名已婚妇女,并且拥有自己的儿子可爱的大牛宝宝,但是在这群美国人眼中,失去有效ID的Alice拥有一种未成年少女的脸,那么她就是未成年。虽然她不能在合法的超市和商店中购买酒精饮料,但是,看起来显得年轻是一种来自动物本能的赞美,她只能以这点乐趣来让自己苦中作乐一番。
社工将她安排在一个简易屋中居住,并且给Alice找另一个在超市卖摆放酸奶和冻果汁的活,大家很照顾她,这些当地的善良的美帝的群众甚至将Alice的沉默寡言当成了不懂英语,邻居一位名叫苏姗的大妈还未她注册了一个免费的英文课程。哦,你以为在普林斯顿大学吗,太天真了!这个是从彩票中抽款资助的免费课程,就在卡内基湖畔的社区大学里面。
事实上,这里是美帝,一个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的异常真实的美帝。如果没有身份和大量的金钱,即使身处普林斯顿,一个从卡内基湖中冉冉升起的Alice也不可能到普林斯顿大学上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年代,所幸,她是一个极端的实用主义者,非常愿意就活在当下,于是,当她在超市中摆放完酸奶和冻果汁之后,买了一包薯条,就沿着私立大学没有被围墙间隔的草地慢慢游荡。
黄昏过后,天空将黑未黑。草坪边缘的小路上有稀稀落落的人正在慢跑。
Alice看见那边的枫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11或者12岁的男孩子,低着头,一头浓密到桀骜不驯的黑发草一样竖立着。他穿着帽衫,外面罩着90年代那种风格的牛仔外套,旁边是3本砖头一样的书,而他本人,正在沉默着低头吸烟,一言不发。
这么小的孩子就吸烟?!
可是,……
——It is none of the my business.
Alice一边吃着薯条,一边默默飘过。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清艳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走过来,她手中抱着同那个孩子放在长椅上一模一样的书,书本的图片一样,书名也隐约可以看清楚。
这是,普林斯顿大学附中的学生?
Alice瞄了一眼书名,——《Differential Topology》。
哦,微分拓扑学,虽然现在看起来稍微有些落伍,不过这是古典拓扑学,对于提高本身的数学素养有一些帮助。
哎。
不是说中国的基础教育冠绝全球吗,怎么连普林斯顿的中小学生都能跳过乘法口诀开始学习拓扑学了?当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Alice曾经打过工,遇见很多不会口算的英国少年,她对于白人少年的数学涵养的认知就是惨不忍睹,诶,所以当她看见身边一个小男孩一个少女能阅读这样的书籍,让Alice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怕死在普林斯顿的草坪上!
那位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走到男孩子面前,停下,开口,“Arthur。”
她的声音像是盛开在夜莺身边的玫瑰,标准的美东口音。
不知道怎么了,Alice感觉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她停下脚步。
“你没有上过中学,也没有学过拉丁文,一定无法通过一个星期之后的考试。我在Choate读书的时候,拉丁文教师就是我们的布朗教授,他现在的教学体系与之前是一脉相承,我有全部的笔记。”
男孩子继续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少女,“只要你同意与我出席妈妈所在的高尔夫俱乐部的茶会,我就借给你所有的笔记。”
“Arthur,你知道的,即使你的智商再高,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准备了,如果你有了我的笔记,你一定可以在7天之内复习到所有需要的只是,通过这次考试。““我知道这次考试对于你意义重大,这决定着你下学年的奖学金。”
“4万美金。”
“Arthur,仅仅是陪我去吃一块蛋糕,这可关系着超过4万美金的Scholarship program的得失,怎么样?”
啪。
烟蒂被扔到脚下。
男孩子抬头,他有着尖刀一般的锋利的绝色,还有一双稀世蓝钻一般的眼睛。之所以说他的眼睛像是稀世蓝钻,是因为他的眼神不具备人类应该有的情绪与温暖,那是冰冷的,像是封冻的海底,那里没有任何生命特征,只有无尽的时间与死亡象征的永恒。
Alice记得,康斯坦丁的第一位女CEO,Linda Lee曾经形容过这双眼睛,——经历了无数的严寒之后的冰封的蓝色湖面,……
男孩脸上没有表情,甚至连轻蔑的表情也没有,他只是轻声了说了一句,“Piss off, Btich .” (滚,贱人。)
……
Alice从来没有从那个形状优美至极的嘴巴当中听到’贱人’这个词,难道,她遇到的Arthur Hsun,已经是自我克制到温文尔雅的勋先生了吗?
诡谲。
Alice吞了一根薯条,看着那位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抱着书本低头落荒而逃。
果然,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从来不是进化来的,Arthur Hsun,这个冷血的杀戮机器,是天生的,即使,此时的他只有不到12岁。
那双蓝钻一般的眼睛看着Alice,后者吞了一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Alice感觉自己后脖子有些发冷。
她不确定此时的自己是否可以hold住过少不更事的Arthur Hsun,不过她不太想惹这个麻烦。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是陌生人。
一个不到12岁的少年,一个已经超过25岁的阿姨。
Alice虽然一直垂涎与勋先生的美貌,但是她可不是恋童癖,她只对成熟后的勋先生有幻想。
当然,勋先生那可怕的性格、诡异的三观,还有种种不堪的行为也只有他成熟后的美貌可以对冲,如果失去倾国绝色,勋先生就是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杀戮机器。所以,面对眼前还没到青春期的青涩的像小苹果一样的少年,她还是奉行所有人的戒律,——敬鬼神而远之。
“你,……”
不知道怎么了,Arthur Krug对于眼前的女人感觉到一丝诡谲的气息。
华人。
这里很少中国人。
天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华人。
看不见底部的深沉的心机,肮脏的权势,无尽的金钱。
他对于华人的这些刻板的印象,全部来自于他生理学父亲的那个家族。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
Alice又吞了一根薯条,并且很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少年,我只是路过的吃薯条的无辜的吃瓜群众。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第277章 番外·普林斯顿 02
今年是1992年。
这一年,整个中国在充满了疑惑和走资还是走社的十字路口中彷徨了一下,就沿着邓公指出的改革开放的大路开始头也不回的向前狂奔。
乔布斯被一个卖汽水的赶出了自己一手创建的苹果帝国,拿着吃穿不愁的退休金在游荡了之后,就收购了一个小动画公司皮克斯,正在埋头制造以后震动全世界动画电影《玩具总动员》。
比尔盖茨还在和他的DOS较劲。
马云还在西湖边上和外国人练习口语。
华尔街还没有康斯坦丁。
世界上也没有伟大的Arthur Hsun,有的,只是一个名叫Arthur Krug的不到12岁的少年,呃,当然,按照联合国公约,这个年纪的人统称为——儿童。
Alice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时空扔到这个节点,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时间,反正只要人不死,就得活着,她一向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二货,只是在这里,她感觉似乎一切都倒退回到解放前。
比如。
她现在已经不去上那个英文免费课,简直浪费时间。她利用这段空出来的时间段又找到一份工,她在普林斯顿大学校园外面的小店里面贩卖意大利博饼,哦,也就是披萨。
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很多年之前,……,呃,应该是很多年之后,她从罗丁女校毕业,在剑桥读书的时候,曾经也是在一个小店里面打工,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卖的是三明治。
“一份披萨,还有啤酒。”
点单的声音。
然后,收银那边的红宝石(Ruby)大妈像个坛子一样瓮声瓮气的拒绝,“不能给你啤酒,但是你可以喝可乐。”
“我的同学都喝啤酒。”
红宝石大妈,“那也不成,虽然你已经是大学生了,但是你和我小儿子一样年纪,他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即使没有法律的约束,在我这里,你也只能拥有和小哈利一样的待遇。照例,我只给可乐,一共6美金。”
Alice在一片面饼上放好了各种食材,将它推入滚动的烤箱,随后,她向外看。
柜台有些高,她只能看到外面伸过来的手指,夹着一张崭新的10美金的现钞。
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青涩与稚嫩。
钱很干净,与众不同的干净。
交钱,找零。
随后,红宝石大妈关闭了收钱的抽屉。
点单的人等待领餐处,Alice一抬眼,——诶,她之前,哦不,应该是以后的husband,Arthur Hsun,呃,现在的Arthur Krug小朋友。
呃。
WTF
Alice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过,……
她同勋先生在一起这么久,很少见他像一个普通美国男人一样,坐在一辆价值2000美金的破汽车上吃着披萨喝着可乐。所以,看见幼虫时代的勋先生过来买披萨,还是外卖这样便宜的披萨,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好像,现在也不是那么无趣。
“你,……”
Arthur Krug有些意外在这里遇到那天在草坪见到的吃薯条的女人。
——我只是路过的吃薯条的无辜的吃瓜群众……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什么鬼?
虽然他的生物学的父亲出身自华人显贵家族,但是他从小不遇他们往来,再加上母亲Sophie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底层白人,他根本不懂中文。那天这个女人叽里呱啦的说了这么长的句子,他几乎无法分辨,他只知道,那是中文的发音。
“你,……”
每一次,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他也不知道具体想要表达的词语。
奇诡。
这是他IQ193的大脑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
忽然,Arthur Krug还算准确的说一个中文词语,“华人?”
“不,我是中国人。”Alice一字一句慢些回答。
“What’s the difference ” (有什么区别?)
再接下来,他就不会说了,只能开始说英语。
Alice也改成了英文,“I am a Chinese passport holder 。”(我持有中国护照。)
勋氏家族是’看不见的贵族’,他们手握金钱与权势,却隐居于大众视线之外,同时,他们虽然是从大洋彼岸的国度过来的人,却不喜欢现在的中国人,从这个女人持有中国护照这一点就知道,她同勋氏应该没有任何牵扯。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自己同那个家族有往来,当然,他也不喜欢。
叮!
披萨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