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的本意是想让那罗将匕首交到他左手,但那罗一时情急会错了意,没多想拔出了那把匕首冲了过去,直接对准狼的后脖子就狠狠扎了下去,喷出的狼血立时就溅了她一头一脸!但那恶狼却还是牢牢咬着安归的手死不松嘴,见这一刀下去没什么效果那罗也急了眼,挥动起匕首对着它的脑袋又是一刀!一刀,一刀,又是一刀,也不知到底砍了多少刀,那狼全身早已被砍得血肉模糊不成样子,到最后终于松开了嘴软绵绵地滑到了地上。

那罗的手上,脸上,身上全是狼血,之前因为太过用力手还在轻微抽搐着,发颤的刀尖也在不断淌着血…忽然,她像是泄了气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狂乱不已的心跳。

银白色的月光从枝叶间筛筛落下,在她苍白秀美的脸上画下了半边暗色的阴影,浅茶色长发凌乱如细柳乱舞,殷红如石榴花的鲜血在她身上绽放,仿佛弥漫开了一片带有死亡气息的艳丽,勾勒出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安归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只觉得仿佛有阵轻柔的风吹拂过他的心口。草原上的风同时轻轻吹起了他暗金色的发丝,他那沉默的表情后似乎流动着深不可测的暗流。

那罗缓过神来之后想帮安归重新包扎伤口,只见他那右臂被狼咬住的地方几乎能看到白森森的臂骨,令人胆颤心惊。尽管是暂时包扎住了伤口,但这次的伤口实在太过惨烈,所以还是有鲜血不停地渗出来,很快就将布条浸透了…

“二王子,你还能撑得住吗…是不是快不行了?你可千万别死在这里啊。”她看着对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这点伤我还撑得住。”安归答得有点郁闷,这丫头看起来是在关心他吧,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是那么不爽呢。

“可如果一直这么流血,我看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啊。”她没留意到对方的神色越来越难看,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

安归翻了翻眼皮,忍痛蹙眉道,“够了啊,你这是在咒本王子吗?”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安慰他道,“对对!是我说错了,你应该会没事的。人家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说到这里,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讪讪一笑没有说下去。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安归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这丫头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若是承受心理差点,恐怕在失血而亡前就要被她气得吐血而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安归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对那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扶起他到树后暂避。那罗心里也是紧张的很,因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万一是那些劫匪的话那他们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暗影绰绰却还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直到为首的那个人勒住了马立定时,那罗才借着月光辨认出那人竟然是…凌侍卫!她顿时惊喜万分,刚迈出脚步脚下却好像突然没了重心,犹如站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般,晃了几晃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再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出劲来了。

安归也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虽是受了伤却并无半分狼狈。凌侍卫见到自己的主人,顿时激动不已地上前跪倒在了他的面前,诚心诚意地伏于地上叹道,“感谢上苍!二王子,太好了,您果然是吉人天相!”

“起来吧。”安归点了点头,“好在你也安然脱险了。”

“属下在找您的路中正好遇上了前来迎接您的左贤王胡鹿姑殿下,多亏他属下才能找到了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安归的目光微微一闪,落在了凌侍卫身后那个骑马的男子身上。

楼兰绘梦下04重逢

在一袭匈奴传统长袍的衬托下,那年轻男子就像是一株迎风而立的胡杨般挺拔,他那双细长冷峻的灰蓝色眼睛,仿佛深冬的天空,透出了淡淡的寒气,清冷不染尘埃。眼角往上微挑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威仪。线条优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带着残酷冷血的气息。

“这次多谢左贤王了。”安归彬彬有礼地向他表达了谢意,客气中带着某种难以亲近的疏离。

胡鹿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姑姑已经和我打过了招呼,这次二王子你虽然是来匈奴当质子,但我们仍会对你以礼相待,没人敢为难你的。”

安归再次礼貌地道了谢。刚才因为太过激动,凌侍卫未想到安归受了伤,直到此刻才看清旧伤又添新伤。他赶紧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洒在了安归的伤口上。这药倒是有奇效,原来还流血不止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胡鹿姑看了看地上的三具狼尸上,目光微微一动,“二王子身受重伤还能对付三只恶狼,几乎全身而退,实在是令人佩服。”

安归笑了笑,“据说殿下六岁就能和恶狼搏斗,这份勇气安归也是佩服不已。”

胡鹿姑听了此话脸色稍霁,似乎也颇为受用,“二王子你受的伤不轻,我们先尽快赶回单于王庭。”

凌侍卫忙搀扶起了安归,安排他和自己共乘一骑。安归上马的时候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那罗的方向扫了一眼,开口道,“也带这个女人一起走吧。”

胡鹿姑似乎有些惊讶,“你要带个死人一起走?”

那罗默默在心里流着泪,好吧,她现在全身是血,又以这样难看的姿势倒在地上,看起来确实和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应该还有一口气。”安归倒没将这次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次她的表现也不错,那只被砍了无数刀的狼就是她杀的。”

听了他的话,胡鹿姑似乎产生了一点好奇,这才将目光又重新放在了那罗的身上。由于之前的死里逃生,那罗根本无瑕梳妆,再加上满身满脸都是血,所以他根本就没认出这个少女是谁,甚至还有几分嫌恶之意。

“那么就随你的便了。”他不想再多看一眼那满是血污的脸,勒住缰绳掉转身策马而去。其他人赶紧都跟了上去,那罗只觉得自己也被人粗暴地拎上了马背,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颠簸。

这算是…得救了吗?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绪随着颠簸似乎也变得浮浮沉沉。这个家伙这次总算没有丢下她…不过…他这样做也只是为了以后能继续利用自己吧…

草原的风,吹得发丝乱舞迷住了她的视线,心里的不安渐渐减少,而意识好像也越来越模糊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那罗是被背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折腾醒的。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蓦的睁开眼睛,发现了自己脸朝下正躺在柔软的毡毯上。头顶上方依稀有人在小声谈论着什么,她费力地辨认出其中一个声音,“二王子,您也看到了。她背部的血肉和衣物已经粘连在一起,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她就受不了。若是硬扯,会揭去一大片皮肉,这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但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恐怕…如今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那罗听到这里想起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知刚挪动了一下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膀,“那罗,别乱动!”接着,说话的那人就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

那罗一抬眼,映入她眼帘的果然是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幽远的眼底深处一片平静,那不是普通的平静,而是情绪隐瞒得太深太沉令人难以窥视的平静。他的脸色略有好转,右手的两处伤口也经过了精心处理,显然已无性命之攸。

“二王子,我…再过几日或许自己会好起来也说不定…”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一般的疼痛她也忍了,就算是和恶狼搏斗她也敢一试,可生生揭去一片皮肉的恐惧感还是令她感到头皮直发麻。

安归的唇边漾出了一丝揄揶的笑意,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其实根本没巫师说得那么严重,你一定会没事的,不是俗话说命越贱活得越长吗?”

那罗无语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这算是他给予她的特别安慰吗?

“不过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等你好转之后该罚的还是要罚你。”他的眼角微微往上一挑,勾勒出几分旖丽的风情。

那罗一愣,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为什么要罚我?”

“当然要惩罚你啊。”他笑得宛如夜色中的曼陀罗一般迷人,“你不但把粪便涂抹在我手上污辱我,还诅咒我早点死,你说该不该罚?哪一条不是犯了重罪?”

这下那罗可真的愤怒了,她一时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恼道,“喂!你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把好心当作驴肝肺…”

就在她说到“肺”字的时候,忽然只见他脸上笑意一敛,左手迅速往她的背上伸去…在一阵衣物被撕裂的轻响过后,她顿时觉得一阵血肉被撕开的剧痛从背部漫延开来,痛到仿佛连自己的灵魂也被一同被分成了两半,令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眼前一黑活生生痛晕了过去。

安归用右手按住了她血流如注的背,冲着身旁膛目结舌的巫医高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上药!”

巫医急忙动手医治那罗,边上药边忐忑地问道,“二王子,这样没关系吧?”

“疼痛只是一时,总比她死了好。”安归不明意味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起身往帐外走去。

帐篷外燃着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那变幻无常的火光染了他一身深浅迷离,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透出了一种诱惑红尘的靡丽。

那罗差不多又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这两天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无边无际的冰水中沉浮,身体仿佛被疼痛撕裂成了很多小碎片,随着水波起起落落。意识时而虚幻,时而清晰,时而消失…

“那罗,你醒了?”传入她耳畔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那罗睁开眼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之前同居一帐的绮丝女官。

“绮丝,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那罗真心真意为她感到高兴。

或许是因为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绮丝似乎看开了很多事,对那罗的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是啊,还好是匈奴的左贤王及时救了我。不过随行的女官只有我和尼莎活下来,其余的不是被掳走就是被杀了。”

那罗轻叹了一声,看到对方的左手不免有些内疚,“对不起绮丝,都怪我才害得你这个样子…”

绮丝的脸上呈现出了和以往不同的神色,似乎多了几分澄静温和,“之前我确实是很恨你。可自从经历了那场生死之后,我觉得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虽然左手的手筋断了,但一般事情还是可以做的。再说我又不是练功之人,所以也没什么大碍。现在我只觉得很庆幸自己可以活下来。”

听她这么一说,那罗心里总算觉得好受了一点。

“你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些了,医师说只要每天坚持换药,这伤口就会慢慢愈合的。”绮丝顿了顿,“身上的衣衫也要及时更换,反正我会留意的。”

“我也希望早点好转啊,每天以这样的姿势趴着还真是难受。”那罗感激地答道,“真是谢谢你了,绮丝。”

“我看你昏迷了好几天,现在也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碗暖胃的羊肉汤。”绮丝说着走到了帐门边,又停下了脚步,“你不用谢我,是二王子吩咐让我照顾你的。”

那罗微微一愣,低声问了一句,”那…他好些了没有?”

“二王子的身体底子好,这几天已经好多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千万别乱动。”绮丝回答完就匆匆出去准备羊肉汤了。

那罗想换下姿势,但一挪动身子背部就疼得无法忍受。她不得不继续保持着这个趴着的姿势,脑中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她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但最多的还是那个他。也不知道他到了长安没有,能不能适应长安的生活?那些汉人会不会欺负他呢?

她想到了他温柔的声音,想到了他的笑容,想到了他对她说的那句…此生…不弃。心底仿佛漫过轻微的疼痛,她握紧了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孔雀石,暗暗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师父,等着她。她会去长安的,她一定会和他再见面的。

那罗正沉浸于那种惆怅的情绪中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敛了敛心神,换上了一种轻快的语气,“绮丝,这么快羊肉汤就好了吗?我可是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呢。”

“是吗?既然有胃口,那说明确实是好转了。”那个秋水冬阳般秀丽的声音显然并不是来自于绮丝。

那罗微微一惊,脱口道,“二王子…”

安归走到了她的面前弯下了腰,正视着她的眼睛,嘴角挑着一丝笑意,“还在怪我吗?那天我也是为了让你转移注意力才出此良策。你看,及时疗伤之后是不是好了很多?这么说起来我也算是救了你两次了。”

他已入乡随俗换上了一袭匈奴长袍,上等的料子在烛火下浮动着淡淡光泽,衬得他姿容更是绝色无双,那双冰绿色眼睛仿若夜色下华美的琉璃灯,流光溢彩。

那罗忍不住反驳道,“什么良策,根本就是下下策。好歹也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还有力气顶嘴,看来精神恢复的也不错。嗯,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说着,他就很自然地伸手撩起了她的衣衫。

那罗当然是不愿意,顾不得疼痛慌忙起身想要阻止他。谁想才刚费力地支起身子,就被他略带强硬地摁了回去。她的半边脸贴在了毡毯上,身体却是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放肆地查看自己的伤势。一想到自己寸缕无遮的背部就这样展露在他的眼前,那罗感到一股莫名的屈辱,整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看样子可能会留下疤痕了。”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遗憾,“还好不是在脸上,不然,也没有救你的必要了。”

那罗听见这话不禁更是郁闷,她知道他就是这种人,但话说得这么直接还是令她感到有点暴躁,尤其说这话时还配合这么温柔美好的表相。

“二王子,看完了吧?可以放开我了吗?”她轻微挣扎了一下,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情绪。可对方不但没搭理她,反而还更变本加厉,用指腹若有若无划过了她的伤痕,带着某种戏谑的意味。

“我好像说过…我最讨厌倔强的孩子了。”他微微眯起眼睛,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暧昧的吐纳之气直往她脖子里钻, “别忘记你的身份,那罗。你只是我的奴婢而已。别说是看个伤口了,就算要你立刻除尽衣衫你也要照做。如果违抗我的话,说不定我会把你当作礼物送给他人哦。”

那罗心里蓦的一个激灵,想着好女不吃眼前亏就没有再作挣扎。她可是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二王子…”绮丝不知何时捧着碗回到了帐中,见到安归出现在这里不免也有些惊慌。

安归若无其事地起身,对绮丝和颜悦色吩咐几句就出了帐门。

绮丝将那碗羊肉汤端了过来,又小心翼翼扶了她起身,“没什么事吧?那罗?”

那罗摇了摇头,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其实在你昏迷的这两天里,二王子已经来看过你好几次了。” 绮丝顿了顿,倒是浮现出几分羡慕之色,“我也听说在草原上你为了救二王子而杀死了一头恶狼,最近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因为这个事二王子也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那罗苦笑了一下,支吾着应了过去。如果绮丝听见二王子刚才说的话,就一定不会这么说了吧。

二王子,那就是一朵淬了毒液的黑色曼陀罗。远远的躲开他才是明智之举,如果非要靠近他,那就要随时准备好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的代价。

楼兰绘梦下05 匈奴

转眼过去了大半月,在绮丝精心的照料下,那罗背上的伤势渐渐好转,偶尔也能到帐外走动走动了。

匈奴人和楼兰人不同,身为游牧民族的他们更喜欢逐水草而居。以牲畜皮毛为毡帐,毛毡为墙盖顶而成的帐篷就是他们平时的居住之所。整个匈奴帝国的政权分为单于王庭,左贤王庭和右贤王庭三部分,单于总揽了军政大权,国家大事都是在位于匈奴中部的单于王庭商议,左贤王和右贤王则分别掌管匈奴的东部和西部。目前那罗所在的地方就是左贤王胡鹿姑的王庭。匈奴人尚左,以左为尊贵,所以左贤王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此也可见胡鹿姑王子在匈奴显赫非凡的地位。

这天黄昏时分,那罗在绮丝的陪同下像往常那样出了帐篷去周围走走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没再看到过二王子,听说他前阵子去了单于王庭拜见匈奴单于及各位重臣,和他们相处得相当融洽,更不知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单于的青睐。

那罗对于这个消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才像极了安归的作风。

夕阳缓缓西沉,将一望无际的天幕逐渐染成了红里透金的美妙颜色,由远及近冉冉地氤氲开来。草原上的人们正在忙碌着,男人们卖力的磨着刀,女人们有的坐在帐篷外缝制着皮衣说着家常,有的在烤肉准备晚饭,孩子们骑着羊在绿色大草原上欢快地玩耍,一串串如铃铛般的笑声随风传了过来…

附近的匈奴人都知道那罗是随楼兰质子一起过来的宫女,但因为听说了她勇敢杀狼的事迹,对她也就格外客气一些。一位上了年纪的匈奴大妈热情地将正在烤的肉切了一块递给她,那罗也不再客气,道谢了之后就接过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见她大方自然毫不扭捏作态,大家心里更是对她平添了几分好感。

“这姑娘,长得还真是俊俏。”大妈笑眯眯地看着她,“反正将来也要在这里住上很久,我看倒不如嫁给我的儿子算了。”围观的众人顿时都哄笑起来,那罗刚吃下去的那口肉差点卡在了喉咙里,咽得她说不出话来。这副尴尬的窘样更是令大家乐不可支。

“赫伦大妈,你的儿子好像才十岁吧,现在说媳妇未免也太早了吧。”

“十岁怎么了,我可不介意我的媳妇大几岁,大几岁更懂疼人!”

“赫伦大妈,那你就干脆让你儿子讨个老婆子吧,那不是更疼人吗?”

“呸!你儿子才讨个老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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