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罗将羊皮书的一角扔到了他的面前,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安归只是扫了一眼,脸色立即一沉,在跳跃的烛光中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

“告诉我为什么!他的每一封信是不是都被你命人烧了?你…你阵的太过分了!这是他给我的信,是给我一个人的!我一直盼着他的只言片语,这么多日子没有他的任何音讯,我真是好担心…”

“就算你收到他的信又如何?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面色越来越阴沉。

“谁说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和我发过誓,此生不弃!就算我的身份卑微,只要他不嫌弃,我就有勇气追随他一辈子!虽然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很难,可不管有多难,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她今天也是气坏了,索性将心里的念头坦白说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冰绿色的眼眸中所流淌的寒意,就像是初春未融尽的碎冰般冷冽。

“你以为你有资格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那么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想和我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在悠然而过的短短一生中,留下彼此温暖。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她边说边用说轻轻摸着脖颈间的那颗孔雀石,神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安归的瞳仁微微一缩,只觉得那颗石头格外刺眼,心中不禁酸意翻涌,伸手就扯下了她的那颗孔雀石扔了出去。

那罗大惊失色,急忙冲过去捡起了那颗石头。可因为收不住力,自己的嘴角重重地磕在了旁边的花瓶上,立即就渗出了血。

“那罗!”安归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急忙过去看她的伤势。谁知一眼见到她还紧紧攥着那颗孔雀石,就像是攥着此生最为珍贵的东西。

他的怒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曼陀罗般妖冶的笑容。

“那么,我也要按照我的心意而活。”

“什么?”那罗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面前的那个身影,缓缓覆了下来,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那眼眸邪魅挑逗,笑意中隐隐又好像有一丝受伤的疼痛。当那滚烫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时,那罗的脑中顿时哄得一声响,她又惊又怒,竭力反抗着他的掠夺。他用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身体,让她不能动弹半分,同时用力亲吻噬咬这她唇上的伤口,似是在宣泄这某种怒意,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彼此的口中…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个充满疼痛的惩罚。

突然,他又放开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冷冷地说了句:“出去。”

那罗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狠狠盯了他几眼,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到底算什么?这好歹也算是她的初吻好不好!

帐内笼罩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倒是显得有几分寂寥落寞。许久,他才平静地开口说了句:“来人。”

门外的贴身侍卫立刻走了进来,等待着他的最新指示。

“立即将密函传给长安的人,那个计划照常进行。”

侍卫似是有些惊讶:“可是二王子,达娜王妃不是刚才来了信,说是陛下更想选择您作为继承人吗?这样的话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吗?”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如果再没听清你的脑袋也不需要存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冷酷。

“是!是!属下这就去!”

看着手下侍卫略带惊慌地走了出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里莫名地滋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懊恼。那是她的第一次亲吻吧?或许,应该可以温柔一些,让她更享受更难忘一些…

可是…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真的…非常讨厌…

很多时候,人总是很难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选择。做决定的人是自己,可理由却总是会指向别人。这一次,他不再乱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只想做最忠于自己心意的选择,这样,人生的憾事或许也会少一些。

因为,自己才是决定人生的关键。

他的人生里,已经决定选择了——她。

无法在改变。

那罗为自己的初吻哀吊了一阵子后,更加坚定了提早逃跑的念头。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话,逃跑的成功性无疑就大打折扣,万一陷在那个白龙堆里无疑也是死路一条。要是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做向导就好了——想到这里,那罗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顿时就有了主意。怎么把那个人给忘了,他可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过来了十来天,那罗又一次见到了流光。趁着李陵练剑的空当,她将流光拉到了一个偏僻处,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笑话,我凭什么帮你逃跑?”

“流光你不是会带商队去长安吗?那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她好声好气地恳求着。

他冷哼一声;“我可不帮楼兰人。”

“那么,”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流光大人你是不是更喜欢杀楼兰人呢?比如说…楼兰的而王子。”

流光显然有些吃惊,瞳孔微缩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索性又大胆地上前了两步,继续说道:“要不是上次的巧合,我也是绝不会想到那里去的,因为之前你带人拦路劫杀我们时明明是浅灰色的眼睛,如果我没猜错,每次行动时你都会用羊奶将眼睛变成琥珀色把?”

他盯了她几秒,言语之中并无否认之意:“我到时没留意,当时你也在场。”

“那时你当然不会留意到我。不过你的那双眼睛我一直都没忘记。”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若是让人知道鼎鼎大名的流光和匪首是同一人,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呢?”

他的眼底仿佛有幽光一闪而过:“你威胁我?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怕。可是我更想按自己的心意活下去。我想要去长安,因为那里有我即使赔上性命也想见到的人。流光,其实我所想要的不过是离开这里,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也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请求而背负上一条人命吧?”说着她又放软了语气,“况且,怎么说我也是李将军的半个徒弟了,你更是还救过我一次,咱们也算是有一点点交情了对不对?”

他轻轻钩了钩嘴角:“听你这么说,我是非帮你不可了?”

“流光你既然救过了我一次,也不差第二次了。”她眨了眨眼睛,“你放心,我的嘴巴是很严的。只要帮了我这一次,我保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可是如果流光你现在真的杀了我,那我就不能及时回去销毁之前写下的密函了。万一被别人看到的话…那可是大大不妙。如果你吓到了我,我可是会忘记密函放在哪里的哦。而且,如果李将军知道你杀了他可爱的小徒儿,一定也会不开心吧。”

“哦?”他颇有意味地挑了挑眉,“看来你很笃定我是不会杀你了?不如我们来赌一赌,看看如果杀了你,那密函究竟会不会出现。”

见到她面色稍稍一变又很快恢复如常,他就更加证实了自己想法。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一试就试出虚实了。什么写下的密函,看来只是她胡诌而已。不过,这份敢于威胁他的胆量也算是难得了。

“那流光你就试试看吧。”她笑吟吟地看着他,用笑容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若是决定不杀我就请带我去长安好吗?”

这少女明显是打着威胁的幌子,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么做,他恐怕早就动了杀意。可面对着那毫无杂质的笑容,不知为何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妥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过半个月左右,我正好要带商队去长安,就那个时候吧。”

“谢谢你,流光大人!”

“把大人两个字去了,听得我浑身不舒服!”

“遵命,流光!”

一晃就过了半月。这段时间以来那罗几乎都没见过安归,既然对放不主动来找自己的麻烦,那是再好不过了。他看起来似乎还没消气,可是她也对那个吻一直耿耿于怀呢。如果能维持这样冷淡的状况直到她离开,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约定逃走的那天,流光果然按照约定来接她了。在临走前,那罗悄悄留下了一封信给凌侍卫,希望他能劝劝安归不要迁怒于绮丝。她知道,只要凌侍卫肯出言相劝,绮丝就一定会没事。

一切都进行很顺利。流光并没费什么事,就将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那罗带出了营帐。

不远处的大树下,此时站立着两个修长的身影。其中一位华贵男子正注视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并绿色眼眸中的冷冽宛如冰雪寒彻入骨,又似万丈深渊般令人看不真切。

“二王子,就这么让她走了吗?”打破沉寂的是凌侍卫的声音。

安归沉默不语,过了半响才开口说了一句:“凌,看来过阵子我也该动身了。”

“而王子,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你就去准备把。”

白龙堆虽然凶险万分,但流光曾带领商队来往多次,显然对这里一世相当熟悉。对他来说,穿过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从白龙堆走出来的那一瞬间,那罗只觉得惊魂未定心有余悸。这一次她总算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白龙堆,若是她一个人上路的话,不要说那恶劣多变的天气,仅仅是那些错综复杂的险路也足以置她于死地了。如果有当地的向导还好些,但以前听人说就算是带着向导死在白龙堆的商人也不是没有。

幸好,这回找上了流光。

这一路上,流光都对她爱答不理,也没有一听为她是女孩而给于丝毫额外的照顾,反而还将喂马等琐事都一股脑交给了她。而商队的其他让人见到流光对她的态度,平时里也是对她随意差遣。

那罗才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让她顺利到达长安,干一些杂活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天夜晚,那罗像往常那样去给马喂食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酒气,接着她就被身后的一股大力重重扑倒在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已迅速压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一双大手开始在她身上不规矩地游走起来。那罗心下大骇,忙腾出右手胡乱在地上摸到了一块石头。正当她打算用这石头砸向对方时,却又感到身上蓦地一轻,那个无礼的男子似乎被人一下子拽了起来,狠狠扔到了一旁。

那罗微喘着气抬起头,只见流光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男子,令人无从揣测他此时的情绪。但从那还未收回的手势来看,刚才将那男子扔出去的人无疑就是他。

“大…大哥…”那男子醉醺醺地喊了一声。

流光的眼底闪动了一下,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开了口:“小七,这第二条不得淫辱商队中随行女子的规矩你已经忘了吗?”

听到这句话,那个叫小七的男子显然清醒了几分,顿时面露骇色。

这时,另外几个和流光称兄道弟的男子也匆匆赶来,为首的那人瞥了那罗一眼,笑嘻嘻地上前打圆场道:“大哥,我卡你平时也不喜欢这个女子,就算是送给小七又怎么样?二弟我到了长安挑几个更加招人的送给你。”

小七也忙应和道:“大…大哥…我也是见你讨厌她,所以才…这次是小七酒后糊涂,请大哥饶了我这一回吧。”

流光冷冷地看着他:“小七,你追随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清楚我定下的这些规矩。如今你坏了规矩,就算是我的亲人,我也一样不会徇私。”

“大哥!”小七的脸色变了。

“要不你就留在这里,从此和我们恩断义绝。要不你就照规矩来。你自己选一个。”流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谁要是替他就请就和他一起走。”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显然是极为了解流光的性格。

小七犹豫了一下,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最后还是一咬牙,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朝着自己的左腕用了砍下。

一时血光飞溅,他的一截手掌竟生生被自己切了下来。

几人赶紧上前替他止血。流光掏出怀里的药瓶放在了他的面前,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这时止血的圣药,涂了会快得好些。小七,你不怪我吧?”

小七忍痛道:“大哥,我怎么敢。这次是我坏了规矩,是我自作自受。”

流光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那罗和他一起先离开这里。

那罗默不作声地跟着流光走到了他的帐中,他还破天荒的地让人送来了现煮的奶茶然她压压惊。那罗不客气地捧着热乎乎的奶茶连喝了几口,心情似乎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那个人…真的不要紧吗?”她小声问了一句。

“应该死不了。”他顿了顿,“小七是我的表弟,他已经追随了我这么多年,犯这样的错还是头一次。”

“那…为什么不饶了他这一次?他或许只是喝醉了酒一时发昏…”她不知道为何反倒为那人说起了情。

“既然知道自己喝醉酒会发昏,那就更要有控制力。不然的话,将来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他的神色一凛,“无以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我饶了他这一次,以后坏了规矩的人也就不再有所忌惮,由此就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破坏规矩。”

那罗第一次看到露出这样认真表情的他,不禁有点微讶。

帐内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冷了,两人默然相坐,谁没有再说话。

“上次你说,去长安是想见一个赔上性命都要见的人,”他又再次开了口,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莫非是那个姓傅的小子?”

她微微一愣,脱口道:“你还记得他?”

“那次可是我将他护送到长安的,怎么会不记得?你那时年纪虽小,倒也已有几分胆色,难怪这次敢威胁我。”他看了她一眼。

那罗犹豫了一下,心想如果说是找楼兰大王子,必定又会引起他的不快,于是就干脆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中似乎有几分讥诮之意:“想不到你对他到是一片痴心。不过据说傅介子现在已是大汉的平乐监丞,恐怕早将你忘了个干净。”

那罗从他的话里飞快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傅介子现在已是平乐监丞了吗?那就是说,只要找到平乐监所在,就能找到他,也就能见到伊斯达了?

见她忽然面有喜色,他又冷哼一声:“等到了长安城,你可别再缠着我了。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将来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基本上也还算顺利。即使是遇到了一些小小的突发情况,流光也能镇定应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带着整支商队到达了长安城。

以前在楼兰时,那罗也曾听人描绘过汉地长安的繁华。可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切时,才发现所有的词语都无法形容出这座都成的大气盒美丽。

正直初夏时节,浓浓淡淡的绿色将长安笼在了一片碧莹青翠之中,路边盛开的鲜花掩映在浓绿叶簇中更显旖旎,层层叠叠交织成了赏心悦目的丽锦。远远地,可眺望到蜿蜒曲折的红色高墙,巍然屹立的重檐殿顶。饰有各种瑞兽的斗拱飞檐,宏伟之中又不乏精巧奢丽。长安城的繁华犹如画卷一般在天眼前展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引起她无比的好奇。贵族们的马车,伴随着叮叮咚咚的挂铃声,优雅随风而来。

“我已经按照约定将你带到了长安,接下来你就好自为之吧。”流光抛下了这句话就带着商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罗一想到快要见到伊斯达就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身穿不同服饰的人不停地与她擦身而过,有不少是和她一样来自西域的旅人。久居西域的那罗何曾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繁华的都成,她满心震撼,索性先停住脚步平复一下自己澎湃起伏的心情。就在这时,那罗听到了自己肚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可她身上是分文没有,只能看着那些热腾腾的食物只咽口水。

在街上站了一会儿,那罗决定还是先去平乐监找傅介子。

长安城非常之大,整个都成坐北朝南,纵横交错,分为内城盒外城都是普通居民。那罗问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商贸集市,若是到官府那个区域还要走上好几个时辰。这期间她还迷了路,幸好在宵禁前辈一位好心的阿婆收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辗转找到了傅介子任职的平乐监。

出现在那罗眼前的平乐监府虽不算奢华,但也是工整大气,隐隐还透着一股威严的官家气势。她见门口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位神情肃穆的守卫,就上前问了左边那位:“这位大哥,请问傅介子傅大人是在这里吗?”

那守卫瞥了一眼那罗,见她是个异族女子,心中已有几分轻视之意。再看她的身上还带着不少灰沙,样子甚是潦倒,更加断定了这人没什么来头。想到这里,他立刻脸色一沉,极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走快点走!傅大人怎么会认识你这种小叫花子!”

那罗一时气结,就算是她穿得差些,稍微脏了点,也不至于像个小叫花子吧!她按捺住心头的恼意,有好声好气地说道:“这位大哥,我是从很远的楼兰而来的,我真的认识你们傅大人。麻烦您帮我通传一下号码?”

那守卫一瞪眼,恶声恶气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嗦?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他说完就扭头不再理她。倒是右边的守卫好心地提醒道:“今天一大早傅大人就出去了,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那罗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在心里暗自腹诽几句后,索性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现在天色尚早,傅大人既然不在这里,那总会回来吧?她就在这里硬等,不信等不到他。经过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她本就已累得精疲力尽,再加上此刻饥肠辘辘,身上更是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更不是想见到那个人的念头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无法坚持下去了。

大约到了黄昏时分,一辆马车缓缓行至平乐监府前。卷帘一掀,从车上下来了一位身材颀长的翩翩公子。

“大人,您回来了。”守卫们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那男子面色有些疲惫,但还是回应地点了点头。左边那守卫又说道:“今天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小叫花子,说是认识大人您,到现在还死赖在那里不走。虽说不是在我们府前,可还是有碍观瞻,您说要不要赶她走?”他便说还边朝那罗的方向怒了努嘴。

男子似乎怀有心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正要抬腿进去,却又听到那守卫对自己的同伴说道:“我就说嘛,傅大人哪会认识这种人…对了,她好像还说自己是从楼兰来的吧…”

男子的身体好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他蓦地转过头,脸上已不复往日的平静,甚至连音调也微微上扬:“你说什么?她是从楼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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